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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章 ...

  •   过了些时日,即墨温孤开始出现孕吐、恶心、食欲下降的症状,时常吃不下饭,就是吃了,隔不了多久也会再吐出来

      离忧问我是不是父亲生病了,我回答她是因为即墨温孤腹中的弟弟妹妹在长大,再坚持几天就好

      离忧说等弟弟妹妹生下来,一定要告诉他父亲吃了多少苦

      “那离忧可要管好弟弟妹妹呦。”我逗她

      鲤玉从宫外进来,向我福身,她身后还站着公羊连迟

      “殿下,公羊上卿来了。”

      我向公羊连迟行了一礼,离忧学着我的样子也重复了一遍,倒是像模像样的,看得公羊连迟甚是有趣

      “小离忧,嘿嘿。”他弯腰刮了刮离忧的小鼻子

      “公羊爷爷,今天我们去哪里玩?”离忧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这几日公羊连迟经常来找离忧带她去玩,或许在皇宫里游走,也或许到皇宫外,每次从宫外回来离忧都会带些民间的小吃给我与即墨温孤,说是公羊连迟的心意

      “爷爷先保密,不告诉你。”他卖着关子,就是不说,反而问我,“皇子妃近日可好?”

      “都好。”我道

      “那三皇子呢?”

      “他怀有身孕,有些不适,在内殿休息。”

      “哦,好,那老夫先带离忧去玩儿了。”他说着就拉起离忧的手往殿外走

      “等一下。”我叫住他们

      “皇子妃还有事?”

      我上前去,看了一眼离忧,对公羊连迟轻声道:“我相信上卿会是离忧的好老师,只是我不希望上卿将她教的太善良。”

      太善良的人,从不适合在皇宫里生存

      “这样啊。”公羊连迟搓了搓自己的胡子,“那就教点别的好了。”然后笑了笑,带离忧走了

      “皇子妃要多多关心皇子啊。”

      我轻轻莞尔,对鲤玉道:“你也跟他们去吧,在宫里老呆着怪闷的,保护他们顺便也放松一下。”

      鲤玉听我这么一说,顿时活泼了许多,急匆匆谢过我之后就小跑着跟了上去

      离忧和公羊连迟的感情很好,看上去就像亲祖孙一般,对国君那个如假包换的真爷爷反倒还疏离些

      也难怪,国君对自己的每个孙儿都是一样的对待,看不出与谁疏,也察不到同谁亲

      但现下公羊连迟说的话我得去照做了

      再怎么说,我和他总是夫妻,不是敌人

      他在内殿躺着休息,闭目安神,或者说是小眠

      我走进来时,脚步声故意放轻了很多,免得打扰他,不想他还是睁开了眸子,面容上的倦怠之意颇为明显

      “离忧呢?”他问我

      “公羊上卿带她去玩儿了,我让鲤玉跟着保护他们。”我答道

      即墨温孤点点头,又闭上了眸子

      我对站在一旁的白云歌道:“白护卫,我担心鲤玉一个人保护离忧和公羊上卿有吃力之嫌,能否劳烦你再跟去?他们还未走远。”

      “去吧。”即墨温孤道

      白云歌答应,离开了内殿

      “有什么悄悄话想对我说?”他闭眸问道,手不自禁地覆上自己的小腹,微微皱了皱眉,好像不太舒服

      我从袖中拿出一颗洗净的青梅给他:“你尝尝吧。”

      这青梅还是上次因为雨太大被打下来的,掉在地上,被离忧捡起来送给了我

      他睁开眼,见到了我手中的梅子,有些诧异:“你从哪里弄的?”

      “你自己几年前在韶明宫的后花园栽了一株梅树,忘了?”

      他恍然大悟:“是啊,几年前种的,确实是真忘了。”然后接过我的梅子放入口中

      “味道很好。”他难得地弯上嘴角,姿势由躺转为了半靠在床榻上

      “不舒服就多休息,怎么还想着起来?”我扶着他靠好,不冷不热的问

      “你是在关心我还是嘲讽我?”他反问道,眉目似有不悦

      我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起身往殿外走去

      “是我说错了话吗?”他平静道,“还是你就这么不愿多陪我一会儿?”

      我怔了怔,最终还是出了内殿,这之前,隐约听见了他的一声轻叹

      再回来时,他已经坐在桌旁了

      内殿的桌下放着一个盛装他呕吐物的容器

      此时的他捂着嘴,眉又皱得越发深

      我将手里端着的一盘梅子放于他眼前,没有言语

      即墨温孤似乎有些意外:“你……”

      “你认为我是在关心你还是嘲讽你?”我笑道,“喜欢吃,多摘些吃也好。”

      他一愣,也笑了,宛若润人的清泉

      亦是会让人心疼

      “你摘的,先吃一个。”他拿过一颗递到我的嘴边,我伸手欲接,他却又移开,温柔道,“我要亲自喂你。”

      我想了想,同意了,轻轻将梅子咬入

      那股酸劲儿几乎是一瞬间冲上来的,我捂着嘴怕吐出来

      这梅子也太酸了!

