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能如故》池未堕

23、第二十三章：红酒

　　热水扑了出来，厨房里弥漫出一股水汽。苏寅有条不紊的切肉，倒油，下锅，翻煮。安一天什么忙也帮不上，只看到火焰扑窜。

　　她靠在流理台上专注的看着苏寅的动作，她也是难得见苏寅穿的这么随性休闲，简单T恤和长裤，一丝不苟的发也放了下来。向下看，是宽肩窄腰，再到两条笔直的长腿……

　　直到他娴熟的料理好一切。

　　苏寅把菜端上了桌，安一天立即转身把多余的食材塞进冰箱。她也坐到了桌前，紧盯着桌上热气腾腾的四菜一汤，饥饿的就要狼化了。

　　好厨艺要看色香味，虽然还没品尝，但看这卖相绝对也差不到哪去。安一天接过宋寅递上的饭，想了想，还是忍着先不动筷子。

　　苏寅也已落座，他看着安一天明明想吃还要矜持的滑稽样子。忍不住笑道：“尽量吃就是了。”

　　主人也发话了，安一天自然不会客气。她先喝了一勺子汤，由衷赞道：“很好喝。”

　　一开始，安一天还会吃几口停一下。慢慢的，馋虫都被勾醒了，一碗饭被扫的干干净净的，菜也大多落了她的口，碗底一粒米都不剩。

　　她实在是饿坏了，都在这一顿里吃了个饱。

　　苏寅难得温和的看着她，“吃饱了吗？”

　　安一天配合的点点头，只是不好意思再多吃了。

　　夜空冷冷的朝这座冰冷的城市压了下来，苏寅按下开关，灯光遍立刻洒了一室。

　　吃饱喝足，安一天主动的收拾起桌子，“我来洗碗。”

　　她抢在苏寅前头跑进厨房，洗碗事小，好歹也做了贡献。

　　等清了三遍水，确保每个碗碟都干净的不留半点油渍，安一天把手擦干，总算能离开厨房了。

　　客厅里的玻璃窗都被推开了，夜风一缕缕的透了进来，以看不见的波浪卷卷走了空间里残余的烹饪香。安一天喂饱了五脏庙，心情也随之松快。她越走越近，然后大着胆子坐到了苏寅身边。

　　苏寅侧坐在沙发上，身前的茶几上摆着一盘子水果。他偏过头看到安一天，眼里是一簇柔光。

　　“想不想喝酒？”他突然道。

　　“不要。”安一天还记得上次丢过的脸，“我喝醉了就完了。”

　　苏寅眼里的笑意特别明显，“不会那么容易醉的。”

　　他起身走向客厅的另一端，安一天才发现在客厅里还摆着一个橡木棕色的酒柜。通过双层中空的茶叶玻璃，可以清楚的看到榉木架上摆了大约十数瓶的红酒。苏寅似乎在掂量着，然后取了一瓶下来。

　　安一天有段时间每天晚上都要喝一杯红酒才睡，她深信如此可以美容养颜。不过，这段坚持只持续了两个礼拜，此后再无下文。

　　苏寅已经将红酒拿到了桌上，另摆上了两个高脚杯。他看着安一天，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神情，“陪我喝一杯。”

　　安一天拒绝的话才到喉咙，又被咽了回去。

　　她拒绝不了苏寅此刻的眼神。

　　苏寅用开瓶器拔掉木塞，起身给自己斟了两杯酒，一杯推到安一天面前。

　　安一天特别羡慕电视剧里那些举着高脚杯的艳熟美女，仅仅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却是高贵优雅，风情万种到迷魅之极。

