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师》归时与君同

4、第四章

　　同行【4】
　　黎绍航觉得他和施又恩这缘分是天定的，十天内这已经是第三次见他了。
　　在景云大酒店的大堂里，施又恩穿着藏青色的休闲西装，里面搭配纯色的修身衬衫，休闲裤的裤腿稍稍挽起，脚穿英伦风格的复古皮鞋。相比以前见到时那种浓浓的书卷气，今天的他有些勉为其难的时尚感，但还算随意。不过这手边挽着的女孩就不太配了，长得太明丽太招摇了。虽然他们俩手挽着手，极为亲密的和新人祝福，但以黎绍航站在边上远远的看来，这俩人似乎有种微妙的距离感。简而言之，就是不像情侣。
　　哼，迟早分手。黎绍航心里暗暗想着，趁施又恩没注意到就匆忙乘电梯去商务厅开会了。

　　这顿酒席施又恩是吃的挺开心的，菜式很精致很美味，新人们在用香水百合围绕的舞台上将蓝色的香槟酒倾倒在心形的酒池里，然后相拥亲吻。亲友们有些流泪有些欢笑有些鼓掌，他混在这新婚的热烈气氛里几乎快忘了台上的姑娘是他曾经相恋三年的女友。
　　他们那些在街边吃一碗牛肉面的日子都过去了。她也不会再陪他住学校旁边一月五百的廉租房了。他在柔和的灯雾下备课到深夜时，也不会有在一旁等到睡觉的她了。
　　这么多年以来，无论替他抱不平的季舟怎么数落江忆，施又恩都不会骂她半句，有过那些看着对方都觉得甜蜜的日子，怎么会忍心用尖刻的语言去伤害彼此。
　　而他得知婚讯时的那最后一丝不甘也变成了向新人敬酒时那句由衷的祝福。
　　祝你一生平安喜乐。

　　他转头一看，发现苏柠早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哭成了泪人，却还是极力地克制住自己的哭腔：“施老师，这结婚结的也太煽情了，我不行了，我得去趟洗手间了。”
　　施又恩倒没有过多的在意，又倒了一小杯酒，配着凉菜独酌起来。

　　这么几块鸡肋地皮的竞拍会竟然还被抢成这个样子，黎绍航听见那些老家伙报的价钱简直怀疑他们都是托儿。他不停地告诫自己只是来凑个热闹，并没有什么跟人一较高下的打算。可还是被这不把钱当钱的架势弄得极其不爽，赶紧趁间隙的时间溜到卫生间去抽根烟，散散火气。
　　要他说，这主办方根本不会挑时间，挑一个人家吃饭的时间开会，这像正常人做的事儿吗！而且挑的酒店也不咋地，一点都不专业。会议厅和婚宴厅居然还在一栋楼里面，这不是添乱吗！就算楼层不一样，也很容易有小朋友什么走错楼层。还有这个卫生间，隔音差的要命，他正抽着烟沉思呢就听见隔壁女士洗手间的哭腔一阵一阵还哭上瘾了。
　　“喂，舟哥，是我。没，我没哭。我就是看见别人结婚我就感动。恩，对，我觉得施又恩的前女友还挺漂亮的。施老师也还好，没有特别难过，就是喝了点酒。哎呀，我哪里担心他啊，我跟他又不熟。再说，舟哥，我假扮他女朋友来参加他前女友的婚礼还不都是看的你的面子。
　　唉，舟哥，你也知道我的意思。我爸妈最近安排我相亲呢，我答应了，今天晚上就有一个呢，条件挺不错的，人也很上进。我年纪也不小了，大学时候死乞白赖地追你，这么努力也只是做朋友，我想我不会有机会了。我没喝酒，我就是说说心里话，参加这么多场婚礼，我觉得我真是等不了。唉，算了，不说了，你在家好几天了吧，好好陪陪伯父伯母吧。”
　　苏柠平复了一下情绪，又补了点妆，深吸了一口气淡然的走出了卫生间。
　　门口一个西装笔挺的俊朗男人背靠着栏杆默默地抽着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她觉得这个男的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而且这男人也好像若无其事地扫了她几眼，她也没有多想，踩着高跟鞋就下楼找施又恩去了。

　　黎绍航靠着栏杆，嘴里叼着烟，心想这姑娘真可爱，又漂亮又大方又直率又仗义，而她最可爱之处就是她根本不是施又恩的女朋友！刚刚那个信息量颇大的电话对于他来说最核心的内容就是，施又恩没有女朋友。
　　得知了这个好消息，黎绍航掐了烟头，踱着步回了会议厅。当然，心里没有地皮，没有竞价，只有他如何拿下施又恩的盘算。没一盏茶的功夫，他就酝酿出个主意。