      “怎么了?”他见我偏过头捂嘴,表情又怪异,以为发生了什么

      “没事,只是梅子太酸了。”等那股酸劲儿过去后,我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出来,着实是招架不住这颗青色的小玩意儿

      “有吗?”他尝了一颗,无任何不适,反而注意到我脸上和手上一些细微的伤

      “来人,拿些外伤药来。”他吩咐下去后,开始查看起我的伤势

      “都是新伤,应该摘梅子的时候弄的吧。”

      我皱了皱眉:“太久没练武了,有些生疏,才受了点擦伤,以前是不会的。”

      “那以后我每天都陪你练一会儿,正巧我也很久没练了。”他拿过侍人端上来的药,仔细挑选着

      我伸了伸手,忽又犹豫少许,终于鼓起勇气把手捂在他温热微凸的小腹上,略有些难为情道,“你想这么做,那他……同意吗?”

      即墨温孤的身子僵了僵,转过目光,微带喜色:“他当然是同意的。”

      说罢,选了一瓶药打开,用药棒小心翼翼地涂抹着我手上脸上那些细微的小伤口

      “疼吗?”

      “……”

      “你脸红了?”他饶有兴味地看着我

      我悄悄低头,借口道:“可能不太习惯吧。”

      “不习惯很正常。”他放下药瓶和药棒,语我,“你来宫中之后从未受过伤,我自然也从未有帮你涂抹过药膏,自是不习惯的。”

      “我自习武开始,除非是自己处理不了的伤,母亲才帮我,否则都是自己解决。”我对这方面习以为常,不以为意,“就连鲤玉,也没有给我敷药涂伤的经历。”

      即墨温孤瞳眸中的光轻微地闪过,带着一抹难以言喻的复杂

      “你果然不像寻常的公主。”

      “那是因为母亲从未把我当做是寻常的公主。”我冷笑一声,视线停留在那盘青色的酸梅上,“否则,你又怎么会相中我做你的黑鸢?”

      他极其细小地抽动下自己的嘴角,有条理地处理好我的伤口,道:“明天开始,我每天陪你练一会儿武,你不能拒绝我。”

      “怎么这么想陪我练武?”我察了察他包扎后的成果,勾上嘴角

      即墨温孤收药的动作稍一顿,浅浅一弯唇的弧度:“你想知道?”

      “你想说吗?”我回望他

      “你过来。”他握住我的胳膊,引我朝向他的方向

      我忽然间想起了什么,推开他的手,警觉起来

      “别碰我。”

      即墨温孤的手凝滞在半空,回神过来才慢慢收回,苦笑道:“这么警觉做什么,我们是夫妻,我又不会伤你。”

      “我们都应该克制自己,从四年前那夜后就应该。”我深呼吸,想让加速的心跳放慢,凝着脸色警告他,“不要得寸进尺。”

      “你是在克制吗?你是害怕。”他紧紧盯着我,丝毫没有怀疑自己的想法,“内殿现在只有我们,为什么你不愿坦白?还是,你害怕向我坦白?”

      我不敢对上他的目光,怕他看穿我内心所想

      可……我现在想什么,连我自己都不清楚了

      心很慌,也很乱,完全没有料到他今天会对我说这些话

      即墨温孤再次捂住嘴,呕吐出一些酸水后,整个人明显疲弱了许多,却还是捂着肚子朝我走来,从我的身后将我护住,轻轻阖上眼帘

      “我知道,从四年前那个夜晚后,我们便相互保证不会再有下文。可是……情之一字,太难操纵……微城,你明白吗?”

      我明白,当然明白,因为我知道这种感觉

      他绕到我的身前,瞳光柔暖,“我感觉得到,你爱我。只是我强娶你到容国,令你与至亲人分开,你才会以为自己恨我。”

      下颔上扬稍许,以冰冷的眸对视他

      “即墨温孤,你别以为,你很了解我。”

      “并非,而是我一直在尝试着努力了解你。”他的手抚上我的脸颊,“真的,仅仅是想了解你。”

      听他这么一说完,我不屑地笑了出来,挡开他的手,转过身去与他背对,缓一口气,道:“哦,我忘了呢,三皇子的演技一流,这次对我说这些话,可是又想利用我做什么?”

      “从四年前开始,我就再也没有利用过你。”他说得尽量平和,可仍旧藏不住痛心之感,“为什么你不愿信我一次呢?”

      我侧过身,依旧不敢与他对视,佯装不为所动:“不是我不信,是我不敢信。”

      若是信了,岂不是向他示弱?怕是又要遭他耻笑讥讽

      他冷哼一声:“那你没有必要为我亲自摘青梅。”

      “只是公羊上卿的建议,我照做而已。”

      “郢微城,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他一字一顿地问我,双眼微眯,锐利如刀

      “为什么不信?”我说罢,不再理他,出了内殿,出了韶明宫

      “你们跟着皇子妃,别让她受伤。”即墨温孤对外殿的几个侍人道

      侍人们欲启步,被我低喝了回去

      “一律不准跟来!”

