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之轮回劫》草*

8、无头血尸

　　从楼梯口到那密室的距离并不长，但因着头顶上的那些禁婆，我们几乎都是拼了命的往前冲。湿漉漉的头发不断地擦过我的脸和身体，说不出的恶心，但都在即将缠上的瞬间被我手中的火把给挥跑了。我压榨着身体所有的潜能往前冲着，因为被我们手中的火把吓到而甩在后方的禁婆已经反应过来被忽悠了，都纷纷发出愤怒的嘶吼声朝我们急速而来。在这分秒必争的情况下，我们不能有一丝的马虎。
　　这三年来的坚持训练似乎终于见到了成效，我竟然能够跟得上闷油瓶的速度了。虽然还是赶不上他，但至少不会被他远远地甩在后面了。比我稍稍慢点的胖子突然发出一声怒吼，我瞥到他的脖子已经缠上了一圈头发。胖子使不上力，手又够不到，眼看着要被拖走之际，我一个回身将手里的火把朝着胖子后面那束头发捅去。火的灼热让那个禁婆直接尖叫了一声，瞬间收回了头发。
　　胖子是救下来了，但我们俩也因为这一下耽搁被后面的禁婆追了上来。几个禁婆嘶吼着朝我们扑了下来，我跟胖子躲开一个却又被另一个扑倒在地，直接扭打在了一起。剩下的禁婆见我们俩已经被拖住，都迅速扑了下来，我跟胖子的处境瞬间变得凶险异常。
　　越来越多的头发缠上我们的身体，试图将我和胖子禁锢。我奋力得挣扎着，脸上已经爬满了湿漉漉让人闻着作呕的头发，连视线都被阻隔了。双眼已经看不到任何东西，我只能感觉到身上不断增加的重量和四肢越来越紧的禁锢。有头发缠上了我的脖子，并且迅速地勒紧，我瞬间被强烈的窒息感笼罩。从前的记忆在脑中急速地闪过，最后的最后，定格在了一张始终孤冷平静的清秀面容上。我闭上眼睛，用最后的一口气低喃了一声。
　　“张起灵…”
　　耳边突然传来几声凄厉的声音，激得我从轻微的晕眩中清醒了过来。意识到身上的重量似乎减轻了许多，我急忙睁眼，便看到闷油瓶的脸真实地在我眼前晃动着。他手中的砍刀几个利落的动作，便将缠绕在我和胖子脖子上的头发斩断了。
　　“快走！”闷油瓶只说了一句，便又握紧手中的砍刀狠狠砍向周边重又扑上来的几只禁婆。我环顾了下，便发现我们已经陷入了禁婆的包围。要想冲出去，必须要拼杀出一条血路来。我和胖子抓起武器，站在闷油瓶的身后朝着那密室的方向开始砍杀。
　　我们三人多次面临险境，早已是配合得无比默契。尽管禁婆的数量比我们多了好几倍，但到底还是让我们撕开了口子。其实说起来，我们到底还是占了一些武器上的优势。那禁婆赤手空拳，那些湿漉漉的头发刚缠上来，便被我们手中的刀一斩而断。一路下来，倒也还是让我们三人有惊无险地冲出了禁婆的包围圈。
　　我一把推开门，三人急速退了进去。虽然感觉到禁婆似乎有些害怕这里，但胖子还是极为快速地用自己的身体抵在了门上。从刚才开始，我不知道为什么总隐隐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但具体却又说不上来。我摇了摇头转身朝里面走去，不再多想。眼下最关键，还是先想着怎么逃出去吧。
　　“吴邪，小心！”
　　我只听到闷油瓶的一声惊呼，随即人就被推了开去。索性推的力道并不大，我只是有些重心不稳地跌坐在地。耳边响起闷油瓶一声痛苦的闷哼，我的心里不由自主地猛地一沉。急忙转头，却看到闷油瓶一脸痛苦地站在他刚才所处的位置，前面一只无头血尸一只手正直直地插进了他的腹部。
　　我的脑中嗡的一声，当即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抓起手中的砍刀，便直直地朝着那血尸砍了下去。但对方的动作更快，一抽手就快速地往后退了几步。身边的闷油瓶又是一声闷哼，腹部瞬间鲜血不断涌出。我急忙伸手按住他的伤口，眼睛瞬间就红了。我知道若非我太过大意，他也不会为我挡下这一击。以他的本事，根本就不可能会受到这种伤。都怪我太过大意了，这房间连禁婆都不敢靠近，定然有着极大的危险。而我刚才，竟是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往里走。若不是闷油瓶，只怕我现在已经是死了。
　　一旁的胖子上前为我们挡住了血尸，我急忙帮闷油瓶处理伤口。我扶着闷油瓶靠着门坐了下来，然后解开了他的衣服。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看到伤口的一瞬间我还是倒抽了一口冷气。因为血尸整只手都插了进来，闷油瓶腹部的伤口显得尤为吓人。看着那从指缝间不断溢出的鲜血，我感觉自己几乎连为他处理的力气都快没了。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受这么重的伤，心里面是极度的恐惧和自责。想不到三年了，我还是要只能靠闷油瓶保护。
