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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神人出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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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文昌的神情很复杂。
裴兰卿看着父亲,摸不透他的心思。他并不开心,否则根据裴家人的性情,早就打上二两酒了。但也不是不开心,更像是犹豫与踌躇。
“父亲。”裴均庭唤道。
“坐吧。”裴文昌道。裴兰卿心里默默舒了一口气,先前,他害怕父亲还在责怪他几日不归呢。
“国主是为了公子垠的事情,深夜将我们这些老臣叫去的。”没等裴氏兄弟开问,裴文昌就自己说了起来。
当今国主的长子,也就是现在的公子垠,得了一种怪病,和小牛的病情一模一样的,莫名地发疯。除了发疯,就是在床上沉睡着。发起疯来的时候,什么都顾不得,寝宫已经被砸得没有完整地家具了,服侍的宫人们也伤了不少。那模样,真是丢人。为了皇室的颜面,这件事情密而不发,只有几个大臣知道。
“又是这件事情。”裴兰卿插嘴道。“国师不是说了是狐狸下的咒么,现在方圆二三十里的狐狸都被捕杀了,公子垠还没好?”
裴兰卿说的国师叫齐安,据说是一个得道的高人,和南方的楚墨雨并称为当今最好天师了。国主对这个人敬重的很。他一句话,还不得全国跟着跑。
裴氏兄弟并不太喜欢这个齐安。裴均庭不喜欢齐安,是因为他总觉得这个人在装神弄鬼。至于裴兰卿,则纯粹是因为常常齐安一句话,他这样的武将就得忙不迭的出去采药、杀牲畜。
裴文昌并没有表态过对齐安的态度,只是与这位用天说话的人也不太熟络。
“好是好了,不过,不是因为国师。”裴文昌道。“我不知道,对于我们来说,是不是好事。”
先前,裴文昌匆匆赶到宫里,才知道,国主的深夜召见,是因为有一个来历不明的姑娘,声称皇家有一劫,而她能来助国主一臂之力。
国主为了公子垠的事情,已经焦头烂额,疾病乱投医了。于是糊里糊涂的,也就让这个姑娘进了宫了。
这一碰面不要紧,这个姑娘竟然指出这宫里有人犯了病,而且将症状描绘的像真真见过面一样。要知道,公子发病这件事,是严格保密的。
不过泄密之事也并非不可能,但是这个姑娘保证,必能治好这个病。
国主这下却犹豫了。他是一国之主,并不能随随便便的就让一个跑江湖的去给皇家人看病,何况,还关乎公子垠,皇室的脸面。于是,国主就将几个身边的大臣召了过来商议一下。
这里还有一件事情。这国师齐安原本肯定在这商议行列的,若他在,也断不会让另一个人抢了他的饭碗。只是先前时刻,说是高家村一夜被屠杀之后,附近出现了好多狐狸,这一向主张剿灭狐狸的齐安决定亲自上阵,去镇住那些妖物,偏巧就错过了这场讨论。
而剩下的大臣们,对齐安这些年看似顺天意,实则揽权的行为多多少少都有一些意见。此刻,既然那个叫天九的撞了上来,不如顺势推一推。
然而这些大臣们并不知道的是,看似是他们想利用天九挑战齐安的权威,实则是天九借大臣们想要对抗齐安的私心,来接近皇宫。
国主同意召见天九的消息并不让她意外。她早就看准了齐安外出的机会,而大臣们的意见,显然,也在她的预料之中。
不过倒是有一点让天九意外的,那就是公子垠发病的程度。她见到公子垠的时候,公子垠恰好又发病了。不过显然皇宫把公子垠照顾的很好,即使疯病中,公子垠每日的饮食还是规律的,此刻,他精神还不错。
体质会比小牛好,这是一个幸事。
不过也是一个不幸,公子垠原本就是习武之人,他这发起疯来,寝宫里里外外被他砸碎。
“即使如此,几个皇宫禁卫抓住公子并非难事,为何任由公子在这里撒野?”天九不解,心中暗想,但是并没有问出口。她知道这个时候,她什么都不能问,否则会让别人怀疑她。
“你看这怎么办。”国主急切地问道。“可千万别伤了老大啊。”
“原来是不想伤到她。”天九心想,口上道:“国主一定是一个好父亲。”
这句马屁好像拍对了地方,国主脸上很是满意。但是天九知道,自己不能靠溜须拍马。
她上前几步,注意到架子上脸盆里的水。毕竟皇家,生病之中,每日还要帮忙洗漱。
不过有了这个水,天九就从容多了。她一拍脸盆,水花溅起了好几尺。内力在她受伤凝聚。不可捉摸的流水,竟然可以在她手中团聚成一个小球,像一面镜子。
手面轻转,这团水略微散开,像是一把小匕首。
水是多么柔和的东西,怎么会伤到人呢?