      语毕,很快消失在即墨温孤的视野范围内

      即墨温孤,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若是你不开口,我就算知道,也可以欺骗自己装作不明白

      为什么要向我吐露心声?

      说出来,只会让我们更难过

      我站在花园里的青梅树下,不断回想着刚才的一幕幕

      他没有说谎,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他没有说谎

      即墨温孤,你明明知道我的追求,却还要把我逼得进退两难,多心狠啊

      十一岁那年,我此生就只剩下了两个愿望

      其一,是希望永远和哥哥母亲生活在一起,至少,不要与他们分隔太远

      即墨温孤倒好,一来,便直接将我娶到了容国,今生怕是都不能回去了

      其二,是永远离开皇宫,再也不跟宫里人沾边

      我知道自己并不聪明,在皇宫中沉浮不了多久,且宫中人心险恶,不可计算

      母亲曾说过,这个愿望虽不切实际,但只有你可以帮我

      那么即墨温孤,这第二个愿望,你如今也要让我放弃吗?

      我环顾这个花园,花草繁茂,只我一人,可能是和即墨温孤的默契吧,我们两个都不希望有侍人守在这里监视自己宣泄情绪

      或许自这个地方被建成花园伊始,即墨温孤就是这个意思

      在这里,想呆多久都可以,没有人看得见,也没有人知道

      我坐下,抱着膝,竟是不由自主地酸了鼻子

      视线朦胧了

      母亲,城儿很害怕,您一直教我要自立自强,不能被外界因素影响自己的判断,但是,恐怕不行了

      来到容国后他为我做的一切,我没办法视而不见

      城儿好像,对即墨温孤动情了,这一动情,是不是就再没办法脱身?

      我知道,您一直希望我像鸟儿那样自由,无忧无虑的生活下去

      但这怎么可能呢?

      我害怕自己爱上他,也害怕知道自己爱上他

      我努力让自己变得不近人情,他为我做的任何事我都联想到另有图谋,可没有用,最后,只能是伤了彼此而已

      我不想说我不是故意的,因为我就是故意的,我不希望自己爱他,也不希望他爱我

      母亲,我明白自己与别人的不同,我不能依赖别人,哪怕贵为公主也不能,因此我害怕向即墨温孤承认我爱他,我害怕学会依赖这个男人

      母亲,我该怎么办?是不是应该为了他放弃我的愿望?

      一整天天都是阴的,下午下了一场暴雨,雨露滋润花草的同时,没错,我已经湿透了

      不过我没有放在心上,我的心现在如同被一只手用力抓着,紧的我喘不过气来

      “殿下!”鲤玉的声音将发呆的我拉回现实,抬头一看,天已经黑了一大半

      她鲜少见我这般颓废的模样,慌乱失色道:“殿下,您怎么了?”

      “没事,在想一些事情而已。”我赶紧转移话题,“离忧呢?”

      “公羊上卿说先斩后奏,将小亭主带到上卿府玩一天,今晚要留小亭主在上卿府住一晚。”

      “白护卫呢?”

      “已经回到三皇子身边了。”鲤玉刚一说完,一个激灵,“殿下,差点忘了说,三皇子发高烧了。”

      我一惊,站起来,问她:“怎么会这样?”

      “听侍人们说是殿下与三皇子吵架,殿下离去后,三皇子便站在内殿的琼轩旁发呆,正巧下午下雨时的风刮得特别猛,三皇子由此受了凉,加之这几天没有休息好,身心交瘁,便发了烧。”

      “走。”

      “殿下去哪儿?”

      “自然是去看他。”

      鲤玉拉住我:“殿下,您现在浑身湿透,奴婢为您准备好了热水,还是先沐浴更衣吧,免得您也着了凉。”

      我一愣,她说得好像也有几分道理

      抿了抿唇,对她道:“那快走吧。”

      “是!”

      沐浴完后,我梳理着湿漉漉的头发,鲤玉给我递了一碗姜汤,要我喝下

      “拿去给他吧,我身体比他好。”

      鲤玉应,将姜汤放入内殿,同时又把白云歌偷偷叫了出来

      “殿下,奴婢都明白,三皇子现在小憩,殿下放心。”鲤玉说完和白云歌同时对我使了一个眼色,接着都站到韶明宫外去了

      我清楚,他们是想让我好好陪他

      内殿的桌上有些饭菜,碗筷很干净

      看来他还是没有胃口

      床榻旁有一盆水,他的额上有降温的棉巾

      我小心地试了试棉巾的湿度,发现快干了,便将水盆中的棉巾拧干些换下他额上的那块敷上去

      怀孕了,不能乱喝药,这是最保守的办法,再喝些姜汤调养身体,这几天是不可再凉着了

      兴许是病了意识沉闷,这次我进来,他没有再醒

      也好,不用语出伤人

      我坐在即墨温孤的身边,他盖着薄被,我的手轻轻覆上他的小腹,没有动

      即墨温孤的眼紧闭着,眉头微锁,脸色苍白的连内殿的烛光都无法晕染上红润,精致秀美的五官在病态下更是让人同情

      我叹了一口气

      “你千不该万不该,对我吐露心声的。”我说话的力气可能只有我一个人才听得见

      也罢,他听见了反倒叫我手足无措

      “温孤,即墨温孤,你可知,你今天的话,让我很难过?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是要我的自由,还是要你呢?

