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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十年后·第二场[2] ...

  •   “你说……什么?”从指间滑落的高脚杯早已不知滚向哪个角落,过于震惊的情绪使理查德忘了推开对方,舌头像是被不知名的力量缠住,无法吐出流畅的音节。
      而此时,泽田纲吉却是主动从他的肩头离开,嘴角的弧度没有半分变化,松松垮垮地勾着,看似十分平静地对上他震惊的目光。
      仅仅也只是“看似”而已。

      不管是超直感,还是泽田纲吉此刻的眼神,都清楚地表达了一个意思。
      他刚才所说的,绝不是玩笑。

      “你怎么敢——”

      “我为什么不敢?”仿佛为了换一个更舒服的姿势,泽田纲吉微微歪过头,目光却没有放开理查德,“倒是你,”他的笑里分明不含恶意,可说出的话意外的尖锐刺耳,“难道这个与你隔了百年的彭格列,你也想插上一手?”

      泽田纲吉面不改色地说完,中途截住一只攻向他下腹的手,将它抬高按在墙上。
      “想打我?怎么,被我踩中了痛脚吗?”他再次逼近理查德,夹带淡淡酒香的呼吸滚热地喷在他紧抿的唇瓣上,声音却十足冰冷,“比起不需要你关心的东西,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被挑衅的怒火几乎灼烧了理智,理查德想将眼前的人一把掀翻,可因为位置与受力的原因,被制住的右手竟一时没办法挣开。

      事实上理查德不是不明白——他知道不管后继者要怎么对待彭格列,身为过去之人的他都无权干涉。
      可他无法容忍任何人对彭格列抱有轻慢的态度。
      尤其是,这个轻慢它的人还是继任它的首领。

      无数驳斥的话涌到喉头,却在即将出口的时候被硬生生地停了下来。
      连带即将喷薄而出的死气之火昙花一现地自手心一闪而过,无声熄灭。
      因为理查德想起了前次抵达这个时代时,他从白兰口中得知的一件事。
      ——这个时代,泽田纲吉的老师,Reborn,在不久前死于非命。
      会说出那番话,会这么失态,是因为亲眼目睹恩师惨死却无能为力的痛苦吗?
      不,或许不止如此。

      「房子塌了还可以再建,代号‘彭格列’的组织毁了也可以重新组建,惟独只有人,活生生的人,一旦失去就是永远的失去,永远没有侥幸重来的可能。」
      「为了一个死物,为了一个符号,为了一个代表荣耀的东西——赔上自己的性命,真的值得吗?」
      「没有同伴,没有我所在意的人的彭格列,什么都不是。」

      不愿为所谓的“死物”赔上性命……十世所说的绝不是他自己,而是他所有的同伴,所有他在意的人。
      不愿他们丧命在Mafia的倾轧之下,不愿他们成为各种理由的牺牲品。
      纵然理查德对如今的局势缺少了解,他也十分清楚:能让一个首领单枪匹马去冒险,十年后的彭格列,处境绝不乐观。
      连神秘强大的彩虹之子都遭到毒手,或许在这个时代,牺牲者的姓名早已排满了英雄碑。
      任何一场动荡都不会仅仅牺牲一两人就能了事,任何光鲜与胜利的背后,堆积着的永远是数不胜数的血沫与骸骨。

      可理查德明白,自Mafia诞生的那一刻,或者该说是自人类这一物种诞生的那一刻,相互掠夺厮杀就已无可避免。
      被吞噬是因为还不够强,牺牲则是为了保全火种——蚂蚁为了生存,可以成千上万地抱成一整团,毫无畏惧地闯过火海。哪怕烧死了十之八九的有生力量,哪怕最外层的蚂蚁被烧灼成灰、尸骨无存,他们的牺牲却是最美味的佐料。因为他们保留了族群的延续,他们让幸存的小家伙们永远不会忘记这场可怕的浩劫,永远带着沉重而珍重的心情,直到下一次崛起。
      他们会带着伤痕累累的身体与伤痕累累的心,回到家园,重整一切。

