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世家》墨色沧海

7、章六：巨树和云阳果

　　章六：巨树和云阳果
　　一路朝着萌一依所指的方向走着，即使肩上有着真实的沉重感，耳边也传来萌一依有一下没一下的灼热呼吸，东方梓凌始终觉得自己是在一个虚幻的世界当中，并没有多少真实感，因此他并没有发现周边变得越来越莹白的树木。
　　而在他肩上的萌一依也不知什么原因而沉浸在自己的思考当中，它双眼直勾勾盯着前方出神，因而也而没去注意到东方梓凌已经莫名其妙的转了好几个弯了。
　　所以，当一棵比任何巨树都要粗壮巨大的巨树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一人一猫只能瞪圆双眼，既迷惑又震撼地看着眼前的突然出现的巨树。
　　那是一棵巨树。在它的面前，其它巨树都不能称之为‘巨’，只能称之为‘大’了。或者说，在东方梓凌面前的这棵巨树是相当于‘母树’一样的存在，因为它看起来十分的巨大，而且也给人那么一种‘这就是森林中心’的感觉。
　　寻常来说，四丈多宽、近百丈高树干本应十分粗糙，然而对于眼前的这棵树，却不能以寻常说法来论。它的树干极为光滑，隐隐之中尚可见到缕缕莹白色的流光在其中缓缓流动。如小船般大小的树叶呈现着艳丽的红色，看上去竟如盛开的玫瑰般美丽，而在其中也隐约飘荡着莹白色的光芒。更令人惊奇的是，以巨树树干为中心，在其方圆百丈处形成了一道十分明显的白色屏障，紧紧地将巨树包裹其中，将其与外界隔绝开来。
　　看着眼前这幅犹如神话般的画面，东方梓凌只觉得神思恍然。在这一刻，他忽而理解了苏轼曾说过的那句“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在这棵超级巨树之下，他就像是广袤天地里的一只小小的蜉蝣，更有一种他就是那偌大的沧海之中，那小小的一小颗粟子的感觉。
　　就在他感叹世间仍有如此巨大的巨树之时，一棵青翠的小树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是的，那是一棵小树。相对那棵巨树而言，那真的只是一棵小得不能再小的小树。树干只有他的手臂般粗大的小树，在他的认识当中，这才是正常的树木大小，而且也不算是‘小’的小树，因为长在巨树之下，却让人产生了一种错乱感和诡异感。更令人觉得匪夷所思的，是挂在小树顶端的几颗青色果子。
　　也不知为何，就只是那么一眼，东方梓凌就瞧见了那几颗果子。明明是同树叶一般的翠绿色，却偏偏让人一眼就看到了。即使心里觉得奇怪，知道不应该轻易去碰触那几颗果子，他却忍不住想要去摘下它们，忍不住想要尝一尝那几颗果子的味道。
　　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几颗果子，双脚自动自发地朝着小树走了过去。此刻的他，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见，他的眼里，就只有那几颗果子，他的心里，满满的也都是那几颗果子。
　　他每走一步，就觉得身体轻了许多，渐渐的，他觉得自己不是在走，而是在飞。轻飘飘地，在和煦的阳光下，踩着白云，迎着清风，自由自在地飞着。在他的面前，一棵桃树开满了桃花，粉红色的花瓣随着风纷纷扬扬，如下雨一般，挡住了他的视线。
　　有人将散落在他眼睛上的桃花拿走，冰凉的指尖拂过他的眼睑，让他不自觉地眯起眼睛。旁边有人大笑着，爽朗的声音让人的心情也跟着愉快起来。周围的人也跟着吵闹了起来，有人在他面前舞着剑，时而如蛟龙出海，时而似皓月当空，美轮美奂的银色剑光在粉嫩的花雨中显得特别耀眼。
　　又一阵大风刮过，舞剑的人不见了，他着急的起身寻找，一抬眼，却只看到一个带着一股决然与悲怆的黑色背影，缓缓离去……
　　“……不！”
　　大吼一声，东方梓凌一下子就惊醒过来。他慌忙地坐起身，打算阻止那个人，绝不能让他，不能让他……让他做什么，他却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能呆呆地看着周边的陌生的一切。
