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SD 仙流 架空]》夜**士

12、十一

　　流川阖眸休息了约莫三十秒，睁眼便看到左前方十米左右的红猴子正对他做鬼脸，于是他又闭上眼睛，调整几下身后巨大的背囊，便等三井发令再开拔。

　　基地东方地平线上已经起了光，三井抹了把汗，在第二道关卡上他们五人炮灰了一个，一村不幸被左前方那红毛的队友干掉，而现在那红毛傻子已经对着他们这边做了快一小时的鬼脸，也不嫌累简直烦得三井要丢下身后的累赘上前跟他干架，可既然作为宿敌的流川忍住了，他也不能丢师兄的份。

　　回想起几小时前在篝火前吃鱼的时候，几人聊天，仙道慢悠悠地问他们各自最怕什么项目，众人屏息凝气，直勾勾看着领导不敢贸然回答，只有一村这老实巴交的孩子迅速答道：“最怕巷战！”见仙道挑眉，他又补充：“就像小时候做梦进了迷宫一样，他娘的谁知道后面那个拐角冲出来的是人是鬼！上一次巷战居然还有人从我脚底下滑出来，我心脏不好，玩不起这个！”领导依旧深不可测地笑着，那眼里似乎装着无穷无尽的坏主意，篝火都照不进，看得几人背后一凉。

　　谁知五人小组从营地开拔还不到半小时，沿着测训路线往东两公里处，便看前夜色下静谧的掩体工程，足有一个标准足球场大，中天的月色清亮无比，加上此时掩体上空十余盏探照大灯，照见上头残垣断壁错横纵深，密集的通道间宽窄不一，有的仅能容一人侧身通过，而有些竟宽得能放一辆军用卡车，错综复杂的墙体在各个方向的惨白光源下四散出浓淡不一的影子，影子也是百般错落交纵。从五人所站的角度看去竟像一个迷宫。

　　渡边登时就乱叫了一声，回头拍拍一村说：“神预测啊，百十个项目里你一说就准！”一村被他拍得两腿一软，泄气地一闭眼，心中已经问候仙道彰几百遍了。三井下意识地做了一个抬烟的动作，却尴尬发现自己并没有烟，只道：“这玩意儿以前没听说啊。”一旁的岸本阴阴接道：“是上个月的新工程项目，好像还没建成。”三井瞥了他一眼，心道这仙道彰真是神通广大，一般这类新工程不会给往生节这样的测训项目开荤，连个剪彩仪式都还没办就给这帮不要命的玩坏了怎么办。

　　流川又开始搅动自己的装备包，自最底下掏出一支水笔来，一边往手上写写画画一边道：“别废话了，先记下通道顺序。”四人旋即动手，一村摆开地图背面，五人凑近灯光下，将流川大致画在手上的示意图临摹上纸。

　　渡边很机灵，盯着地图看一会儿，手指便一点，定在一条偏中轴线向西的道儿上，道：“我看不仅是走迷宫，一会儿有人得跟咱们比划比划。虽然杀敌加分，但是如果能五人全过是最好的，所以我们不能恋战，这条道儿长距宽距都适宜，大批人应该是往中轴线上开，我们绕过他们，尽量不正面交锋。”

　　三井却有些不以为然，邪邪道：“既然是比赛，想那么多鸡毛做什么。况且我想大部分人和你想到一块儿去，都会走中轴线靠边的道儿。咱们一不做二不休，就通中轴线。来一个干一个，来两个干一双！”

　　渡边有些为难，一村讪讪道：“能不能哪条安全走哪条？”岸本双手抱胸，听完嗤笑道：“安全？那你来当兵做什么？”一村立马就站起来和他对峙，还未开口骂起来，流川蓦地打了个手势，四人朝他目光望去，便见另一头的林子口又出来两支队伍，齐头并进，身影一闪，也往这边看过来。

