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暖》路卿卿

12、 《冷暖》第十二章 呆若木鸡

　　chapter 12 呆若木鸡
　　每天午后，在人最多的时候，总有一个长发飘飘的东方女子迎风而立，站在米兰最中心的广场上，时而望着圣母玛利亚，时而望着埃玛努埃尔二世，一脸忧伤却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而且一站就是几个小时，像一朵独自绽放的白莲，注意到她的人无不被她的悲怆感染，甚至有一个街头画家看见她之后情不自禁地替她画下了一副油画，题为：出神。
　　出神的女子，“出神入画”的仿佛不属于这个俗世。
　　只有细心的人才会发现她的身后五十米处总有一个东方男子观察着女子的一举一动，也是他每天强行带女子离开这个广场。直到有一天，那一天，下雨了，女子没有撑伞，就像一个游魂，慢悠悠地走到了广场，身后不再有那个东方男子的身影。
　　因为那天清晨，我讲话了。
　　“莹莹，吃早饭了。”李牧端着早饭进来的时候，我正坐在阳台的地砖上，湿漉漉的阳台，我把自己置于雨水之下，透心凉。“莹莹，你怎么在那里，下雨了，你进来啊！”李牧的声音很响，我听见了，可是却假装没有听见，我已经习惯了假装自己是一个聋子，甚至是一个瞎子，每天过一样的生活，24天了，我数了17次日出与日落，还有7天跟今天一样阴雨、没有太阳。
　　李牧的脚步声那么重，他怒气冲冲地走过来，想从地上把我拉进屋里，他还没碰到我，就听见了我说话的声音，于是他惊讶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牧，你为什么要呆在我身边，李奕雯呢。”
　　李牧站在我的身前，看着我的脸，不知道他当时在想什么，我第一次在他面前提到他未婚妻的名字。他没说话，于是我接着说：“你不是要跟她结婚了嘛。”
　　我的声音说得很低，但是我知道他能听见。我感受到他的情绪波动。“我不想跟她结婚，要不是你，我根本不会和她在一起。”似乎是意料之中的反击，我撇撇嘴想着怎样回答。24天的沉默让我差点忘记要怎么转动自己的脑子说出一句有杀伤力的话。
　　“要不是她，你不会在这里，你的一切好的都是她给的，而我，好像什么都没有给你。”
　　他沉默了，有些事实不是不去想就不存在的，他，出生卑微的他，一辈子都梦想翻身的他，绝对懂得爱情与金钱孰轻孰重。
　　“她怀孕了吧？”面对我的疑问，我看见了李牧眼中的震惊，我猜得没错。
　　“既然如此，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一个可以给你事业又可以给你家庭的女人，你还想要什么？做人不能太贪心。”我虽然有气无力地说着话，但是我说的话句句在理，应该会在李牧心里掀起波澜吧。他站在那里眉头紧锁不说话，我缓缓地站起来：“我这个人本来就是一团糟糕，你又何必来趟这趟活水，你很清楚我们是不可能的了，就算你一辈子呆在我的身边，我的心也已经死了。如果你是为了想讨回你的自尊，我想你早就如愿了。”
　　李牧的表情在我说完话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双眼死死地瞪着我，恨不得上来把我撕碎的表情，他就是喜怒哀乐都会显露出来的人，相比张秉麟，他的心智还不成熟。我刚这样想，他就迫不及待地说什么让我觉得我刚才的想法是多么正确。“你是不是就想回去跟张秉麟在一起，是不是，是不是就是因为他才想离开我？”
　　“就像你说的，你觉得他还会捡一只破鞋？”我故意这样说。
　　他突然笑了，我觉得他真的已经疯了，我居然听见他说：“我就是贪心，我想把你一辈子关在这里，反正没人要，我就要了又有何妨。”
　　这样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真是令我再度大跌眼镜，我之前一直避开他，以为他没兴趣了会放了我，结果呢，得到的结果就是他的肆无忌惮，我不知道我还能怎么办？
