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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残破的梦境 ...

  •   残破的梦境其一

      仙子!我的仙子……别离开我……
      莲花……
      熟悉的压力包围着我,心头一阵迷茫,不知哪里飘来的清香把我从迷乱梦境中唤醒,温暖的热流透过手心输入经脉中。
      细滑的发丝搭在我脸上,我睁开了双眼。
      唐唯坐在我身边,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一只手扶着我肩膀默默运功,秋水瞬也不瞬地看着我。
      说不上为什么,只要看到唐唯的脸就感觉很温暖,虽然从他脸上找不到所谓柔情,本应该很冷漠的脸却能让我由衷的安下心来……不过现在并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我更想问问关于莲花的一些事情。
      莲花,很熟悉的感觉,也许我以前真的有见过他?如果见过……又会是在哪里呢……
      抬起头,正对上手捧长剑的司马文琪走过来,似嗔又似喜地站在唐唯身旁,弯腰为他系上剑。
      司马文琪自始至终都不看我一眼,耳根是微微的红,密密的长睫一下一下扇动,纤细的指节颤抖,好不容易才系好的结又滑开来,几络黑发也滑下来,半挡着羞涩。
      唐唯移过一只手想帮他,却被他闪开,闪躲的时间我看清了唐唯眼中一抹不知名感情。
      “我说过的。”司马文琪也感到了气氛的尴尬,终于抬起头来,咬咬唇盯着唐唯:“你不要碰我!”
      “……”唐唯无言的让开目光,按在我肩上的手突然加大了力道,炙热的急流立时游走在我周身穴道。
      并没有恶意,我平静的望着唐唯,心里有小小的同情:唐唯是个为情所苦的人儿,我不会看错,他那双本洁净无尘的眸现在却盛满了沉沉悲伤,伤的叫人无法不心痛……他所爱的那人爱的不是他吗?
      而相形之下,司马文琪是单纯的美人儿,他的喜恶全表现在行动里,灵动秋水中丝毫不做掩饰,连见我时的复杂感情也都写进红透的脸蛋……好可爱,就让我来帮他们解围吧。
      “好久不见了,司马文琪。”我撑起好许多的身体,左手不经意扶上唐唯手背,他立刻抽回手不再助我运气。
      细微的动作,却让我心也跟着微微一跳?!
      “我跟你没什么好见的。”司马文琪一张脸红得彻底,干脆扭过头去。
      “啊…谢谢你……”我回头冲唐唯笑了一下,又转向司马文琪:“你是我的人,我为什么不能见你?”
      “呃……?!”司马文琪瞪圆了星眸死盯着我,指节“咯嗒”的声音落在腰际佩剑上。
      “别闹了。”就在我快笑出声的时候莲花突然凭空出现在这里,以我的眼力,竟看不出他是如何进来的?!莲花还是合着眼,雪白的长发拖在地上弯延如流水,他淡然出口喝止了司马文琪拔剑的冲动。
      “……”我张张嘴,却不知道要怎么称呼。
      “叫我‘莲花’就好,燕少。”仿佛能看透我的一切,莲花将脸转向我,虽然仍是闭着眼,我却觉得身体一阵发烫好象被褪下一层皮肉。
      “师父,”说话的是唐唯,他也是一成不变的冷脸站起身:“没有事我就先出去了。”
      “去吧。”莲花微微颔首,“看”唐唯一步步走出去。
      “师父。”唐唯的背影刚消失,司马文琪就立刻冲上来,拥着莲花绽开笑颜,伸出手指点在我鼻尖:“燕少是我喜欢的人!”
      “哦……”莲花没什么反应,忽然慢慢浮现笑容,微笑中点点的苦涩,他摸索着抓住我的手,拉着司马文琪的手按在一起:“好好相处……”
      “当然,我已经是燕少的人了!”司马文琪突地漾起嘴角,连发丝到指尖都在抖动,终于失声而笑,笑声如铃铛一样清脆。
      “琪,”莲花有些严厉的打断徒弟:“……出去!”
      司马文琪果然收起了笑,瞪眼看着我,飞快地俯身亲吻我脸,转身跑了。
      “琪……”莲花静“望”着他的背影突然说话:“你要好好照顾他,他和唯都是很可爱的孩子……”
      “你…跟我说话?”虽然莲花看起来更像小孩子,但从他语气里我却听出很多很多莫名纠结的情绪,有些难以置信。
      “是的。”他又轻轻地笑了,比刚才美丽许多的笑容,正如他的名字让人怦然心动!