      若是前者,普天之下任我遨游,远离朝廷皇宫的血腥斗争,潇洒毫无烦恼事

      但我会失去你

      倘若是后者的话,我能与你一生相伴,白头偕老,那样我便终身出不得皇宫这个牢笼,同时,后嗣旁党的内斗怕是也要伴随我一生了

      你说,我该怎么选择?

      我低下头,呼吸一口,片刻又抬起来,眼中已闪烁了泪光,声音也开始哽咽:“或许你说的是对的,我心里确实有你,不然不会为你去摘梅子,可这又能怎么样呢?你希望我承认我爱你,只会让我更痛苦,你说你是不是很自私?”

      “是我自私了。”他睁开眸,看见我红着的眼眶,抬手轻慎地帮我擦掉眼角的泪水,轻勾唇角,“很少见你哭的,这眼泪哪怕是因我而流,也不要一次就给我太多啊。”

      是啊,我是很少哭的,但还是为他哭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今天是我把你逼得太紧了。”他放下手,无力感更甚,红唇失了些血色,又憔悴了几分

      “还没吃东西吧,我给你拿碗姜汤来驱寒。”我从桌上拿过姜汤,又扶他起来,舀了舀吹几口气,喂他

      他不言,我不语,一个喂,一个喝,过程中只有汤匙碰撞瓷碗的清脆声反复着

      等碗见了底,我将它放好,把桌上剩下的饭菜收拾了一番,正要端出去

      “又想逃避我吗?这种事情让侍人来做就好,你过来。”

      我望了他一眼,到底放下了那些饭菜,走至他身旁坐下

      他摸了摸我的头发:“这么早就沐浴完毕,应是被雨淋了吧。”

      “没事。”我的身子多半是偏离他,这会儿,脸竟然又红了起来

      “我的微城害羞了?我们在一起可是快五年了啊。”他宠溺地搂过我的肩膀,我的身子顿时绷紧了许多

      他笑出来,虽听着无力,却也高兴,瞧着我的脸:“更红了呢。”

      我听罢,呼吸莫名地急促许多,他见我不对,转过我的身子,未曾料到此刻我的眼中满是泪水,一脸惊惧地盯着他看,身体也在瑟瑟发抖

      “微城,别怕,微城……”他把我抱在怀里,叠声问,“你怎么了,怎么害怕了?”

      我不知道,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你……太温暖,温暖得我害怕……”我感觉到身后来自他的温度,止不住地发抖,按说本不该这样,可我阻止不住,身体不听话,不由我摆布

      “微城,听着,放松下来。”他告诉我,把我抱得更紧了,“身子别绷得这么紧,别紧张,我只是抱抱你而已。”

      “……”

      “你是个女子,理所应当被我抱在怀里,你有权利被我抱在怀里,别怕,好吗?”

      “……”

      “我不明白你在羽国接受的是与其他公主多不同的训练,才让你这么害怕男人。但现在没关系,你在容国啊,在我身边。”

      “……”我忍着眼泪,在他怀中抽泣,不让自己的四肢挣扎

      “想哭就哭吧,没什么大不了的,真的。”他的下巴抵在我的额头上,好生安慰着,“我知道你好强,不喜欢依赖我,也知道你害怕依赖我,可你是个女子,没有必要那么坚强。”

      我的抽泣声越来越大,最后,终于演变为哭泣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为什么要逼我承认,为什么……”

      “我不逼你,我再也不逼你了,就这一次,你哭出来,就没有事了。”他轻拍着我的背,暖语,“微城,不要事事都藏在心里,有什么委屈就对我说,一个人承担太难受。”

      “我可以……信你吗?”我哽咽着,双手握成拳,身子还有些抖瑟

      “可以的,你可以信我。”他将我的手放在他微微凸起的小腹上,“有他做凭证。”

      我努力扬起嘴角,笑:“好,那我信你了。”

