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SD 仙流 架空]》夜**士

31、三十

　　“什么？生了？什么时候？”

　　清晨的病房忽然炸起男人的惊呼，吓得外头的麻雀晃了晃一下子全飞走了。

　　彦一赶紧拉住脱衣服的仙道，奈何力气不大哪里抵得过他的副队长，只能苦着脸嚎道：“副队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原来他们都不让自己把这个消息告诉仙道是有远见的，偏偏自己嘴大，憋不住这样的好消息，一早转来转去还是偷偷跑出来找仙道。

　　仙道利索地换下病号服，拽了床头已经洗净的黑色作训服单手套上拉好，根本没有理会彦一的痛苦，下床拉着他说：“彦一，我要当外公啦！”彦一翻了翻白眼说这都什么外公，赶紧道：“副队我错了，我真的不该来跟你说。你别走好不好，不然队长知道了肯定要揍我！”仙道家有喜事脸上发光，拍拍他安慰道：“放心，我去去就回来。”

　　彦一怎么可能信，万一稽查队伍下一分钟就来检查仙道的行踪，那只剩下一个人的自己岂不是当场被抓包。“我不管，”彦一非常委屈，“副队，我真的是以为这是好消息才来告诉你的，你可不能把这事变成我的悲剧啊。”仙道眨眨眼小声道：“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是你告诉我的。”彦一愣住了，一想好像很有道理，半晌又喏喏道：“那副队你的伤……”后者潇洒地一转身，只说：“我那是为了偷懒。”然后临出门还回头伸个指头在唇边，沉声道：“你可不能出卖我哦，彦一。”

　　不知道他说的出卖是指偷懒还是逃跑，此时的彦一只见到仙道没入晨光中的高大身影，虽然腹诽这个不讲究的副队和自己的苦命，潜意识里却又加了几分莫名其妙的崇拜，并且把不出卖副队变成了近期最大的使命。

　　然而一路潇潇洒洒从医院大门走出来，路上还和每个经过的路人甲乙丙丁打招呼的仙道似乎并没有感受到彦一沉重的使命感，由于满心的欣喜除了例行的招呼，顺便夸了夸老医生的新生发，慰问了门口排队的小兵，赞美了小护士新买的发卡。

　　真子摸了摸头上淡绿色的蝴蝶结，拉住身边的同事说：“里美，我好像……同时爱上了两个人。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

　　军犬训练基地位于军区中部，以便四大区的军犬来回。目前挂在SR名下的军犬大约有将近两百之数，每位军犬训导员负责三到五名军犬，可以算得上是军犬的老师，也是养父母。对于一同出生入死的军人而言，军犬是战友；而对于仙道而言，他的沙巴拉黑太郎是他的孩子。

　　沙巴拉黑太郎是两年前仙道在南区一片树林里发现的，似乎是刚刚出生的小奶狗，母亲应该是南区某一只军犬，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把这个刚到狗世的孩子丢弃在树林里。仙道乍一见这软绵绵又光秃秃的粉红色生物，惊骇之情溢于言表——真是太丑了。

　　小狗趴在一堆干草里，没有一点声音，豆大的眼还紧闭着，仙道以为大概没救了的时候，它屁股后还没有指甲盖的尾巴忽然摇了摇。

　　仙道自认为他对粉红色的事物具有基因性的排斥感，然而面前这个抖动的小尾巴不知道用了什么魔法让他整个人打了个激灵，从都到脚都萌了起来。他随即脱下衣服把小东西包起来，狗狗在他的掌心里动了动，触感十分柔软，仙道又不敢动了，怕自己一个五大三粗的军人一碰就把这小奶狗的脖子拧断了。于是他拿食指挑了挑那只粉红色的小尾巴，晃动的尾巴就停了，狗狗伸了伸舌头往衣服边的温暖处挪动，仙道眨眨眼，将尾巴上的食指放到了同样粉红色的小舌头上，随即指尖上传来柔软至极的触感——刚出生的小奶狗把仙道的手指当成了奶源，出于本能地吮着。

　　就是这样，从那时起仙道就觉得自己养了一只狗儿子，两年来吃吃喝喝都照顾得很好，又给它认了顶尖的军犬训导员做干爹，本以为养儿防老，这狗儿子在将来的岁月里能陪他唠唠嗑，没成想当年萌破天际的小奶狗两个月后就成了中型犬，对他一副爱理不理的领导样，让他又是扼腕又是伤心。

　　更让仙道无法接受的是，两个月前他被告知他的狗儿子其实是只狗女儿，并且，狗女儿在没有带男朋友见家长的情况下未婚先孕了。仙道作为爹，首先是要找那只拱了他家白菜的流氓狗算账，而训导员带着怒气冲冲的他找到那肇事者的时候，他的狗女儿正因为孕期焦虑对着孩子他爸一阵狂吼，比他还凶。于是仙道对他的狗女婿顿生同情，不去追究。