当公子垠再次毫发无伤地躺到床上时,一直站在一旁的裴文昌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如果心存不善,会比齐安更扎手。
“先生竟然能控制流水。”国主道,对天九的称呼已经升到了“先生”。
“这并没什么。”天九道。并非谦虚,而是天九觉得确实不算难事。
之后,天九和当初治疗小牛一样如出一辙,找到了公子垠身上被错乱的经脉,再运气治疗。皇宫中当然会很安全,所以天九并没有让其他人回避。当然,她也需要“观摩团”来确保她的地位。
只是天九觉得没什么的东西,在国主,在裴文昌等人看来,很有什么。公子垠身上,竟然有五道如此深的红印,究竟是谁下的手?看起来如此复杂的咒印,又该如何破解?
“我老了,竟然还能见到这样的巫师。”裴文昌对孩子们道。
裴均庭和裴兰卿没有说话,他们还知道更多的事情。
“你们说,这么有能耐的人,如果我们让她和齐安对抗起来,是福是祸?”裴文昌问道。
裴均庭不答,只问道:“后来呢?”
“天九先生运完功后,好像很累,和随身的一个小徒去内城西厢的房间休息去了。公子垠很快就醒了,说了一些话。”裴文昌道。
“公子垠醒了!”裴均庭讶异道,看了一眼兰卿。他没有想到,久病不治的公子垠殿下,竟然如此这般的,就醒了。这个裴兰卿口中的天九,父亲口中的天九,到底有多厉害。
“这个女子,不简单啊。”裴文昌感叹道。
裴均庭问道:“父亲觉得,她是一个怎样的人?”裴文昌看人向来很准,均庭故此问道。
“不好说。”裴文昌道。“猜不透。我一直在观察,可是她脸上没有喜怒哀乐,仿佛一切都不能带给她情绪的变化。”
裴兰卿想了想,道:“也许,她早已算到了所有的事情?”
裴文昌想了想,道:“不管怎样,这个天九先生的底细,我们一定要想办法探明。”
过了一会儿,裴兰卿道:“我想去找天九。”
裴父有点惊讶地看着自己的二儿子。
“一个粉墨登场的新人我们就去巴结,不妥。”裴文昌一世老道,绝不会贸然下赌注。事实上,裴家与各个势力都很亲近,也都很疏远,保持着自己的中立。这要谈起来,还要从当年的陈家说起,此处,先行不谈。
“父亲,”裴兰卿道,看了一眼大哥,“我去这个天九有些交情。别人看来她是国主未来的新宠,在我看来……父亲您不知道,之前她与我告辞的时候,说是为了不拖累我。现在想来,替公子垠看病其实是一件冒险的事情。作为朋友,我想我需要去帮她。”
裴文昌倒很是惊奇自己的儿子怎么会认识这样的江湖术士。不过想到这个儿子向来在外面好玩,认识一些三教九流的倒也正常,道:“也行吧,作为朋友去看看也好。”
想了想,道:“均庭,你要时刻注意国师的去向。国师回来后,你要马上去府里慰问,再把这个天九的事情告诉他。”
裴均庭答应了,但是很不开心。
裴兰卿道:“父亲,两面油条不太好吧。”
裴文昌摇摇头,道:“我是要想办法,把天九从齐安身边拉开。我虽然不认为齐安是什么大人物,也不认为我们需要去拉拢这个天九,但此时绝不能,让这个女子成为齐安的门客。要不然,永无宁日了。”
裴均庭点点头。
裴兰卿想了想。不管怎样,他此时,倒是很担心天九。毕竟小牛最终并没有活过来,虽然高家村的人并没有怨恨天九。可是现在……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