      他便以这个姿势抱着我许久,直到我担心他再受凉,让他躺下歇息

      侍人熄灭了殿内的灯烛后,我躺在他的身边,往日无数次同床共枕,今天怀的感情却大不相同

      “离我近些。”他轻语我

      “……”我挪过身子靠近他些

      “第一次这么光明正大地和孩子离你这么近。”他笑了笑,很快因病困乏,睡了过去,一只手还环着我的腰

      我窃笑,稍稍转过身去凝视熟睡的他

      即墨温孤,生平第一次,我要对你说谢谢

      ————————————
      我想那天我是应该感谢公羊连迟的,毕竟那晚要是没有他把离忧留在上卿府照顾,我与即墨温孤也不能坦诚相见

      虽然言语不多,但也足够明白彼此了

      我没有向即墨温孤倾诉我少时的经历,因为回想起来好像有点长,怕他嫌我啰嗦,或是怕他离我更近

      是的,我选择了相信他,却还是怕离他更近

      “殿下在想什么?难道是担心情日深难自拔,最后舍不下皇子殿下吗?”鲤玉见我一人站着,脸上一直犹疑着,过来拍了拍我的肩,悄悄笑道

      她总是这样大胆,因为我们之间更多的情谊来源于朋友,而非主仆

      “你怎知道?”我对她道

      “我瞎猜的,嘿嘿。”鲤玉眨了眨眼睛,灵动而活泼的模样,“殿下那晚之后,比以前好像更爱笑了。”

      “有么?”我想了想,“我以前也爱笑。”

      “可以前殿下不是这样笑的。”鲤玉数着手指头分析着,“殿下从前都是冷笑、微笑、皮笑肉不笑,现在殿下会开心到笑出声了。”

      “你等会儿,你说我‘皮笑肉不笑’?”

      鲤玉一愣,马上摆正态度 :“奴婢有罪,请殿下责罚。”还是装作可怜兮兮

      “好了,下不为例。”本来我也没打算同她计较

      而鲤玉好像又想起了什么,略有紧张地对我道:“殿下,您以后还有离宫的打算吗?”

      我一怔,道:“倘若有朝一日我离开,你会如何?”

      鲤玉低头行了一礼:“鲤玉定是会终身侍奉殿下的。”

      我的目光移向另一边,花园里,白云歌带着离忧在青梅树下玩着泥巴,即墨温孤坐在一旁休息,看着他们,手时不时会抚一抚隆起如半个小西瓜那样圆的肚子

      已经五个月了,我和他的第二个孩子

      即墨温孤唇角的弧度弯得很明显,眸中尽是心满意足,仿佛只想此刻,别无他求

      上次他病好后说要同我练武,可惜没过多久肚子便日渐显怀,为了胎儿着想,也只得作罢

      与我刚认识的他真的不一样了,少了冷,多了暖

      “若真能一直这样就好了。”我出神道

      “啊?”鲤玉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鲤玉,我最牵挂的人都在这儿,纵使走了,得到的也不是自在逍遥,而会是一个风筝,无论天涯海角,总有线牵着。”我平静道,又叹息一声,“何况,走了又能如何?也见不到母亲和皇兄,到底是一人孤身。”

      “殿下不想一人孤身?”

      “以前想,现在好像不想了。”我思索着,自嘲道,“可能我变了,很多事情说不清楚。”

      “殿下这么说,是不打算以后离宫了?”鲤玉两眼放光,虽是问,但极其期待我的肯定回答

      “可能走不了了吧。”我看向不远处的即墨温孤,这天气热,他穿的很薄,坐在藤椅上,腰间的浑圆添了些虚弱之感,乌丝用发带简单地束在后背,未有扎起,发柔而滑,如黑瀑一般

      “鲤玉,我得保护他。”

      “保护,为何?”

      “他已经有弱点了,我必须守好那个弱点,以防奸人利用,对他不利。”

      “弱点,殿下莫非是指……”

      “情,是情。”我合上眼,眉微蹙,道,“他对我生了情,我就是他的弱点。”

      “这……”鲤玉也有些为难

      “自古帝王,多为薄情寡义者,如果他是例外,我也不知该喜该忧。”我用食指的指节抵着下唇,“而且,我担心往后越长,我会开始害怕。”

      “殿下难道仍忘不了那件事?”

      “我不知道。”我一转话题,“不过我察觉了另一件事。”

      “什么事?”

      我悠悠道:“你与白云歌倒是郎情妾意。”

      鲤玉脸色一变,辩解道:“殿下误会了,没有的事啦。”

      “是吗?”我歪头端详着她慌乱的眼神,道:“你们两个动不动就眉来眼去的,当我是傻子吗?”

      “哪有?”鲤玉碎碎念着,我见她还不认,又道:“‘我歌谪仙白云歌,清风飘飘吹女萝。’也不知是谁送给白护卫的啊。”

      “殿下竟然偷听!”鲤玉惊讶道,脸蛋迅速红如苹果

      “偷什么听,明明是你二人幽会不会选地方,我只能说是巧合。”其实我那时也意外碰上了他们二人私会,“不是我说你,你吟哪一句不好,偏是那一句,哪怕换成‘为君唤雪梅花天,握手一笑三千年’都能多造些意境出来。”

      “殿下真懂,不过为什么啊?”

      我相当无语地看了她一眼,解释道:“你那诗出自王冕的《白云歌为李紫筼作》,这诗赞的就是女子,可你看见‘白云歌’三个字就断章取义第一句,难道忘了后面的‘清风飘飘吹女萝’了吗?”

