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心那点小九九》初夏未晨

10、不速之客

　　深夜要召见天九的，是刚刚苏醒的公子垠。
　　也难得公子有如此的诚意，还记得救活自己的人。其实对于他们皇家来说，不需要恩德，因为普天之下，都是他们的国土，他们的臣民。
　　天九认为，不过是礼仪之上的一种召见，无非夸几句，赏点钱，封个官什么的。然而天九没有想到的是，公子垠摆下的是厚礼。
　　殿内点满了烛光，公子垠此刻盛装在席，周边跪坐着的，是他的妻子。显然，公子垠恢复的很快，不过一个下午的时间，此刻，已是满面红光。
　　入宫时的各种礼数，天九还记在心头。便合着规矩，一一叩拜了。
　　“垠谢天九先生救命之恩。”公子垠很是客气，这揖做的极有诚意。
　　天九回了一个礼，道：“不过天九份内之事。”
　　韩垠摇摇头，道：“父王与垠道，先生绝非等闲之辈。垠，愿与先生行交拜，他日，不吝赐教。”
　　韩王显然也知道，倘若自己过世，太子镇不住国师齐安。他显然希望找个人帮助太子制衡齐安，此刻，就正在试探这个天九。然而天九不是不愿意帮助公子垠，她恨不得马上在皇家人旁边说上话。只是她记得自己命格里即将到来的劫数。此时，她不愿与任何人走太近，给别人带来牵连，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天九道：“民女只是江湖游客，风往哪里吹，就往哪里走。”
　　公子垠摇摇头，道：“一介女流更应该安一地去处。”
　　“容臣妾插一句嘴，”一直坐在一旁的良娣道，“太子膝下子嗣单薄，天九妹妹又如此可爱，倒不如到我身边，一起侍奉殿下。”
　　“妇人之见！”公子垠道。“怎可如此亵渎先生。你给我退下。”
　　良娣唯唯诺诺地退下，脸上却丝毫没有被太子责怪的悔恨。
　　而公子垠看天九的眼神却有些复杂。
　　天九会心一笑。这夫妻俩给自己演了一出戏啊。摆明了是这公子垠想要纳自己为妾，借他人之嘴道出，又不至于惹得亵渎天师的罪名。这个韩垠，不值得交往。
　　良娣退下后，公子垠伸了一个懒腰，然后在宦臣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天九见状，也连忙站了起来，表现得很是尊敬。
　　“天九先生陪我走走吧。”韩垠道。
　　天九还未开口，为首的一个太监道：“公子您刚刚大病初愈，不宜多走。”
　　韩垠摆摆手，道：“天九在这里，你怕什么？”
　　天九皱了皱眉头，倒也没说什么。
　　二人便在众人的簇拥下往花园走去。
　　“我自由出门就是很多人跟着，”公子垠突然开了这么一个话题，“因为我的父王很怕我受到伤害。”
　　天九点点头，道：“公子是尊贵的人，自然要保护些。”
　　公子垠道：“以前没这么多，后来越来越多。”
　　天九道：“自然是为了公子的安全考虑。”
　　“你说得对。”韩垠道。“自幼，我就一直受到各种伤害。保护我的人，也就越来越多。”
　　天九道：“伤害公子的人，自然会有韩国的惩罚。”
　　“你说得对。”韩垠道。“我会一一惩罚这些人。”
　　天九道：“要是他们得到了惩罚，相比会收敛很多。”
　　韩垠道：“无数人看着我。罚一个人，还会有第二个人过来刺杀我。”
　　天九问道：“都是些什么人？”
　　“地痞，流氓。”韩垠道。“还有一些小混混。”
　　“普通的地痞流氓不会敢去刺杀皇族。”天九道。“肯定有幕后指使。”
　　韩垠看了一眼天九。
　　天九很尊敬地低着头。
　　“先生觉得会是谁？”韩垠问道。
　　天九想了想，道：“多行不义，操控者，必有天报。”
　　韩垠大笑，道：“难道我要等待天的报复？不知道我先等来天的回答，还是先等来我的命丧黄泉。这回，我可是将将要死的人了。”
　　“公子说笑了。”天九道。
　　“哼。”韩垠道。“敢于逆天而为者，我必替天行道。”
　　天九道：“天自有其道，世上无人能驭之。”
　　韩垠笑道：“我知道有人可以。”一直看着天九。
　　天九想了想，道：“齐先生在九州内享有盛名。此刻又在韩国任国师，是天九甚为仰慕之人。天九才疏学浅不知天高地厚，但以国师的能力，必有能力预见天地先知。”
　　韩垠笑了笑，道：“先生不会不知，我和齐国师素有矛盾吧。”
　　这天九还真不知道。韩垠如此开门见山的说了出来，倒是大为出乎天九的意料。
　　“天九在江湖闯荡，对朝野之事，并不太了解。”天九很诚恳地道。
　　韩垠一笑，道：“齐安很有本事，不过不愿为我做事。”
　　天九道：“齐先生是韩国的国师。为韩国做事，自然，就是为太子做事。”
　　韩垠道：“齐安辅佐的，是我父王的韩国，不是我的韩国。况且，这世上，也不一定会有垠的韩国。”
　　话已至此，天九依然明晓。
　　“垠的话已经说到这里了，天九先生不会还要拒绝我吧？”韩垠道。
　　天九道：“天九没有拒绝过任何人。如今天九正暂住在西厢，公子若想算卦演数，随时可以来找韩垠。”
　　韩垠听得出，天九还在推脱。如此的态度，倒是让韩垠很是生气。这个天九只怕和齐安一样，都是自己的障碍。不过眼前的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此刻实在不适合发火。
　　“垠可以给天九先生考虑的时间。荣华富贵，毕竟不是江湖所能给的。”韩垠道。
　　天九想说的也都说了，再不给韩垠面子只怕自己也不好做，道：“天九会认真考虑的。”
　　韩垠也像是听进去了。
　　天九寒暄了几句后，也就告退了。只是她现在很不好。
　　一种浅浅的不安萦绕在她的心头。
　　韩垠是一个怎样的人？民间对他的风评并不好，但是天九私以为若对韩垠施催眠之术，天九可以掌控住这个人。此时看来，这个韩垠，已经不像是天九想象中，一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又或者是不讲理的野蛮人。纯粹，就是一个极端的暴利者。
　　看来，很多计划又要重新编写了。

