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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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秋试进行时
从霓裳锦衣坊回来的时候，春羽取了两套看上去最为素淡简单的衣服，欧阳伶宣看得出来她还是很喜欢的。
那些衣服实在是好看得很，几乎是转瞬之间就在殷琉明里暗里不着痕迹的推销行为下被秀女们争相抢购，赚了个盆满钵满不说，霓裳锦衣坊的名声也真正打了出去，原本霓裳锦衣坊就是皇城最好的绣坊，如今才算真正打上了烙印——若是此次选秀结束后这些衣服真的达到了预期的效果，那么霓裳锦衣坊就要坐准了天宸朝第一的名头了。
不过这些都在欧阳伶宣的预期里，原著里也是这样，帮女主做了那件衣服之后，霓裳锦衣坊很快成了天宸朝第一，也被皇帝赏赐了很多东西，正式作为皇家制衣坊为世人所知。
虽然在真正的历史上，这种事根本不会发生，但是既然这是小说的世界，根本就没有那些既定的规矩，也没有什么这种事情该不该发生的说法，毕竟玛丽苏不需要理由。
欧阳伶宣唯一在意的是，秋试很快就要来临了。
一般古代指的秋试和春闱都是说简单的科举考试，也就是说都是笔试，考生苦逼兮兮参加这些选拔人才的考试，考官从那些或辞藻华丽或朴实无华的文章里找出真正有见地有学识的，张榜昭告天下，被挑选出的那些人还要再参加一轮考试，考官又细细考校一番，选出真正的佳作，这样层层选拔下来，再呈到皇帝面前，皇帝看完了考生的答卷，再来一场殿试，就敲定了状元榜眼探花。
到了《冷情将军爱上我》这里面，也有春闱秋试，是为了女主柳楚钰和男主付君言的相爱特意设计的剧情，秋试被简单改成了围猎一类的活动，原著解释说是天宸朝选拔官员不能只要酸腐书生，官员在胸有丘壑的同时也要善骑射，还要六艺俱通，否则一旦遇上歹人无法自救，性命堪忧。实际上只是为了迎合剧情而已，现在却让欧阳伶宣坐立不安。
陆离绝对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算一算也恰好是在今年春闱中大放异彩，必然也会参加秋试，那个拽得不得了的男主既然是将军当然也会到场，皇帝和一些皇子也在观试之列，至于欧阳伶宣，他去不去是没人管的，本来秋试设定就和皇家围猎差不多，青年才俊靠计算猎取猎物的数量获得胜利，胜利之后皇帝就意思意思给点封赏，然后就可以烧烤吃了。
皇亲贵胄谁要是手痒也想打打猎，等秋试完了还有一场围猎，皇子世子一些不参加科举并且未婚的小伙子们就可以进山撒欢了，各家有携带女眷的，在这场围猎之前有些弹琴啊跳舞一类简单助兴的节目，皇子世子甚至皇帝王爷一类的如果有看得上的，当即和哪家小姐定下来的也不是没有，不过历年都是只爽了皇帝，给皇帝后宫多塞几个人而已。
前些天欧阳伶宣前脚才从霓裳锦衣坊回到王府，王荣昌后脚就带着一拨人浩浩荡荡到了王府，先是赏了一堆只能当做摆设而不能卖出去换钱用的东西，又代皇帝问了好，东扯西扯瞎侃了几句，等那些人一箱箱把东西搬着进了前厅，这才露出一个略显谄媚但是绝对不会过分的笑容，从一个小太监捧过来的的小匣子里小心翼翼地捧出一套紫色的袍服，欧阳伶宣看了一会儿，那紫色是不甚纯正的绀紫色，看上去尤为贵气。
这次王荣昌来只闲扯了几句，也没有套什么话，因为王府里已经有不少眼线，也没什么话好套的，不过他最近往霓裳锦衣坊跑得多，要不是上次出柜宣言让皇帝还没缓过神，可能也要引起皇帝的疑心。
欧阳伶宣伸手按了按眉心，微微闭上眼睛，“本王今日不知为何分外疲惫，还请公公长话短说。”
王荣昌脸色丝毫未变，“宣王可要照看好自己啊。这不，圣上可成天记挂着宣王，秋试在即，圣上差咱家送来了一套胡服，宣王此次秋试也前去才是。”
