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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寻梦 ...

  •   1

      滴,答,滴,答。

      远离尘世的时间城中,永不停歇的时间之河在时鸣声中流淌,无数悬空时计滴答作响,翻涌的浪花组成一段段凡人无法听见的乐章。

      或喜悦、或哀鸣、或幸福、或悲伤。

      时间是最多情的眼泪,也是最无情的利刃,所以掌管时间的人,要心不动、情不起,不偏不倚,冷眼天下。

      不闻他生老病死,不看他爱怨别离,不管他兴亡天下,只要时序不乱,时间城就永远超然物外。

      “这些话,在你接过魄冠的那一刻本就该铭记于心,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你依然从不遵守。”

      樱色的衣袍逶迤于地,华丽服饰上琉璃串珠随着主人的动作而轻轻晃动,叮叮咚咚的脆响回荡在时间天池旁,也惊醒了池边一直沉溺于自己思绪的人。

      “城主。”
      最光阴回头,一张脸依然宛若少年,但那双眼却沉淀了太多岁月的浮沫,再不见当年的天真懵懂:“你也说过,规则的存在是为了警醒,不是教条,更何况就连你自己,也未必全然遵守。”

      “唉,痴儿,执着是苦啊。”
      一声叹息,时间城主凝视着浮沉在天池中长眠的身影,轻轻摇头:“十年了,你守在这里十年,帮不了他,也帮不了自己,徒然浪费光阴。”

      “时间城之人,还谈什么浪费光阴。”
      最光阴微微一笑:“他为我而长眠不起,我自然有这个义务守着他,看着他,一直等他醒来……更何况,这是我自己甘愿,怎么会觉得苦。”

      “就算不苦,整整十年待在这儿,就不无聊?”
      “无聊?”
      最光阴失笑:“城主,若你如我一般这么喜欢过一个人,那么就知道只要日日陪伴着他,想着他,看着他,便是无上快乐。况且,我们之间还有那么多美好的回忆,那些并肩相伴的日子,细细回忆起来,又怎么会有无聊的时间。”

      “只是……”
      最光阴顿了下,又哂道:“有时候看得久了,我也会想,不知道九千胜这么一直睡着会做什么梦?他这么豁达温柔的人,梦中的场景想必也都是美好的事物吧?他的梦中一定有山、有水、有鸟、有花,有这锦绣南北,有这江山如画,有这时间城没有的一切……就是不知,会不会也有我呢?”

      最光阴痴痴看着时间天池中因水波泛纹而微微扭曲的人影:“要是能入他之梦,该有多好啊……”

      “入梦之法,古来有之,又有何稀奇,你若为此心心念念,我便送你去又有何妨。”
      时间城主看着最光阴,精致的眉眼里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绮罗生神魂不稳,修养了十年也不过稍稍好转,你若要入他之梦,就必须要遵守一个原则。”

      “什么!”
      被时间城主前一句话冲击得有些失神,过了半晌最光阴才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些什么:“城主!你说、你说……不,不是,我的意思是,什么原则?什么原则我都遵守!”

      “刚觉得你沉稳点了,怎么又变得毛躁。”细长的眉微微一挑,时间城主摇摇头,“要做到我说的原则,首先就要你不能冲动,不能冒失,不能毛躁,否则不但绮罗生的情况会恶化,你也很可能有危险。”

      见最光阴一愣,时间城主便续道:“因神魂不稳,绮罗生现在的梦,全是他灵魂深处中最深刻、最不愿忘怀的零碎记忆,你入他之梦,就绝不能对他的梦境有任何的改变和破坏,否则,脆弱的梦境一旦崩溃,不仅是他的神魂会遭受重创,就连你也会受到牵连。”

      “所以最光阴你明白么,这一次,时间城的规则,你要时刻谨记并遵守。”
      时间城主定定看着最光阴的眼睛:“无论他生老病死,抑或爱怨别离,你只能当个看客,不要试图去改变。”

      “我……”
      手指捏紧成拳,最光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毅然迎上了时间城主审视的眼神:“我明白。”

      “……那么去吧。”
      白皙得宛若透明的食指请点最光阴的额头,时间城主的的叹息声在一阵难以抗拒的晕眩感中渐渐模糊,渐渐远去……

      “最光阴,希望你不要后悔。”

      2

      醒来的时候,最光阴站在虚空之中,脚下羊肠小道宛若星光铺就,在黑暗中莹莹生辉,延绵至视线的尽头。

      这就是……九千胜的梦?

      他茫然四顾,不知所处,却听得虚空中有个苍老的声音叹息般呼唤着——“绮罗生,绮罗生啊……”

      “不是!不是!”
      随即稚嫩的童声也在虚空里响起:“我不要叫绮罗生,我是白小九!”

