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缺玉残歌

56、第 56 章

　　阿松哥一声紧似一声的叮嘱：“小心点儿，别跑远了，山上……”

　　“放心啦！”我截断他的话自顾跑得欢了，山上草木茂盛，四处都有不同的小花儿，散发着淡淡幽香，在家学娘四处跑跳惯了，这一路小跑反觉得身心舒畅起来。

　　行了好一会儿，我正在停下来等他们，耳中却闻细微声响，我立即找了堆长得极好的刺木躲起来倾听，来者一共八人，单凭呼吸声可知功夫不弱，那一身黑衣打扮，绝不是霖国人。

　　我心下暗自着急，若与他们碰上，就凭我们十来个半吊子，不消两刻钟肯定他们悉数灭了口，得想法子通知阿松哥才行。

　　按我方才的脚踏和时间算，阿松哥他们得再有两三刻钟才能到此处，现在折回去通知他们还来及得改道。

　　我平复心绪隐在草丛里等他们离去，他们似乎有什么目的，只呆了片刻便四散开来，我注意记他们离去的方位，等再听不见他们的动静才跑出来迅速往回赶。

　　因想着救人，回去的速度又比来时快了许多，我再一次庆幸当年被几位哥哥满山撵练下的轻功底子。

　　等见我寻回来，大牛咧着嘴取笑我：“怎么，一个人怕啦？让你跑得跟兔子……”

　　我落到他身边捂住他的嘴，他不解的要挣扎，我一手点上他的哑穴朝众人作了个啉声的手势：“前面有居国的杀手，一共八人，我们绝不是他们的对手，你们谁知道还有别的路，赶紧转道。”

　　久居边关军营，他们见我点大牛穴已是有所警觉，等我轻声讲完早自动的站成了防御的阵势，四人分列四个方位观察情况，剩下的都围到阿松哥身旁尽量减少暴露的面积。

　　我大感惊讶，没料到只是采药的小队竟有这般迅速的反应，阿松哥压低嗓子问道：“你看实了？他们有没有发现你？”

　　“没有，我耳朵自小格外灵些，他们尚未发现我就躲起来了，你让他们四个回来吧，一时半会儿那些人不会过来，但刚才离得太远，我听不清楚他们要干嘛！只是接下来怎么办？”我一急，语速自然快起来。

　　阿松哥拧着眉头想了想，一打手势召回了四人，他将我们十一人分作三小组：“瘦狗儿、宁南、宁北，你们跟我一组打头阵，动作轻些；大牛、虎子、石头一组垫后，多警醒点儿；剩下的背上草药为第三组在中间，记住，除非有情况，不得丢了草药，免得让敌人发现他们的行踪已暴露。”几人郑重的点头，立即按安排排出阵型。

　　我还是第一次见阿松哥排兵布阵，果然十分谨慎周到，不仅充分利用了各人的优势，连细节都考虑到了，难怪萧城的兵士都服他。

　　我蹭蹭挤到阿松哥身旁：“让我跟你们一队。”

　　他按住我的肩膀语气从未有过的严肃：“不行，你回中间去，那儿安全。”

　　我固执的不肯走：“论身形灵活、耳聪目明，我比你们谁都强，况且我还有弓箭……”

　　“不行，回去，这是军令！”他虎着脸一气道，明明是张娃娃脸，板起来也挺吓人的：“你出来前答应过一切听军令行事的。”

　　我被他灼热的目光瞧得不敢造次，只好退回第二组的队伍，只是时时支着耳朵细细听着前方的动静，并且趁他们不注意尽量靠近第一组。

　　天渐渐暗下来，不是因为晚了，而是头上的乌云越来越密集，山路本就不好走，又要这般防前顾后，我们前进的速度极其缓慢。

　　缓行了约摸半个时辰，豆大的雨点开始滴落，我们走得更艰难了。负责开道的瘦狗突然压抑的低呼一声，阿松哥手快的将他往后一拖，一道细长的黑影缀在瘦狗儿的腿上，我拨出烈火毫不犹豫的扎过去，虽看得不清楚，但凭声音也知道是扎中了。

　　阿松哥已经在看他的腿，那条蛇被我扎成了两段，前半段还挂在瘦狗腿上呢！

　　“不好，是青影蛇，你们快找找有没有竹枝蒿！”大家不由的停下步子开始翻药篓，可是光线太暗，黑乎乎的摸着草药都长得差不多，让他们怎么挑出竹枝蒿。

　　我捡了烈火蹲回瘦狗儿身边，他的呼吸已有些重了。我掏出怀里的药瓶子细细摩挲着瓶身，二哥想着要离家许久，已是一种药装了一小瓶子留给我，没想到能派上用场。

　　“阿松哥，让我试试。”我将解毒丸喂进瘦狗儿嘴里，又捏碎释血丸涂一半在烈火刀尖儿上，透过隐约的光找到瘦狗儿的伤口：“狗哥，你忍着点儿。”