欧阳伶宣接过那套衣服，略略展开一看，翻领窄袖，袖口有一层利落的马蹄状布料，看起来很像清朝的马蹄袖，但是服装制式比清朝的衣服好看很多，衣服上有些华美的暗纹，隐约的银线泛着柔和的光泽。
胡服骑射，听起来很酷炫，但是关键是不管是骑还是射，他全都不会。呵呵。
王荣昌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他，欧阳伶宣轻轻折起衣服展开的袖子，冲那笑面虎微微颔首，“王公公且回宫吧，此次秋试，本王定然前往。”
手中拂尘一抖，王荣昌悠悠站起身来，脸上的笑意更深，“咱家不扰宣王的清闲了。”
“王公公慢走。”欧阳伶宣也懒得起身送他，只伸了伸手把手上的衣服随手扔回了小匣子里，他没兴趣再和王荣昌打什么太极玩，上回毕竟是第一次见他，这宫里来人阵仗又挺大，他又担心被王荣昌发现他不是本尊，有点小心翼翼的，傻得不行。不过这回可算是一回生二回熟，这王荣昌看上去根本不是那种多聪明的人，宫里的大太监平时在皇帝身边待得多，揣测圣意这方面没人能和他比，至于其他方面的功能，那是差不多都退化了，根本用不着担心他发现什么，这一点上他就不如春羽——只是像春羽这样聪明的也是少见，比如夏清，就什么都不知道，傻白甜得可爱。
宫里的女人可不也是？个顶个学得一手争宠的好本事，连自己本来应该是个独立的个体都忘得一干二净。
春羽本来就在一边候着，早早看出情形，抬手招来个小丫鬟，低声吩咐她把衣服收好，又让她领着欧阳伶宣回去歇着，自己挂着一张笑脸迎着王荣昌去了，领着他和一队搬赏赐的小太监出了府，给他塞了一个装了不少金豆子的荷包，又给领头那个搬东西的小太监塞了一小锭银子，王荣昌脸上那笑看着才真实了些。
欧阳伶宣琢磨着还有些天可以突击一下骑马射箭，挥退了要领他回去的丫鬟，让她把衣服收了，自己坐在前厅等春羽回来。
等了有一会儿，想等的春羽没等来，秋岚倒是来了，他穿着一身说不清是哪种蓝色的长衫，看着色泽很亮，比上回那一身深深浅浅的绿色好看，身形清瘦颀长，气质称得上温雅恬淡，头发只是简单用素色发带系了一下，进门的时候有阵穿堂的小风，那发带一扬，欧阳伶宣瞅了一会儿，觉得他有点模仿陆离的意思，心下冷笑一声。
他那哪儿能跟男二比啊，陆离系发带从来不会瞎飘，怎么系都是好看。
秋岚款款踏进来，朝着欧阳伶宣微微弯了弯腰，见了礼，面上仍萦绕着一缕若有若无的郁色，这一抹忧郁之色的确让他的气质更飘逸出尘，可惜是抛媚眼给瞎子看，欧阳伶宣看了他这表情，只想说一部宫斗剧里的经典台词。
贱·人·就·是·矫·情。反正他对秋岚也没什么好感，原著里是个不怎么冒头的，戏份极少，性格挺懦弱的，欧阳伶宣觉得他和夏清差不多，根本就不像男人。
“王爷……”秋岚犹豫着唤了他一声，目光切切。
“何事。”欧阳伶宣摆出一副冷酷狂霸的神色，冷冷扫了他一眼。
秋岚咬了咬唇，看上去很是忸怩的样子，几番欲言又止，欧阳伶宣觉得他这样子和小姑娘似的，差点没憋住笑出来，不过他实在有些好奇秋岚要跟他说什么，一手指尖在桌上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秋岚更加紧张，支支吾吾一句完整的话也没吐出来。
欧阳伶宣等得都要睡着了，一个人影突然冲了进来，咚一声跪下了，欧阳伶宣听着先是觉得膝盖猛然跟着一疼，也没看清是谁，再定睛仔细看了眼才发现是王府的侍卫长，也是皇帝的眼线，君憩。
这是搞什么幺蛾子？
君憩低着头，秋岚看他冲进来就跪，明显也慌了神，咚一声跟着跪下了，君憩伸手拉了拉他的手，闷着声音道，“属下有个不情之请。”
“既然君侍卫也道是不情之请，便不必请了，退下吧。”欧阳伶宣看这架势就搞清楚这是要干啥了，上回大家一起吃完饭之后秋岚就像是有话要说，再加上不久之前春羽随口提到了秋岚病了是君憩给他抓的药的事，其实如果那药店不是女主开的，这事他还记不太清楚，不过这两相联系起来……这俩人是搅和到一起去了啊！