      “我们…以前认识吗?”我伸手拨开他额前长长刘海,在他额心正中有一点朱砂样红色的标记……“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你?”
      “是吗……”莲花浅浅莞尔,又将头低下似是不愿与我相对。
      “你知道吗?唯的武功很好……比你的父亲都要好。”
      “什么?!”沉浸在他笑容里无法自拔的我心一惊,手僵在半空,不可思议的望着他。
      “放心,你父亲还活着,他和那些人已经离开这里了,不要你了……”莲花扶着我的手,:“那样的父亲你不需要,从今天起,你不是他的儿子了。”
      他说的那样理所当然,一时之间我竟无言以对:不错,我是很恨我父亲,可是我却又欠下他许多还来不及还……
      “你大可以放下心。”莲花很神奇的又预见了我的心思。“‘你’替你父亲挡了一剑,使他拿回那些佛道之物重振威名,这还不够还他的吗?”
      “你是说……?”我有些莫名其妙地问。
      “另一个你,一个替身。”莲花从长袖中摸出一张薄膜:“就像你们用面具易容那样…我为你找了一个替身,明白吗?”
      手中摩挲那张薄膜,我不再说话。
      莲花也沉默着,过了好久才开口:“你……”
      “教我武功好吗?”我突然冲口打断他,总有一种直觉告诉我:莲花是不会说出吉祥话的人……与其听他一句一字敲碎我的心,我宁愿缄口不提前事。
      “教你……武功?”莲花怔住了,搭在耳后的发散落在他面前,我看不到他的表情是怎样。
      “好吗?答应我好吗?”我不自觉的伸出手抚摸他脑后轻滑如绸的白发,冷冷的气流在洞中盘旋。
      莲花呆了很久才呼出气,展开一抹笑意:
      “好,教你武功。”

      残破的梦境其二

      “为什么啊?师父!”司马文琪指着我鼻尖冲莲花的背影大叫:“为什么这个家伙会突然变成我师弟?!”
      “别吵了,”唐唯冷冷地插进话,拉起我的手就走:“你不想带他,就由我来带吧!”
      “喂……别碰燕少。”司马文琪追过来扯开他的手,把我拉回身边,闪神之后又迅速推开我,板着脸道:“燕少,离大师兄远一些,越远越好!”
      “你们这么不喜欢我啊……”我心里暗笑着,脸上却故做失落之情。
      司马文琪撇撇嘴,手指勾着系剑的麦黄绛子绕来绕去,一双水湛明眸忽闪着星光,道:“唐唯。”
      “嗯…”唐唯抱胸冷睨我,一张脸还是没什么感情。
      “他…”司马文琪想想又牵过我的手,“晚上再由你带,白天我来带交给我。”
      “好。”唐唯移开了目光,转身走到一边。
      无言,你们要把我当成一件“东西”么?推来搡去的啊?!
      司马文琪回头对我道:“我带你去我习武的地方。”
      他惯是容易快活的人儿,带我在林子中穿梭,树缝间泻落点点柔和光晕映在他飘扬的黑发,晨露沾染在他的发上指间和外衫上,林子深处好似烟雾弥漫,他娇美的容颜竟也如烟似雾,隐约神秘,只有紧紧握着我的柔荑尚可证明他不会随风飘散。
      直到穿过整片林子,在一处溪流边,司马文琪才停了下来。
      他脱开我的手,径自走在溪边,弯腰掬起一捧溪水,一些细流从指隙漏过,顺着他手臂淌下去重落回溪中,水珠坠落的刹那,在阳光下反射出七彩光芒,然后迅速溅开小小水花。
      司马文琪嘴角一弯若无的笑,看着手中清水全数漏出,拍一拍手转身面对我道:“既然,师父要我和大师兄带你练武,我便把我所习的剑诀一一讲给你!”
      顿住话,他目光转为犀利,一洗先前的俏皮之色,指向小溪问我:“能看出什么吗?”
      我仔细瞧瞧,却并没看出什么端倪。
      司马文琪翩然抽剑,剑尖在水面一划,分出两道花白小浪,转瞬却回复刚才的一脉晶亮——
      收剑回身,司马文琪望着我,他一双眼瞳是我从没想过的悲伤:“我…将这流水比作一个人的感情,人的感情是很奇怪的,斩不断理还乱。”
      我不回话只是呆凝着他的眼,他便一口气说下去:“虽然总是有泥沙礁石的阻碍,虽然有一部分会不可避免的流失蒸腾,但这水还是一直不停顿向它的目的地涌去,如同人的爱恨情仇,冥冥中总有无名的力量支撑着我们去实现,不想停也不会停……”
      我目光溜过他嫣红柔软如玫瑰的唇瓣,心里突然多了一种很朦胧却缠绵不尽的伤痛;文琪…娇艳动人的外表却有比谁都更坚强的心灵吧?
