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回他的身边》心楹

42、记忆（上）

　　夏秋之际，眼看又是一年一度的秋狩，依云在房中转来转去，丫鬟忍不住问道：“福晋，这是哪里不舒服吗？”
　　依云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茶：“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吗？”
　　丫鬟擦了下桌上的茶水：“福晋为何不去十四爷府，直接问问，这样不是更快些？”
　　一语点醒梦中人，依云心想正好去瞧瞧念絮这丫头。
　　怎料已到落雨小轩门口就听到熟悉的杂音，便小心翼翼跑进去打趣道：“能让不屑为文人雅士之事的人改了心性，我们十四弟真是好魄力。”
　　想起依云的琴技，将她拉到凳子上坐下：“好姐姐，知道妹妹的短处，那你可得好好帮帮我啦。”
　　“帮你可以，但是这次秋狩，你一定要去？”依云斩钉截铁地跟念絮谈着条件。
　　想着胤祯那捉摸不透的性格，念絮可不好答应，背过身说道：“这个，可得要你糖哥哥在胤祯面前吹吹口风，找我会不会找错人了。”
　　依云走到念絮跟前：“你这是被小十四打击到了吧，连这点小事都做不了主？”
　　“九嫂，我打击絮儿什么了？”胤祯说着走进去。
　　面对胤祯偷墙角的行为，依云直言想问：“十四弟是对絮儿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一个音律不全的人，竟然大白天练琴。”
　　音律不全，絮儿隐藏还是蛮深的，果然抬头便是她投来的求救的信号，胤祯咳嗽一声：“你认识絮儿的时间最长，估计最明白她的心意，可是你却连这般重要的事情都不知道，这手帕交就有点让人不可置信了。”
　　这两人合起伙来不让依云知道真相，念絮搭着依云的肩膀：“十四爷，九嫂只是想测试一下你，其实她最明白我的心意了，是不是呀？”
　　依云此时来得确实不是时候，也就告辞道：“既然十四爷不愿参加，还是算了，就不打扰你们小两口了。”
　　走后，念絮和胤祯就捧腹大笑，胤祯走过去递给念絮一张贴子：“这是这次要上报的秋狩名单，你确定一下，明日交给我就好。”
　　念絮接过帖子，莞尔一笑：“那十四爷想哪位美娇娘陪你去呀，可得提前知会我一声，不然漏了，可是没发跟你交待。”
　　胤祯拉住念絮的手，一圈反转落入怀中：“絮儿隐藏很深呀，明明琴艺超群，在外人眼里却是五音不全，明明知晓我的心意，还要装聋卖傻，这是在担心我护不住你吗？”
　　念絮松开胤祯腰上的手，拉起他的手，低着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不可能随时将我揣兜里，我不想成为你的软肋，我只想你每天回到府中，可以放下所有的防范，轻松的活一次。”
　　念絮头上被敲了一下，胤祯说道：“傻絮儿，什么我一心朝堂，你一心我，在我心中，你比朝堂更重要，我在朝堂上谋划，也是为了护你周全。”
　　“那你选择加入八爷党，也是为了护我周全吗？”念絮明知故问道。
　　知道瞒不过念絮，胤祯缓缓说道：“八哥自小待我亲厚也是一原因，纵然我跟四哥以及十三哥不在一个阵营，可我相信他们的品性，自然不会从你下手做文章，可是八哥这边就不同了，他志夺皇位，没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可是你四哥也志夺皇位，心中冒出这样一个想法，念絮有点不知所谓，但对胤祯更担心：“胤祯，你答应我，一定要顾惜自己。”
　　在这皇位争斗之中，所有人都身不由己，特别是性命，随时都可能被拿了去，纵然答应是一种安慰，但是胤祯不想欺骗念絮，故笑道：“我若不在了，你就可以跟十三哥双宿双飞了。”
　　双宿双飞，这一下可真慷慨，念絮踩了他一脚：“我可没有这样的想法，我记得某人还瞎撮合过，早知道当年我就努力一把。”
　　“你努力也没用，你注定是我的人，我们可是有过三段故事的人。”凭借着点点滴滴，胤祯份外得意。
　　“三段故事？”念絮诧异。
　　胤祯在念絮额头一吻：“纵然你不介意大婚之日的事情了，可我还是要跟你解释清楚，其实你当初忘却的不仅仅是儿时的记忆，还有就是江南的记忆。”
　　念絮从胤祯眼中看到的自己份外清晰：“韩嵩与云汐的原型是我们。”可心中却更为疑惑：“那你怎么会知道。”
　　“那次坠落洮河，我想起了所有的事情，本以为你也一样，没想到只是部分。”胤祯望着盘旋而上的青烟，迟疑着道来。
　　“听你说，也是一种享受，十四爷若是有兴致，不如就同我讲讲吧？”念絮倒是对这段记忆尤为感兴趣。
　　胤祯似是早已准备同她说：“那请十四福晋洗耳恭听，若是讲的不好之处，可别嫌弃为夫说书技艺不精。”
　　念絮从发髻上拔了一根簪子出来，放在胤祯手上：“既然收了我的打赏，那就开始吧！”
　　她向来擅长借花献佛，也就不与她争执，一个拦腰抱，将她放在蒲团上，自己也坐在旁边，轻轻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飞霞载着他们的思绪回到了五年前。
　　巧匠楼前，一排长龙，熙熙攘攘中，听见有人在谈论楼中展巧匠乃是杭州第一名匠，不论奇石还是朽木，一经他手，自然品相不凡，可值千金万金。
　　化名韩嵩的胤祯从后院贸然进入，一个眉清目秀的小童伸手拦住了他：“公子怕是小看了我们巧匠楼，这里岂是鸡鸣狗盗之辈可入的。”
　　既然做这插队之事，自然是未雨绸缪：“请转告展巧匠，韩某手中有先生所寻之物。”
　　“是吗？”小童听到这个声音往后退了一步：“大小姐。”
　　眼前被唤作大小姐之人，戴着帷帽，云纱裙中颇有韵味，韩嵩不免鼓掌三声：“原来声名在外的展巧匠，不过是个小丫头骗子。”
　　“公子如此喜欢骗子一词，希望您刚才的言论不是诓人的把戏。”面对姑娘这样一番说辞，韩嵩孟浪的做派，盯上了她的帷帽，说时迟那时快，手指已然触到那冰丝纱，却有更冰的感觉直席心底。
　　“看来公子已然是无礼成性，若是不拿出所言之物，请恕小女子不奉陪。”韩嵩听着这嗔怪的语气，更是来了心情：“姑娘既知男女授受不亲，为何还牵我之手，难不成姑娘当初找的就是心爱之人，如今人在面前，便难以自持了。”
　　这人泼皮无赖上头，这位姑娘也就拉下面子，牵起他的手，狠狠擦了两下：“你这满手茧子，也就姑娘我心善，不嫌弃你。”随即用食指勾了下他的下巴：“公子长相甚好，若是能留在楼中陪我，也聊以消遣余生了。”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万万没料到，能碰上与九哥媲美的女子，韩嵩退了几步，引得面前的姑娘大笑。
　　“懂得知难而退是好事，既然公子不是来捧场的，还请左边右转溜出去。”姑娘说完，就关上了门。
　　仅留韩嵩一人回想最后一句话，往指定的方向瞧了一眼，一只灰溜溜的小狗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握紧拳头往门上锤了两下，气才渐渐顺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