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毛尖上的时间》俞欢欢

6、五

　　天亮了。
　　翊醒来，抬手一摸，就发现异常。
　　自己的蒙面布不见了。
　　慌乱一摸脸，还好，纱布并没有被人扯去。
　　然而身上已出了一身冷汗。

　　他坐直了身子，手指滑过包裹得层层叠叠的纱布，心内又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悲怆。
　　究竟为什么而悲呢。
　　他不知道。

　　五年前，他受了重伤，师父杨怀意把他救治回来，身上的伤口痊愈了，脸上的伤却时时反反复复。
　　他第一次看过自己的脸，便把镜子摔烂，从此不照。
　　师父替他缠上纱布，递来药膏，说，翊，听为师的话，要时时抹这药膏，五年后，会好。

　　好几年过去了，脸上仍是会常常溃烂灼痛。
　　他替自己换药的时候，从不看自己的脸。
　　指头上触摸到的凹凸不平，是最大的折磨。
　　再后来，手都不愿意摸了，直接把药涂在纱布上，直接覆到脸上。然后迅速地用纱布包上自己的脸。
　　他怕慢一点点，都会受不了，自己先号叫起来。

　　渐渐地，便习惯了，尤其是住在那样一个荒僻的山野。
　　习惯了没有脸的生活。
　　他把自己藏起来，胜于告知别人自己的支离破碎。

　　不是没有疑问的。
　　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很大的谜团。

　　那次受伤，似乎把他的脑子也弄伤了。
　　很多时候，浑浑噩噩，不知身处何方。
　　有时候，记忆的碎片闪回似的在脑里浮现，还没来得及看清便稍纵即逝。
　　又做噩梦，醒来只觉得异常可怖，却想不起来究竟梦到什么。
　　受伤也是，因何受伤，又如何存活，五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有一幕他是记得的。
　　师父倒在血泊里，他满手都是血。
　　真是可怖的一幕，不用做梦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也许只是一个恶魔，不知何时便会狂性大发。
　　却又从内心深处盼望着自己的无辜。

　　也许一生一世不要出去就好了。
　　世界啊，不过是一个不知凶险的地方。
　　那他永远不去知道便是了。

　　可是，又隐不住的焦躁。如影随形。

　　直到再次被追杀。
　　似乎终于不能再待下去了。

　　他不要世界。
　　世界却会继续戏弄他。

　　可是他连自己是谁都不太确定了。
　　这个游戏，还怎么玩下去。

　　他就这样坐在清早明朗的晨曦之中，内心却翻涌着几乎要吞噬掉他的暗流。
　　直到他听到轻微的一声响动。
　　一声低喃从屋子门侧传来。

　　他慢慢站起来，把自己的脸再次用黑布蒙上，缓缓起身。

　　那个名叫褚梓的女孩，在椅子上睡得正香。
　　似乎是趴在桌子上不舒服，她的脖子看上去硬硬的。
　　他皱皱眉，一夜么？
　　刚想着，从她的喉间又逸出一声叹息。
　　这回，他听清楚了。

　　她叫了一声，翊。

　　不知道怎的，他的心，忽然震荡了一下。
　　他伸出指尖，快要触摸到她美好娇嫩的脸颊时，她又低喃了一次。
　　褚翼…

　　呀，原来不是在叫他。
　　他缩回了手。

　　这天极热。
　　褚梓可怜兮兮地站在道路中间拼命往前拉驴。
　　一边拉一边叫，“翊先生，帮帮忙。”
　　那倔驴一动不动，亘在路上休息。更过分的是，它还嘲笑似的眯着个眼，配合地从鼻孔里哼哼，仿佛在说，小样，俺就是不走，能奈我何。

　　褚梓气的发飙，已经完全忘记人畜不能对话的真理，指着老驴的鼻头唧唧歪歪起来。
　　她一定没有学过对牛弹琴的成语。
　　文化课不及格…
　　这孩子…

　　太阳又大又热，褚梓放弃。
　　一屁股坐地上歇歇，呼哧呼哧喘气。
　　刚想背靠老驴好乘凉，刚才还一动不动的狡猾的驴大伯抽身一闪，直接把褚梓摔到土坑里。

　　士可忍，孰不可忍。
　　褚梓跳起来，正准备和驴大伯大干一场，后颈就被人拉住。
　　翊先生的声音就像这炎热天气里消暑用的冰冻绿豆汤，凉飕飕地从头上传来。
　　“稍安毋躁。”
　　他又伸出大手拍拍驴大伯的屁股，吆喝一声，这个嚣张的家伙就乖乖走了。
　　褚梓呆了，咬牙切齿，跨上驴背就咬耳朵，
　　“嘿，敢情您老是断背驴？”
　　像是要对褚梓的话加以佐证，这只不要脸的驴撒开四腿拼命往前跑了…
　　远山之间尽是褚梓同学的叫唤声…

　　还带回音…
　　“救命～命～命～”

　　这什么世界，MD，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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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闲聊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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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欢欢之仓鼠日记一：
　　某欢家里养了两只仓鼠（品种：布丁），一只叫跑跑（超爱玩滚轮），另一只叫胖胖（实在是身形暴长）。
　　这几日两只仓鼠造反，成功上演鼠版越狱。
　　9月10日凌晨某时某分：仓鼠跑跑顶开笼子二楼卧室小屋屋顶，独自逃亡。
　　9月10日凌晨5时：仓鼠胖胖一觉睡醒,浑浑噩噩发现屋顶开，出于本能，爬出，沿着跑跑的足迹逃亡。运气不好加之太胖，目标明显到某欢睡眼惺忪起来上WC都可以看到一团白白胖胖的东西刷的窜到房间内。
　　9月10日凌晨5时10分：某欢全家大惊，胖胖重新收监，缉捕跑跑中。
　　9月10日6点－晚23：00：某欢呼唤跑跑N次，采用美人计和食诱大法...胖胖□□不成，跑跑依旧杳无音信。
　　9月11日0：00：某欢悲痛欲绝，决定给胖胖择日另觅佳婿...
　　9月11日2：30，某欢老妈赫然发现跑跑同学浑身嗒嗒滴，狼狈立于笼外脚盆里巴西彩龟ALF的龟背之上。全家大喜，跑跑流浪24小时终因饥寒交迫回归家庭。
　　某欢老爸总结性发言：跑跑沿着原路返回笼子，欲和LP团聚。谁知屋顶盖死翻不进，不慎跌入旁边ALF等众龟地盘...幸好是晚上，否则可怜的跑跑必定被五龟分尸...
　　呼，回来就好。
　　某欢全家能把仓鼠养的如狗一般，也算是件奇事了...

作者有话说

　　呵呵～实在是忍不住和大家分享仓鼠回家的喜悦～
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