      所以理查德从不惧怕牺牲,哪怕再痛苦,哪怕再无法忍受,只要人没有死绝,只要彭格列没有毁灭,一切就都谈不上绝望。
      就算是他自己,必要的时候也随时可以成为牺牲品,成为彭格列的养料。
      彭格列首领代代延续,所代表的可以是一个方向,一个强力的保障,一瓶凝聚剂与润滑剂,却不是心脏。
      首领死了还有继任者,族人死了还有下一代,可如果连彭格列都被摧毁了,就像伤痕累累九死一生的蚁群在闯过火海后无家可归,各自走失,找寻不到对方,连最后的心灵抚慰都找寻不见,那又该用什么承受失去族人的疼痛?
      失去了家,凝聚的信念被摧毁,满目疮痍,四分五裂。连为之奋斗的对象都不复存在。又如何延续自身?
      可怕的从来不是毁灭本身。而是毁灭之后的迷茫,没有归属,没有寄托,没有意义,什么都没有,只有痛苦不堪的记忆。
      家族的存在,族群的存在,所代表的从来不止是生命的延续。

      可这些话,他一句也没办法说出口。
      从来没有人能真正做到绝对的理智,拥有情感的人,没有谁能真正地看淡牺牲,真正地做到麻木不仁。即便看惯死亡、坚信彭格列高于一切的他也无法做到,又有什么资格有什么立场用这样的话去劝慰别人?
      而泽田纲吉也不需要这些空泛的大道理,现在的他所需要的,仅仅只是一次适当的发泄。

      混着浓重酒味的气息近在咫尺,紧随棕发青年粗粝的呼吸迎了满面;理查德松开紧绷的身体,用唯一自由的左手按了按近在咫尺的脑袋。
      修长的指节紧挨着柔软的发丝,若有若无地收紧。
      “你醉了,纲吉。”

      紧挨着他的身影一震,就连滚热的呼吸都凝滞了刹那。
      “里切……”

      含糊不清的声音带着颤音。未听清楚具体内容的理查德下意识地反问:
      “什(么)——”
      可他的唇才略略张开一些,就被一片冰凉而柔软的东西恶狠狠地堵上。

      一时间,理查德的脑中只余空白与茫然。

      直到唇上传来温柔辗转的触感,他才大梦初醒,用力将压在他身上的人推开。

      橙红色的弱光一闪而过,理查德将后背从冰冷坚硬的墙面离开,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襟。

      “你真的醉了,”他危险地眯起眼,觑着被他用死气之火震开的棕发青年,“看清楚点,我可不是你的情/妇,十世。”

      然而令理查德没料到的是,被他揍了一拳、凌乱发丝遮挡了大半表情、一手捂着腹部的棕发青年此刻跌坐在床脚,眼中竟是比他还要茫然的颜色:“……不是……幻觉?”

      ……敢情这家伙一直以为是幻觉,所以才毫无忌惮可着劲地教训他?
      理查德冷静的表情有一瞬的扭曲,他一把扯断领口松松垮垮的纽扣,一边捏着拳头一边走近对方,印着红色双剑的前额跃起一团澄澈的火焰:“幻觉?需不需要我为你证实一下,看这一切究竟是不是幻觉?”

      棕发青年的脸色疾速变幻了几秒,怪异,懊恼,纠结,无奈……种种复杂的意味从那双迷蒙含雾的棕褐色瞳中一闪而过,最终化作了认命。
      “那你……要打几拳?”

      看着仰头看他,“乖乖求打”的棕发青年,彭格列五世理查德先生觉得自己的三观都要碎了。

      “我看你真是醉的不轻。”理查德摁了摁发烫的太阳穴,冷眼瞪他一眼,“起来。”

      棕发青年乖乖地站了起来。

      理查德伸出两根手指:“这是几。”

      棕发青年毫不犹豫:“二。”

      于是在彭格列隔音效果最好的Boss的卧室里,从过去远道而来的彭格列五世按着彭格列十世暴打了一顿。

      当五分钟后,十年火箭筒的效力过去,十年前的泽田纲吉心惊胆寒地看着从外面归来的自家“侄子”以堪称“恶魔凝视”的眼神紧紧锁定他。
      “里、里切……”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泽田少年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不那么僵硬,“你…回来……了……啊……”

      “需要我帮你清醒清醒吗?”

      “咦咦咦?”泽田纲吉还没反应过来这句话的含义,就被按在墙上“切磋”了一顿。

      纲吉少年:……QAQ为什么打我?!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十年后·第二场[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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