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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

  •   第十三章
      权志龙就轻驾熟的烧了锅热水,又从后院井里打了一桶凉水,热水倒进木桶又混进些凉水,调了水温,脱\去衣服坐进去。
      寨子里的男人没有一个是用木桶洗澡的,尽管是冬天,也是一木盆热水,连皂角都不打,搓搓了事,当然男人们也没有整天把自己洗的香喷喷的。也只有徐大\娘每每洗澡时,会在自个儿屋里搬个木圆筒,盛上半桶热水洗上一会儿。
      权志龙不习惯裸\着身\子站着沐浴,每次洗澡都要做一番心理建设,但没洗几次,最终实在是忍受不了那种羞耻感,便要求东永裴买来个木桶。
      东永裴当然是不同意的。虽说是拜了把子,但其中终是水分居多的。
      权志龙也没真的想东永裴会应自己的要求,后来下山见一木匠修整家具,便想:何不自己做个木桶呢。
      权志龙向来是个行动派,当天去了后院,找了几块看起来挺粗的木头,又脑中想了遍流程,粗略知道个大概,便挥起斧头砍起木头来。
      可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就有点不如人意了。
      那斧头有四斤多重,砍了十几下还行,再多,两个胳膊就开始酸疼打颤。徐大\娘正巧看见,见瘦小的娃儿抡着个大斧头,脚底不稳,眼见就要栽倒。
      徐大\娘惊呼着跑过去,可还是晚了一步,锋利的斧子擦过裸\露在外的脚踝,砸在地上。
      血流了一脚踝。权志龙倒还很镇定,不哭不闹,反而徐大\娘惊叫出声,心疼得不得了。
      这事没过两天,权志龙的小破房里就添了个三尺多高的圆木桶。
      权志龙不愿要,总觉得像极了某位老\爷家得宠的填房,因为耍小脾气而得到了某样东西,但后来又想,管什么怎么来的,不要白不要。
      这会儿,权志龙洗完了澡,仔细地束了发,看到半破不新的铜镜中映出的脸,有片刻慌神——这真的是自己吗,真的是那个隆庆王府家的宠的小公子?
      整了衣领,昂起胸\脯,心中默念:记住,你是权志龙,是当今隆庆王府的公子!
      至夜,权志龙敲响寨子里唯一的雕花木门。
      “进来吧。”房间里男人出声。
      权志龙开门进屋,关上房门转过身来,眼睛直视那个从自己一进来就盯着不放的男人。
      “二当家今\晚要教我功夫?”其实心里想说的是:什么功夫要大晚上在房间里教。
      “嗯,你知道的,我家师傅就我一个关门弟\子,我这身功夫也就我一人会,白天不教你是怕被别人学了去。”东永裴自顾作一番解释。
      权志龙心道,还不是找借口想揩我油。面上一片感激,弯着眼睛笑着应道:“二当家对志龙的栽培之恩,志龙一辈子都报答不完。”
      东永裴忍不住裂开嘴巴,表情几乎笑瘫,“好说好说。”
      权志龙只当没看见,面上更是恭敬。
      说是教\功夫,东永裴却真没怎么用心,手底下滑腻的触感早就飘飘然了,哪有心思看那半大孩子练得怎么样。