      鲤玉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我说他听了怎么半天没作评价,老转移话题呢。”刚说完,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貌似间接承认了什么,鼓起腮气道:“殿下拿我寻开心,鲤玉要让皇子殿下替奴婢主持公道。”

      然后不等我回答,跑向了即墨温孤的方向

      随她去吧,看即墨温孤怎么处理,若是白云歌真心待她,有个机会让她嫁人倒也是件幸事

      唯一的难题就是鲤玉的出身和白云歌相差甚远。她千真万确是侍女,而白云歌的舅舅公羊连迟是容国上卿,白云歌再怎么说也是半个贵族

      我回神过来,蓦然看见鲤玉竟在和离忧他们玩泥巴,即墨温孤又刚好走到我的面前,我正要开口,他先我一步:“鲤玉方才说的是真的?”

      他问得小心,神情说不清的复杂

      “是真的,我拿她寻开心了。”我笑了笑

      “寻开心?”即墨温孤似乎没听懂,“我问的是,鲤玉说的,你会保护我,再也不离宫了,是真的吗?”

      我顿时错愕,万没想到鲤玉说的竟会是这个

      真是鬼丫头,直接把我的话告诉他了

      鲤玉发觉我在看她,古灵精怪地朝我吐了吐舌头

      即墨温孤也看见我和鲤玉之间的表情不对,笑道:“看来是那丫头拿我寻开心了,得给她点教训才是。”

      又见我望着他,安慰道:“别多心,你有你的自由,我不会勉强你的,日后若真的能即位,我也不会食言。”言毕,转身就向鲤玉那去

      “等等。”我拉住他的衣袖,待即墨温孤回过目光时,我迅速低下头去,不敢对视他

      “鲤玉没拿你寻开心。我确实说过,我会……保护你,也说过,可能……不走了。”我忽然很胆怯看他的反应,何况他的身子也没任何反应,似乎是被顶住了。

      “告诉我为什么?”他问道,声音不大,刚好的语气

      “因为不想一个人,因为……我成了风筝。”而牵着风筝的那根线,在他心里

      他的手反握住我,道:“微城,抬起头看着我,好吗?”

      我发觉他声音不对,抬头才知,他的眼眶湿润了

      即墨温孤轻轻揽过我抱着,缓慢语言:“你承认了,就不可以骗我。”

      “嗯。”我耳边听得他努力隐忍着的哽咽声,莫名心疼不已

      他终于吃了颗定心丸,又很高兴地露出一个醉人的笑

      “宫中固然不平静,但有我在,会尽力不让那些风浪伤到你。”

      “我也是。”我下视他鼓凸出来的肚子,缓缓将手覆了上去

      即墨温孤感觉,覆上我的手,同我一起护着他的肚腹

      “和离忧一样,我们的第二个孩子。”他温柔道,话语暖人,“陪我生下他好不好?就像四年前那样,陪在我身边。”

      “好。”我摸着他的小腹,情不自禁的笑出一声,猛然用余光看到远处那三个人已停止玩泥巴,盯着我这边不知观赏了多久

      我立时尴尬不已,连离忧都好像看得津津有味的样子,这不是在带坏她吗?

      “我……我刚才是不是很失态?”我窘迫道

      “不,比任何时候都真实。”

      见我转身要走,即墨温孤忙又搂住我:“怎么了?”

      “你快放开,离忧看见不好。”

      “离忧不懂这些,而且我们也没做什么出格事,剩下那二位也都是自己人,还顾虑什么?”他笑道,然后出其不意地吻上了我的脸颊,身子顿时一阵酥麻

      “即墨温孤,你……”

      “别动,微城,我心悦你。”

      接着,我们的身后便同时响起了三声大功告成的欢呼

      对,我心悦你,四字足矣,何必顾虑其他?

