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能如故》池未堕

29、第二十九章：同事

　　说是寒暄，其实也就是互相点个头，握个手。总结下来，安一天已经喝了两杯
　　香槟，一杯红酒。但是到了现在，就是一点肉都没见到。

　　她好歹忍了半天，结果还不见入席。

　　“苏寅。”安一天克制住自己的苦脸，“你们这些高层都不吃饭的吗？”她着实着急了，“我真的快饿死了。”

　　她明明苦着一张脸，却还怕人发觉，硬要挤出一点笑来，十足被人欺负的模样。苏寅绷紧唇，克制着不让自己笑出来。

　　“有这么饿？”他明知故问。

　　安一天低垂着头，按了按肚子，突然想起来，“苏寅？”

　　苏寅低下头去看她，安一天正好抬头。唇角堪堪擦过她的发，苏寅瞳孔一收，“怎么了？”

　　“这件礼裙。”安一天斟酌了接下来的话，不确定的问，“如果定制礼服的话，是需要去专店量身材的。而且……要几经确定，会很麻烦。”根据前不久了解的流程，应该是这样。但是苏寅，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尺码。没道理，裙子会这么合身？

　　苏寅啜了一口酒液，凉凉的笑着。

　　他不答，越让安一天起疑。她小心追问了几遍，可对方却视若无睹。

　　看来他是决定无视自己到底了，安一天十分泄气，她只能低头看着自己的高跟鞋。站的累了，只能稍微活动活动，她专注的盯着鞋上的光彩。突然间想起来，她本来对这些都是一窍不通的。都是不久前，潘茗帮她恶补了一把。

　　她当时给出的理由是什么？赚了笔小钱，所以要给她买衣服。

　　难道……怀疑在心里滋生。那段时间，的确是潘茗拉着自己去各个名店量身材，试衣服。她甚至说已经敲定了一件礼服，但一直到现在，也没有给她确切的消息。

　　这么多关键联系到一起，安一天着实诧异。总不可能是真的吧？

　　什么时候，老潘竟然和苏寅同一阵线了。

　　他们两个，怎么会联系到一起的？

　　安一天抚着裙上的刺绣，花朵上的针角十分细腻，摸上去一片顺滑。只是这千针万线，实在是太乱了。

　　其实没道理，果然是自己想多了。

　　蓦然，臂上一紧，将安一天的思绪全数打乱。她一惊，奇道：“什么？”

　　苏寅扬了扬下巴，“可以吃东西了。”

　　安一天闻言看去，檀木餐桌上已经摆上了盘子和刀叉，大红色的沙发红的刺目。高傲的侍者托着白银色的托盘在上菜。那些披着名贵披肩的贵妇笑容可掬，摆弄着刀叉的手异常秀美，就连切牛肉的姿态都像是一副艺术画。

　　她拉出一个如愿以偿的笑容，抑制住自己的饿狼爆发，“真好。”

　　安一天随着苏寅坐下，檀木桌亮的光可鉴人。她垂目，几乎可以从餐桌上看到自己的倒影。头顶的水晶吊灯更是倒映的清楚。

　　明光刺目，冷冰冰的刀叉握在手中。安一天叹息，终于可以吃东西了。

　　可是端上餐桌的，就是那么几小碟冷盘。每碟冷盘都像切艺术品似的堆个几块，满了眼足，却困以饱腹。

　　总比没有好，安一天迫不及待了。

　　她刚成功切下一块鹅肝，同在用餐的苏寅却突然站了起来。他离开座位往前走了几步，长长的手臂往前伸，然后跟另外一只手交握。

　　新鲜的食材入口即融，安一天却突然哽了一下。

　　“你也在？”她听到那个人说。

　　“已经收了黄总的请贴。”