      一个时辰下来,权志龙忍住想将那人的手剁下来的冲动,笑着说,“二当家,天色不早了,不要因为我而耽搁了您歇息,我看今\晚要不先到这儿,我再回去琢磨下。”
      东永裴意犹未尽的松开修\长漂亮的手,也觉得不要太过分的好,便答道:“也好,那志龙也早些休息。”
      权志龙应了声便转身出去,回了屋,关上房门后,脸上再也挂不上笑容。
      咬着牙脱\下衣服,嫌恶的扔在一旁,心想这人是不打算正经的教自己。躺在床\上,双手放于胸前,眼睛并不闭上。
      得想个招才行……

      月末,寨子里的兄弟总会下山到山脚边的镇子里去寻些乐子。七月底,崔胜贤头天晚上召集大伙,说第二天哥几个好好的去乐呵乐呵,可第二天没等出门,就有人快马携信而来。原来是山北边荷香县威远镖局送上请帖。这威远镖局与这烈鹰寨可算得上是老交情,威远镖局每次走镖都会与这崔大当家通好气,或是送上银钱财宝以免灾\祸,或是想与合作而烈鹰寨从其抽成。
      这帖子原是威远镖局宋老镖头儿子娶妻来让大当家和二当家前去喝上杯喜酒的。
      “这老不死的,这个时候娶亲,还让我们过去,他脑袋进水了吧。”东永裴首先发难,先不说这威远镖局离这烈鹰寨起码也得两天功夫,就说一镖局宴请土\匪头\子,怎么都说不过去吧。
      崔胜贤闻言绷着嘴,一会儿才道,“也许是这糟老头\子想让世人都知道自己是黑\道上有人的。”
      东永裴拧着眉头,眼睛瞟着门外挑水过去的权志龙,“我不去,今\晚我还有事。”
      崔胜贤立刻会意他的“有事”,眉头也跟着皱起。
      “你和我外加四个兄弟备上贺礼过去。”崔胜贤发话,语气不容反驳。
      显然,崔胜贤误会自己话的意思,东永裴也不想解释,只是怒瞪,崔胜贤更是毫不客气地回瞪过来。“咱们不去显得不给宋镖头面子,他既然给我们送了请帖,那绝对是向别人说过什么的,以后大家还得继续合作,因这伤了和气,不值。”
      “那你自己去就好了,拉上我\干嘛。”东永裴拉了一绺头发卷在手指上,“我本身就是个不正经的,让我去了还不净给咱丢脸。”
      崔胜贤瞥了他一眼,“那也行,可是你最好安分点儿,别闹出什么乱子来。”
      崔胜贤也不是非让东永裴跟着不可,但就怕自己一不在这人身边,这人就跟出了笼的鸟儿一样,还不得窜上天啊。
      东永裴拍拍胸\脯,脸皮挂上嬉笑,一副相当臭屁自豪的样子,“你真是看不起我,想我堂堂侗玉真人唯一一个关门弟\子,烈鹰寨二当家,会是那种没轻没重、毫无大局意识的人!”
      崔胜贤不知道这人为什么会有自信说出这种话,忍不住接嘴:“没错,你就是!还有你平常不都是叫你师父侗玉老匹夫的嘛,怎么现在改口叫得这么恶心了。”
      东永裴忙瘪着嘴巴,眼睛嫌弃的看向崔胜贤,“什么老匹夫老匹夫,说话可真难听啊,瞧你那素质,我可是相当有文人气质的翩翩贵公子,说话可文雅着呐。行了,就这么决定了,你自己带几个人去那宋镖头贺喜吧,我先回屋了。”
      崔胜贤嘴角忍不住抽\了两下,眼睛无意识的沿着东永裴远去的背影转了两圈,心里突地浮出古怪,下意识叫住要离开的人。
      东永裴闻声停住,转身,皱着眉毛道:“大当家,又怎么了?”