　　她怀着万分期待拿起高脚杯，最后决定，她还是就拿着吧。

　　杯中的液体浓艳的撩人心扉，色泽均匀，红的媚骨蚀心。她有点控制不住这个意境了，只能去观察苏寅。然后学着他的样子轻轻摇动高脚杯。

　　葡萄酒的酒香轻溢在鼻间，有股说不出的果酸味，错综复杂的味道。

　　安一天回想了一下在网上看过的喝红酒的过程，她啜饮了一小口，任酒液畅游在口腔，在舌尖打转，再缓缓咽了下去。

　　她只喝了一口，安一天握着酒杯，夜色迷离中，苏寅也看着她。

　　天空已经黯淡了下来，玻璃窗外，灯火阑珊。柔光影映，将有心人的影子拖成长长的皮影。红光微澜，一举揉出淡淡芳华。

　　红酒的味道好像还残留在口腔中，安一天没有继续。她一眨不眨的看着苏寅的眼睛，他黑色的眸子里仿佛盛满了星光，满满的，只印着一个她。

　　他们有过无数的曾经，唯独没有星光。

　　安一天连忙又坐正了，举杯喝了大半。

　　再无品味的心思，安一天只盼着快点喝完。

　　她一仰头，把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杯底刚空，猩红的酒液再次倾倒。安一天都没来得及说话，又迎来了第二杯。

　　苏寅的酒杯也空了，但他仍没有停的意思。

　　安一天干脆不说话了，她脑中空空一片。糊里糊涂的，分不清拒绝，说不出失陪。高脚杯太魅惑人心，她已经被那些鲜红摄去了初衷。

　　二人不再说话，只是默默的喝着酒。一瓶的干红很快就见了底。安一天眼睛眨巴眨巴，开始有些晕头转向。

　　苏寅始终没告诉她，这种她认为只是美容养颜的酒，到了一定年份，也是很有醉意。

　　安一天摇了摇头，她觉得有些晕。站了起来，“我要去工作了。”

　　她开始回忆今天的都有什么稿子，是哪个小说，哪种风格的插图？

　　她才走了两步，听到背后有玻璃相碰的脆响。“安一天。”是苏寅在叫她。

　　安一天立刻乖乖的站好，不远处的门框好像变成了两个。她用力眨了眨眼，重新聚焦成一个。

　　苏寅好像走了过来，他越靠越近，在她身后问道：“安一天，我们是什么关系？”

　　他们是什么关系？安一天自己也不清楚。

　　他们同住一个屋檐下，听起来是暧昧之极。可根本呢，安一天一个月也见不到他几次。就算见到了，也不过上相对无言。

　　安一天想不出来，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朋友吗？情人吗？还是曾经？

　　红酒的芬芳反其道成了迷蛊，安一天觉得头很疼，眼睛又花，她想了想道：“我……我也不知道。”

　　客厅里的温度似乎立刻低了八个档次。

　　她还来不及去斟酌这句话是否合适，安一天已经被推到墙边。她惊的张嘴欲呼，坚硬的身躯已经压住了她，唇也被恶狠狠的堵住。

　　安一天倘然瞪大眼，她伸手欲推。苏寅只是拥的更紧，将她牢牢的陷在自己的桎梏中。

　　唇上被毫不留情的压迫，炙热强硬的反复蹂躏不去。她稍稍松懈，苏寅的气息立刻侵入口腔，卷吻搜刮她口中的一切。

　　安一天呼吸不稳的抓着他，这一次真正头晕脑胀。苏寅连亲吻都像要把她吞噬一般的凶狠用力。她掉入这场猝不及防，陷在他的臂弯里，无处可逃。

　　良久，苏寅在她唇边低喘，依然用力拥着她。他的眼神转为狰狞，连声音也是一样，“安一天，你要是再敢跑，我就捏死你！”

　　安一天狠狠一怔，她听出了他的滔天大怒。与此同时，眼前更晕了。虚幻的偏离了现实。她看不清楚，这是八年前，还是八年后？

　　她害怕了，使上了力再度去推苏寅，只如泥牛入海。

　　苏寅伏下身，他和安一天鼻尖抵着鼻尖，额头碰着额头，交换唇边的暧昧空气。

　　红酒的醇美到了现在才发挥作用，或者是呼吸了太多他唇边的空气，或者是脑袋已经停止运摆了。安一天推拒的手改了方向，她主动贴进苏寅，双手环上他的脖子，乌黑的眼仁载满了倒影。