      ————————————
      有时我也不清楚自己到底要什么,原以为是自由,现在发现,其实不然
      “在想什么?”双肩被人从身后轻轻搭住,映入眼帘的景由花草树木变为了一个美如画的男人,他唇角微弧,眸色明亮温柔
      “我在想你。”我挑眉道,“你信吗?”
      “你说了,我便信。”他还是笑着,隆起的小腹抵住我的小腹,眉间露出狐狸般的狡黠,将眼神迷离,慢慢与我靠近,竟吻了我的唇
      没有初始的惊讶,只是推开他,勾唇:“你这是学会耍流氓了?”
      “你已是我的,为何不许我做一回流氓?”他装作十分不理解的样子,看的人又好气又好笑,“要不要接着来?”
      我听罢,默默地看了他一眼,先他一步将他搂住吻了上去
      这韶明宫里的流氓,可不止你即墨温孤一个
      即墨温孤怔愣片刻,嘴角的笑意荡漾开来,用手勾住了我的腰
      我看着他的眼睛,不知何时,竟觉得那深不见底的幽潭化为了淙淙流动的清泉
      “母亲……”身后传来一声弱弱的呼唤,我身子一僵,忙松开了即墨温孤,转而一脸亲切地望向离忧
      “忧儿,可是遇上了什么小麻烦?”
      即墨温孤显然也有些尴尬,干咳了几声,一步上前与我站齐,笑道:“忧儿,怎了?”
      离忧乌黑的眼珠溜溜地转了转,才吞吞吐吐的揉着裙子说道:“母亲,一起玩儿……”一边说,一边委屈地看着我,像受了欺负似的
      “好啊,忧儿想和母亲玩儿什么?”我走过去抱起她,刮了刮她的小鼻子,更忍不住想捏捏她圆圆的脸蛋
      “怎么只有母亲,忧儿不要父亲陪吗?”即墨温孤逗她,但言语中或多或少夹杂了些许吃醋的意味
      “父亲……唔,陪弟弟妹妹!”离忧啃了啃指头,傻傻的笑道,“母亲,玩跳格子!”
      跳格子是民间孩童常玩的游戏,用粉石划出格子,每行或一或二个,一脚一格不可踩线,否则便会受到处罚
      但皇室子女一般不玩这类游戏,或许觉得无益的缘故吧,他们喜欢举行相对高雅一些的活动,比如投壶
      即墨温孤听了离忧的话,低头看了看自己鼓起来的肚子,轻轻用手抚了上去,掩不住地失落道:“好,那父亲陪弟弟妹妹。”
      我笑道:“你如今身子不便,多休息也是好的。”
      他也笑道:“我身子是不便,确实需要休息。”
      我本欲再说些什么,却又听他一句:“守着你,就是最好的休息了。”
      我蹙眉道:“你果然是难缠的流氓。”
      “可也只是对你。”他轻快道
      “……”我无言以对,抱着离忧去了花园,只不过心里用忍不住想笑
      有他守着,其实会让我踏实些,不知我于他而言,是否也是这样的感觉?

      鲤玉早在花园那等候,估计跳格子这个主意就是她想出来的,否则离忧又怎么会知道民间的游戏?
      这鬼丫头素来点子多,但从不伤大雅,有时还挺有用的,因而我和即墨温孤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把离忧放下来,她的脚一沾地就喜滋滋地对鲤玉叫道:“鲤玉姑姑,母亲答应了!”
      “果然是你这丫头的主意?”我佯怒道,离忧和鲤玉的感情好,鲤玉有很多新游戏可以勾起离忧的好奇心,因此她也很听鲤玉的话
      “殿下息怒,奴婢只想让殿下开心一点而已。”鲤玉可怜兮兮地眨巴着水灵的眸子,以求我的同情
      本来我也没打算怪她,就只拂了拂手,问道:“格子画好了吗?”
      “好了的。”鲤玉道,“但为了增加点趣味,受罚者的惩罚用抽签决定。”
      “哦,那你想怎么惩罚我?”我挑眉问她
      “呃……殿下可别笑话鲤玉,鲤玉踩了线也要受罚的。”鲤玉瞬间像受了委屈似的,一脸郁闷样
      “好了,我开玩笑的。”我说道,鲤玉这才恢复了方才的嬉皮,拉着我与离忧又是猜拳定顺序又是详细说规则,生怕把我们坑了
      白云歌保护着坐在藤椅上的即墨温孤,两人都不说话,即墨温孤的眼神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他间或会抚一抚滚圆的肚子,靠着藤椅闭目养神
      我和离忧她们玩得很是尽兴,先前本还有些矜持,可等到兴致上来了怎么也收不住
      三个人疯了一样地在花园里嬉闹着,调笑够了又回来继续跳格子接受惩罚,无非是做个鬼脸或者唱首歌之类
      整个花园充斥着欢声笑语,而我的姿态早已不像先前沉着冷静的皇子妃
      “哎呀,殿下,下雨了!”鲤玉惊叫一声,我的鼻尖顿时被砸下一颗豆大的雨点
      我立即抓住还在疯跑的离忧,把她抱在胳膊上,对即墨温孤笑道:“下雨了,快回宫吧,着凉了怎么办?我先带忧儿走了。”也不等他回答,抱着浑身是汗头发松散了的小泥猴回韶明宫准备热水沐浴
      离忧撒娇,非要我陪着她洗
      “浑身臭汗的小泥猴。”我捏了捏她的脸,玩得太高兴,离忧手上脸上衣服上都沾了你,只等到被我洗了个干净,才变回之前那个瓷娃娃
      鲤玉帮她擦头发,顺带就吃了晚膳,我解决了自己,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洗了个发
      沐浴的水温很解乏,只是不知怎的,我总禁不住回想起即墨温孤的那双眼睛
      清清淡淡,波澜不惊
      他和白云歌回来的晚一些,白云歌备了伞,护送他回来
      而我却忘了,其实侍人们都会有备伞的
      鲤玉照应不过来,我换好衣裳后也没让别的侍人擦头发,只自己梳理了一番,对着铜镜擦了起来
      “我来吧。”一声轻柔打破了擦发声的单调,即墨温孤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我身后,直接接过我手中的棉巾,没有征询我意下如何,便握住我又长又黑的头发细细擦着,自然而然
      铜镜里除了我,又多了一个专注的身影
      即墨温孤的手法很娴熟,似乎练了很久,让人很是舒适
      “很久没见你像今天这样笑了。”半晌,他忽然开口
      “很久?上一次是什么时候?”我问道,在我的印象中,这一面呈现给即墨温孤还是第一次
      “上一次是在羽国,我进皇宫时偶然碰见你和鲤玉,驭风王还有桃面夫人在一起。那时,你笑的就像今天这般。”他稍稍一忆,回想起来
      “啊,是有。”我想到了,“可我没见到你。”
      “我故意没有打搅你们。”
      “原来如此。”
      之后,周围又陷入了一阵无聊的沉默

