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烟(上部)》袁子弋

40、第三十九章

　　间隙
　　离烟快步走入书房，还好里面仍没有人，她赶忙将兰陵的那一半虎符放回铜盒里，照原样用兰昕阁的封印封好，又摆回暗阁里，刚刚舒了一口气，身后却响起以晴的声音：“离烟姐姐，你一天都去哪里了？”
　　离烟赶忙转身，惊魂未定，压下心神回答道：“我出去走走。有什么事吗？”
　　“哦，王爷刚才在暖阁想画画，找你研磨，你不在。”
　　“是吗。”
　　“以晴，我忘了告诉你我要那块徽墨，就是——”兰陵跟上来，“离烟？你去哪里了？我刚才找了你半天。”兰陵走进书房拉起离烟的手，疼爱地问，他已经把早上的不乐与惊异置诸脑后了。
　　“奴婢——”
　　“咦，你手上怎么有蜡？”
　　“我——”离烟一下子浑身冰凉，不敢再看兰陵的眼睛，不禁把头转到一边。
　　兰陵拉着离烟的手端详片刻，猛然像觉察到什么，立刻扑到暗阁把铜盒取出，也不管以晴还在，看了一眼封印，手一下子软了，铜盒“哐”地砸到地上：“你偷我的虎符了？”语气中满是被人欺骗的悲凉。
　　“我，我没有。”
　　“你胡说！我当时盖的封印是倒着的，现在却是正的。这里只有你、我、婷嫣三人才知道，不是你，难道是婷嫣吗？”
　　离烟闭上眼睛，深深地吸口气，她没有想到兰陵如此小心，自己已经无话可说了，只好道：“是，是我在你早朝前就偷了，刚才才封回去。”
　　“什么？！”兰陵听后肝肠寸断，自己特意将应该由正妃保管的兰昕阁的封印交给离烟保管，就是为了让她相信自己，让她知道自己有多疼爱她，多信任她，可现在自己的一片苦心都被践踏了，离烟竟然背着自己做出这样的事，一瞬间兰陵的心一下子就碎了：“你偷它干什么，啊？你偷它去杀我的亲人是吧？你背叛我，然后再利用我的虎符去杀我的亲人是吗？”
　　“兰陵，你听我说，我——”
　　“我不听！我真是太傻了。我这样相信你，一会儿就能忘记你早晨还骇人听闻的言语，还傻呼呼地回家画画，还担心你，可你早就计划好了一切，在我还没有察觉的时候就计划好了！在我毫不知情的时候就杀了那么多人！杀了我那么多亲人！”
　　离烟看着痛苦的兰陵，心里刀绞一般，泪水潸然而下：“兰陵，你听我说，我原本没有想背叛你，我只是想帮你。”
　　“帮我杀光所有的亲人吗？帮我就要背叛我吗？离烟，你太让孤伤心了，太伤心了。”兰陵紧紧抓住心口，觉得心真要碎了一样疼痛难忍。
　　“兰陵。”离烟看兰陵泪流满面，一手抓紧心口，一手扶着桌子却颓然欲倒的样子，忙上前扶他，却被兰陵用力将双手甩开：“孤不要你扶，以晴。”
　　“是。”以晴忐忑地瞥了一眼呆若木鸡的离烟，扶着伤心欲绝的兰陵出了书房，她偷偷看了一眼呆立在书房里的离烟，嘴角不禁泛起一丝微笑：从此以后，这个男人的心就能装下我了。她抬眼看着身旁伤心的兰陵，他那俊美无暇的面庞满是悲痛，可依旧是那样迷人，只看一眼就让人忘却一切，只会一心一意地爱他。

