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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八章 ...

  •   次日清晨,趁着日头还未升得老高,天气不那么炎热,耶律俊才一行就早早动身出发。由于前日进宫时已向仁宗皇帝提出了要收敛亡兄耶律良才的骨灰回辽国安葬,故此耶律俊才此行先往庐州去取遗骨,然后才回国。皇帝为尽礼仪,特派包拯为使相陪同去庐州。

      庞统,公孙策及展昭众人送至汴京城门外,所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到此也该回转了。共饮离酒道尽珍重后,耶律俊才迟迟不肯上马,而是一把抓住庞统的手臂,说道:“我在你府上住了一个多月,从来的第一天就说要跟你比比剑法,看看咱俩这大将军到底哪个厉害,你是推三阻四横竖不答应。现在我该走了,你可不能再推了,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不走,我不回我的大辽,你也别回你的中州王府,咱俩就在这耗着,直到比完为止。”
      “哈哈!”庞统闻听一阵大笑,“你还真是固执啊,看样子是缠上我非比不可了?你说咱俩都是王爷的身份,在这城门口众人面前兵刃相向,脸上多不好看,我说还是算了吧。”
      “不!”耶律俊才仍旧不放手,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你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城门口怎么了?有人看怎么了?我不怕丢脸!咱俩也不是打架,就是比武,切磋而已。”
      “好,我答应你!请吧。”庞统见对方如此坚决,索性爽利应下,从随从手中抽过自己的佩剑,对耶律俊才示意相邀。
      耶律俊才大喜,也回身从马背上取下自己的剑,摆开架势。

      旭日初升,柔光映三尺寒剑,淡尘轻卷,身影随银电回旋。龙腾阔海,风动千层激浪,虎啸狭川,声震百里幽林。但见劲影挪转,长锋架碰,衣袂起舞,一阵缠斗过后,迅光闪现,势如断竹直插平湖,击碎烟尘,波澜戛然而住。
      耶律俊才笑着用手拨开停在喉前分毫之处的利刃,连连点头道:“也罢!果然还是你飞星将军高人一筹啊!我之前琢磨着我就得输给你,不过还是要比这一场方才如愿。”言罢,收剑整衣上马,对着众人抱拳道别。

      耶律连城跟在父亲身后,也转身欲上马,却忍不住再回视一眼翩衣临风俊朗洒逸的庞统,不想庞统却也在看着他,并且移步渐走渐近。迟愣间,庞统已到了面前,笑着从怀里掏出一本书册,递到耶律连城手中。少年接过来大略翻看,眼中一亮,抬头问道:“这是展昭那套‘入画剑法’?”庞统点点头。耶律连城低头看看那满册娟秀飘洒的漂亮小字和生动的招式配图继续问:“我一直心动展昭这套剑法,几次跟他要剑谱他都不给,你又是怎么拿到的?”
      “本王只是跟他说想借来看看而已。”
      “那这?”耶律连城看着纸上崭新的墨迹和隽永的小字,疑惑不已。
      “呵呵,你不知大宋第一才子是过目不忘的吗?”庞统笑笑回答,顺用眼望了望站在不远处的公孙策,继续说,“这插图是我根据剑谱做出招式动作,然后策临摹上去的。”
      耶律连城一脸惊异地转头看向一脸平和笑容的公孙策,见他正在安慰身边刚刚得知内情撅起嘴不高兴的展昭,想起前些日子有几天早晨总见庞统和公孙策显得很没精神,自己疑心是他们晚上纵欲过度还着实不悦了一阵子,原来竟是因为熬夜绘制剑谱。于是十分感动,连连称谢,临别之际于马上俯身凑到庞统耳边,低声说了句“好好待他”。