秋岚听了这话，猛然抬头，眼框迅速红了。君憩也愣了一下，拉着他的手慢慢站起身，“王爷，属下倾心于秋岚，王爷曾许诺属下，要赐给属下一门好亲事，依属下看来，秋岚便是那门好亲事。”
欧阳伶宣：噗。
他绷住脸上的表情，把桌上空着的茶杯捏在手里把玩起来，眼神尽量不往两人身上瞥，“哦？”
君憩其实是和皇帝还有本尊一起长大的，原来是太子的伴读，后来给本尊当了侍卫长，定期给皇帝意思意思汇报点本尊的消息给皇帝，其实还没那些探子有用，只是皇帝用起来比较舒心，本尊也没多排斥，就干脆留着让他做这个侍卫长，没想到今天居然来这一出，还挺让人意外的。
——那么说来秋岚那些忧郁啊什么的，搞半天还是真忧郁啊。
“小黑恳求王爷成全。”君憩又犹豫了一会儿，突然冒出一句话来，把欧阳伶宣震得一傻。
这玩意儿还知道打亲情牌！这小名还是以前本尊给他取的，也许本尊当时还是真把他当玩伴的，后来才疏远了，没准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呢？
原著里也提到过这个搞笑的小名，只是作为君憩死前的回忆浮现出的，君憩在原著里一直默默恋慕着才貌双绝的女主，认为自己既不如付君言有魄力，也不如皇帝敢为她付出一切，后来女主身边陆续出现了更多优秀的男人，他就更不敢展露心思，后来女主被一个嫉妒她的女人雇了杀手刺杀，恰好女主作死“逃离”了“烦人”的男主男配们，差点被杀，默默跟着她的君憩冲出来打退了杀手，莫名其妙中了暗算替她死了，还死在她怀里，感受着她为自己落下的眼泪幸福地在脑子里把自己的人生回忆了一遍，重点突出了女主这一抹生命中的唯一亮色。
欧阳伶宣觉得自己简直要大笑出来，这人原本也炮灰得太搞笑了点。他想想同为炮灰的苦逼感，故意刁难了几句才勉强同意了他们两个的事，君憩这才牵着后来一直低着头不知道什么表情的秋岚欢脱地跑了出去，而失踪已久的春羽一直等到他们走之后才慢慢走进了前厅。
欧阳伶宣看着她走进来，伸手摸了摸鼻子，“你莫不是早就知晓这两人之事吧？”
“是。”春羽手里端着茶盘，此时把茶盘放到了桌上，拎起精致的茶壶，姿态优雅地给他倒了杯花露茶，“秋岚起初并无异心。”
“倒也不错。”欧阳伶宣轻哼一声，反正他也不喜欢秋岚，这两个人在一起好好过日子也好过以后还得想办法安置春夏秋冬四个人的去处。
春羽神情柔和平静，仪度娴婉，把花露茶往他这边挪了挪，又用茶盖细细拨了拨漂浮在茶水表层的浮沫，“君侍卫此人耿直良善，秋岚能得君侍卫青眼，未必不是一桩妙事。奴婢这壶花露茶泡得不算上佳，但能入口。”
“耿直良善……”欧阳伶宣又回想了一遍原著关于君憩的内容，想了半天，发现基本全是关于女主的，原著里他爱上女主好像是在破庙里，他早就知道女主身份，但是正面见到是第一次，女主的柔弱坚强就戳中了他。好像这第一次见面是被他无意中给毁了？那次回王府之后女主好像被她爹禁了足，那么就说明君憩传把那句话传给了丞相大人，也就是说他并没有怜香惜玉，从而可以证明那些被女主荷尔蒙影响而产生的恋慕之情那个时候都没有产生。
配给秋岚，也挺好。
他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茶香溢满整个口腔，“本王倒觉得这茶不错，茶只是用来喝的。”
春羽抿唇一笑，“奴婢暗自忖度，只道君侍卫是在乎秋岚的，秋岚身世可怜，辗转在此处安身落脚，如今能得一人真心待他，奴婢心下倒也稍感熨帖。”她说着，又是一笑，“正如王爷所说，茶本是用来喝的。”
“我不会骑射。”欧阳伶宣又喝了一口，放下手中茶杯，茶杯在桌上磕出一声轻微的脆响。
春羽一怔，“奴婢知晓了。”
欧阳伶宣长舒一口气，望着春羽秀丽的脸庞，“多谢。”
他早就知道春羽看出他不是本尊了，这次不过是彻底挑明，而春羽，也的确让他很感激。
