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妖修》下垂的蜗牛

8、袭岛

　　快步走出宅子，见再也见不着宅中众人，刚隐匿于周遭的黑衣人再次出现在冉染身后。
　　“究竟发生了什么必须避开苒主？”男子头也不回的问道。
　　“少首领，影狮部的人刚刚在登岛处发现了黎。”
　　阔步向前的身影微不可查的顿了顿：“怎么回事？”
　　“黎昨天傍晚出岛完成任务，今早被人发现浑身伤口昏迷在岛岸处。据属下推测，应该是昨晚在海上遇袭坠入海中又被冲上岛”
　　“现在情况怎么样？”男子的脚步丝毫没有减缓。
　　“黎应该是第一时间护住了识海，所以在影狮部及时的治疗下，暂无大碍”
　　一路无语，两人皆是加快步伐赶往岛岸。
　　******
　　从外面看，雾蒙蒙的竹林毫无生气，像是笼罩着一片黑暗的死气，如同现在洞内的白之俢，隐在背光处的男人一脸阴翳。
　　昨晚冉青的话无疑不是给他当头一棒，当初冉赤的举动他不是没怀疑过，可十多年来那霸虐的男人并无逾矩，所以对于冉赤这么多年的行为他也只当是那男人因年轻时的积怨而施与的报复。
　　以致在先前数个日夜，只要冉赤出现，他便毫无形象的讽刺谩骂，内容不出意外的都是男人小心眼计较幼稚。他想不通为什么年轻时候的点点小事竟然造成了这样的后果，在意识到冉赤铁了心不会放他出去后，他甚至哀哀地仰望着对方道歉认错。却只换来对方无奈地摇头。
　　现在被冉青重新解读，白之俢忆起那男人每次看他时的微笑，抚他时的轻柔，离开时的回望，似乎都多了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意味。
　　想起两人初见时他不过十岁，难道那时冉赤就动了念头？
　　“恶心……”白之俢低声咒骂，心里一阵不适，被囚十多年，就为这样一个不成理由的理由？心中恶意更盛，手下的乌木椅扶手已经被生生掐出印痕，指节泛白。不能原谅！
　　“喂喂……蚺，我又来了”
　　男人缓缓斜过头，眉宇间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轻松，外面这小丫头虽然只是短短的交谈过几句，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相识已久的轻松感。
　　“昨晚回家一切可好？”
　　“不好，哥哥生气了。”少女懊恼的摇摇头。
　　像是能感应到少女的纠结，男人最后一丝不豫也消失了，轻笑道，“那你今天还敢过来？”
　　“我想见你嘛！我第一次遇见其他的猫族诶！”
　　男人被少女的直白取悦了，淡淡笑出声来，音色清朗，透过山洞放大在谷间悠悠回荡。
　　门外的少女也跟着咯咯笑出声，就觉着门内的人非常神奇，有一种神奇的感染力，哪怕只是声音，对方若沮丧自己会心里不舒服，对方若开心自己也会跟着愉悦。
　　“你跟我说说你们呀？长这么大我还从未见过其他猫呢！”
　　半晌，门内的男人才开口，带着深深的无奈：“你看我现在的情况，又哪能比你知道的更多？”
　　冉苒这才想起自她第一次见这男人就隔着这石壁，昨天的她没来得及多想，今天男人说到才想起这回事，她绕着爬满九重葛的石壁踱了好几圈，除了觉得风景不错其他啥也没看出。
　　“你是做错了什么被青姨惩罚关在这儿吗？”少女联想昨天看见青姨从洞内出来，瞬间想到好像只能是这个原因。
　　男人嗯了一声做为回应，既然少女自己帮她补全了缘由，他乐得顺势而下：“你怎么知道？”
　　冉苒终于找到了感同身受者，在门外连连点头：“因为我也经常被青姨惩罚啊！那个……我觉得青姨好像不怎么喜欢我。”
　　“嗯，她也不喜欢我，我已经好久没见过外面的阳光了。”
　　“你究竟做了什么呀？青姨倒还从未这样对我。”对冉苒来说，罚她没饭吃就是最大的苦难了，至于其他，比如孤立、非议什么的，也伤害不了还未开化的她。
　　“因为我没及时的回应她”这样说倒也不算说谎，不正是他没积极地回应才没囚禁十多年么？
　　“就这样？青姨太过分了……”少女气鼓鼓的嘟着嘴，替洞内受苦的男人打抱不平：“要我帮你么？”
　　“我可以那样要求么？”
　　“当然可以啦，明明就是青姨做得不对”少女飞身跳上洞旁的桃树上，藏在树荫下躲避外面热情的太阳。
　　少女坐在树枝上，一边悠闲地晃着双脚，一边伸手拍拍因生气而酡红的脸颊：“我要怎么帮你？”
　　“这山洞其实是有钥匙的，只要找到钥匙我就能出来了。”
　　“到哪儿去找钥匙呢？”少女挺兴奋的，第一次自己可能帮助到别人，跟冒险一样。
　　“钥匙应该在你青姨身边，你能去她房内找找吗？”
　　“呜……我试试吧!”
