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诉》何曾无邪

45、四十五、描眉点妆

　　夜深了，揽月楼静了下来，长乐宫也静了下来。
　　萧楚偎在秦承露怀中，借月光看他熟睡的绝美容颜，心内安稳，也渐渐入梦。
　　若让萧楚说为何会喜欢秦承露，萧楚大概会思索一阵子，而后略带无奈的回道：“美色所惑。”
　　秦承露那样美的一张脸，所有人看到都会将目光凝住，不舍得移开。有一副美艳的皮囊总会让人愿意善待，愿意原谅他的过失，愿意博他一个笑颜，尽管他并不需要。
　　萧楚已经美得风华绝代天下无双，也不由的被秦承露吸引住目光，停住了目光，停下了目光离停下心便不远了，何况秦承露也不是只有一副美艳的皮囊，还有令人折服的性情与才能。
　　小时候萧楚便知秦承露最爱的是舞艺，一块练武时，秦承露总是将武艺练成舞艺，无师自通，这大概就叫做天分。
　　十岁后不在一起习武了，秦承露还是时不时来找萧楚玩耍，可能是自恋的觉得只有萧楚同自己一样漂亮，格外愿意同萧楚在一处。
　　可是不过两年，萧楚十二岁，秦承露十四岁时，秦承露偷偷溜进揽月楼看舞者排练，被揽月楼抓获，送到了将军府。大将军气愤不已，深觉秦承露不务正业，喜欢些没用的旁门左道，痛打他一顿，而后将他带到边城军营历练。
　　秦承露生的如此绝色，军营中的男子又都不论明日生死，无所顾忌，放荡无惧，未免有人就对秦承露存了侵犯之意，秦承露被激怒之下，狠辣的杀光了所有对他存着觊觎之心的人。
　　大将军知道是那些人心怀不轨，可还是要责备秦承露擅自杀人，以军法鞭打的全身伤痕密布。秦承露也不反驳也不认错，一声不吭的认了，此后性子一天天冷硬起来。
　　几年后，秦承露已经由魅惑众生的妖姬变为了高不可攀的冰蝴蝶，大将军也放心了些，放秦承露回了国都。
　　秦承露骨子里到底爱热闹，回了国都觉得天子脚下该不会有人太过放肆，于是歇息几日便到坊市间闲逛。国都的百姓见秦承露是绝色美人又是生面孔，都投来惊艳或好奇的目光，不过并无威胁性，秦承露也不计较。
　　可是竟然还有不堪的登徒子不知死活的要调戏。
　　“呦，我在国都这么多年怎么没见过这么个大美人，美人外乡来的？”
　　秦承露不理他，转身便走，却被他的几个侍从拦住。
　　“美人别害羞啊，想去什么地方，哥哥陪你去，我还从来没看过这么美的美人”说着伸手要摸秦承露的脸。
　　秦承露狐狸眼一眯，神色凌厉，手放在佩剑上，动了杀气。
　　“公子，您在这儿啊。”忽然传来一女声，一清爽伶俐的女子凑到跟前，手不着痕迹的摁在秦承露的手上，将已经出鞘的剑送入鞘内。
　　秦承露不解的看着女子，有些怒意，女子却一笑：“公子，就算和陛下生气，也不能自己跑出宫啊，出了事陛下得多心疼啊。”
　　那个登徒子和周围所有看热闹的百姓都惊呆了，秦承露心内也是震惊，却面不改色装出一副真是如此的样子。
　　那个登徒子吓得腿发抖，哆嗦着嘴唇问道：“这位，是陛下的新宠？”
　　女子一副大度的样子：“侍郎公子有所不知，这位是将军府的表少爷，同陛下青梅竹马，前不久刚进宫唉，公子您不必害怕，陛下大人有大量，公子既然不知，陛下自然不会怪罪。”
　　那人忙对女子一拜：“多谢陛下隆恩。”带着侍从慌乱而逃。
　　看热闹的百姓又听闻风流韵事，很满足的也散去，三五谈论。