      最光阴一怔,随即惊觉随着那清脆的“白小九”之声在虚空中不停回荡,无尽黑暗就宛若镜碎般片片剥落,露出了被黑暗掩盖的一切,然后最光阴才发现,脚下的羊肠小道依然是羊肠小道,却不再发光,而是变成了普通的山道,周围的景物也同样成了普通的山林,虫鸟鸣叫声声入耳,金色的阳光从树缝中洒落,十分的温暖宜人。

      一个白色的小小身影背着木柴在山道上蹦跳着前进,他一手扶着背后的竹筐,一手却是拿着柴刀随意挥洒,虽是毫无章法,但刀光闪动间却是甚有灵性,偶尔有惊鸿一刀划过,竟是让最光阴这等高手也为之侧目。

      “等……等等!”
      心口忽然重重一跳,最光阴瞪大眼看着那个孩童的背影,下意识追了过去,但那孩童却对他的呼唤置若罔闻,只是维持不紧不慢的速度向前跑去。但说也奇怪,明明那孩子看来并未习武,行走的速度也不快,但即使最光阴用上了轻功,与孩童的距离却依然越来越远,直至那个小小的背影在山间转了个弯,就再也不见了。

      皱了下眉,最光阴快步走到孩童消失的所在,却没料到他方转了一个弯,眼前的景物就又变了。

      灯影交错,人声鼎沸,繁华的人间市集中到处是欢声笑语,五光十色的精巧花灯照得黑夜宛若白昼,最光阴站在熙攘的人群之中,一时有些无措,但很快他发现周围的人影虽多,却大都面目模糊,身影虚幻,于是他没花过少时间便从一群模糊的身影中找到了唯一清晰的——那个白衣白发的孩童正站在一个花灯摊子之前满脸渴望地仰着头,最光阴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却是看到一盏画着小狐狸的花灯,那灯样式简单,做工也无甚稀奇,只是那只狐狸实在画得不错,惟妙惟肖得就像要从画中跳下来一般。

      最光阴心头一暖,刚想走过去,却突然发现不知何时孩童身边多了一人,正取了那盏花灯递给了白发孩童。

      那人白袍广袖,一头雪发高高束成繁复的发髻,他肌肤白若初雪,眉目冷峻,眸色冰蓝,气势如高山峻岭般孤傲,在周围一大片模糊的身影中,这人的形貌更是显得清晰无比。

      最光阴却是看得愣住了——他不是没有过预想,但他也没料到,竟是这么早就在九千胜的梦中看见了这个人。

      意琦行!竟是意琦行!

      本欲出口的呼唤就这么因一时意外而卡在了喉咙里,最光阴呆呆看着孩童笑着接过花灯然后拉着意琦行的袖袍走进人群,然后好一会儿后,他才回过神来追了过去。只是纵然身边的人影大部分模糊虚幻,却因为数量众多而让最光阴的寻找艰难起来,待到再寻得目标时,他不由又吓了一跳。

      此时出现在他面前的,竟已是少年形象的九千胜,那人熟悉的眉眼中带着快乐的笑意,正将一盏花灯往身边男子的手中塞去,那男子的脸上微微有些无奈,接过花灯后似是叹了口气,九千胜便不依不饶揽住男人的肩膀在对方耳边说了几句话。那冷峻男子先是有些讶异,然后面露尴尬,最后脸色薄红摇了摇头,九千胜挑了挑眉,嘴边笑意敛了三分,眼中笑意却是多了七分,他歪着头,又低声说了些什么,这下子那男子脸色更是红到了耳根,最后只得咬了牙,不情不愿点点头。

      九千胜顿时笑开了怀,那是在最光阴记忆中从未出现过的爽朗笑颜……在最光阴的回忆里,九千胜的笑是温和的,包容的,纵然是开怀的时候,他的眉间也总有一股悒色,似是在垂怜这动乱不安的人世间,他从未想过,九千胜竟也能笑得如此纯粹,不带一丝阴霾。

      他下意识上前几步拍向少年的肩头,却发现自己的手掌穿过了对方的身体,谈笑的人影瞬间破碎,周遭的景物同样崩坏,最光阴从虚空中陡然坠落,不知过了多久,才重新坠入了一个新的梦境中。

      这次落脚的地点,依旧是山上,但没了郁郁葱葱的树林和温暖的阳光,只有满眼怪石嶙峋和猛烈吹拂的山风。

      最光阴站在烈烈山风中侧耳倾听,梦境中听不见时鸣的流逝声,却听见了舞剑的旋律。

      一招,一式,一旋,一挑。

      他随着剑舞声转过山坳,漫漫梨花如雪飘落,有人在梨花树下舞剑成曲,衣袂飘飞,翩然如仙,而有人斜倚树下击掌为和,幽幽紫眸里,满满只有一人身影。

      “……九千胜……意琦行……”

      最光阴站在远处踌躇不前,心里有些刺痛,有些不解……为何是意琦行,为何……只有意琦行……

      为什么没有我呢?