两人对视了几眼，春羽缓缓低下头去，终于还是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王爷…不知…如何…”她的声音支离破碎，欧阳伶宣知道她说的是本尊，却也没办法安慰她，一时间前厅里只剩下春羽极力压低的啜泣声。毕竟……她是真的把本尊当作弟弟的，也许早已知道他不是本尊，可是心里知道和被彻底揭穿，到底是不一样的。
春羽哭够了，静静用手帕擦干眼泪，转身出了前厅，欧阳伶宣自己怔怔地坐在前厅里发了会儿呆，半晌眼睛也红了红。
不知道是不是天赋异禀，欧阳伶宣十天就速成了骑马溜达神术，王府马厩那匹鼻子上有一撮白毛的黑马性子很温和，不尥蹶子，跑起来稳稳当当，腿长毛滑屁股翘，是马中的美人儿，欧阳伶宣骑上去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射箭倒是出了问题，他不太控制得了本尊的内力，不是咔咔两下把弓拉断了就是使了吃奶的劲儿也拉不开，别说射箭了，能拿弓装个样儿也算是厉害了。反正他也不想参与围猎，不用打猎，只用骑马装个样子。
秋试那天秋高气爽，天空碧蓝如洗，流云数抹沾染了阳光的灿金色，犹如金色丝绒，欧阳伶宣到京郊围场的时候就穿着那套胡服，虽然他没参加过这种活动，也大致知道该是什么样子，只是真到了那里，才知道为什么古人能写出那些令人惊叹的惊世华章。
群山环绕，山间晨岚缥缈，恍如仙境；虽在秋中，草木葱茏，崇山可望，露湿青皋；巨石侧立，高逾百尺，望之蔚然奇诡，形如猛兽静卧，森然欲搏人；而山中鸟雀振翼，闻人声惊起，复入云霄间；亦有奇树，每至飒飒风起，其叶如繁花绰约，其景瑰奇如此，虽万言无可记之。
欧阳伶宣长舒一口气，把目光从群山万壑上收回，侧头看了一眼春羽，她好像并不为这美景所动。
没有见过世面的欧阳·现代人·伶宣默默在心里掀桌。白雀山的风景也很美，但那说到底只算得上是秀气，有些小家子气的那种美，这里则是恢弘的壮丽河山。
欧阳伶宣又看了看一脸严肃的君憩，这玩意儿现在还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看上去就是一脸傻气，牵着他那匹马美人儿，站得像一根标枪。
京郊燕山围场有数以千计的禁卫军把守，这时候围场外围人头攒动，欧阳伶宣轻轻拍了拍马美人儿的脖子，通灵性的马优雅地迈开步子，往围场入口踏去。
君憩和春羽慢慢落在稍后的地方，欧阳伶宣不疾不徐地催着马往前走，围场外围呈众星拱月状被拱在中央的皇帝穿着一身明黄，骑在一匹栗色的马上，那马一看就知道是好马，皇帝远远地看着他笑，欧阳伶宣是看不清他的表情，却听得到他带着笑意的声音，“皇弟可来得晚了！”
欧阳伶宣握着马缰绳，任马儿一步步慢慢走近，也朗声回他，“皇弟险些要醉于燕山之景，这马儿也贪恋山间之景，不肯迈开步子！”
众人发出不知道是善意还是恶意的哄笑声，欧阳伶宣无所谓地环顾一圈，只见陆离就在他左侧不远处，站在一匹白马旁边，那白马鼻尖上恰有一抹黑色的痕迹，看着和他这匹马很是登对，一个小童牵着马匹，陆离一身玄青色胡服，箭袖窄腰，领口和袖口细看之下都绣着细细密密的暗色竹叶纹样，腰间简单坠了一个白脂玉佩做了点缀。墨发高束，背后背着箭筒，几支羽箭露出头来，他眉目间仍是一派清冷淡漠，额头光洁白皙，薄唇微抿，目不斜视。
欧阳伶宣第一次看他穿这种比较贴身的衣服，只觉得更衬得他身材颀长，英气非凡，一时间连刚刚看到的山景都全部抛诸脑后，看着他都差点忘了转眼睛，陆离察觉到什么似的微微抬眼，直接对上了他的眼神，突然眯了眯眼，一时间眼中流光溢彩，摄魂夺魄。
欧阳伶宣慌忙转开眼睛，又对上了皇帝的眼神，皇帝脸上还是带笑的，神色看上去有几分微妙。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