　　背对着听他们说了两句，安一天忙着使刀叉的手也停下了。她竖起耳朵去听，难道是错觉？她觉得这个声音着实有点耳熟。

　　她还没想清楚到底是谁，对面的沙发椅上又多了一个人。苏寅则换了位置，坐到她的身边。

　　安一天傻眼的看着对面，这个人竟然是孟言成。

　　他也是一身的正装，结实的身材将前胸撑的一片硬朗，双眸熠熠生光。跟那天所见相差无比。

　　安一天确定自己没看错，没想到这个地方也能遇到认识的人。她想开口打个招呼，但孟言成并没有看她，只是自顾自的摆出一个端正的坐姿。

　　也许又是有的，他在面对安一天的时候眼里的确闪过一丝异色。但消瞬的飞快，快到像是本来就不存在。

　　脑中闪过种种，安一天压下惊异。也学习对方，对面相见不相识。

　　她竟是忘了，孟言成是个资本主义家，苏寅也是。同样的圈子，总会有些交集。正解，电视上不都是这样演的。

　　安一天释怀了，继续解决胃口。

　　孟言成依旧端正姿势，他交叠起的双手放在腿上，先是随意聊了几句，然后随意扫了一眼，那目光正落在安一天身上。

　　他笑着对苏寅道：“很少见你带女伴来。”

　　这句话牢牢抓住她的耳膜，安一天的心倏然一紧，她是第一个“女伴？”

　　苏寅并不否定，他偏过头看向安一天，突然露出一个溺死人的微笑。看的安一天呼吸一紧，心跳都漏了八拍。

　　她是太饿出现幻觉了吧！

　　安一天全然呆住，苏寅却没有。他伸出手来，扶上安一天正在切料理的那只手，“要不要吃点甜点？”

　　一字字像是从蜜糖罐子里捞出来的，融合了春风十里，桃花万顷。安一天被溺在这句温柔里，压根回不过神。她奋力辨析了一下，证明真的不是幻觉，然后点点头，呆呆的回应，“好的。”其他，也说不出多余的话了。

　　“巧克力布朗蛋糕？”他继续充满甜蜜气息的追问。

　　他再这样说下去，还没吃到巧克力安一天恐怕就要被溺死了。

　　“你决定吧。”安一天迅速喝水，胸口狂跳，压根不敢再看他。

　　“什么时候来的上海？”从甜蜜的海洋里横空隔来，是孟言成的声音。

　　“今天。”苏寅平视于他，“顺便，来确定一下合同。”

　　孟言成一摊手，皮笑肉不笑，“还是上次那个项目？的确要细心些。”

　　正好侍者端上了头盘，安一天空下心思来安抚自己，见肉了！

　　带血丝的牛肉在刀叉下新鲜淋漓的敞开，安一天却如牛嚼牡丹。费劲切好的牛肉，咬了几口就匆匆咽下。

　　她实在被苏寅惊到了。但，却又是那么怀念的熟悉。

　　又忍不住的想，再多说几句吧。

　　巧克力布朗蛋糕被提前端了上来，安一天只碰了一勺。浓稠的巧克力酱从勺间流淌下来，浓密在舌间，充斥了满口的甜味。

　　安一天吃完了巧克力，抬起头，对面已经没影了。

　　他是什么时候走的，安一天完全没有印象了。

　　“他是？”安一天询问，“你好象跟他很熟？”

　　“同事。”苏寅两片唇一动，安一天惊愕，“同事？”她重复。

　　“是的。”

　　安一天继续面无表情的吃牛排，暗想着，“真巧。”

　　她遵从苏寅所说，尽量把这当作是一场画手间的集体聚会。反正事不关己，她只要吃的开心就是了。

　　食欲稍稍得到了缓解，安一天终于舍得细嚼慢咽。她一边咬着牛排，再小心去看苏寅。可她的头垂的太低，只能看到眼底下黑色的西装面料。

　　她微微抬头，衣香鬓影，却不停而过。

　　“苏寅。”安一天保持着姿势，轻声唤他。

　　“你……经常来这种场合吗？”

　　苏寅仿佛漫不经心，浅浅的“嗯”了一声。

　　安一天举杯咽了几口清凉，然后才道：“那听他说，你以前都不带女伴的吗？”

　　她不再琢磨这个问题是否合乎，只是迫切的，实在想知道答案。她问想问，其实根本不需要什么助理，他是有意带她在身边的吗？

　　苏寅骨节分明的手指按在玻璃杯子上，安静了，即能听到席间的细碎琐语。安一天把刀叉按在盘子里，太过用力。沾着酱汁的银叉在光滑的盘子上划出一道浅浅的长痕。

　　手一把被按住，免于失态。

　　“是。”苏寅终于开了口，“以前是觉得，没有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