      一想到时间城主的话中特意提及的内容,最光阴心中实在不是滋味,九千胜大人,是最光阴在你的心中无足轻重,还是我们之间的回忆还算不上刻骨铭心,明明是我先遇上你,先了解你,但到头来,我仍然比不上意琦行?

      心有不甘,最光阴凝视着树下那个浅笑盈盈的身影,终是忍不住出声唤道:“九千胜大人!”

      霎时,舞剑的人停了,倚树的人顿了,就连一直吹拂的山风也凝固住了,梦境的画面在最光阴的一声呼唤中慢慢龟裂,一瞬间的强烈震动宛如山崩地裂,最光阴一阵心悸,顿时想起了时间城主的告诫,可是未待他后悔,梦境的世界已然陷入了一片黑暗。

      3

      “九千胜大人!”

      惊惧地瞪大眼,最光阴不知所措地看着身周黑暗中一片片正渐渐淡了光芒的记忆碎片,却再也不敢擅自碰触,就怕自己的鲁莽会给九千胜造成更大的伤害。

      可是即使他不再动作,那些在绮罗生神魂中静静漂浮的碎片还是慢慢变得透明继而消弭无踪,眼见绮罗生十年修养即将毁于一旦,最光阴急得双眼通红却无计可施之时,他额头突然一热,那入梦前被时间城主轻点的地方忽然散发出温暖的红光,红光如波纹般扩散开来,竟是止住了记忆的消散,然后缓缓重新成型。

      “城主……”
      怔怔看着周围的景色缓慢恢复原样,最光阴苦笑,原来最了解自己的还是时间城主,若不是他这双重保险,今天自己岂不是又害了九千胜一次……

      想起时间城主那严厉告诫的规则,最光阴终是明白对方为何那时会露出不赞同的眼神,终究是因为自己太过浮躁,本以为十年等待已是磨平了自己的性情,无论看到什么也不会再冲动,可是……可是没料到……

      但……
      他怎能甘心,又怎么能毫无怨怼。
      九千胜大人,你告诉我,最光阴在你的心里,到底是什么?

      默默垂下眼,最光阴等着绮罗生新的梦境再度成型,然后毅然走了进去——有些事,如果不当面问清楚,他是不会放弃。

      这次,最光阴再也不敢挑战规则,无论九千胜在梦中做些什么,他只是看着,听着,绝不干扰,绝不惊动……可是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乃至十数个梦境过去,最光阴的心却是再无最初的坚定和雀跃,剩下的,只有摇摇欲坠的信念和满心酸涩。

      意琦行……还是……只有意琦行。

      绮罗生的梦,凌乱交错,转接之间毫无逻辑,但无论他在梦中是何模样,处于什么环境,在做什么事情,他的身边总是有着意琦行。

      他们漫步,他们谈天,他们习武,他们读书,他们在寂静夜月下饮酒游船,他们在霏霏细雨中并肩撑伞,绮罗生会在纸上细细描绘意琦行的容颜,也会和意琦行琴歌相和遨游江湖。

      最光阴甚至看到,绮罗生会趁着意琦行醉酒,偷偷亲吻那人的眉梢眼角,那眸光中,全是他不曾在九千胜眼中见过的痴迷缱绻……

      原来……原来……

      心痛难忍,最光阴按住胸口……我以为我们生死与共走过两生两世,我以为我们为彼此交付性命,在各自的心中无人可比,却原来,这些只是“我以为”么……

      九千胜大人,若你自始至终从未喜欢过最光阴,那你的温柔,对最光阴而言就是最大的残忍。
      你,知道么?

      最光阴垂下眼,纵然心中如何难受,他却流不出一滴眼泪,他心烦意乱地跟随梦中九千胜的脚步来到酒坊,又跟随他一路来到玉阳江边,正当他以为九千胜会像以往数个梦境中那样登船而去时,那个白衣如雪的的身影却是在江边停了下来,回身开口——“你是谁?”

      最光阴一惊抬头,直到他确认九千胜的视线真的是看着他的方向,他也还是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九千胜大人?”

      “我名绮罗生,非是九千胜,你认错人了。”

      “不、不会的!”
      最光阴捏紧拳,死死盯着对面的青年想要在对方脸上寻得哪怕是一丝的犹豫:“九千胜大人,你既然记得意琦行,又怎么记不得我!我是最光阴,最光阴啊!”