　　三井便望见一头红头发的樱木朝这里打招呼，挥完手又拿起枪示威，简直是个十足的白痴样。

　　“看起来已经结盟了。”渡边反应出来，“我们要不也找个队伍结盟？”三井虽不屑与其他人共局，但结盟未必不是好事，便点头。他们于是用目光在掩体附近搜寻，这五人在残余一百多人里脚程算快的，三井估摸此时和他们一同到达这里的都是好手，但毕竟不多。

　　十分钟过去并没有其他队伍从林子里出来，流川耐不住，蹙眉起身道：“等太久了，不如自己闯过去干脆。”其他人没有表态，也正合三井心意，五人便往探照灯密集的地方行去。

　　等在那里的是彩子，短背心勾勒出丰盈而健康的身材，微启的迷彩外套在腰间打了个结，长裤在脚踝间收紧，露出一小截麦色肌肤，配着标准女兵军靴，这土不啦叽的衣服硬是给她穿出别样风情来，看得这些个成年男性不由心猿意马。

　　她扫过停在这里的几支队伍，飞快记录下同时道：“每人负重十五公斤，自己去那边背一个。基础装备不要用，只许用小型匕首和分配的石灰弹装枪。单数号队伍先入，双数号停留十分钟再行进入，互为敌我设定，石灰痕迹为出局信号。”她停笔，扫向各人，“现在开始么？”

　　流川已经领先去角落里拎了个巨型背囊带上，其余人一一跟上。这时樱木队里有个不怕死的，约莫也是别区凑进队伍里，哪里在这SR里见过彩子这般的女子，排队取背囊时路过这个潇洒美丽的女兵，竟轻佻地吹了个口哨。

　　在场湘北熟识的几人立马僵硬，往那看去的时候，大姐头已经抬起一张娇俏的脸，月色下更显这麦色肌肤的光泽，只见她落在额前的卷发一动，不只从哪抽出一只纸扇，手法干脆利落已往那人脑袋上砸去。这半径有半米的巨型纸扇落在头顶的时候，那个不知好歹的小兵甚至没反应，硬生生挨下这一扇，撞击声在鱼肠一样的巷道里回声良久。

　　“看什么看，还有三十秒，单号队准备！”大姐头叉腰下令，众人速度加快一半有余。

　　铁门合辙吱呀作响，单号队鱼贯进入，自铁门后一尺的白色警戒线两端形成两种不同气压，跨过那条线，瞬间压低身形，身上陡然附加的重量和臃肿的背囊体积并没有明显地阻碍到这些优秀士兵的惯性动作，他们调整呼吸，迅速隐入了层层蜿蜒的鱼肠小巷中。

　　十五分钟后，第一声枪响了，掩体外高高架起的平台上传来一声哨，一村吸了口气：“这么快！”已经有人出局。

　　这次是三井打头，渡边垫后，他们的路线是沿中轴线曲折出境，但所有人进入这个新型建筑时才发现，方才在外头看到的轮廓其实只是那些高于三米的墙体，而这足球场大的工程中墙体高低错落，仿佛中国西北戈壁上的地貌，形如鬼魅。其间分布着低于两米的矮墙，并不在他们所绘制的示意图中。

　　“这样的巷战作为第二道关卡就是选中了晚上的作战条件，整得他娘的这地方鬼气森森的……一村，你说是不是仙道彰故意整你？”三井揶揄着，而心中也是一紧，方才示意图中并没有这些矮墙，这意味着他们很有可能偏离既定路线，方向可以看月亮指定，而进入的巷道就不一定了。

　　一村闻言讪笑道：“堂堂副队哪里能这么看得起我……”话音刚落一枚石灰弹生生扫过他的面颊炸在墙面上。“隐蔽！”不知谁低声喝道，流川听声迅速辩到方向，一个矮身摸过去的已经反手从背带上将阻击枪挂上肩，层叠的影子中有一个突兀的点忽然一闪，流川星眸一动，枪声已经响了，却是在他后方。

　　一村中弹，开枪的声源来自后一进的巷道里，三井爆了几句粗口，和渡边呈双面防守的姿势。哨声连吹两声，一村守规矩地停在原地举手。又一声枪响，依旧来自干掉一村的那个声源方向，三井拉了枪闸，冷笑道：“让你三爷爷看看你是谁！”说着脚面一动已经冲过去。渡边来不及叫住他，咬牙道：“不要走散啊！”