　　秦承露仍是不解，冷冷的开口：“你是谁，为什么阻止我，你认识我，还敢冒陛下之名，到底是何妨神圣？”
　　女子笑笑：“我只是一个下人，自然是我家小姐吩咐这样做的。”
　　“你家小姐又是谁？”
　　“公子想见我家小姐？那请随我来。”
　　两人进了不远处的三月楼二楼临窗雅间，一红衣女子凭窗而望，刚好看到的就是方才秦承露所在的地方，仅一个侧面便风华绝代，国色天香，颠倒众生。
　　秦承露隐隐觉得女子有熟悉之感，也未开口。
　　锦书唤道：“小姐，秦公子想见您一面。”
　　女子转身，看向秦承露，心内闪过惊艳，面色却未露。
　　秦承露细细看着女子，一下子认出，失声喊出：“陛下。”
　　萧楚点头示意秦承露坐下。秦承露坐在萧楚对面，望着比自己更美艳的容颜，心里欢喜，笑道：“很多年没有见过陛下了，您登基我都没有看到，真是遗憾。”
　　“那有什么要紧的。”萧楚看着他，似很是不甘的道：“你怎么生的如此漂亮了？”伸手恨恨的扯了扯秦承露的脸颊。
　　秦承露多年来第一次为有人欣赏自己美貌，而非心怀不轨感到高兴，如从前般自恋的回道：“那是，天下间也只有陛下您比我漂亮那么一点点。”
　　萧楚撇撇嘴，转头冷哼一声。
　　秦承露探过身子笑颜艳丽的讨好道：“陛下不要怪罪，陛下您还是最漂亮的，风华绝代，举世无双。”
　　萧楚转头看他的绝色面容，笑了：“这话你是从哪听来的？”
　　“百姓都是这样说的。”秦承露娇笑。
　　萧楚看着这样绝美的面容，总是不能移开目光，只想一直看下去，无论怎样都看不够。摸摸秦承露的脸，道：“你还没有官职，随我进宫做御前侍卫如何？”
　　秦承露想了想：“好。”
　　秦承露也察觉萧楚眼中的迷恋，同很多人看着自己的目光一样，却又似乎不一样，萧楚的迷恋只是欣赏，秦承露知道，她并不爱慕自己，明白了这点，秦承露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
　　秦承露进宫做了侍卫，同锦年职位一样，是萧楚的贴身侍卫，每日与萧楚朝夕相对，慢慢地也知道了齐闲轩同萧楚的私情，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只是锦年并不在侍卫的编制中，秦承露却受侍卫统领调配。
　　几月后，侍卫统领重病不治，萧楚便让在侍卫中比拼决出统领，侍卫中都没怎么把容貌绝色的秦承露放在眼里，却没料到秦承露是个狠辣美人，将一众人非死即伤，自此，无人不服。
　　初夏，清晨。
　　萧楚在庭院中静坐，秦承露同锦年比试了一场，胜负未分。
　　秦承露凑到萧楚跟前，邀功似的道：“陛下，我功夫很好的吧？”
　　萧楚点点头笑道：“嗯，很好，不过还是容貌更好一些。”
　　秦承露这些日子在宫中，与儿时便熟悉的玩伴萧楚在一起，性子也恢复了几分，不似这几年对人防备。
　　笑着回道：“陛下，现下无事，我来为你点妆，我们出宫可好？”
　　萧楚笑着点头。
　　梳妆明镜前，萧楚凝视着近在眼前的无瑕面容，出神，任由秦承露为自己描眉点唇，眉间朱砂痣画作一片五瓣红梅。
　　秦承露做好一切起身，萧楚还是直直看着他，秦承露心里欢喜，还是叫道：“陛下，好了。”
　　萧楚回神，看向镜中，点头：“不错，师兄果真心灵手巧。”
　　“那我们出宫可好？”
　　萧楚点头。
