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回他的身边》心楹

43、记忆（中）

　　春日之风最消愁，云汐坐在院中，吹着春风，做着簪子，份外惬意，似乎忘却了昨日所有的不如意。
　　缘分最磨人，总能让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记起那个人。
　　云汐的肩膀被飞来的石子打了一下，突然警觉起来：“是哪个宵小之人，暗中伤人。”
　　“怎么能说伤人，只是我给表妹的见面礼比较隆重而已。”韩嵩从围墙上腾空飞下，坐到云汐对面。
　　“我说父亲怎么一说起表哥，脸色就铁青，原来表哥是刚从狱中归来，尽是想找法子再回去。”云汐将手中的簪子递过去：“这个的行凶效果比石头更好。”
　　果然是狠角色，不知无羞怯，更是有胆有识，韩嵩接过簪子，站起来插在云汐头上，撑着头看了一眼：“不错，还是这个见面礼合适。”
　　从未有男子替她别过簪子，那认真的眼神如雨滴，一点一点地敲打着心，语气放缓了下来：“不知表哥今日前来，除了冒犯云汐，还有何贵干。”
　　韩嵩从衣中拿出一红木盒子：“表妹昨日赶我，未来得及将这半块砚交给你。”
　　说实话，这韩公子褪去顽固之气，也是颇为俊俏，云汐接过，便下逐客令：“此为内院，表哥久留不合适。”
　　韩嵩俯下身子，以居高临下的口吻：“世间有传言，洮砚重逢的两人便是世间最佳伴侣，表妹若是担心，我向姑父求娶即可。”
　　“你们在干什么？”云栖知晓韩嵩的身份，自然希望他能与自己喜结良缘，一听说他找姐姐，就跑来阻止，可还是误会了这一幕。
　　“还能干什么，表哥夸下海口，说要向父亲求娶李家双姝，我自是不愿意，便与之争吵了起来，云栖妹妹可愿意嫁他。”云汐赶紧将这烫手的山芋抛出去。
　　云栖挽起韩嵩的手：“表哥当真愿意娶云栖？”
　　韩嵩被云栖绊住，云汐抓紧逃离魔爪。
　　这绊子可是难缠，韩嵩看着云汐远去的身影，恨得牙痒痒，却只能压在心中：“云栖，韩某心极其小，只能容下一人，那人便是你姐姐，云汐，贵父也是同意的，往后还请自重。”
　　未曾想到他两的婚事已是板上钉钉之事，抓着手臂的手慢慢脱离了绸缎，如深海失去浮木一般，后退了几步，却又突然坚毅起来：“只要你一日未娶她，就有扭转，就算你娶了她，你怎知我不能入府为妾。”
　　兴许是未曾见过这般倔强之人，说了一句你，就摆手而去。
　　原本以为找到两块洮石，便能觅得复原之法，可是却一无所获，眼看进献给康熙之日将近，无耐之下，云汐只能向父亲请愿：“云汐，愿前往洮河寻求解决之法。”
　　李大人并未急着答应，毕竟云汐不是自己亲生，若是出事，也不好与完颜大人交待，但是有一人就不一样了：“是个好办法，不过为父不放心你一人前往，就让韩嵩陪你去。”
　　“父亲，能换人吗？”云汐弱弱问了一句。
　　“韩嵩武功，为夫很清楚，他可以护你周全，若不让他护送，你便不能去。”李大人知道云汐意心意已定。
　　“女儿知道了，多谢父亲。”云汐也不再争取，毕竟他也不是极恶之人。
　　翌日一早，祖母就在门口送云汐：“汐儿，早日回来。”
　　云汐抱了下祖母：“祖母不要太想汐儿，汐儿会早日回来的。”
　　韩嵩在一旁提醒到：“该出发了。”
　　“知道了，让你多事。”云汐有些不耐烦地放开祖母，眼睛含泪。
　　这梨花带雨的模样，润软了韩嵩的反击：“祖母放心，我会将云汐安然带回。”