　　“怎么了？是不是不太方便，如果不方便的话……”
　　男人的声音似乎带着点惶恐的意味，让因为刚刚还害怕青姨而稍稍犹疑的少女瞬间生出保护弱者的正义感，“也没什么啦！包在我身上好了”说完还不自知的挺了挺胸脯，示意根本看不到的男人自己没问题。
　　洞中的男人无声地笑了，十多年来第一次笑进了眼底。
　　正在此时，岛内传来一声声狂暴的雄狮怒吼。
　　“有人袭岛”自少女进入竹林便自动消失的狐焰第一次发出了声音，也不管洞内仅隔一壁的男人。
　　少女闻声站了起来，转身跳上桃树更高处，于树顶处亭亭玉立。由于前方竹林的阻挡，冉苒并未看清宅子内部的情况，但只见宅子上方盘旋着十数只矛隼，看样子识力并不低，个个体型壮大，区区十几只徘徊在上方，宅子内竟有遮天蔽日之感。
　　“怎么回事？”洞内男人听见象征袭岛的雄狮预警便起身向洞口走去，心里暗想，按照冉青的安排也得到四日后才会袭岛，那么现在这是？
　　“是天禽族，为什么会上岛？不行，我得出去看看哥哥。”少女回答完洞内男人便跳下树，飞奔到一直在洞口眯眼趴着的小狐狸身边，示意他给自己带路。
　　“冉苒，先呆在这儿，这儿更安全，外面你哥哥自有处理。”狐焰急急道。
　　“不，这次不行，我心里堵得慌”少女摇摇头，说完便跟着已经起身的小狐狸往竹林走去，像想到了什么，她又回身朝洞口喊道：“蚺，你不要担心，我拿到钥匙就过来找你。”
　　说完也不待回应便飞奔进了竹林。
　　此时洞内的男人一脸无谓，其实他并没过多期待少女真的能拿到钥匙，一个未开化被遗弃在狮群的小猫能有什么助力，不过若是能拿到，倒也解了冉青对自己的束缚。至于现在，整个岛上没有什么地方比这个秘地更安全了，他只需用足够的耐心等待就行了。
　　******
　　此时的冉染立于望风塔顶，墨色长袍被岛风吹得猎猎作响。他一脸肃杀的冷视着前方虚立于空中的男子。
　　不久之前他堪堪赶在黎昏迷过去前一秒到达登岛处，只来得及听到黎说出“有人袭岛”这四个字，黎便昏了过去。浑身是伤的男子虚弱得似乎只剩一口气吊着，即便如此那也是尽职尽责将信息传递完毕才敢闭眼。然而四日后清醒的他才知道，因为他的话，事情完全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而当时的冉染还来不及细细品味黎口中的四个字，就发现正前方一大片阴影正向本岛袭来。男子当即倏地转身向岛内飞奔，一边头也不回地吩咐影狮部找到冉苒；发出袭岛预警；撤离幼弱狮群，召集雄狮。一边在大脑内飞速运转着，这就是黎所说的袭岛？太突然了，像是毫无组织，只是临时起意的示威。刚刚大略的一眼扫去，来者并不多，领头的还是个熟人，看来确实是示威无疑。
　　天禽界专属长技——飞天，速度三界无人能敌。待冉染赶至宅前时，对方已满脸讽意地虚立于空中俯视他良久，其他矛隼也是嘶鸣着嘲笑着盘旋于众狮群顶上。
　　冉染纵身跳上宅旁望风塔顶，这才看清对面人的模样：“果然是你！”
　　“哟……好久不见了，小染染”
　　对面男子声音轻挑，动作浮夸，配合他的满面桃花以及艳红的衣裳，倒也是相得益彰。
　　“敢问是何事竟劳烦天禽界凤主亲自前往我小小狮群！”
　　“呀……小染染还是那么谦虚，你家小小狮群可是已经傲视地兽界好几十年咯！”男子环着双臂，一副如同在家的闲适，桃花眼中尽是调笑。
　　“岂敢，若能傲视，今日凤主您又怎能如此轻易地站在此地？”冉染脸上毫无表情，看不出他心中的想法，只有他自己此刻知道内心的懊恼，即使知道今日多半无事，但狮群本岛如此无力地放进了一群非本界族群，对他对狮群都是一种莫大的羞辱。
　　也不怪冉染这么想，毕竟他刚主持狮群也不过半年，而对面那人可是处在水深火热的天禽凤族，自小同族厮杀，十五岁夺得本族主位，十九岁统领天禽界一半族群，时至今日虽然识力略逊于冉染，但在经验上却是拉出冉染一大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