　　谁听他的，一回头发现连流川都不见了，他和岸本对视一眼，后者本身就是个刺头，几乎没有多想立马就后退几步隐入暗影之中。渡边抱头哭道：“天哪这是个什么队伍！”脚下的举着手的一村便默默地回了句：“私密马森（对不起）……”

　　吹哨的人不紧不慢，这里举起手，那里又举起一只，他对号入座一个个吹，一旁的彩子便默默记下来。第一局开局不到一小时，已经有四分之一人数出局，简直是大逃杀。

　　流川抬头望月，估摸着时间，同时手上掂量着枪，十发子弹已经出去三发，干掉两个。他正蹙眉回忆失手的那一枪，背靠的三米高墙上突然落下一个人，流川几乎是瞬间就调转身形面敌，直至看清来人后冷下脸来不悦道：“怎么又是你？”

　　岸本看向阴影里的流川，他清白的面目上有高高低低的影子，错落成剪影在他的鼻翼间，长睫下，翕张的唇因运动而红润，与那眉那眼呼应成一张孤傲冷清的面容。

　　真是漂亮。怪不得……

　　岸本冷笑道：“你都没有变，流川枫。”

　　剑眉一纠，流川知道这人又开始胡说八道，便站起身来要走。岸本随即将阻击枪往墙上一拦，阻去流川的去路，又道：“你当真不记得我？”不待回答又阴阳怪气地笑了几声，“你居然不记得！六年前那件事情之后，我和阿南差点来不了这里！……我和阿南，日夜训练千辛万苦才在四年前进入丰玉，而你却在那之后马上就进了湘北，你凭什么！”说到最后已是低吼。

　　流川的眼色变化着，他身形不变，盯着岸本许久，依稀记起这人所说的事。大概就是那件事吧，那件，他几乎已经忘掉的事……

　　“那又关我什么事？”流川看着他，冷冷道：“不要缠着我。”说罢用枪身将拦在墙上的东西打开，没有回头几步又迅速隐进横纵的巷道里。

　　耳边枪声哨声砰砰传来，岸本站在巷道阴影中，看不清脸色，只有攥得生紧而青筋暴露的拳头。

　　直至两个小时后，胜负全定，出局士兵自行退回白粉线外，剩下的已聚集在巷道后方的空地上，大多累得直接坐在地上。彩子蹙起一双好看的眉，喝道：“不要在这里休息！你们将石灰弹褪下放在那个盒子里，背上的负重不要取下，接下来的一天半你们都要背着它！我说清楚了吗？”

　　众人疲累地点头，纷纷动作。三井褪弹的时候抓到自家队里的四个人，好在除了一开始就扑街的一村以外其他人都挺过来了，甚是惊喜。渡边大骂道：“身为队长，小组行动的时候第一个开溜这合适吗！你能不能反省一下！？”三井不好意思地拍拍他，道：“这不都活得好好的嘛，大家战绩都不错啊。”又惹得几眼剜。

　　樱木这时跑过来也对三井开撸：“好你个阿三，你居然把福田干掉！”骂着突然又攀过三井的肩膀在阴暗处比了个大拇指，眼睛都笑眯了：“不过干得好啊，有他在我们队里我早就不爽了！”三井也对了个大拇指，邪邪笑道：“不客气不客气，他把我们队的一村干掉了，我得报仇啊。不过这小子真是棘手，老子这两小时基本都在跟他耗，不然我能干掉更多……”

　　忽然三井挑了挑眉，眉飞色舞道：“看，我是小队长耶，流川是我手下啊！”樱木回头看到流川褪弹喝水，噗噗噗笑起来跑到小狐狸边上戳他：“臭狐狸！这下你可输给我了，本天才也是小队长，和阿三平辈了，你也叫我声师兄听听！”后者睨了一眼，托着水壶的手一抖便洒了樱木一脸一鼻子，哼道：“大白痴！”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樱木朝这里做了一小时鬼脸，三井真的已经看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