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貔貅的夜壶（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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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西湖边的时候已接近傍晚，湖边的游人并不多。夕阳下，远处的断桥在波光粼粼的湖面留下一道弧形的倒影。偶尔湖上飘过一支游船，隐约还能听到船上传来的箫声。
轩辕带着何川晃到一个僻静的角落，从怀里掏出一张符：“这么难得的御水符，用在你身上……可惜啊。”
何川懒得理他，盯着那个不损他一下会死的话痨神仙嘀咕了一句，符咒闪烁出透明的水蓝色光芒，缓缓飞到何川的胸口，慢慢隐到他身体里。在符咒进入身体的瞬间，何川感觉仿佛有一层看不见的水波环绕着他的全身，连看轩辕的脸都好像隔着一层水雾。
“这御水符可是我好不容易从太上老君那儿骗来的，据说普通的河神用了它也能招风唤雨，至于你嘛……”轩辕一脸戏谑：“淹不死就不错了。”
不等何川反驳，他把扇子化成一颗珠子，捏在手上，一脚踏进湖里，湖面荡漾起一阵水花，裂开一个小小的水洞，轩辕沉下去之后湖水又回到往昔的样子，只留下一道道无声的涟漪。何川站在岸上进行了一番激烈的心理斗争和自我鼓励，终于矫健得摔进湖里。
湖下一片漆黑，何川的耳边只能听到水打在他身上那层水波上的声音。不远处有一团朦胧的光，何川想划水过去却发现自己一直在原地打转。
“一个大男人，跳个湖还那么磨磨叽叽。”那团光慢慢游了过来，何川这才看清楚那是轩辕抓在手里的珠子，他一边继续划水一边说：“万一被人看到我跳河，那我的光辉形象可不全毁了。说不定明天社会版就登——独居青年跳河轻生，教育专家呼吁全社会反思，这死的也太不值了。”
轩辕轻蔑得哼了一声：“别拉那么紧，腰带都快被你拽下来了。”借着淡淡的珠光，何川大概看清周围的景象，湖底铺满了细碎的小石头，偶尔从石缝间钻出一颗细细的水草。
不知道走了多久，忽然从远处随着水波传来一个声音：“可是轩辕上仙光临寒舍？”过了一会，有一个身穿白衣的年轻人踱了过来：“果然是轩辕上仙。我乃西湖河神，在龙王的寿辰上，小神曾与上仙有过一面之缘，不知上仙是否还记得小神？”
轩辕笑了笑：“西湖河神玉龙我怎能不认得。玉龙灵君自称小神，实在是自谦了。敢问最近天禄灵君有否来过此湖？”
玉龙河神摇了摇头：“天禄灵君喜爱幽静之地，西湖现在人多眼杂，他已多日不曾来过。但小神听金凤君说过不久之前天禄灵君曾去过苏州西山缥缈峰。虽不知真假，上仙也不妨一探。”
“多谢灵君指点。”轩辕一拱手：“轩辕感激不尽，今日就此别过。”说完，搭着何川的肩飞了出去。
跃出湖面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夜空中散落着点点的星辰。
轩辕带着何川如一束流星飞向苏州的方向，在空旷的高空往下看，西湖边环绕着无数五颜六色的彩灯，衬得平静的湖面如同一块缀着宝石的丝绸。感觉到何川死死得抓着自己的胳膊，轩辕侧过头，只见他笔笔直得僵在那里，一脸平静：“大仙啊，忘了告诉你，我有祖传的恐、高、症……”
轩辕忧郁得看着四周大朵的浮云，觉得有这种跟班实在有点丢脸：“……啧，哪里来的那么多破毛病。”
跌跌撞撞飞到西山脚下，轩辕觉得自己的胳膊都快被抓断了。早已经过了景区关闭的时间，整片山林被笼罩在寂静之中，只有入山的石梯边孤零零得立着几盏路灯守护着这片夜色。
轩辕望了望山顶的方向，然后冲何川异常温柔地微笑，何川浑身发毛：“我们不是要爬上去吧？”
微弱的灯光下，轩辕的微笑越发温柔。
“你明明可以带着我飞，干嘛非要用爬的！？黑灯瞎火摔残了你赔啊！”
轩辕掏出扇子，一边摇一边说：“强身健体。”
——你还有脸说我的心眼比玉帝小，你的心眼根本用全球心眼探测仪都探测不到啊！
何川哭丧着脸：“大仙，你就放过我吧。我家上有老，下有厨房里那一窝小强，都等着我回去啊。”
轩辕转过身，顺着石阶往山上走：“你把100787400元钱还我，你自然可以和厨房里的小强们合家团聚。”
何川脸色变幻莫测，轮流播放着“老子比窦娥还冤”、“曾锦你给我洗干净等着看老子不掐死你”、“从今开始信耶稣上帝救命”等等表情，最后只能拣起靠在树边的扫帚，扶着扫帚柄，满目心酸，满腔血泪地开始深夜爬山的全民健身运动。