      “小兄弟,意琦行是我……”绮罗生顿了一下,脸色有些微红,但随即他坦然笑道:“意琦行是我毕生最爱之人,我怎会将他忘却。至于最光阴,这个名字听来确似有些耳熟……”

      绮罗生沉吟了下:“小兄弟,我们以前认识么?”

      我们……认识么……

      最光阴凝眸,心中已支离破碎的坚持终于完全的碎裂开来——原来,这就是他苦苦追寻的答案。

      4

      “最光阴,我说过,希望你不要后悔。”
      “……我不后悔。”

      时间城主为最光阴倒了杯红茶,然后摇摇头:“既然不后悔,哭丧着一张脸作甚!”

      长眉一挑,时间城主冷哼一声:“我们时间城之人,应该拿得起放得下,为了一个人失魂落魄愁眉苦脸简直丢了时间城的脸,你要还是个男人,就给我打起精神来!”

      最光阴哭笑不得:“城主……这几天你已经在我耳边唠叨了几十次了……”

      “还嫌我唠叨?你要是不开窍,那我就唠叨个几百遍、几千遍给你看看!”一拍桌子,时间城主眼一瞪:“你倒是跟我说说,你到底啥时候给我振作起来!”

      “我……我不是还在伤心……”
      最光阴沉默了下,然后苦笑:“我并非那么放不下的人,既然他心不在我,又一直只是我一厢情愿,我也不会赖着不放。只是城主,换做是你,相信了那么多年的事竟然只是个笑话,你难道就不会失落一阵子么。”

      时间城主一时噎住,而最光阴摆弄着自己面前那杯红茶,过了片刻又小声道:“城主……”

      “嗯?”
      “我是不是……真的如你所说,又笨又蠢,所以没人喜欢……”

      一口茶差点喷出来,时间城主深吸了好几口气,才道:“说什么傻话!你怎么会没人喜欢!”

      “那,九千……绮罗生不喜欢我,就连廉庄……”最光阴怔了下,似是有些恍惚:“廉庄她……她也不想见我吧……要不然为何我每次去找她,她都不愿意和我说话……”

      “……我收回前言,你是真的傻。”
      时间城主以手抚额:“你倒是说说,你每次去找人家姑娘家,都和她说些什么?”

      “我说,九千胜大人他……”
      忽然僵住,最光阴沉默了半晌,才结结巴巴道:“那个……我……我是不是不该说……”

      “以前你太过固执看不清自己的心,我也就不提点你,但如今你已经明白绮罗生的心意,那对廉庄,你到底是个什么想法?”时间城主简直为自己这个傻儿子头发都愁白了好几根:“不管你是什么想法,你今天都必须去给我说清楚!浪费人家姑娘的青春,很好玩么!”

      气得一甩袖将最光阴抛出时间城,时间城主的咆哮声回荡在时间城内,将漫天时计都震得晃了一晃:“不给我说清楚!你就甭回来了!”

      呆呆站在树林里,最光阴只觉得自己耳朵隆隆作响,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然后他这才发现,时间城主竟是一袖子将他丢到了廉庄所住的村庄外,他都能隐隐听见村庄里孩童的欢声笑语了。

      记得廉庄在庄内担任学堂老师,最光阴鬼使神差便循着孩童的笑声而去,而果然不多时,他就在庄外的小溪边找到了一群孩童……以及被孩童围在中央的红衣女子。

      “廉庄……”

      他怔怔看着那正与孩童嬉戏的女子,对方的容颜一如记忆中的美丽,却也更多了几分岁月的成熟温婉……是啊,为何以前他从未察觉过,他和廉庄,竟也是这么多年过去了。

      可是,别人说近乡情怯,他竟也是近人情怯,在醒悟之前本是能轻松开口某些话题,可现在一旦醒悟,最光阴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他站在树后远远凝视,迟疑的脚步伸出又收回,半晌下不了决定,于是到了最后,反倒是廉庄先发现了他这个不请自来的客人。

      “最光阴?”

      廉庄安抚住身周的孩童,然后缓缓朝他走来:“你怎么了?”

      “我……”
      看到廉庄的笑容,看到那笑容中和绮罗生如出一辙的温柔缱绻,最光阴忽然若有所悟。

      心中的大石终于在这一刻完全放下,他猛地跑过去伸出双臂紧紧抱住这个等待了他许多年的女子,然后将一句早该说出却因自己的执拗从未说出的话在对方耳边轻轻道来——

      “廉庄,我喜欢你,我……好想你。”

      “傻瓜……那你是要我说什么呢?”
      怔了怔,廉庄反手回拥住最光阴,然后笑着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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