　　“天真，你丫快点，我快顶不住了。”就在我慌得快六神无主手足无措的时候，一旁正在跟血尸打斗的胖子那边传来他焦急的声音。我一下子回过神来，现在情况恶劣，胖子那边已经快到极限了，我只能是咬牙加快手上的速度。只是一想到是自己害得闷油瓶受这么重的伤的，眼泪到底还是掉了下来，砸在了他指节分明的手上。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沉默没有说话的闷油瓶，突然抬起右手，轻轻为我拭去泪水。他认真地盯着我，清亮的眼中有着我不曾见过的光亮。他突然轻轻地笑了，低语道：“原来是你…”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胖子终于顶不住被血尸一掌给扫到我们边上。胖子吃痛地揉了揉胸口，张嘴就连着吐了好几口血来。他咒骂了几句后，转头对我们说道：“你俩小心了，这血尸虽然没有头，但却甩了寻常血尸好几条街。”
　　经胖子这么一点，我这才发现这血尸竟然是没有头的。心底原先那隐隐觉得不对劲的地方，终于豁然开朗。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张嘴说道：“她是霍老太！”
　　“靠，我说怎么这只血尸怎么这么厉害呢？原来是那个老太婆变得，这下惨了。”经我这么一说，胖子显然也确定了这血尸的身份。想到霍老太身前的厉害身手，胖子的脸顿时愁得挤成了一团。
　　“我来对付她。”闷油瓶见我已经简单处理了伤口，便抓起手边的砍刀准备起身迎上去。
　　“不行，你会死的！”我急得一把扯住他，他现在这个样子哪还能再跟血尸进行拼杀。只这一动一扯，我就看到他腹部缠上的纱布瞬间又渗出了血来。
　　但闷油瓶却仿佛没事人一样，他轻轻拉开我的手，望着我勾起了唇角。“我不会死的，相信我。”
　　因为大量失血的缘故，闷油瓶的脸色有些苍白，但他轻轻勾起的唇角和比任何时候都清亮的眼睛让我的心底突然莫名跳快了一拍，忘记了继续阻止他。等到回过神来，闷油瓶已经跟那血尸战在了一起。
　　我死死地盯着闷油瓶，只觉得他那颜色逐渐变深的腹部愈加灼眼。一咬牙，我也抓起武器冲了上去。经历了这么多之后，我已经无法再安然地立于一边看着他独自一人在那拼杀。瞄准时机往血尸身上狠狠地捅了一下将她逼退几步，我并肩站在了闷油瓶的身旁。
　　闷油瓶转头看了看我，知我性子执拗，倒也没坚持让我退下，只是偏过头告诉我这血尸的弱点是心脏，只有毁了她的心脏，她才算是死去。我点了点头，便跟他两人再次迎了上去。
　　血尸没有头，但却似乎比我们更加的灵敏，手脚袭来的力道又是奇大无比，即使我用匕首挡下攻击，双手也还是被震得生疼。眼角瞥见闷油瓶那边似乎也没比我好上多少，他的刀也总是被生生震开。我不禁皱眉，这是我第一次见他这么挫败。以前在斗里，他无论是赤手空拳还是用他的黑金古刀劈砍，都是无往不利的。然而这次，却总是收效甚微。
　　还没想明白缘由，我又撇到闷油瓶腹部已经渗出衣服往下滴血的伤口。该死，他应该是受伤太严重了。血尸没有头，他用膝盖夹头的那招没法用了。血尸的身体又很强横，一般武器对它而言根本没有杀伤力。闷油瓶的黑金古刀，在之前去西王母那个地方的时候，就已经遗失了。虽然我一直有让小花他们帮我留意，但还是一直没有什么结果。
　　我恨恨地咬牙，握紧手里的匕首刺了过去，却意外地刺进了血尸的肩膀。血尸显然吃痛，它一甩肩膀，便将我甩到了一旁，狠狠地撞在了墙上。我看了看手中依然紧握的匕首愣了愣，忽然醒悟过来。这匕首是我跟胖子从楼下一个棺材里面摸出来的，跟闷油瓶那把刀是一样的材质。想到这，我便把手中的匕首朝着闷油瓶快速地丢掷了过去。“小哥，用我这匕首。”
　　闷油瓶显然早已发现了这匕首的厉害，他接过手来二话不说就朝着血尸的心口扎去。匕首在他的手中，显然比在我手中发挥的效果好多了。他跟血尸没交手几下，匕首便已经刺进了它的胸口，狠狠地划开了一个大口子。最重要的部位受到伤害，血尸似乎彻底被激怒了。它不管不顾地冲向闷油瓶，似乎打算拼着重伤也要杀死他。闷油瓶却只是矮了矮身体，一猫腰便将右手飞速地插进了它胸口的那个大口子内。一瞬间，血尸的所有动作都瞬间定格住了，仿佛被按了暂停键的机器人一般。下一秒，闷油瓶的右手便已经拔了出来，细长的两根手指上插着一个黑红的心脏，上面粘稠的黑红色血液不断滴落。闷油瓶退回身，将右手上的心脏随意地甩在一边地上，不再多看一眼。
　　血尸缓缓倒了下去，我也是终于彻底松了一口气。从踏上五楼的台阶开始，我们就一直处在凶险的搏命当中，神经几乎已经是崩到了极致。突然地松下来，我顿时感觉到浑身无力，手脚发软。
　　“噗！”
　　前方的闷油瓶突然一个踉跄，一口鲜血吐了出来。随后我便看到，他的身体缓缓地向后仰去。
　　“小哥！”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静止了，我的眼中除了那个缓慢倒下的身影，再看不到其他。整个世界，都定格在他那微微扬起的黑发上。这一天一地间所有的一切，似乎都随着他缓慢闭上的眼睛坍塌了。
　　回神，发现身体已经比大脑先一步做出反应冲了过去，接住了他的身体。我焦急地喊了他好几声，但他那双细长的眼始终闭合着。我连忙伸手去探他脉搏，好在脉搏还有，尽管非常地微弱。但至少，他还活着。我总算是镇定了下来，跟胖子将他扶到一边贴着墙根躺下，将他已经再次完全裂开的伤口小心处理好。直到确定他没有生命危险了，我跟胖子这才松了口气，各自靠着墙休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