      崔胜贤同样皱着眉头,静默一会儿,表情变得异常难看,喉\咙卡住般紧了紧。
      “到底怎么了?”东永裴不耐烦道,烦躁的将卷在手指上的发\丝甩在脑后。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你这身衣服挺好看的……”
      东永裴闻言,心里一喜,挑着眉毛笑道,“真的吗?你也觉得这身衣服好看?”又环顾了一下自身,满意的砸吧下嘴巴,“前两天刚到山下的马裁缝那做的,人都说他手艺好,我就做了件穿穿看,还真不错是吧。”
      崔胜贤尴尬的应声说是。
      东永裴许是高兴,也没注意到崔胜贤的不自然,转了身就回屋去。这两天儿山下有集市,热闹得紧,他得回去取些银子,好带着那小\鬼到山下好好的转转去。
      只是,留在堂屋的崔胜贤眉头却已挤成山川。

      这日,东永裴起个大早,对着泛黄的小铜镜穿戴整齐,刚想出门,又想起些什么,转回身抓起小铜镜,逮着一张脸左看右看,然后拿起小匕\首朝眼眉处刮去……
      剑眉!不错~
      东永裴对这镜中自己明显利落英气的眉毛在心中赞叹不已。
      叫上不情不愿的某个小盆友,东永裴骑上马,脊背挺得直直的。
      权志龙阴沉着一张脸看着前面那个骑着高头大马自以为是的傻\瓜,在看自己屁\股下的……骡子,他咯嘣咯嘣几乎要咬碎一嘴银牙。
      下山的路上两人两人都牵着各自的坐骑,下了山,东永裴就跟打了鸡血似的,一会儿骑到前头把权志龙落到后面耀武扬威,一会儿绕道权志龙身后那马鞭戳人家骡子屁\股,一会儿又与权志龙并驾齐驱,说什么“和我轻骑一匹吧,我的马跑得可快了,坐起来可舒服呢”之类的。
      权志龙只当那是嗡嗡飞的苍蝇,眼皮眨都不眨一下,目不斜视。
      他现在有些后悔为什么和这人一起下山,和徐大\娘一起多好啊,虽然也有可能被女人天上的唠叨烦闷致\死,但总好过一只苍蝇在你耳边飞来飞去,你还不能怎么样他吧。
      “小孩儿,咱一会儿去东集市场,那儿有杂耍的,像什么喷火啊,滚油锅啊,可好玩呢。”东永裴捋了捋发\丝,心里想着也不知道这一路过来自己头发乱\了没。
      “二当家的,我想去西集,徐大\娘说要我帮她带些布匹过去,你自己去那边吧,我就不去了。”权志龙说得很慢,两条腿夹了一下骡子肚子,骡子没什么反应,依然走得慢吞吞。
      东永裴不悦,“你可以先跟我到东集,临走时再去西集,西集的铺子一直在,东集杂耍的可就来这么几天啊。”
      “我还要买些别的东西,笔纸也都不够使了,您自己去吧,走的时候也不用理我,到时候我自己回寨子。”权志龙早想好借口,笑话,小爷今天可是来探消息的,跟你去看杂耍,小爷还要不要回王府了。
      东永裴猛地拉住缰绳,身底下的马随即发出一声嘶鸣,慢慢停下。
      权志龙不得不拉住骡子,又转头倒回东永裴身边。
      东永裴崩着嘴巴,心底莫名的有些难受。就这么讨厌和我一起吗……
      权志龙心底早烦得不得了,但又耐下性子来,“本来就有很多东西要买,二当家不要难为我吧。”
      东永裴瞅瞅眼前的男孩儿。男孩儿虽然笑着,可眼底有着抹不去的厌恶。突然,感觉自己像个傻\瓜一样。
      猛地抽\出一马鞭,东永裴气红了眼,骂道:“滚,去买你的东西吧!”
      权志龙被抽的一个不稳,腾地摔下骡子,再抬眼,发现那恶\霸骑着马原道返回了。
      摸\着被抽过的胳膊,权志龙咬着牙不肯叫一声痛,眼底本来的厌恶冷漠变成浓浓的杀意。
      东永裴回到寨子,阴沉着脸一路进了自己房间,发狠的撕扯着自己的衣服,白色缎面的长袖袍子一会儿便成了碎片。如此还不解恨,又打开衣橱,看着衣橱里叠得整整齐齐没穿过一次的新衣服,东永裴越觉得自己是一个被人愚弄的大傻\瓜。
      从墙壁上抽\出宝剑,毫无招式可言的劈砍橱柜里的衣服。
      发完疯发完狠,东永裴才瘪起嘴巴,眼睛酸涩的抑制不住某些液\体。他这辈子第一次对人这么好,第一次想讨一个人的欢心,第一次为了那个人打扮自己……
      悲戚的氛围正浓,门外响起脚步声,不一会儿就听见敲门声,“二当家,您在里面吗,不好了!”
      这规矩还是东永裴定下的,谁进他房间之前得先敲门。大老\爷们不在乎这些,在几次被毫无意识下强进了“闺房”的东永裴,明言规定说进门前得先敲门,谁不敲就砍了谁的手。兄弟们只觉得这二当家脾气怪,也不觉有异。
      东永裴清清嗓音,问:“怎么了?”
      “二当家不好了,大当家摔了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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