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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月苓之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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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
大门打开,陈豫乔走进来,见到站在一旁的白倾妤,随即跪下道:“参见王爷。”
“何事?”
陈豫乔俯首道:“已找到丫鬟月苓,只是——她已经死了。”
什么!
白倾妤倒抽冷气,猛地看向墨熠宸,果然如他所料!
而墨熠宸却神情冷然,淡淡道:“尸首在哪里?”
陈豫乔回道:“就停放在前堂庭院。”
墨熠宸闻言欲往外走,萧绍也随即站起来,白倾妤一见急道:“王爷,民女能跟着去么?”
墨熠宸、萧绍和陈豫乔闻言齐齐看向她,“本王去看尸体,你要去?”
白倾妤点点头,“她的死与民女息息相关,民女也想亲自看看。”
墨熠宸挑眉,“你不怕?”
白倾妤素手紧握,“不怕。”
墨熠宸默默看了她一眼,微微颔首,算是应允了,只经过她身侧时低声道:“到时吓晕了本王可不管你。”
白倾妤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转身跟在最后往前堂庭院走去。
远远的便看见不少侍卫站在庭院中,地上横躺着白布裹着的尸体。见墨熠宸等人朝这边走了过来,众人齐齐行礼。
“免礼。”墨熠宸头也不抬,直把目光紧锁在白布上,白倾妤环视一圈,才发现沈蔚娘和崔律忠也在其中。
崔律忠上前揭开白布,一股难闻的气味立即窜进众人的鼻腔。饶是已有心理准备,白倾妤也受不了这样强烈的冲击,她微微别过脸,紧拧眉心,用锦帕掩了掩鼻底,竭力忍住反胃的感觉。
陈豫乔在旁边道:“王爷,尸体是丁时一刻在闵河里发现的。前两日狂风,将河边的老树刮倒挡住了尸体,否则以闵河湍急的水流早就将尸体冲入下游了。”
墨熠宸点点头,问道:“仵作呢?”
陈豫乔回道:“已派人去请了——人来了。”
众人随他目光望去,但见一个年旬五十身着灰布褂衫的老翁跟着一名侍卫快步朝这边赶来。临近躬身行礼,得到墨熠宸示意后蹲下身子仔细检验起来。
白倾妤开始只是飞速扫了一眼尸体,因披头散发,满脸污垢也未细瞧,如今仵作将尸体的头发拢开,理了理面目,露出大部分脸庞,这才又大着胆子细看起来。
只见月苓双目圆睁,嘴唇微张,仿佛经历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一张脸因疑虑和惊惧而扭曲的变形,加上长时间在水中的浸泡导致全身发紫发胀,全然不是昨日那个清秀白净的模样,直教人看不下去片刻!
这一细看,令白倾妤原本稍稍缓解的不适之感顿时大增,胃里翻江倒海般难受,她再也撑不住,猛然推开身侧的侍卫,跑到偏僻一角呕吐起来。
沈蔚娘和一直远远候着的连杏很快跟过来,蔚娘将丝帕递于她,又让香浮去倒些清水来给她溯口,如此反复三次,白倾妤才缓了过来。
“姑娘受不了就别去看罢,看现在这难受的样子。”连杏在一旁有些心疼的噘嘴道。
白倾妤又喝了一口清茶,顺顺胸口道:“不行,我也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说罢缓了缓气,看一眼那边,脚步又移了过去,蔚娘拢眉道:“姑娘还要去看?”
白倾妤“嗯”了一声,自顾自的往前走,连杏在身后一跺脚,“这死尸有什么可看的?姑娘这性子可真是犟得很呢!”说着赶紧跟过去,却又不敢靠太近,离了十来步的样子在人群外候着。
待白倾妤走过去时,墨熠宸斜睨了她一眼,沉脸低声道:“还来看什么,还嫌没吐够?”
白倾妤顿时有些赧然,脸微微发红,正思忖着该如何回答,却见一直专心验尸的仵作突然起身对墨熠宸道:“回王爷,此女并非溺水而亡。而是被人先下毒后再抛尸河中。”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墨熠宸双眼微眯,目光变得森然,朝仵作问道:“什么毒?”
仵作摇头道:“这个还得更进一步的检查,可能需要剖尸。”
墨熠宸颔首,“尽快验出结果。”
仵作领命和两个侍卫将尸体抬走了,白倾妤见状也准备回紫澜苑,一侧身却正正对上墨熠宸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
她赶紧缩脚,以为他又要拿话噎她,谁知墨熠宸突然从绛紫色流云纹金丝滚边的宽袖中掏出一个精巧的宝石蓝百鸟暗纹长颈小圆瓷瓶递至她面前。
“这……”白倾妤不解的看向他,有些茫然。
“拿去闻闻,”墨熠宸横眉道:“别再把府里弄脏了。”
白倾妤听着前半句还有些暖心,可这后半句就瞬间变了味,她立时赌气道:“民女已经没事,谢王爷美意。”
墨熠宸眉头一跳,揶揄道:“胃都快吐出来了还没事?”