      “好了。”他缓缓吐出了两个字宣布大功告成,用梳子又仔细梳理了一遍我的秀发,转过身子满意地打量着
      “很不错。”他笑了笑
      我也弯了眸子,对他道:“躺着。”
      “嗯?”
      “我说躺着。”我重复了一遍,起身扶着他到卧榻上半躺着休息
      “怎么了?”
      我让白云歌过来,吩咐他去煮一碗淡粥做夜宵,接着坐在即墨温孤的身旁,用手捏着他腰部的穴位助他解乏
      方才他在铜镜中为自己揉腰的动作,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只是他没有说
      “以后不舒服可以告诉我,别忍着。”我淡淡道,这按摩手法还是向母亲学的,以前为她解乏放松,经常这么做
      即墨温孤对我的手法很受用,本是闭着眼睛享受的,听了我的话后,睁开眼凝视了我片刻,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很好听的一声
      如今他日益圆润的肚子已让他出现了孕夫的不适,容易腰酸或乏累。他的人卧在榻上,泛白的脸色再顶着个小西瓜般的肚子,不禁让人生怜
      “好些了吗?”我揉着他的肚子问道
      “好了很多。”
      “那你别忘了你刚才答应我的。”
      “嗯,我不忘。”
      不多时,夜宵送了过来,一碗粥和一碗汤
      我把粥给他,自己喝下那碗汤
      “吃得这么少?”
      “我没怀孕,吃不了那么多。”
      “喝粥也算多?”
      “反正比汤多。”
      他轻笑一声,只好把粥喝完了
      侍人们侍奉好我们洗漱,然后也退了出去
      夜深了
      雨还在下
      “我从签桶里随便拿了两个签,没看过内容。”我从换下的衣袖中拿出两张卷成筒状的纸,“你挑一个,剩下那个是我的,玩玩权作消遣。”
      “好。”他应下,随机地抽走了一个签,打开
      “你的是什么?”他先问我
      “你最喜爱心上人对你用哪种称呼?”我念了签上的问题,把签与他交换看
      即墨温孤的签写着:说一个身边人意想不到的小秘密
      我突然觉得自己的运气还是不错的
      “你怎么回答你的问题?”他问道
      “呃……是城儿吧,母亲他们都喜欢这么叫。”除了城儿和公主殿下,其他的人也没再叫我别的称呼,“你呢,想好秘密说什么吗?”
      “嗯。”他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我怕疼。”
      “怕疼?”我的确没想到,连死都不怕的即墨温孤,会怕疼
      “对,怕疼。”他注视着我,笑得很随意,把我顺势搂在了怀中躺下,让我贴着他结实的胸膛
      “我知道了。”我柔柔地顺着他隆起的腹侧,并不想过深地追究
      “母妃在世时,就知道我怕疼,她那时还调侃我娇气来着。”他仍然在说,似乎有意把话题往下引,“她走了,我依旧怕疼,只是在人前,装作不怕罢了。”
      没有人再保护他,便只能自己学会坚强
      “可你仍然愿意用身体去孕育孩子。”我道
      “是啊,我也不知道为何,一想到腹中涌动着与你连接的血脉,就怎么也忍不下心去伤害。”他抚着我的头发,温柔道,又轻叹了一声
      “所以,你宁愿痛的是自己?”我问道
      “生产的痛,远不及我的快乐。”他握住我覆在他腹侧的手,又道,“其实,怀孕的苦不及我呵护血脉的快乐。”
      “……”我默然,未料他会吐露这些话,勾着唇角听,没有多余的动作,心中却不知是什么滋味儿
      怀孕的乐,远大于他所承受的苦
      “我想过,日后你若离开,我守着两个像你的念想也很好。”他轻笑道,也似是自嘲自己的真实意图好像颇有些傻,“如果我不设计,你断是不会答应的,我知道,是我失信。”
      “过去了。”我摇了摇头,“我说了,陪你。”
      他不言,而是拥住我的力道又紧了些
      “夜深了,睡吧。”他温言,换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搂着,叫我睡得更舒服
      雨停了,吹进来的风有些凉
      即墨温孤悄悄吻了吻我的眉心,轻语道:“好多人叫你城儿,所以你认为这是你最喜欢的称呼。”
      我未动
      “那,若我唤你‘妻’,你可答应?”
      我浅浅莞尔,埋入他的怀中
      “好啊,夫君。”
      【第十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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