　　两人都是喜闹的性子，上街都是哪里热闹往哪里钻。还好萧楚出宫一向带着面纱，不会引起百姓围观。秦承露一路看着萧楚笑笑闹闹，心内不是因自己欢喜，而是因她的欢喜而欢喜。等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秦承露知道，自己已经无可救药了，那么就要拼尽全力得偿所愿。
　　夜深了，萧楚沐浴后准备就寝，看到秦承露在寝宫内，一身暗红单衣，妆容精致妖娆，狭长微挑的狐狸眼顾盼流转，脉脉含情，在烛光映照下魅惑众生。
　　萧楚惊艳，却不解，问道：“怎么还不去睡？”
　　秦承露浅笑，牵起萧楚的手到床榻前，双双坐下，秦承露揽着萧楚的肩，凑到面前正色道：“陛下，我爱慕你你没有感觉到吗？天下间只有你不会因我这副面容生出什么邪念，可是你为什么不生邪念呢，你喜欢我这张脸，却对我没有爱慕之心，难道我只有这张脸能入陛下的眼吗？”
　　萧楚怔了一怔，看向秦承露：“怎么会，师兄心灵手巧，坚韧隐忍，英勇无畏，温柔乖巧，怎么会只有美貌取胜。”
　　秦承露笑了，眉眼更动人心弦：“那陛下也是喜欢我的对不对？”不等萧楚答话，秦承露欺身吻上萧楚的唇，唇齿相缠，流出几个字：“陛下说喜欢我，好不好？”
　　萧楚微微推开秦承露，盯着他染上春色的艳丽面容，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陛下，是嫌弃我吗？”
　　萧楚望着他，认真道：“寡人怎么会嫌弃你，寡人明白你的心意，可是，过些日子可好，以免你日后会后悔。”
　　“我怎么可能会后悔？”
　　萧楚笑笑：“寡人也喜欢你，你这样美，谁会不喜欢，可这件事急不得，寡人不会不要你的，只要你想明白了，可好？”
　　秦承露知她坚定，也是为自己考虑，一旦成了陛下的人，毫无退路，自己并不需要退路，可既然是她想，只好应下：“好。我明白了。”
　　齐闲轩知晓了秦承露表明心意而萧楚默许的事，心痛不已，不忍对萧楚如何，便以手无缚鸡之力的瘦弱身子向秦承露攻去。秦承露知晓齐闲轩不会武功，处处留情，只是轻巧的躲避，可齐闲轩死活不肯罢手，毫无章法毫无技艺的只会猛攻，秦承露又怕伤到齐闲轩，束手束脚的抵挡。
　　萧楚在一旁看着，不语，深知这场打斗因自己而起，绝对不能插手，不然会越弄越糟。
　　齐闲轩也只自己没有胜算，无力的收回，垂头喘息。
　　秦承露靠近他道：“喂，你别生气了，是我引诱陛下，何况陛下也没有完全的答应我，陛下最喜欢的还是你的，其实我很不情愿和你说这话，可是，我不想离开陛下，你也不想的吧？”
　　齐闲轩端起一杯茶饮下，苦笑：“我当然不想离开，可是”齐闲轩顿了顿，接着道：“我很难过。”
　　秦承露凝眉，苦涩道：“我也很难过，我同你一样的心思，可你在前，我也不能把你如何，还要在这安慰你，我也很难过的好不好。”说着说着竟带上了哭腔：“我只想和陛下在一起，可我回来晚了，若早知如此，打死我也不去边城，我要一直跟在陛下身边。”
　　齐闲轩见他眼泪泫然，也不由心软了些，可还是心痛，略带生硬道：“就算你一直都跟在陛下身边，我也会在你之前同陛下在一起。”
　　秦承露不答话，默默垂泪，齐闲轩渐渐心软。
　　两人时不时看不惯对方，但终究没出什么大乱子，就这样磕磕绊绊的过了几年。直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