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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十六 ...

  •   好像不经意间说了什么奇怪的话。仙道的嘴角还保持着三十度的招牌笑容,而弯起的眼角却瞥到了对方十分危险的眼神,直从半米外如同机关枪的子弹突突突地将他射了个遍。

      “我开玩笑的!你别生气!”仙道忙摆手道。

      流川还是瞪他,认真道:“不要开这种玩笑。”

      仙道突然觉得有些难过,大概喜欢上流川真的会让对方很困扰,毕竟自己是个男人,况且从先前的两人互动来看,自己还是流川“不喜欢”的那种人。这约莫就是越野曾经苦恼过的国中时被隔壁班两百斤的女同学追求的痛苦,虽然被喜欢的是件幸福的事,但是因为对方是这个人反而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啊。

      但他知道自己那一瞬间不是在开玩笑,只是不小心说了心里话。虽然作为一个把玩笑当饭吃的人,有时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所谓“认真”是在什么时候,又是对着谁。

      让人气馁的暗恋。大约是那些被他气过的女孩子组团向上帝告了状,才派了个流川枫来以牙还牙吧。

      仙道有些意兴阑珊,伸手搓了搓小孩的头,学的是彩子“邻家大姐姐”的手法,也许不会让流川感觉奇怪。他说:“好好休息,我先走了。”然后就要站起来,流川却一把抓住他还停在黑发上的手,皱眉道:“不行,你还没说我怎么谢你,不然……”不然我会很不自在。

      仙道想了想,顺手摸到前袋里的那只军刀,随口道:“那就陪我练这个吧。”他甩了甩手上的小玩意儿,是流川那天在商场里买了赔给他的那只。

      “好。”流川松了手,也松了口气。

      仙道走了,流川忽然又觉得脑袋晕了晕,侧着身子便窝上床躺倒睡着,这一次睡了很久,直到第二天清晨才醒过来,一转头,看到窗外有一只肥得出奇的麻雀歪着个脑袋盯着他。

      九月底下了一场雨,凉爽之后气温不知为何又上升了,连着两天飙升回酷夏的三十一度。秋老虎来得凶猛,大太阳就要把一帮士兵们烤得外酥里嫩,三井晃晃悠悠地感觉闻到了渡边烤鱼的味道。真是又累又饿。

      这是流川在医院待的最后一天。他在躺到第四天的时候终于产生了厌世的念头,就算每天湘北的问题儿童军团都来找他吵架,一天换三种花样得吵,但是士兵的身躯让他觉得自己被病床俘虏了,简直生不如死。

      彩子看着都有些心软了,问老医生能不能提前出院,老医生还在沉吟时杀出个藤真,义正言辞地警告众人,一个星期就是一个星期,少一小时就是损他军医的自尊。昔日传奇长官的气场简直是战场上杀敌一千的风华,众人怔怔,然后朝流川同情地挥手。

      但同时作为医生的藤真还是具有人文关怀意识的,遂打发鬼点子最多的仙道来慰问小朋友。仙道默默然,他本想把这禁断的暗恋掐死在未受精【哔——】的阶段,尽量避免与流川眼神交流、语言交流、甚至是视线里看到背影都要戒掉。

      他对藤真说自己最近失恋,也很痛苦,也需要疗伤,帮不上忙。藤真说流川看着不说话,但是科学证明这样的孩子治愈功能也许能比得上海豚,你有什么苦都对他说罢。仙道又说自己是陵南的队长,流川跟自己不亲。藤真呸了一口,说当时流川像考拉一下抱着你的事情全基地都知道啦!

      最后藤真说,换成湘北的赤木和木暮陪人解闷的效果只有更闷,而问题儿童军团的疗效前两天已经得到不及格的成绩单了。所以众望所归。“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藤真揶揄道,“你当时下水捞他的时候就该想想会有今天。”

      仙道没有回答他,因为他下水救人的时候根本什么都没来得及想。

      后来他就陪流川玩了几天的瑞士军刀,看流川喜欢又兴起带了一只蝴蝶刀,他随手翻动指尖刀刃像惊飞的蝴蝶一样斑斓,耍得流川眼睛都直了。“我要学。”流川诚恳道。而仙道当然没理由拒绝一个积极的学生。