在石阶的拐角，轩辕悠闲得靠在扶手边等着他，身前飘着在湖底时用的夜明珠。见何川一脸不乐意，笑得很是愉悦。
何川跟在轩辕身后，慢慢往上爬：“这位大仙，要是这次我帮你找到壶，你可别再缠着我了。”
“好说好说。”轩辕回过头看看他：“找到壶后，壶里的金子我九你一，你那份若是足够，我们自然钱债两清。”
何川抗议：“我一路给你当牛做马，凭什么你九我一！”
轩辕丢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你确定？御水符是我借你的，西山是我带你来的，你也好意思说你给我当牛做马？”
“奸商！”何川气得要死，又无话可以反驳，只能暗骂：伟大的上帝啊劈死他吧！
说话调侃间，何川发现已经快爬到半山腰，平整的石阶越来越窄，两边的植物反而越来越茂盛，最后连石阶也没有了，只能从半人高的草丛里穿过去。初春的天气，山风刮在脸上冷冰冰的疼。何川爬的满头大汗，看看轩辕依然气定神闲，简直悲从中来。有些地方实在太陡峭，轩辕伸手拉他，何川看着那手恨不得狠狠咬一口，一边不甘不愿得紧紧抓着轩辕一点一点蹭上去。
总算快要爬到山顶，何川跟着轩辕站在一块探出的石头上，借着月光已经能看到被薄纱般的雾气环绕的峰顶。他揉了揉酸涩的小腿，忍不住问：“轩辕大仙，这么荒郊野岭，哪里来的夜壶？”
轩辕朝峰顶的方向一指：“那后面应该就是天禄灵君停留过的地方了，走吧。”
何川一脸惊悚，朝后退了两步：“大仙，之前才跳完湖，现在难不成又要跳崖？我家有祖传心脏病，我还是留这儿给你放风吧！”
轩辕脑袋上一片黑线，他刚往前挪动了一步，何川就惊得往后又窜了两步，然后……紧紧抱住旁边的树，手里抓着前生是扫帚柄的木棒，眼睛死死盯着轩辕，脸上大义凌然得写着“死也不走，能奈我何”。于是，半夜的飘渺峰上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笑声。如果这时有人在山上的话，就能看到一幅奇景，两个男青年，一个站在石崖上笑得死去活来，另一个抱着石崖边的树，一脸悲愤得嘀咕：“笑！有什么好笑的！笑点那么低，笑，还笑，笑死你！”
轩辕边笑边慢慢走到何川旁边，意犹未尽得打量着他抱树的姿势，忽然伸手迅速得在何川脑袋上一点，何川只觉得身上一阵发麻，然后手自说自话得松开，迈开步子朝石崖边走去。
“喂！你这是谋杀，要遭天谴的！！！”何川惊恐得看着自己站在石崖的边缘，脚下是一大片空洞的黑暗，接着，他的右脚抬了起来：“喂喂，你冷静一点，不要那么冲动，有话好好说，冲动是魔鬼！”
右脚仿佛踌躇般的缩了回来，在何川松了口气的时候，整个人凌空跌了出去。
“啊~~~~~~~~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但耳边并没有想象中巨大的风声，也没有感到任何疼痛，他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悬在半空，被一片云稳稳得托住，缓缓得往峰顶飞去。他扭过头，轩辕站在他身侧，笑得满脸通红。
何川恶狠狠得骂他：“老子跟你没完。”
轩辕不气也不恼：“好说，好说。”
说完，他轻轻拍了何川一下，何川骂到一半忽然发现自己居然能动了，踉跄了一下赶紧扑过去紧紧拽住轩辕的胳膊：“诅咒你吃包子没有馅，吃方便面没有调味包！”
何川“跳崖”的石崖离峰顶并不远，但这几百米的距离对于何川来说比一光年还要漫长。好不容易终于飞到了平地。他活动了一下已经僵硬了的手脚，环视着四周。这应该是缥缈峰峰顶下方向阴的一面石壁，在不起眼的地方有一个容一人进出的小洞，穿过小洞居然是一间平整的石室。石室的四角挂着八盏古朴的油灯，发出柔和的烛光。在石室的中间有一间小小的土庙，中间供的不是何川印象中平常寺庙供奉的菩萨，而是他从来没有看到过的不知道该说是龙还是狮子的东西。案上供的也不是寻常的瓜果点心，而是一大盆珍珠，粉的、黑的、白的，甚至还能看见几颗金色的珠子，缀在中间，熠熠生辉。
“何川。”轩辕看着那尊石像，平静得说：“这便是龙王九太子，天禄灵君貔貅。”
何川囧囧有神得又看了看那盆子贡品，说：“天禄灵君的皮肤一定细腻红润有光泽，不愧是大户人家，珍珠粉用起来一点都不手软。”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貔貅的夜壶（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