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之轮回劫》草

6、秘法

　　张起灵！
　　听出声音主人身份的瞬间，我心里瞬间涌现的喜悦几乎是一瞬间取代了之前所有的情绪。四周得到指令的密洛陀们如潮水般快速退去，我急急地四下张望寻找。但无奈密洛陀实在是太多，放眼望去，乌压压地全都是在退散的密洛陀。之前他离去时的恐慌和不安终于在心里爆发，我焦急地大声喊闷油瓶的名字。
　　“我在这。”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我急忙循着声音找去，这才终于在依然密集的密洛陀中间隐约看到了他的身影。在一大群形状怪异的密洛陀中，他就那样安静地站着，一如三年前转身进入雪山的清冷孤绝。我心里莫名地狠狠抽了一下，当即朝他所在的方向急急地冲了过去，也不管是否会再次受到密洛陀的攻击。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焦急，连等到密洛陀军队散去再过去都不肯。心里突然萦绕着一种奇怪的想法，如果站在原地等着，这个人就会再次消失不见掉。
　　密洛陀散去的速度其实很快，等我好不容易穿过它们站到闷油瓶前面的时候，周围已经基本没剩下几个了。我紧张地盯着他仔细查看了一番，看到他跟之前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这才稍稍安下了心。只是他的麒麟纹身，这一次竟顺着脖子爬上了他的半边脸颊，墨色的线条与他漆黑的刘海缠在了一起，竟是有些让人触目惊心。
　　看到我尽管挂了彩但还能如此活蹦乱跳地冲到他的面前，闷油瓶轻轻弯了弯嘴角，说道：“还好我没有害死你。”
　　一模一样的话再次从他口中说出，我的脑中瞬间蹦出了他当时在密闭洞穴内微笑看着我头缓缓低下去的画面，整个人瞬间炸了。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朝着他挥出了拳头。“张起灵，你大爷，行动前就不知道跟我说一下吗？”
　　闷油瓶抬手抓住了我的手腕，双眉微微蹙了下，似乎有点不解我为何会如此愤怒。他就这样盯着已经炸毛的我看了许久，直到看到胖子过来了才将我的手放开。
　　这边胖子见我冲过去二话不说就动手，也是有些意外。要知道，三个人里面，我的脾气应该是最温和的了。只不过我没说出来，他倒也没多问。只是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无奈道：“我说天真，都这么久了你还没习惯小哥的处事风格吗？刚才好歹，也是小哥把我们俩救下的。”
　　闷油瓶见我让胖子劝住了，这才双脚往边上挪了一步，让出了一尊一直被他挡在身后的神像。看清神像的样子，我顿时吃了一惊。这跟我们之前在那个水底洞穴里见过的神像，长得一模一样。闷油瓶见我跟胖子已经看出来了，便道：“这是密洛陀所信奉的神灵，我们张家就是通过它才能控制这些密洛陀的。”
　　胖子上前围着这神像转了一圈，又动手将这神像上上下下摸了个遍。那神情，那动作，就仿佛手中的是个美女一样，别提有多猥琐了。我刚想奚落他两句，他却先开了口。“这么个破雕像，什么都没有的，你们张家又是怎么通过它控制密洛陀的？”
　　闷油瓶用手一指雕像前面的香炉，说道：“用我的血在这神像前将插在香炉中的香浸湿点燃，就可对它们进行简单的言语操控。”
　　我跟胖子听了一愣，这香都被血浸湿了，还能点燃？我有些不信，但是一想到前几年下地时遭遇的一些离奇诡异的事物，却又不得不信。再仔细去看那香，暗红色的香身透着一股湿润的色泽，连下面的香灰都已经被血浸湿了一大片，显然这香是湿的。可是这香为什么可以点燃？还有为什么浸有闷油瓶鲜血的香一点燃，这些密洛陀就会乖乖听从于他？
　　闷油瓶见我和胖子一脸困惑地看向他，知道我们想他给出个答案。可他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操控的方法是张家代代起灵所传下的秘密，至于此方法能够操控密洛陀的原因早就已经不得而知了。我被封为张家起灵的时候，上一代的起灵就将操控的方法传给了我。其实我也是第一次使用此法。”
　　“我们分析看看，小哥说这香只有历代起灵才能点燃，而历代起灵都是有这麒麟纹身的，再加上小哥现在整个纹身显现的模样，我看这原因可能还是在小哥的这个麒麟纹身上。”胖子又开始习惯性地用枚举法开始分析。
　　胖子的分析很在理，可是我还是想不明白这个神像有什么用？按闷油瓶刚所说的意思，这个神像似乎也是操控密洛陀的一个必要条件。而且之前我们被困在那个水底洞穴中的时候，那里也确实是有一个神像。这般想着，我便一指这个神像，问道：“那这个神像又起的什么作用？”
　　胖子显然也没有什么头绪，对着这个神像研究了好一会儿，到最后还是选择了放弃。他往地上一坐，哼唧道：“妈的，弄那么仔细干嘛？反正现在有小哥在，那些密洛陀铁人佣都听咱指挥，还有谁能比咱再牛逼？天真你丫赶紧给我包扎包扎，刚才你胖爷我差点就交代在那了。”
　　刚才整个人一直都处于一种紧绷忘我的状态，传感神经似乎自行关闭了一般，感觉不到任何疼痛。现在经胖子这么一提醒，我顿时也感到了身体各处传达过来的痛楚。低头一检查，才发现身上已经添了大大小小数十处的伤口。不过好在没有什么太大的致命伤，所以暂时也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再转头看了看胖子，似乎也是跟我差不多的状态。其实现在仔细一回想，刚才从闷油瓶独自冲过去到他喝退密洛陀军团，中间间隔的时间也并没有多长。否则，我跟胖子就不可能只是受到这种程度的伤了。只是当人处在危急关头，便会觉得时间过得异常地慢。
　　我懒得搭理胖子，管自己坐在地上处理伤口。闷油瓶伸过手来，帮我包扎。我低着头，闷不吭声地看着他指节分明的手，右手两根奇长的手指总是对视觉产生特别的冲击。顺着双手往上看，我看到有血在滴落，这才发现他之前割开手臂放血时的伤口也还没有包扎。我微皱了下眉，拉过他的手认真地给他包扎处理。较之前的几次放血而言，这次的伤口似乎大了些，也深了些。放血似乎已经成了闷油瓶的习惯，因为每次的下地，他都会放血。我也知道，他的血对那些地下的东西有着神奇的震慑之力，但每次看到他用刀划开自己的手时，我都觉得那血红的灼眼。
　　包扎完毕，我抬起头，撞上他黑得发亮的双眼。不同于以往的清淡，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用这种眼神看人。我有些不习惯地错开视线，轻声道：“你想起那件对你很重要的事情了吗？”
　　闷油瓶没有吭气，只是有些颓丧地摇了摇头。我愣了愣，有种异样的感觉突然从心底升腾而起。我紧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突然恍然大悟。这一次的闷油瓶，比以前的他多了一丝人味。他的眼中，不再是那始终平静无波的清冷淡漠；他的脸上，也隐隐有了不同的表情。意识到这一点，我的心里竟有点开心。至少，他跟我们，越来越像了。
　　见到闷油瓶难得的颓丧表情，胖子也是略有吃惊。他走过来轻拍了下闷油瓶的肩膀，说道：“没事，小哥。这才二楼你就已经想起不少事情了，后面还有好几层呢，我们再往上走就是了。”
　　我也连连附和胖子的话，可是闷油瓶却轻轻摇了摇头，道：“接下来的路我一个人走就好了，你们按照来路回去吧。”
　　我愣了愣，几乎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