　　“韩嵩是好孩子，你们走吧。”祖母浮动的心被韩嵩安定。
　　韩嵩将云汐扶上马车，便也跟了进去。
　　云汐透过窗帘与祖母告别，发现时就开始慌了：“你不骑马，上来干嘛？”
　　“自然是贴身保护夫人啊！”韩嵩坐过去，将云汐揽入怀中。
　　云汐锤了韩嵩的腿几下：“我们可没成亲，快放开我。”
　　却让韩嵩更加肆无忌惮，拿出一红色帖子在空中晃了下：“可是你已经许给我了，要不要看下婚约。”
　　云汐抢了下来，迅速撕成两半：“这下婚约不存在了，你可以下去了。”
　　“真是我的傻夫人，怎么可能把真的给你。”摸了下云汐的发髻：“夫人生气的样子，真可爱。”
　　云汐硬推了他一下：“不过是婚约而已，若是这次修好洮砚，我就向皇上请旨，废除婚约。”
　　“不过，此次洮砚之行，护送夫人有功，我若是请皇上定婚期，你说皇上会答应谁？”韩嵩揉着手臂，俯身过去。
　　这世间怎会有这般无赖之人，云汐快气得窒息了，拉开车帘，准备往外走，却被拉了回来，正好坐在韩嵩腿上：“好啦，我答应了祖母照顾你，此行福祸未定，你得安心坐在马车内，我不再气你，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一事。”
　　被韩嵩环抱着，云汐心软了下来：“什么事？”
　　“为了隐蔽行事，途中你我得装成夫妻，你得唤得亲昵一些。”云汐安静地像只兔子，韩嵩趁机多占些便宜。
　　云汐犹豫了下，韩嵩继续说道：“兄妹远走他乡谋生和情人私奔归隐田园，在外人看来哪个最让人信服？”
　　“我答应，你先放开我。”云汐感觉到脸有些微红。
　　韩嵩一松开，云汐便逃到角落，如惊弓之鸟慌乱无措。
　　韩嵩脸上却是满脸笑意，有种如愿以偿的满足感。
　　月落乌啼，云汐竟趴在马车上睡着，侧颜看起来，似曾相识，韩嵩翻阅旧时模糊记忆，得出这样的结论。
　　已到落脚之处，轻拍了下她的肩膀：“云汐，醒醒，我们到了。”
　　云汐揉了揉眼睛，撑起下巴，看了看面前这人，朦胧中似乎没那么讨厌，甚至层生了安全感，一时被自己的这种想法吓到，用手将他的头揽到一旁：“那个，你挡着我的路了。”
　　韩嵩拉住她的手：“慢着，夫人似乎忘记先前答应我的事情了。”
　　云汐收回探出车帘的小脑袋，转头眨了眨眼睛：“没有的事情，我向来一诺千金，可是假扮夫妻，太过刻意是不是会打草惊蛇，你说哩，小嵩。”说着将韩嵩的手掰开。
　　和着被云汐当作小厮使唤，韩嵩连忙追了出去，正好赶上云汐订客栈：“老板，来两间雅间。”
　　此时韩嵩已将手搭在肩上，向云汐使眼色，全被客栈老板看在眼里：“姑娘，一家人吵架吵吵就好，何必不给自己留个台阶下？”
　　“老板说得有理，夫人，自处地处偏僻，行人众多，就少开一间房，也好方便众人，你说是不是这个理？韩嵩一边往老板手里塞银子，一边装着菩萨。
　　“那请老板带路，多谢。”用胳膊肘后顶了下后面的人，听到那声哎呦才消气。
　　云汐进到房间，打开窗户，享受着林间的清新，一时忘了所有的不快：“韩嵩，你也来看看，这片竹林发出的声音，像是天然的乐声。”
　　名讳在她清越之声唤来，如此与众不同，假装惫懒地说道：“来了。”
　　微风吹过时，竹叶洒洒作响，撩拨心弦，相视一笑。
　　用过晚膳之后，云汐还在担心要同床共枕的问题，韩嵩却抱着床上的被子放在临窗的榻上，将中间的茶桌搬下来，便躺着睡下来。
　　这举动不怎么符合韩嵩的行事风格，几次想开口问，还是忍了下来，到后来便入睡。