      策马扬鞭,一队绝尘,月余的浮华梦现宣告结束。日头不知不觉升高了,阳光变得炽热起来,庞统揽着公孙策急急回城,担心他受不住热气炙烤,欲寻可乘凉的地方休息,抬眼望见路边一家很大的玉器行,迈步走了进去。
      两人在满堂的琳琅满目中随意瞧看,正巧见有客人在与店家交谈。一块上好的汉代美玉,白润温滑,价值连城,那客人想是不怎么懂玉,指着玉上一处嫣红斑点说是瑕疵,质问店主。
      公孙策见到那汉白宝玉,不自觉下意识地将手探入怀中,取出庞统送给自己的白龙玉佩比对观瞧,却惊讶地发现一直洁白无暇的玉身,竟在那龙形图案的眼窝处出现一个细小的血点,雪玉凝朱,甚是扎眼。他本待收起,庞统却偏生眼尖已然看到。正此时,就听那店主言道:“正是这血点才使得此玉更为倾城,玉通灵性,佩戴之人若有心思,玉亦能感知得到。宝玉流传千年不知经过多少人手,玉上血色乃是戴玉人将一腔情思尽数倾在赠玉人身上,心血积聚而成。有此血点,才见得此玉身上必有一番刻骨铭心的动人传奇呀。”那客人听了转疑而喜,欣然离去。
      公孙策闻听此语复低头望看手中的龙玉,不由得面上飞霞骤然含羞,急忙想将玉佩收起,却被庞统将手死死攥住,暗暗嘻笑。“策,原来你对本王,如此倾心呕血呀。”庞统边调笑着边用另一只手环过公孙策的纤腰,不老实地触摸着。公孙策觉得腰间一阵痒,不由得发抖,忙按住庞统不安分的手,嗔怪道:“你别乱来!这是店铺,人来人往的。”
      庞统依旧一脸笑意地说:“这就受不了了?你的意思是离开店铺就可以乱来了,是吗?”
      公孙策气的脸更红了,扭过头去不理庞统,怕再惹他真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汴京城外,一路向东。耶律俊才与包拯两马并行,相谈甚欢。
      “我一直很奇怪,此次庐州一行,按理说以王爷这些时日与庞统的交情,他应该随同一起前往。可如今他没跟着来,却也不见你责怪,为何?”包拯问道。
      “哈哈!”耶律俊才笑了一声,转而唤身边的儿子,说道:“走了半天也不知到哪儿了,连城,你去探探路,回来禀我。”
      “是,父亲。”耶律连城正要催马前行,却被包拯拦下道:“怎能让世子去探路呢,自有随从军士,待我吩咐下去。”
      “良将都是自幼锻炼出来的,什么事都靠下人做,终只能是不争气的富家子弟。我大辽的世子,自当身先士卒事必躬亲!”耶律俊才说完,对着儿子一摆手,那少年便喊喝一声,打马而走。

      “何必明知故问呢,庞统缘何不愿与我们一行多做相处,包大人岂会不知?”
      包拯沉默,耶律俊才继续说,“我这人虽然不拘小节心思不细,但也不是傻子。别人有心尽力回避,我又何必勉强作难呢?况且以庞统的性情,能让他动容的事情本就不多。他是个聪明人,知道他不陪着我也绝不会怪罪他,就像他和公孙策放心由你一人在路上,一点不怕我会杀了你一样,他们对我,早已看穿想透了,知道我即使因为哥哥的死恨你,也绝不会现在动手。我这人,最不会做的事的就是记仇和暗中下手。我如果想杀你,倒很可能在你们大宋皇帝百官面前公开动手,绝不会在半路上杀什么陪同特使。”
      包拯笑着点点头:“王爷光明磊落,丈夫胸襟,这点包拯自是十分放心。”
      “等回到大辽,本王就去提连城提亲,迎娶安平郡王的小女儿婀娜郡主,这也是我跟他母亲早有商议的事。”耶律俊才言道。
      “恭喜王爷,到时包拯一定亲送贺礼为王爷世子贺喜。”

      马踏红尘,一路草繁花茂,夏景正胜。
      汴京城中,已过了些时日。恰逢庞三小姐归省的日子,庞统太师府住了几日,父子兄妹团聚。热热闹闹了好几天后回到中州王府,刚一走进正厅就愣住了,见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围在公孙策身边缠住问东问西,嘴里不停地唤“爹爹”。
      “策!这。。”庞统开口唤道,满面疑云。
      公孙策连忙解释介绍:“这是静儿,静儿,这就是我跟你说起的飞星伯伯。”
      那孩子竟不怕陌生人,彬彬有礼地上前,对着庞统甜甜一笑,恭敬唤道:“伯伯好!我爹这两天总提起您。”
      公孙策听了脸微微有些泛红。庞统看了看面前的小孩,还是疑惑不解。
      “静儿是我大伯家兄长的儿子,自幼失了母亲,在家中少人照顾。我是家中单传,迟迟不婚父母着急却也无可奈何,就跟堂兄商量把静儿过继给我做儿子,正好也跟着我学习,于是就把他送到京城来了。”

