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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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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現實還是夢境?
安靜覺得自己現在是在起居室,喔,不,應該是看起來像是在起居室。
安靜知道眼前看起來的並不是一個真實的世界,原因?
不為什麼,她就是相信直覺。
牆角一邊有一個綠色的舊沙發佔據著,它看起來真的很醜,像個沾滿泥藻的沼澤,安靜保證自己絕對不會有興趣坐在那上面。
她看到了紫千楓好像在抽菸,但她知道紫千楓不會真的抽菸,她只是喜歡這樣的動作而已,一個會讓大家認為叛逆的行為,滿足了其他學生對一成不變的生活反抗。
紫千楓在自己眼前為了表達意思做著各種手勢,這看起來有點好笑,安靜注視著屋子裏的每一件東西,但實際上並沒有真正注意它們,她只想弄清楚這裡是什麼地方。
眼前的金髮女孩似乎是發現了這一點,於是她安靜下來,那雙藍色大眼直勾勾盯著甦醒後有些茫然的黑髮女孩。
但是,當紫千楓注視著她的時候,安靜卻感覺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如此攝人心魄。
因為這個毫無保留的態度,有時候安靜很難避開回答,總是被紫千楓一次又一次探詢成功,而那像是不碰觸任何機關,直接深入她的內心,將赤裸裸的醜陋事物全挖了出來。
『要如何才會讓妳會感到幸福呢?』腦海裡,一道低沉的聲音迴盪在耳朵。
身體、大腦好像不聽命令的直接的回答了,『嗯……在某種意義上,我的思想,我的作為是自由的,沒人可以控制我,就算我做出的是讓現實的人看起來不這麼覺得的事。』
『也許妳說得對。』紫千楓抽了一口菸,食指頂著她的心口,『難怪妳一直在我的這裡。』
她在說什麼?在那個地方,我是被控制得最嚴密的人,她怎麼可能知道自己!
當然,紫千楓可以用她怪誕的邏輯解釋了自己的想法,但安靜絕不會相信那一套說詞。
安靜知道她之所以會感到自由是因為她有了自由而可以選擇相不相信,遵不遵從的權利。
安靜還記得童年的記憶,最重要的教育,不像紫千楓完全被抹去了。
所以紫千楓可以宣佈自己沒有受過任何教育,也可以說出任何違背自己或上帝的言論,但她的本性完全沒有被清除。
紫千楓用她自己的話說,她現在是真正的紫千楓:沒有被貼上任何標籤。
這也是紫千楓出名的原因之一。
但這不是另一種可悲的事嗎?
安靜從其中一道藍色光圈中看見他們綁住紫千楓,給她電擊,讓她服用藥物,在藥物作用之後,紫千楓回到像是嬰兒初次學步的狀態一樣,教她各種技巧,她就像一張白紙一樣,在上面畫上什麼,她就展現出什麼。
紫千楓確實是自由的,沒有人束縛得了她。
但紫千楓也是最可悲的,她的感覺,她的思想,從來都不是真正屬於她自己的。
紫千楓跟她,生活的這麼相像,卻又這麼地不同。
金髮女孩在空氣中揮了揮手,伴隨著她新點上的煙。
『這沒有關係,只要能讓妳…………其他人……跟紫伯爾………她們完全不會懂的………全部的人都只是普普通通的瘋子而已………………………』
紫千楓傾身靠近,又再一次吻上她的唇,伴隨著菸草味,安靜有點不喜歡這樣的感覺,這個吻,太沉重了,太悲哀了。
『我不值得妳這麼做,我們根本是不認識的兩個人…………』安靜掙扎著躲開紫千楓再一次深入的吻,她知道如果她再不拒絕,她將會完全陷入瘋狂。
紫千楓笑著指著自己,模樣越來越小,『當妳想起時………或許會……………想殺了我…………』
安靜還無法理解這句話的意義,她的意識就被拉到光的一面,浮現在最上層的空間。
當她真正睜開眼睛時,她躺在宿舍裡自己的床上,床旁桌上還放著一杯水以及一張寫了字的白紙,字跡秀美,似乎是使用毛筆書寫的小楷,安靜曾在書籍中認識到這是東方文化的一種。
〝別做愚蠢的事,左手與右手並不是好朋友。〞
左手?右手?