　　莹白色的光芒如同有生命一般在他身边窜来窜去，不远处散落着几把断了的树枝，凌乱的树叶在红色的地上显得特别惹眼。一只白色的小猫扑棱着翅膀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的，湖绿色的眼睛里满是担忧之情。
　　“……小混蛋，小混蛋，你没事吧？”
　　小混蛋？好奇地看着一直在他飞来飞去的小猫，东方梓凌只觉得奇怪，他不是在飞机上么？为什么会在这里？这只小猫为什么会飞？说话的是谁？还有，这是哪里？一个又一个问题如同不停地转动地车轮一样滚滚而来，使得他一时间茫然了起来。
　　“……真是的！看来不能不用狠的了……”对面那只小猫喷了几下鼻息，一下子就朝他撞了过来。东方梓凌虽然脑袋还在浆糊着，但是反射条件还是在的。他往左边侧了一下头，躲开小猫的攻击。
　　“喂！你干什么啊！”虽然成功躲开了小猫，东方梓凌还是有些恼怒。他皱着眉朝着小猫质问道，在听到自己变得稚嫩的声音时，他还真一下子反应不过来。但随即的，他立刻回过神来了。
　　是了，他这是在做梦。梦中的他变成了小孩，正在经历着一场奇怪的探险。但是，这个梦，还真是真实得太过头了。居然还梦见自己穿越什么的，变成小孩什么的，还有一只会说话会飞的名为萌一依实则上是他契约兽的的小猫……
　　一想到这里，东方梓凌除了吐槽自己有上限没下限想象力之外，也只能默默地接受这个梦境，谁让这个梦境太过真实了呢，真实到他都忘了这只是在做梦。
　　但是，他记得自己是朝着小树走了过去啊，怎么会坐在那棵超级巨树之下呢？而且，周边那些被折断的小树枝是怎么回事？在他不知道怎么了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不过，在外面看是一回事，在这里看抬头看这棵巨树又是另一回事啊。
　　之前站在屏障之外，只觉得这棵树大到令人无法想像。可真的在树下往上看，除却坐实了这棵巨树真的是非常巨大之外，还真真实实感觉到这棵树的存在。
　　真的是很大很高，不但是那些红色的树叶看起来更加艳丽，就连一直在光滑树干上隐隐流动着的莹白色光芒，也更加清晰起来。手摸上去，还能感觉到它们从指尖轻轻滑过，冰凉的触感让他有一种‘果然如此’的熟悉感。
　　他还没来得及探究那股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一旁的萌一依已经飞到他的头上，肉肉的小爪子挥舞着，不管不顾地拍着他前额。
　　“小混蛋，你在做什么啊！醒了就赶紧走人了，你还想不想去人界了？真是的，明明一直走就好了嘛，你拐什么弯拐弯！你到底是真路痴还是笨到无可救药啊！”
　　“啊？”把萌一依扯下来放到眼前，东方梓凌揉了揉有些发疼的额头，“萌一依你说什么啊。我还没问你呢，我这是怎么了？我怎么……”
　　他话还没说完，萌一依蹬着四肢鼓着腮帮子道：“怎么了？哼，你还有脸问啊，你莫名其妙的跑到这棵小树下，把那几颗果子摘了就吃，也不管有毒没毒好不好吃的，一个劲的就往嘴里塞。我拼命的阻止都阻止不了，你还要我怎么着？吃了你吗？可你是我主人，我怎么能够用蛮力阻止你呢？我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更不是傻子，尝过一次反噬之苦就够了，难道你还要我再尝一次么？”
　　“你阻止我了？可我怎么什么印象都没有？”确定自己真的没有任何记忆，东方梓凌嘟着小嘴道。他朝地上望了望，发现在他的身边有几颗果核。他数了数，一共八颗。因为果肉都被吃得太过干净，反而不知道那是什么种类的果子了。不过凭借着之前看到过这几颗果子的记忆，这应该是一种类似于青枣般的存在，或许那就是青枣？
　　“这、这是我吃的？”要知道青枣可是酸甜清脆，十分可口的水果啊。而他居然忘记了吃时的感觉，真是太可惜了！
　　“难道是我？”萌一依终于挣脱了他的右手，在半空中扑棱着一对小翅膀鄙夷道：“你以为作为上古神兽的我会吃这种果子么？哼，笑话！”
　　“可是我真的没什么印象啊……”而且最为关键的是，他居然没有印象品尝到久违的酸甜味道啊！越想越觉得可惜，东方梓凌舔了舔嘴唇，试图从嘴唇上舔出些味道，可惜什么味道都没有。
　　“……你也别想太多了。”萌一依本想再说些什么，看到东方梓凌一下子就低落下去的情绪，它只好安慰道，“这也不能怪你，谁让你吃的是云阳果呢。”