　　齐安回来的时候，已将近临晨。不过府邸内，上上下下还在等他回来。
　　“看起来，是坏消息。”齐安道。
　　身边的心腹朱柄然道：“有一个叫天九的，解了太子身上的咒。”
　　“天九？我没听说过这个人。”齐安道。
　　“公子，”朱柄然道，“可还记得楚墨玉的成名之战？”
　　齐安道：“你想说什么？”
　　朱柄然道：“很多人不知道，楚墨玉抗衡南越的那一场战争的时候，身边有一个谋臣。在那场战役里，楚墨玉对那个谋臣言听计从。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个人的名字，就是天九。”
　　“一个参谋？”齐安很不屑的预期道。
　　“如今看起来，不止。”朱柄然道。
　　“那就让她折腾吧。”齐安道。“一个黄毛丫头，自以为自己有多大的本事而已。”
　　“可是，”朱柄然道，“只怕公子垠会不惜一切拉拢她。”
　　“如果连韩垠这种人都帮，”齐安道，“那这种人还真不是什么有远见的人。”
　　“公子，”朱柄然有些担心道，“眼下情形，对我们并不是好事。”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齐安道。“既来之则安之，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朱柄然似还有些不放心。
　　齐安道：“知天命，尽人事。阿炳，你还是快歇息吧。等会儿，还会有客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