　　之后因为自己那些破事，把狗女儿托付给了干爹后就鲜少来看过，时隔一个月，再一次见到自己的狗女儿，这一人一狗都升了辈分。

　　“小百合可能真的像你吧，生的时候大出血，但还是挺过来了。”干爹森重宽在一旁清扫笼舍，看着里头趴着小奶狗喂食的沙巴拉黑太郎笑得很是欣慰。

　　小百合是沙巴拉黑太郎的女生名字，森重给取的。森重人高马大力气惊人，本以为是当兵的好料，结果对军犬爱不释手的他把重心放在了军犬训导员的身份上。他对于仙道给一名女性军犬取个“太郎”的名字十分不满，更多次指责仙道带着狗两年居然不知道小百合的性别，虽然军犬到了发情期就会送会训练基地看管，但自称爹的仙道也实在太不过脑子了。

　　仙道此刻蹲在笼舍边上已经十分钟了，眼神专注地看着沙巴拉黑太郎身下嗷嗷待哺的七只小奶狗，粉粉嫩嫩的，像极了它们的妈妈。有那么一瞬间，这位外公看着眼前的画面要流下泪来。他指了指里头没睁眼的小东西：“阿宽，我能带一只走吗？”

　　森重立马皱眉喝道：“不准！”“就一小会儿，看看就带回来。”仙道语气十分诚恳。森重真没见过仙道正经的时候，有点为难道：“这些小狗很嫩的，而且他们随时都要喝母乳，饿了就不好了。”况且母狗此时必定护犊心切，就算是仙道也未必会让他带走。

　　仙道也知道可能性不大，于是叹了口气，有些遗憾。刚才不知碰到了心里哪根神经，他忽然想带一只新生的小奶狗给流川看看。超级想让他知道自己的喜悦，想统统说给他听，想把这世上所有的让自己快乐的事物都给他给他全部给他。

　　沙巴拉黑太郎在经过艰难的生育后总是很嗜睡，仙道又蹲了十分钟左右她就闭着眼睡下了。她身下的七个宝宝也都仰着脖子趴在妈妈身上瞌睡，只有一只像他爸爸的宝宝不知是在做梦还是真的在吃饭，嘬着嘴巴闭着眼，丁点大的尾巴摇得不亦乐乎，看起来傻不拉唧的。

　　森重将近两米的身子轻手轻脚地走出笼舍，动作看起来十分滑稽，但仙道此刻动容的表情也不比他好到哪去。两个大男人踮着脚走出数米才直起身子，仙道拍拍身边的大块头道：“辛苦啦，阿宽。”森重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只道：“小百合的七个孩子都没有取名字，我没什么文化，你给看着取好了。”

　　于是仙道在回程的路上依旧在想那七个新宝宝的名字，这次他很认真，毕竟这些小奶狗是他家沙巴拉黑太郎认真生下来的，也不是他在树丛边随意捡到的。他摸索着下巴一路穿越针叶林到了训练场，正是空无一人的午休时间，没有人发现他，他一路畅通无阻，将要通过训练场边缘的时候，听到了极其可怖的歌声。

　　这声音好像有点耳熟，仙道眯着眼觉得回到了一个奇怪的场合，站稳一听，竟猛然间闻到了印度尼西亚的空气——是樱木在唱《两只老虎》！同时伴随歌声还有更加难听狰狞的各种笑声，似乎不远处有一个令人想象无能的场面。

　　身后蓦地有人叫他，仙道回头见到流川站在两步叉腰看他，脸色不是很好。他就先投降：“对不起，我偷跑出来了。可是今天有非常重大的事情！”流川点了点下巴让他继续说，他就继续说：“我女儿生孩子了。”流川听完这话就冷下眼，而仙道却大步向他走来朝四周看了看，然后一把拥住了流川，在他耳边喃喃道：“流川，我当外公了啊。”

　　流川直觉想打他，但是胸膛相抵的一刻他竟然相信了这个鬼话，因为那人心口间随着低笑起伏的频率真实无比，连带着他也有些莫名地开怀。

　　但两人所处的位置有点显眼，随时都会有人看见他们此刻的姿势，流川一把抓住仙道的后领把他拉开，直拖出一个半米远的距离才罢休。仙道任他拉着，站稳后又听到那诡异的歌声，他好奇道：“樱木在唱歌吗？”流川眼往那边扫了扫，仙道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忍俊不禁，流川凉凉道：“大白痴非找泽北决斗，输了就要唱歌。”于是旁边看热闹的都有耳福了。

　　仙道却只咧嘴笑了笑，他想起更重要的事情。他看着流川忽然问：“流川，如果我们有了狗狗你想取什么名字？”流川看了他一眼，只问：“几只？”“七只。”

　　那头沉吟了一秒即道：“那就叫猫一、猫二、猫三、猫四、猫五、猫六和猫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