      玩蝴蝶刀极易划伤手指,仙道在看流川皱着眉努力找手感的时候总是聚精会神准备随时伸手接刀,以防止下一秒流川的手指就血流成河。好在流川天生极致的专注力赐予了他学习这个游戏的天赋,在随手就能打个刀花的时候,流川的指尖依旧完好无损。于是流川在直到出院前的日子里,他都毫无怨言地躺在床上耍刀,让藤真医师不由得敬佩自己开得一手好药方。

      秋老虎还在肆掠的晚上,闷热异常。食堂的电视里在播天气预报,大家本身调台过来只是为了看电视上身材火辣的女主播,所以有一个小型台风眼在日本岛东部形成的消息被所有人无视了。

      几个人围着刚出院的流川在食堂吃饭,一帮见面就吵的家伙在难得的好气氛里也不自觉吃得多了些。宫城一板一眼地模仿樱木落地之后立马拽住岸本的样子,樱木有些恼羞成怒,但看配演的福田也十足十地摆出一张坏人脸,就和三井一道笑倒在地:“阿福有人说过你以后可以去毒枭手下当卧底吗?!”

      本身以庆祝流川出院为名的食堂聚餐到后来彻底歪了楼,变成一帮人大吵大闹的聚会,不能喝酒的军区里他们就互相比谁喝的味噌汤比较多,结果回到宿舍齁死了的三井跑上跑下喝水吵得流川差点要跟他打起来。

      第二天遵循医嘱不能参加剧烈运动的流川只能看着别人在微微降温后的潮湿天气里蹦跳跑步,自己在场边做着各种拉伸运动企图把把身上的锈迹刮掉,一小时后又无聊地想偷偷混进队伍里跑圈,被赤木大喝一声又拎回场边发呆。

      发过呆后流川就摸到裤袋里的军刀,是仙道先前借他的那只,长官说这只流川之前用过,会比新的更顺手。他觉得有道理,虽然不知道这只已经被没收的军刀怎么会跑到仙道手里。总之他接受了这个设定,并没有想到对方只是默默收好流川送的那只军刀,心怀不轨地玩起“定情信物”的狗血桥段。

      由此可见仙道掐死未受精【哔——】的暗恋苗子的计划一败涂地,托损友藤真医生的福。

      百般无聊地等到下训时间,流川想了想就往A队的训练场地走。到的时候队友散得差不多了,他找了几下看到仙道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面打电话,看不清神色,他就眨眨眼坐到一边的草垛上等。

      仙道头顶的路灯还没有亮起来,流川已经在草垛上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看到仙道在一旁表情复杂地看自己,那样子有点像那天凌晨在军区医院的病房里,无比滑稽的表情。流川意识到天色竟比来的时候要暗了许多,他就伸手揉眼睛,像个小孩子。

      仙道好笑地抓下他乱搓一通的手,道:“小时候没有人告诉你这样揉眼睛会进细菌吗?”流川不理他,一脸不爽地掀开覆在身上的不知名外套,掏出军刀说:“开始吧。”仙道看了看他,又看看被扔掉的自己的衣服,于是起身活动手腕,以低伏的姿势回应流川:“开始吧。”

      这天夜里仙道有些睡不着。傍晚的时候他拒绝了一个美丽的约会。他本来不想拒绝的。邀他的是食堂老板娘漂亮的女儿,电话打来的时候正好天边是美丽的景色,这样的风情下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啊。而在略是暧昧的寒暄过后,女孩儿说,仙道大哥你会来的吧。仙道肯定的回答已经到了喉咙,一转身就见夕阳下的草垛里有一个摇摇欲坠的影子,黑发白颈,他于是喉根一紧,什么也说不出来。

      那头温柔的询问又一次,仙道看着不远处的草垛,问女孩儿如果自己向一个人告白会不会被拒绝,女孩子在电话一端小小的惊呼了一声,娇羞地说,如果是仙道君,一定会愿意的。仙道笑起来,带着特有的靡靡嗓音说,麻美,你刚刚应该早点问我,现在我已经被预定了啊。

      他没有去听电话那端惊诧的尾音,收起手机在流川倒向地面前托了一把,顺着力道将他安稳地放在草垛上,这时已经起了微凉的晚风,正好拂开流川额前的黑发,仙道一动不动地看了一会儿,然后脱下外套盖在那人微微起伏的胸膛上。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那时睡在草垛上的流川可以一直睡着,直到天边的晚霞落下,夜色将他的悸动随着天幕一起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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