　　安一天的举动让他诧异，苏寅一怔，两条手臂骤然收紧，再次压上她。

　　四唇紧密相贴，从反复厮磨到意乱情迷。安一天只知道自己是真的醉了，她才可以借着酒意去做平时完全不敢做的事。

　　安一天的意识轻飘飘的，被吻到不能呼吸，唇舌也已经麻木了。鼻息间，充斥的全是苏寅的强硬。他刚强的男性身躯紧贴着她，安一天头晕目眩，她只能紧紧住苏寅的肩膀，指下是他硬梆梆的身体。

　　苏寅忽然停了下来，他的眼中全是压抑的欲望。骤然，他已将人一把抱起。安一天一声惊呼，刹那天旋地转。

　　她好不容易才看清楚现实，苏寅已经丢下她。安一天跌躺在绵软的大床上，她一手撑在床后想坐起，苏寅的脸已经出现在她上方。

　　他的唇还泛着红，安一天低下头不敢看。她后退，苏寅就靠近。安一天偏过头去，苏寅就捏着她的下巴将她转过来，不依不饶的盯着她。

　　苏寅凑上前去亲她的唇，安一天手酸的终于撑不住，倒下床，陷入绵软的丝被。

　　失去了控制，苏寅的呼吸愈加沉重，肆意的喷发在安一天所能感受的每一寸的肌肤上。他的手扯上安一天的家居服，顺着圆润的肩膀伸进了衣服里。

　　他的手掌也是火热的，贴在她的皮肤上，惊的安一天回了神。

　　“苏寅。”她叫道，终于挣脱了他的唇。

　　苏寅埋首在她颈侧，沉重的呼吸着。只是抱着她，不愿松手。

　　他一翻身，安一天有种泰山被撤下的感觉。

　　随之而来的沉默简直教人窒息，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但随之，腰间被扣紧。苏寅咬牙切齿的把安一天拖回原地，紧箍着她的腰，气得快吐血，“安一天，你是不是真的想我捏死你！”

　　手上狠狠施力，疼的安一天一阵头晕。

　　“我不走，我真的不走。”安一天心惊胆战的看着他，不敢再有任何动作。小心翼翼着，“你能不能松手……”

　　他背着光，淡淡的阴影里，安一天琢磨不清她的表情。

　　她试着动了动，头更晕了，“你放手，我头晕。”

　　那双手真的松了些，安一天以为终于自由了，苏寅的臂膀一弯，将她扣在胸前。

　　“你喝醉了。”安一天发誓，自重逢以来，她是第一次听到苏寅这么温柔的声音。

　　就像……就像那一年，所有的错过还没有发生一样。

　　时间有了分差点，安一天跌入那时候的记忆，眼前迷蒙起来。她眨了眨，眼角一湿。

　　“苏寅……苏寅……”她无法控制的，只是想哭。她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紧紧拽着苏寅的后背，眼泪直往下滑。

　　苏寅很无奈的笑了笑，“喝醉酒的人还有这么大力……我忘了，你上次也是这样，酒品一直都不好。”

　　他抚着安一天的脸，凑上去一记亲吻，正好把眼泪吻干，“又哭又闹的，成什么样子。”

　　安一天听不出这话里该是什么感情，她只觉得心脏一阵阵的抽疼。然后松了手，手脚并用的想爬下床。

　　腰间的力度又加大了，苏寅一拉被子。海水一样深蓝的被子将二人裹的密不透风，苏寅伏在她耳边，声音暗哑，“你再动，我就真的把八年前想对你做的事实施一遍。”

　　安一天不说话了，眼睛里全是花蝴蝶乱飞。头一歪，立刻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