　　一个月，两个月，离烟被禁止走入前殿，而兰陵的伤痛也平复了很多，不是因为时间，而是因为一个小小的侍妾。
　　“王爷，你醒啦？”以晴眨着大眼睛趴在兰陵的赤裸的胸膛上，一对粉臂缠在兰陵的颈间。
　　“嗯。”兰陵支起身子，趴在他身上的以晴也坐了起来，被子就滑落到了她那不堪盈握的腰支处，露出娇挺耸秀的上身，乌黑的秀发慵懒地沿着光滑挺直的背脊散落到枕席上，衬托着她白嫩的肌肤和娇美的面庞真是动人心弦，兰陵不由目不转睛地盯着看。
　　“王爷。”以晴娇羞地低下头。
　　“哦，我渴了，你给我倒杯水。”兰陵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转过头。
　　“是。”以晴披了一件薄纱衣下了榻。
　　兰陵看着以晴半裸的侧影，凹凸有致，玉体绵香，不禁微微一笑：难怪王爷们都那么喜欢积聚侍妾，在没有得到以晴的初夜前，他只与敬嫔有过夫妻之实，直到两个月前的一夜，在以晴的娇吟和俏脸旁的泪痕中他才发觉原来女子竟可以如此美妙，美妙到了可以疗度他内心的伤痛——离烟带给他的伤痛。
　　“王爷。”以晴捧着一杯茶，声音甜美轻细。
　　“嗯。”兰陵接过茶一饮而进，刚才的一番云雨的确让他又累又渴。
　　“王爷，奴婢有一件事想求王爷。”
　　“什么事？”
　　“奴婢原来在肃顺王府喜欢养鸽子，到这里却——”
　　“哦，我还以为是什么事，那你继续养吧。”
　　“真的？谢谢王爷。”以晴扑到兰陵怀中，以柔滑温软的香肌来感谢兰陵对她的赏赐。
　　兰陵笑着抱住她，抚摩着她柔软的玉背：“可是你从何处取鸽种呢？”
　　“肃顺王妃前几天托人给我带来了。”
　　“是吗？她还真关心你，总是托人不远千里地给你带东西，生怕我委屈着你似的，真像你姐姐一般。”
　　“我哪里有那么好命。”以晴的目光暗淡下去，又立刻抬起俏脸，泛起甜甜的笑容：“王爷，您饿了吧？我去为您准备夜点。”
　　“这才什么时候？我晚膳还没有用呢。”
　　“都已经戌时了。”
　　“这么晚了？”
　　“哼，您还好意思问。”以晴俏脸一红。
　　“好了，好了，你去吧。我真的饿了。”
　　“是。”
　　以晴换上衣服走到膳房，刚巧碰到暧萧在做枣莲羹，便吩咐道：“你一会而盛一碗端到我房里来，王爷饿了。”
　　暧萧听到却不答，只顾扇火，以晴便抬高了声音：“你听到吗？王爷饿了。”
　　不料暧萧把手中的扇子一摔：“你算什么？凭你也敢来吩咐我？我是伺候王妃的贴身奴婢，不是伺候你的！”
　　“我说了，是王爷饿了。”
　　“哼，你少拿王爷来吓唬我。你以为这几个月王爷不见离烟，不大去娘娘那里，你就可以独霸整个王府了？！我告诉你，就算你有朝一日当上了侧妃，我暧萧也不会伺候你！你以为我们小姐的家被抄了，没有后台了，你就能跟我们小姐争宠了？哼，少做梦了，就凭你那么下贱的出身连侧妃你都休想！还敢勾引王爷，真不要脸！”
　　“暧萧，你胡说什么？”月魂端着藤萝进来，“你是不是和锦帔姐姐住久了，嘴巴也变得这样火辣辣的。”
　　“本来就是，每天都当着娘娘的面对王爷暗送秋波，装得又媚又娇，天天夜里霸着王爷，还叫得那么大声，好象怕人不知道王爷在临幸她似的。”
　　“你胡说什么呀！这样的话也说的出来，快别说了。”
　　“我就是要说。以晴，你别以为王爷最近宠幸你，你就不把我们小姐放在眼里，说到底你不过是个连我们都不如的侍妾，你要是敢迷惑王爷，欺负我们主子，现在咎不了你，等离烟回来了，一定打死你这个贱人！哼，还想吃我炖的羹，少做梦了！”暧萧拿起火棍一抡，一小锅羹汤全部洒在了地上。
　　以晴哭着掩脸奔了出去，直到了一处没有人的院角才依着墙大哭起来，她现在明白淑嫔临走时对她说的话了，当侍妾真的很难，很受气，就连一个奴婢都可以这样辱骂自己，暧萧的每句话都像尖刀一样扎到她的心上，真是杀人不见血！她心里恨得要死，对于自幼要强的她，这样的委屈是前所未有的：离烟，敬嫔，我一定要打败你们，让她们知道，究竟谁才是她们真正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