　　被青影蛇咬后会剧痛无比，瘦狗已经疼得有些半晕过去，他艰难的点点头表示听到了，我拿着匕首犹豫了一下，继而咬着嘴唇狠下心在他伤口处深深划了个十字，刀尖上涂了释血的药，立即有大量粘稠的血沿着刀口流出来，这时候血放得越多越能延缓毒性。

　　过了不仅，伤口的血开始少了，我将剩下的药粉全部洒上去，欲要止住的伤口又开始流起血来，瘦狗儿痛得怕已晕死过去，半天没听见他有声音。

　　宁北低呼了声：“找到了！”迅速拿着竹枝蒿塞进嘴里嚼碎，刚要往上敷被我拦了下来：“稍等一会儿，等他血放清，免得两种药冲撞了。”他一听有理，立即小心的将药糜涂在伤口四周，并不触到伤口上。

　　天已经全黑了，我不知道那些居国的杀手还在不在山上，给瘦狗儿上了药，我们摸索着向前走。

　　“找个山洞歇一下吧，今晚怕是下不了山了。”阿松哥瞧了瞧眼下的情形当机立断。

　　也是，背着个伤者不仅会慢，走路的动静也大，若是遇上那些杀手，这罪就白受了。

　　又寻了大约一个时辰，我们才找到一个可以容身的山洞，二牛带着几个壮实的人略清理了下，终于背着瘦狗儿钻了进去。

　　虽是春天，但下雨的夜晚仍旧是冷的，山洞里潮湿，更觉得冻得慌，阿松哥脱了袍子递给我：“小七，快穿上，可别病了。”

　　山洞里黑乎乎的我看不清他的脸，袍子上的温度此刻显得格外温暖，我接过袍子穿在身上，无意间碰到他的手却是冰冷的。

　　我想了想，还是开了口：“我们这样也不是办法，大家都淋了雨，衣服都湿着，若不点火，明天怕没人能走得动道了，何况狗哥还伤着。”

　　“不行，不能点火，山中幽黑，火光尤其显眼。”阿松哥立刻反对道，其余众人怕也都跟他一个意思。

　　“山中多虫蚁，且好多都有毒，山洞里这么阴湿，不点火不是更容量受伤吗？”我据理以争：“一会儿我去外面布个阵，再将洞口的花藤拉下来些，我们将火生在转角处，林外多树，这点儿光亮也传不多远的。”

　　他们似乎有些犹豫，一时没人说话。

　　“总不能没被敌人砍死先自己冻死被虫咬死了吧！况且我耳力好，晚上守在洞口，一听有声音我们再熄了火也来得及呀！”我再接再励道。

　　大牛似乎赞同了我的想法，开始帮我劝起他们来：“小七说得有理，不若这样，我身体壮实，晚上我守夜，你们好围着火堆烤会儿。”

　　阿松哥思忖半天，终于同意道：“这样，方才二组的人除小七外都要洞口寻些柴火，不可走远，只能在一剑地之内，不得贪多，速去速回。”

　　二组的人答了声是，立即动身出去了。我知道此时不是争强逞能的时候，并不反对他将我留下。

　　寻柴的人回得很快，他们忙活着生旺火堆，我拽了阿松哥持了根点燃的木头出去摆阵，家外那片竹林摆的是困兽阵，意在阻不在杀。眼下却是要杀阵方好，还好林中树木多，我指着阿松哥砍了几棵树，再寻了大石头设了阵眼，正要加上两道厉害些的阵势，疾行的风声入耳，我赶紧唤阿松哥往里洞走。

　　阵法虽可挡他们入内，却也容易暴露了行踪，我只求着外面没有懂阵法的高手，不然怕是引火烧身了。

　　除开昏迷的瘦狗儿，队里的人早扑灭火堆拿着武器全神贯注的观察着外面，我紧紧握住弓箭,时刻准备着应对。为了有朝一日能用好娘那小盒子里的东西，这大半年我可没少练了箭术，今日就趁机检验检验吧！

　　心跳得很快，意外的，竟不是觉得害怕，反而有一丝丝期待，怕不是爹娘去逝时哭多了哭坏了脑子吧！

　　黑衣杀手亦是十分警惕，我听得风声越来越近，却不曾在视线范围见寻得半丝踪迹，也是，天黑得吓人，雨后天上的月亮也显不出来，怕是他们到了洞口也难以瞧见的，一切但凭听觉。

　　与我们不同，他们多半自小在各样的环境中磨练过，夜对他们反而成了种保护色。我感觉洞口的阵法有了动静，随后又停下来，定是有人入了阵发现了端倪于是又停下了。

　　我举起弓箭干脆闭了眼感知，身旁有同伴的干扰，辨位变得困难。

　　怎么办，这样僵持下去于我们不利，我按了按心脏的位置设想，若是大哥他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