　　看着星空，韩嵩觉得自己亦如孤星，有群星围绕，却越发孤寂，抱紧了下被子，此刻，很想很想
　　皇额娘。
　　林中鸟儿清晨便唱起了欢快的歌，云汐从天籁中醒来，伸了个懒腰，侧过身看了下窗下的那个眼，突然想捉弄一下他。
　　翻开被子，就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坐在榻沿，右手撑着另一边，探下头瞧着下面的人。
　　额头冒着汗珠，心想这个小魔王是做恶梦了吗？用左手抓住衣袖，在他的额头轻轻擦了一下，嘴唇一张一合，似乎是在唤着谁，一时心生怜悯，谁知他右手一用力，托着云汐的脑袋压在他的额头上。
　　炙热感从嘴唇袭来，不对劲，用力缩出来，再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嘴上抱怨：“真是弱不禁风，就这样就起风寒了，又得耽搁几天照顾他。”
　　披上外套，飞奔下楼，让老板帮忙找了郎中过来，郎中把脉后，一会摇头，一会点头，弄得云汐份外焦急，但又不好打算，直到郎中起身，才问道：“大夫，他怎么还没醒？”
　　相比云汐，郎中份外镇定，在配药，递给她：“现在知道心疼了，当初怎么就忍心将他赶到临风的地方入睡。”
　　现在知道韩嵩为何要用此计，一旦出点什么事情，总是有来自社会浓浓的谴责，自扫门前雪不好吗？若是现在撇下他，估计要侵猪笼了吧，云汐接过药：“大夫，那他没事吧？”
　　“只是有些水土不服，加上吹了一晚上的寒风，有些发热，你把这药拿去煎了，一天三次，约莫晚上就能醒了。”大夫瞧着云汐眼眶微红，便不再指责。
　　云汐谢过大夫，便跑去客栈煎药，等端药回来时，韩嵩正在起身，额头上的毛巾也掉下来了，赶忙将药放在一边，又扶他躺下：“生病了，就不要乱动。”
　　“可是。。。”韩嵩想说什么又压了回去。
　　“你想如厕？”云汐倒是猜出几分。
　　韩嵩点了点头，云汐背身，双手相握按压，才吐出一句：“需不需要我陪你？”见没反响，又继续说：“主要看在你是病人的份上，要不然我才不会屈尊降贵。”
　　还是没听到声音，脸颊却袭来温热，伴随着孱弱的声音：“有这个足矣。”
　　云汐心里生气他未经自己同意冒犯，可看到他那惨白脸上唯一的一丝欢愉，便也不再计较，竟情不自禁的抱着他的腰，贴在他的心窝，不置一言。
　　温香软玉在怀，韩嵩有些手足无措，可心里却是暖暖的，嘴上却是煞风景的：“夫人能不能等我办完急事，再抱。”
　　“哦”云汐有些不好意思放开：“我去把药温一下，顺便看下有什么吃的。”
　　云汐一溜烟便跑了出去，韩嵩暗笑，似去除了所有的身体不适。
　　走到客栈楼下，时不时能听到几句云汐关心自己的话，连老板也恭喜自己苦尽甘来，此时心底倒真有点希望一切都是真的，可她是否会愿意陪我上那刀山火海。
　　突然有人拍了下自己的肩膀：“想什么，外面风大，可别伤寒加重了。”
　　是她在体贴的关切，或许她是愿意的，瞅到云汐手上寡淡无味的东西：“我知道，可是你就给我吃这些。”
　　云汐扶韩嵩在房中坐下，端起白粥，舀了一勺，吹了一下，放在他的嘴边：“这些对你来说容易消化，等你好了，再给你补回来，好不好？”
　　当孩子的感觉真好，喝了她吹过的粥，味道也香甜起来：“好，再来一口。”
　　瞧着他撒娇的模样，云汐继续给他喂粥，直到最后一口药。
　　看到他喊苦，才知他也并非天不怕地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