“我……”白倾妤黛眉轻拧,正要辩白,旁边的沈蔚娘却手一扬,飞快的接过瓶子,福礼道:“洛姑娘身子还有些不适,蔚娘在此先替她收了,多谢王爷美意,蔚娘等会一定让她多闻闻。”
墨熠宸收回手,身形一转大步流星走了。
他一走,其余人等皆散了,只剩下白倾妤、沈蔚娘和连杏三人。沈蔚娘一把将瓶子塞进白倾妤手里道:“姑娘可真是,这可是上好的东西,王爷从来都随身带着,如今给姑娘是关心您,怎么还不情不愿的呢?”
连杏也在旁边附和道:“奴婢在安邺别苑也见过,听说是贡品,王爷肯给姑娘可是姑娘的福气呢!”
白倾妤看着手中的瓶子,嘟哝道:“我知道,只是王爷这话太刺耳,好像很嫌我弄脏了院子似的。”
蔚娘挽唇一笑:“还不是姑娘不听劝,非要看尸体,这不是自找苦吃么?”说完和连杏对视一眼,同时低眸轻笑起来。
白倾妤手中锦帕一挥,嗔道:“是了,是了,我自作自受总行了?我也是好奇罢了。”
她原本以为找到尸体就能查出根源,如今想来,倒是天真了,对方即然深思熟虑,自会将一切掩饰的毫无痕迹。
看来,只得再等等了。
这么想着,低头打开瓶盖凑近鼻尖闻了闻,顿时一股难以明状的清香钻进鼻腔,整个人顿时变得清明舒朗。刚刚的不适之感一扫而光。
白倾妤闻着舒坦,又使劲嗅了嗅,嗫嚅道:“真是好闻呢。”
“王爷,两次毒药皆出自同一人手。”唐溯俯首道。
墨熠宸右手握拳,隐隐泛起青筋,“你确定?”
“卑职确定。”唐溯斩钉截铁回道,“上次落云镇遇袭,两名刺客服毒而亡后,卑职曾仔细查看过。各种迹象同月苓所反应的如出一辙,皆是表情痛苦,耳鼻渗出黑血,胸口呈青绿色。毒性凶猛并不常见,所以卑职断定,这两起事件是由同一个人策划的。只是——”
他突然抬眸看一眼墨熠宸,有些踌躇。
一旁的萧绍抚扇接着道:“只是,上一次明明是针对王爷,而这次突然却将矛头指向白姑娘,令人着实费解。或者,上一次其实根本就是剑指白姑娘,因为当时她也在场。”
“不可能。”墨熠宸断然道。
萧绍与唐溯同时侧目,有些诧异。
“刺客出自皇宫,而白倾妤那时刚封幽王妃,此前并未有任何瓜葛,有何理由杀她?”
墨熠宸微扬下颔,一语中的。
唐溯默然,萧绍微微点头,猛然精砾的目光投向墨熠宸,“莫非——白姑娘的存在对那个人产生了威胁?”
此言一出,墨熠宸和唐溯皆蹙紧了眉头,一时间,气氛变得凝重起来。少顷,墨熠宸开口道:“唐溯,暗中加派人手看护宇灏堂,尤其是紫澜苑。命崔律忠和沈蔚娘将府内所有内侍丫鬟底细调查清楚,身份不明者不许进府。”
墨熠宸从沁雨宫出来时浑身带着戾气,唐溯一见便明白,主子定然又是和静妃闹得不欢而散。这两母子也奇怪,仿佛天生八字不合,每每在一起总会为些事情而争执。说来也并非墨熠宸不孝顺,只是静妃总是一副淡然清冷的样子,拒人以千里之外。她总是规劝墨熠宸不要欲望太多,但求自保便是要事。
一路墨熠宸都板着脸,森寒的气息在周身流动,车夫战战兢兢的问道:“王爷,是回府还是?”被墨熠宸突然瞪过来的肃杀眼神吓的半死,当即闭嘴。
墨熠宸冷冷的看了他好一会儿,直到他开始背部渗汗,才凝声道:“宇灏堂。”
承晔府里一干女眷七嘴八舌,他只想找个地方清静。
独自在耀华堂饮了好一会酒,直到酒壶见底,他才看着外面已西斜的落日,问身边的崔律忠道:“洛姑娘是否在练习?”
崔律忠垂首道:“回王爷,洛姑娘日日都在练习。”
“现在呢?”
“按照日常安排,此刻她应在流芳榭练习舞艺。”
墨熠宸不再作声,明亮的眸子暗流涌动,不知在想什么,过会又道:“上酒。”
丫鬟又拿了一壶美酒正欲斟上,岂料唐溯长手一横,劝道:“王爷,不可贪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