      听了公孙策的解释,庞统豁然开朗。其实他也一直在为此事烦恼,他知道公孙策是家中唯一的儿子,不比他庞家人丁兴旺,故此可以想见他跟自己在一起是经历了多少波折才说服家人的,毕竟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公孙策又是出身书香世家,教法甚严。今日听了此语,心中有如巨石落地,想是既能做出如此安排,便说明他家里人是接受这件事了。于是庞统笑着拉过孩子的小手,问道:“你叫公孙静?”
      那孩子点点头,庞统继续说,“你爹都教了你些什么呀?以前学过什么?”
      “在庐州老家的时候念过三年私塾,学过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读过论语,现在爹爹在教我前人诗词。”
      “哦,在学古诗啊,那你最喜欢的是哪首?”
      “是唐代大诗人李贺的《南园》,最爱那两句‘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公孙静仰头望着庞统,一字一句地说道。
      庞统听完眯起了眼睛,开怀一笑,见这孩子眉清目秀俊雅脱俗,言谈举止间颇为神似公孙策,小小年纪就文气十足,更难得的是眉宇间透着一股英灵之气,纤细却丝毫不显羸弱,谈吐中流露出豪放血勇的一面,倒感觉有几分像自己,不由得心生喜爱之情,摸摸孩子的额头道:“静儿有出息,人聪明,这诗也选的大气。男子汉大丈夫当文武兼修,文才盖世是一方面,习武防身也不应废弃。静儿可想以后长大了也如这诗中所言去征战疆场建功立业?”
      公孙静看着庞统,使劲地点了点头。
      “好!从今往后,你就是本王的义子,我定会教你颐指三军名扬四海。”庞统慨然说道。
      “义父在上,受静儿一拜。”这孩子倒甚是乖巧,闻听此言顿时双膝跪倒恭敬叩头。
      公孙策见了笑道“真是个小机灵鬼”,庞统大喜,想到既收了义子,当有些见面礼才是,无奈刚从太师府回来,并未携带任何礼品,欲待吩咐下人去取金银珠宝又觉得不合适,钱财之物不见心思,于自家人相赠倒显得有几分轻了。思前想后,留意到自己腰上系的玉佩,是公孙策前年所赠,那时公孙策奉皇命主持了一届恩科取试,所选之人俱有真才实学很合皇上心意,于是得了数百两银子的封赏,就买了此物,当是交换庞统早前送的龙形宝玉,取个互换信物的意思。

      庞统将玉佩解下拿在手里,正思量着此物若给孩子合适不合适,却不经意看到这原白润光滑毫无瑕疵的玉上,竟出现了一处暗红印记,隐在鱼形云纹图案间,不细看很难发现。庞统仔细琢磨了半天,也不知是何时出现的,自公孙策相赠后,此玉就没离开过自己的身体,只有穿脱衣服时才小心翼翼地取下又戴上。公孙策也瞥见了此景,想起前日在玉器行那店主所说的话和自己那块龙玉上的血色,不由得心升暖意,顿时脸红至了耳根。庞统暗暗一笑,凑近公孙策耳边吹气,“策。。”公孙策一缩脖子躲开,在孩子面前又不能太过行动,只是低头忍住羞涩不语。
      庞统将玉佩拿在手中,以指力小心地分成两半,拉过公孙静的手,将其中一半小心地放在他的掌心,另一半仍旧系回腰带上,看着那孩子说道:“这半块玉含着我和你爹对你的心思,你好生收着,当是见面礼吧。”
      公孙策看看庞统,又岂不知他送此玉的含义,同宗近亲的关系,静儿这孩子眉目间长的极像自己,而那隐隐可察觉的英气竟又不似文人的性格,偏天意般地让自己觉得他仿佛就是庞统的儿子。这玉是自己当初所赠,又沁了他的心血在里面,算是相融了,给了这孩子,就像是将两人的心都注进去了。

      公孙静接过半块玉佩小心收好,拜谢后欢喜而去。留下屋中的两人相偎相依,想着彼此那两块玉上不约而同的血色,相顾无言,唯有浓浓的情意在空气中流淌。
      而京城却并不平静。。。
      “白某误走道寿山, 玉果园中杀郭安,堂堂七尺男儿身, 题诗杀命辩忠奸。”一首藏头诗震动整个京城,宫中一片哗然。
      风华正茂的展昭走在寻访追查的路上,却不知一个绝世鲜活飞扬的白衣少年正在命运轮盘的驱使下,缓缓向他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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