　　施又恩今天是犯傻了，他光顾着陶醉了，忘了自己开车来的，而且他没想到苏柠这么个二十六七的大姑娘不会开车，并且也跟他一样完全忘了警察叔叔“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的警告。
　　婚宴这酒入口一点都不烈，可是特别上头。两点多人散场的时候，施又恩已经是头痛欲裂，只要看见床就能倒下了。
　　而苏柠也着急，她爸妈给她安排的相亲，好巧不巧就是今天，她本来想着中午陪施又恩参加婚礼，下午赶过去是肯定来得及的。可是施又恩这么烂醉如泥，走到大厅都花了半个小时，现在更坐在沙发上低着头不起来。
　　苏柠一抬头，又看见刚刚在楼上遇见的那个西装男。
　　西装男看了她一眼，又深深地看了施又恩一眼，笑着说：“这，这不是施老师吗？”
　　苏柠听到这个称呼终于回忆起来了那个给小妖男结账的成熟男人不就是眼前的西装男人吗！她下意识往施又恩这边靠了靠，然后防备地问道：“你是谁？”
　　黎绍航觉得这姑娘特别耿直可爱，也不急，坐到旁边的沙发上慢悠悠地说：“我啊，我女儿是施老师的学生。说起来，施老师还帮过我大忙呢！”
　　“是吗？”苏柠僵直的身体放松了些，疑问道：“施老师能帮你什么忙？”她打量着对面男人的打扮，气度不凡，像是做生意的，施又恩一个小□□能帮他什么忙呢？她觉得疑惑。
　　“其实我女儿挺不听话的，前几天还严重违纪了，差点儿被开除，但施老师心很软，跟校长求情把她保下来的。”黎绍航身体稍稍前倾，语气无比的真诚。
　　“施老师的确是个好老师，对学生特别的好，教书也认真。”虽然和施又恩不太熟，但作为她半个朋友，她还是有点王婆卖瓜的得意劲儿。
　　“是啊，我前几天还想着怎么谢他。”黎绍航叹了口气，看了苏柠一眼又道：“你，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你怎么看出来的！”苏柠瞪大了双眼问道。
　　我怎么知道？这隔音太差，你再打一会电话我连你小学班主任是谁都知道了。“我看你一直看手机的时间，这应该是要赶时间。”黎绍航指指苏柠手里紧握的手机，温和的说道。
　　听到这话，苏柠不好意思把手机放进了包里。
　　“我的确有事，跟别人约四点半在城西的茶餐厅见面。”
　　“现在都快三点了，城西有点远打车都得一个小时吧？”黎绍航语气很是关切。
　　“就是啊，”苏柠又不自觉地拿出了手机扫了一眼：“可是，施老师现在醉着，我也不能丢下他不管吧？”
　　“你可以打电话给你们朋友来接他啊。”黎绍航又给他出谋划策，如果他没猜错的话，他们唯一的交集那个什么舟哥应该在家里陪父母，一时半会儿是赶不回了。
　　苏柠又是踌躇，心里想着舟哥远在东北就不用说了，就算叫她的朋友过来也得等到一个小时后，那她也来不及了。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觉得这黎绍航怎么这么像上天给她搬的救兵。
　　黎绍航假装不在意的摆弄手机，就听到苏柠摇了摇还残存一点儿意识的施又恩胳臂小声地说：“施老师，施老师，我还有急事，你能不能一个人就在这沙发这里坐坐，别到处乱走，小心点自己的东西。”
　　施又恩低着头趴在沙发的扶手上，迷迷糊糊地点点头。
　　她又弯着眼睛小心翼翼地问黎绍航：“先生，您下午这几个钟头有空吗？”
　　黎绍航早知她会有所请求，迟疑了一下然后说：“怎么了？”
　　“能不能请你在旁边照看一下施老师，你可以做自己的事儿，玩手机看报纸什么的，我就是怕他太醉了，不省人事出了点什么危险。”她双手合十作出拜托的样子：“我争取七点之前就赶回来，谢谢！谢谢！谢谢！”
　　太能了！黎绍航心里雀跃，表面平静地答：“可以，我今天没事。这是我的名片，你拿着。你也把你的号码给我，我过一小时就给你发个信息通报情况，你看可以吗？”
　　这成熟男人办事就是稳重，简直滴水不漏。苏柠双手接过名片一看，果不其然是个房地产公司的总经理。她心里更是放心，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一个公司总经理这么风度翩翩又成熟稳重，而且受过施又恩的恩惠，就算是个弯的，这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也不可能把他怎么了，况且施老师还是个直男。
　　就是，大庭广众、众目睽睽的，他黎绍航能把一个醉的不省人事还这么可口的小老师怎么办？
　　黎绍航靠着沙发想了一会儿，径直走到大厅跟甜美端庄的前台姑娘开了间房。

作者有话说

　　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