　　“你以为我是李奕雯吗？我才受不了做一个傀儡，你懂我的，既然她都有孩子了，你何必呢，还是你没想要那个孩子？”
　　我在赌，在赌一个父亲不会放弃自己的孩子，可是我好像这次又赌输了。
　　“她不过是一个工具，孩子嘛，随她，我不会管的。”我觉得自己是在跟一个白痴讲话，为什么当年的那个李牧这么多年后会变成这样，一个自私自利，贪得无厌的小人，我算是看清了，突然后悔自己当年对一个这样的人付出感情，他根本就毫无人性。
　　“李牧，你变得让我以为你不是当年的那个人了，真为李奕雯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感到寒心，不知道你九泉下的爸妈知道你做的这些事情会不会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
　　“够了！”李牧的软肋其实我很清楚，他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出车祸去世了，这是他心里的伤口，如果这样能唤回他一点点理智的话，我愿意一次次用这件事打击他。他的脸上显出倦色，我不等他开口就继续扬声说：“李牧，你多可怜啊，居然要用这样的手段把我留在你身边，突然觉得我当年跟你分手是多么的正确，我爸妈真是没看错人，你不就是个有人生没人教的孩子吗，你用这样的手段出人头地不及张秉麟一分，你今天得到的一切都是李弈雯给你的，你还不知恩图报，真是没良心......”我的话连绵不绝，他越是让我别说，我说得越是响亮，我要把24天没说的话一次性说出来，我拼命地用最无耻的句子骂着他，一次次戳他的痛处，果然不久之后就他就落荒而逃了。
　　不过他前脚刚走，后脚就来了另一个人，李奕雯，显然她是偷偷来的，她打开我的房门，看见我坐在阳台上，愣了愣才走过来。
　　“夏小姐，你怎么..怎么在地上，会生病的。”
　　我知道李奕雯是个性子软的，前几年就发现了，偷偷地喜欢李牧那么多年，在他最潦倒的时候带他出国，不得不说，她是一个让自己心服口服的人，不管是当年还是现在。我强撑着从地上爬起来走到床边，想让自己不至于那么狼狈，但显然难以避免。
　　“你来啦。”我的声音有些颤抖，我不知道为什么不敢面对她，毕竟现在是我有负于她。她听见我的声音表情有些僵硬，坐在了我的面前：“你知道我会来？”
　　我不掩饰自己的寒冷，把被子裹在了自己身上，无奈地笑着：“除了你，没有人能找得到我了，是我的朋友找到了你吗？”
　　李奕雯沉默地点头，我知道她在介意什么，不等她开口我就抢先说：“那天我被人下了药，然后遇到李牧，我根本不希望他救，可是...对不起，我知道你怀孕了，如果你能当作这件事情没有发生的话，就让我偷偷离开吧。”
　　我的声音有些颤抖，可能是因为身体在瑟瑟发抖吧，我看着面前的女子一不敢相信的眼神看着我，在质疑我说的话吗？
　　“李小姐，只有你能救我了，我现在在这里无疑是被软禁，我知道你有孩子了，也快要结婚了，你如果想顺利结婚就想办法把我送走吧，也不要告诉找到你的朋友，我还有什么颜面面对他。”
　　我直视着她的眼睛，希望她能相信我的话，现在的情形真的只有她能救得了自己了。
　　“你可以给你的朋友打个电话让他来救你，你为什么不这样做呢？”
　　对啊，我本来是想等他来救我的，甚至希望他能在广场上发现我，可是后来我觉得我错了，我现在这样的状况还有什么颜面跟他在一起，就像我能当作一切没有发生过，他可以吗？他会相信我吗？以他的条件什么样的人找不到？
　　“我想，我现在配不上他了。”
　　李奕雯没有呆很久就离开了，怕被李牧发现，她走之前答应了按照我说的来做。
　　我想，我终于可以摆脱李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