　　“云阳果？”不是青枣么？云阳果是什么东西？
　　“嗯，云阳果。对于你们人族来说，吃一颗云阳果就相当于少十年的寿命，好在你虽然吃了几颗，但也只是睡了三天失却记忆而已，也不算是很严重……”
　　“什么？！”初听名字以为是什么仙果之类的，一听到是减寿命的，东方梓凌立刻就跳了起来。“少十年寿命？！”他可是吃了八颗啊，八颗！那是不是说他相当于少了八十年的寿命了？！他现在才几岁，他能活多少年，一下子减寿八十年，也就是说，也许他明天就会翘辫子了？
　　“你确定是减寿？不是增寿？”东方梓凌一把捞过又要躲开的萌一依，对着它失声问道。
　　“放开放开，疼死了。不是增寿，是减寿。云阳果的效力对人族来说太过霸道，没有一定修为的人吃下去必死无疑，就算是稍有修为的人吃下去，也只能造成反效果。”萌一依拼命地挣扎了几下，发现自己真的无法挣脱，只好放弃般耷拉下双耳。
　　“可我不是说了吗？云阳果对你的影响，只是让你忘记了你为什么会吃下去的这段记忆而已，没有别的影响了啊。”知道东方梓凌是担心他自己寿命的问题，萌一依只好进一步解释道，“因为你和我订下的是血魂契，在灵魂上有一定的关联，所以云阳果对你并没有多大的作用。”
　　“真的？”听到萌一依的话，东方梓凌半信半疑地追问道，“所以我只是没了这一小段记忆，寿命什么的，没什么其它的影响？”
　　“真的，”萌一依拼命地点着头，湖绿色的眼睛满满的都是认真。“你知道的，我是不能骗你的。”
　　“那就好，那就好……”终于放下心来的东方梓凌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正死死地捏着萌一依的身体，他不好意思地朝着萌一依笑了一下，赶紧放开手，萌一依立刻收起翅膀跳到地上不停地甩着身子。
　　“疼死了，你就不能轻点吗？”
　　“哈哈，对不起啊，我这不是一时心急么……”东方梓凌挠着后脑勺陪笑道，“你也知道，我才几岁啊，我……”
　　“好了好了，不要说了，我知道了，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被东方梓凌的傻笑给吓得打了个激灵的萌一依抖了抖身子道，“现在你也知道你对吃云阳果没有印象的原因了，那我们也应该离开这里了吧？再不走，人界的通道就会改变了，到时候就更难走了。”
　　“哦哦，这样啊……”虽然觉得萌一依的话有些奇怪，却不知道奇怪在哪里。东方梓凌只好将那几颗所谓的云阳果的果核给收进了小布包，跟着萌一依离开了那棵巨树，继续踏上了前往人界的路程。
　　“小混蛋，你捡那几颗核仁做什么？”决定要带路的萌一依边飞着边疑惑地问道，不过话一出口它就知道答案肯定不是很好了。
　　果然，东方梓凌眯着眼睛笑嘻嘻道：“虽然人族吃了会减寿，但如果卖给其它种族也会赚钱的啊，你不是说还有仙族什么的嘛……不要这么看我，到了人界，找块地方种上那么几年，树生果果成树的，铁定能赚个盆满钵满的……”
　　“原来你不光是个吃货，还是个钱迷啊……”萌一依一脸嫌弃道。
　　“才不是呢！我只是不想浪费资源而已，说起来，萌一依你不是说你没到过外面么？怎么还知道那么多东西？是不是骗我……”
　　一人一猫渐行渐远，身影也慢慢地消失在无界之森里，直到再也听不见他们的声音时，在那棵巨树原本充满了莹白色光芒的光滑树干上，一道黑影才慢慢地浮现出来。只见那道黑影走到已经被砍得七零八落的小树旁边，捡起掉在地上的一片已经枯败了叶子，认真地瞧着叶子上的清晰可辨的纹理。
　　“呵呵，不愧是禁忌之子啊……”只听见黑影低低笑了几声道，“小小年纪便有如此能耐，果然没有选错人。”宽广的长袖往地上随意一挥，那棵小树的枯枝败叶立刻消散在莹白色的光芒之中，不复存在。
　　黑影望着东方梓凌离去的方向良久，深邃的眼睛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茫茫然如同覆盖了一层大雾般。直到一滴水珠从最上方的树叶滑落下来，滴到他的手背，他才回过神来，身影如同墨水入了清池般，渐渐淡去。
　　“……万神和亲，不复妄行害人，天地长悦，百神皆喜，令人无所苦……天地长悦，百神皆喜，令人无所苦……天地长悦，百神皆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