安靜抬起她的雙手看著,手掌手背與平常沒有兩樣,只是…………隱約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流動著。
「如果我是妳,我會選擇遵照著那個人說的話。」一個擁有銀灰色短髮女孩坐在屬於自己的書桌前,淡灰色的眼瞳充斥著玩味。
這個陌生女孩怎麼會在自己的房間?還大搖大擺的隨便拿起別人房間裡的東西來玩。
是的,玩。
安靜看到前不久紫伯爾交給她的幾本圖書已經在女孩把玩下書頁散落四地,看不清誰是誰了。
可惜安靜從不是個聽教的好學生,她只是不想多擔惹些事情上身,就算對方是那麼令人厭惡,安靜也可以一如她的名字般默默安靜。
可是這個女孩玩世不恭的態度,引起她的好奇與反抗心,她將左手與右手交握在一起。
剛開始安靜只感覺到像平常一樣的雙手肌膚交握的感覺,但慢慢地左右手各從肩胛處湧出不同顏色的光影,兩股流動的能量在手掌匯聚,從彼此抵抗,壓制,到越演越烈,產生陣陣火花與水氣。
「再這麼下去也許不會發生什麼好事喔。」銀髮女孩瞇著眼,仔細將每個過程深刻地記在腦子裡。
或許是銀髮女孩的心機太重,也或者是安靜的反抗心太強,在這推勢助長之下,安靜的兩手開始冒出能量,右手是火紅的烈燄,左手是深藍的浪卷,相互在空中撕咬著。
安靜的表情從原本的訝異變得開始有些痛苦,額頭上冒出的細汗滑到臉頰下,滴入深灰色的床單上,她得試著不讓兩手的力量失去控制,就算它們多想吃了對方。
銀髮女孩有點想笑,畢竟眼前這個幼稚的女孩太過自信,自信到愚蠢的地步,可是她又不能這麼做,她知道萬一失去安靜…………那個女孩會變得多麼瘋狂。
銀髮女孩右手托著臉頰趴在桌上,除了紫千楓不會放過她之外………紫伯爾降下來的責罰沒有任何人可以承擔的起,她意興闌珊的走到安靜身旁,「妳真的不是個好孩子。」
安靜蒼白的臉上掛著十分的倔強,她試著將兩手分開,可是它們像是異極磁鐵般牢牢黏住,互相較勁著。
「我倒是可以幫妳一把,但………我有什麼好處?」銀髮女孩把玩著圓球,安靜知道那是之前紅思春交給她的東西,銀髮女孩臉上的貪婪讓安靜感到噁心,地下室的景象似乎又出現在眼前。
難道她又要回到那個可恨的房子嗎?
她不想再受控任何人!
不!
絕不!
她好不容易掙脫出一半的牢籠,她不允許再將自己塞回去那個滿是醜陋的地方。
既然是這樣,倒不如拼死一試!
安靜將左右兩手推動,將彼此的能量提到最高,紅藍顏色在手中產生一道劇烈氣旋,從胸口奔湧而出的能量螺旋衝向她的額間,鑽進四肢,剖入內臟,全身斥滿了藍紅交錯氣流。
「住手,妳會能量暴走而死的。」銀髮女孩見狀慌了,她只是想捉弄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但這個女孩怎麼可以這麼無視自己的生命,她氣急敗壞的大喊,她絕不可以讓這個女孩死了,不是為了紫千楓或紫伯爾,她實在看不慣努力為了逃離這個瘋狂地方而死的傢伙,就算她多諷刺地看著這齣鬧劇。
「哈……………跟………妳……呃……沒有………關係…………」安靜的視線已經有些迷離,應該離失去意識的界限沒多遠,現在死撐的只是她僅存不多的自尊。
銀髮女孩看出了這一點,但她不懂安靜為什麼在這個時候跟她槓上了,從以往的調查看來,不管是學業或生活,安靜不像是個好勝者,她反倒像是個與世無爭的遊人。
是因為紫千楓嗎?………………
不,銀髮女孩很快的推翻自己的猜測,紫千楓不管對誰而言都是一個雲端上的人,碰觸不到也接近不了,只能遠遠看著並崇拜著。
銀髮女孩將那顆珠子放到安靜的頭頂,「我不知道妳在對抗什麼,但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訴妳,那真的是可笑。」