      “今天我要教你的,”司马文琪再度回眸看我:“一种可以斩断流水的剑法!”他目光直逼我的眼乃至我的心,“也希望你能斩断我跟你之前发生的那件……”他的声音逐渐颤抖低了下去,那样的一件事,不光彩更难叫人说出口,我理解。
      淡凝他一双星眸,我微笑着解围:“那么我们现在就开始练习吧!”
      日近黄昏,我一遍遍劈开流水直到司马文琪满意的喝止我,然后他便叫我从原来的路走回去找唐唯。
      我一个人慢慢走在林子里揣测文琪和唯之间的诡异,突然眼中多了一块大石,就在离洞口不远的地方,这石形状奇异就像一个人僵直站立在那里,可是我明明记得我来这里那天是没有这么一块石头的,细看之下我倒抽冷气,那人形石的“胸口”部位有一个破裂原是利器穿透?!究竟何人手劲如此惊人?!
      唐唯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我左手旁,我正惊诧间他身挪掌落——人形石已化为满地碎渣粉末!
      “走吧,我带你去练武。”还是没有温度的语调,唐唯并不回头看,只是轻喃着什么领着我走。
      我小心翼翼扯他后面衣衫一角,感到他全身似乎都在警备,我本想借机戏弄他一番却终是心有不忍,挽上他的手臂,他带我钻进山洞,洞内闪着盈盈水白的光,映着他本来就缺少血色的脸,耳后黑发愈显乌亮,形成触目惊心的美丽,他默不做声带我穿过山洞的岔口,这山洞大的惊人,而我们就好象两只藐小鼠子不停找寻着迷宫的出口,最终他在一个岔洞口前站住。
      “进去。”他挣开我的手简短命令,率先进了去,我跟着发现此洞与先前大小洞穴大相异趣,没有结晶石的洞壁是苍白的灰色,角落暗淡而洞的上侧方投射一缕昏黄,光源前有小小柴堆,唐唯单腿跪在光源下点起一簇火苗,偌大的洞里只有小小一方明亮在跳动。
      唐唯轻轻吹起更大火炎,这才掸掸衣服起立转身开了口:“火是样极好的东西知道吗?”
      我看他去取下挂在洞穴角落的刀,回答:“是的,我知道火可以取暖做食,还可以驱赶野兽敌人……”
      唐唯掂掂刀折回来接上话:“任何不会使用火的生物都惧怕火!因为火可以毁灭任何强大的生物,乃至在战争中也不例外!”
      “例如火烧赤壁,”我突然冲他作个鬼脸笑道:“火烧阿房宫…!”
      “……”唐唯总算有些笑意,手下却不怠慢,挥刀出鞘,似乎一刀斩灭了火焰,黑暗中寒光一闪又燃起红色,那火花竟跃在刀口上,唐唯慢条斯理地开口:“今天我教你一种让火在刀尖上跳舞的刀法!”
      “可我用的是剑啊……”我一怔,随即诘问道。
      “刀和剑的本质是一样的。”唐唯不为所动,用刀火再度点燃柴禾,“都是形式而已,你明白吗?”
      “明白了。”我盘腿席地而坐,突然又有了一个奇怪的问题,不知怎么想的就出了口:“你是怎样对待感情的?”
      唐唯眉毛一挑:“这不是什么好问题。”
      “我很想听听看。”我缅颜继续追问,却不知是为谁而问。
      “就这么说嘛,一个人的感情就好象这火堆。”唐唯有些无奈地坐下在我对面:“你看这火,只有遇到了柴才能烧得特别自然和活力,在其它燃料中总不见得尽情燃烧释放能量……同时它眼中愚昧的只追求自己所爱的而忽视爱自己的那些,你也看到这夜间的飞蛾,总是一次次冲向火炎冲向死亡,可是烈火还依然在柴堆里燃尽所有……”
      “我知道了……”心情突地沉重了,我缄默凝着眼中仍旧沉着的唐唯,原来他早已看透了这一切的结局:飞蛾死了,火焰也熄灭了,那么柴呢?
      ……
      沉思着抽出一根柴禾,惊讶发现那火焰中低调的黑色已经转为木屑和灰烬散落飞扬。
      落花虽有意,无情总流水……又将会是谁在风中消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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