銀髮女孩在安靜抗拒且懷疑的眼神下詠唸起咒語,「天空下的王啊,地底下的王啊,河流下的王啊,熔岩下的王啊,請聆聽我的呼喚,統治一切、捕捉一切、駕馭一切,為迷途的羔羊尋回歸路。」
紅藍雙色能量不斷融合匯入珠子,在透明的光亮裡絲絲相連,串接而成,火紅裡穿梭著水藍,天藍裡奔馳著岩紅,形成一道豔麗的瑰紫色彩。
這樣的景象讓銀髮女孩迷花了眼,她從沒看過這麼漂亮的景象,「那傢伙說得對,這女孩確實是個…………怪物……………」
「我不認為他說得對。」紫千楓站在門邊,靜靜的看著安靜逐漸平穩的呼吸與那道圍繞在她身上的迷人顏色。
「千楓,妳應該很清楚,她很可能是個………」銀髮女孩猶豫了,一但這個字詞說出口,很多事情將無法挽回。
紫千楓眼神凌厲地瞪著她,密閉的空間燃起點點白光,「白牧,妳很明白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我相信不管是義父或是我,都不希望任何人管不好自己的嘴巴!」
白牧的心臟激烈地跳動著,她知道紫千楓有一瞬間是真的想殺了她,讓知情的人閉嘴的最好方法。她太熟悉紫千楓了,組織的所有一切紫千楓都瞭若指掌,為了床上那個無知女孩,她肯定會這麼做。
白牧態度一轉笑開了聲,拍了幾下紫千楓的肩膀,「妳還真以為我會這麼說嗎?」
不過,紫千楓似乎不相信她,仍然是像盯住獵物的老虎,龐大的壓迫感快將白牧吞噬了。
白牧朝紫千楓丟出一本書,快速的離開房間,「好吧好吧,我賠罪,舍監也該來問問剛剛發生的事了,魔力控制器總不可能沒有偵測到這些,總該有個人去當替死鬼吧。」
紫千楓任由白牧離開,她沉思著,同時也看到安靜全身的光芒緩和許多,耀眼的紫色也漸漸沒入她的身體裡,她眼神空洞著凝視四周,彷彿這間房裡是空蕩蕩地,沒有一個人。
忽然,有一個影子硬生生闖入她的眼界,在她旁邊坐了下來,動作流暢到好像她們是已經認識了很久的朋友一樣。
「妳……是誰?」安靜迷茫著看著她,這樣美麗的金髮女孩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她又是為什麼來的?
紫千楓太清楚這些事情後會發生什麼,她謙遜的笑了笑,拿起桌上的書,告訴那名仍神遊天外的女孩,「我是誰不重要,妳只要知道自己是誰,又該做什麼就好。」
摸著沉重的書本,書面上溫暖的氣流讓安靜感覺有些舒適,「我知道我是誰,但我不知道妳是誰,這並不公平。」
「而且,妳在這裡做什麼?」黑髮女孩並不怕她,因為她身上並沒有讓她討厭的氣息,甚至感覺到在她身邊是安心的。
金髮女孩笑得有些狡猾,「妳真的想知道我的名字?」
「妳就說吧。」雖然她不明白為什麼這個有著藍寶石般眼珠的女孩笑得這麼開心。
「那好吧。」紫千楓像騎士般,托起屬於她的公主的柔嫩小手並輕輕一吻,溫和地將名字逐字說出,「我的名字是紫千楓,楓葉千枝復萬枝。」這是第一次她認真地解釋自己的名字,但也許不適第一次,只是她沒有印象了。
黑髮女孩好像緩緩清醒了,她知道這個名字,她聽過這個名字,她也讓這個名字經常從她的日常生活中出現,她有些痛苦,喘著氣喊了幾次紫千楓的名字。
紫千楓難得露出慌張的神情,她無法確認安靜到底怎麼了,以往的紀錄裏並沒有人像安靜一樣的情形,所以她的一切都值得被特殊對待。
究竟怎麼了?她已經記起來了,現在應該一切都正常了。
安靜看著紫千楓,她的神色緊張,而且紫千楓從安靜的眼神中讀到很不尋常的恐懼,她為什麼恐懼?
那並不是對於紫千楓的恐懼,而是其他好像和紫千楓有關的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