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府纪事（一）——仁元年纪篇》一夜枫红

52、第五十一章

　　朝中拥立宁王的人与太子对立，时不时传出幕僚遇害这等明目张胆的事儿，睿亲王几日来也时常往养心殿探望，看情形也不见乐观，留得福晋一人在府上也甚是无聊，正陪着格格研墨作画，时值午膳时分，柏玉儿送进来封信，睿福晋奇怪，提了信便回书房去，拆开一展，信中所述让福晋小蹙了眉头，摇首暗自叹道：终究饶不过这命定之数阿。。。天绝的夫人培培去世。

　　巧的是，之后两天宁王府也传出嫡福晋辰月病逝，因辰月的娘家有些身份，葬礼仪式办得隆重，也不知是否宁王有意所为，就着这个时机让前来悼念的朝中大臣原本不参与子争的，也在仪式完毕时被请入了后殿，睿亲王同福晋对视，心下明了。安定不过两多月，出人意料的事又再度发生，辰月逝世未过百日，宁王就拟折子上奏，册封杨佳氏为嫡，未及批示，府上先斩后奏已成了定局，就因此事，辰月娘家兄弟虽多有责难，却碍于宁王地位与皇帝身份颜面也就不了了之。

　　“管家，我是宁王府侧福晋纳兰氏的丫头芝茗，我家小姐有急事要请睿福晋帮忙，请通传一下。”某日傍晚，一女子急色匆匆来到王府外叩门，常戎见她模样儿，不敢耽搁随即向福晋通报，睿福晋道：“让她进来。”被带入后堂的芝茗见着福晋就是一跪，福晋赶忙起身去拦，一番言语，终知始末，睿福晋愤然台案一拍道：“实在太过分，他平日里就仗着身份跋扈得很，怎么连自己个儿福晋也这般对待，走，带我瞧瞧去。”睿福晋唤常戎备轿，这就赶往清凉寺。

　　半刻光景已然到了寺外，同方丈师傅打过招呼便直入了纳兰氏客房，见竹湘坐于蒲团之上，佛珠不离的静心理佛，身子看似单薄许多，芝茗扶起她来转身面对时，睿福晋才见她脸上瘀青，上前轻扶她手臂靠窗坐下，就听得她呼疼，皱了脸子，“怎么会这样？看把你打得，怎么就有他这样儿狠心不明事理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见屋里还有一人，便回头道：“你下去吧。”待她退去，半会儿才见她抬头道： “福晋，这事儿说来也是我不对在先，如果不是因为会牵扯到他，我自个儿这点苦还挨得过去，断不会麻烦福晋帮忙。”竹湘一提话头，眼眶便红了，睿福晋道：“这说的什么话，且不论你这侧福晋身份，就是一般寻常人家，也不带这样虐待，更何况是皇家，太不成体统，实在让人寒心。”

　　“福晋，上次的信劳你给退了，本以为就此会好的，可这心里头欲断的妄念却断了不曾，之前你也提醒过我，那玉珮留不得，恐招来的是祸而非福，但我。。。”竹湘说着起身要给福晋斟茶，可手伤疼还在，抖得厉害，壶水倒了一半儿洒了一半儿，睿福晋看不下去，让她放了回座，又听她道： “福晋你是菩萨心肠，命也好，可我呢，”睿福晋听她说了这么些话，大半可以听出缘由，见不得她如此糟践自个儿，便掐了话道：“你才是菩萨心肠，受了苦挨了痛的不说，谁心疼你啊，你还为着他想，好歹他也是风雨过来之人，就真一点儿对策没有，由得你替他担心的不成？你呀，心思明镜儿似的，可就是遇到这事儿了糊涂。”竹湘没有答话，郁郁然下了眼泪，染湿了袖子，睿福晋起身拍了下袍道：“得，我这就同芬芳说，把你接了回去，这府上的福晋总住寺里算怎么回事儿啊！”竹湘一听急了，急忙拉住睿福晋胳臂道：“万万使不得，这若要是回去，我和我未出世的孩子还有命活么，这绝对不行。”睿福晋一惊低头瞧，这才发现，她穿的是宽衣大裳，便问道：“孩子？是几时怀上的怎也不说，宁王知道不？”竹湘点了点头，睿福晋就更气愤：“知道还下得去这重手，当真是人不是！”

　　竹湘道：“早前就已经知道怀上了，想避了府上的琐碎，来寺里安养的，谁知道他就会来，还好有方丈师傅帮着劝，不然，只怕是保不住了。”瞧她抚上腹部的手透着母亲的安慰，睿福晋又是一叹，孩子何其无辜，是羁也是绊。睿福晋没再劝，只说道：“放心吧，好歹他还是睿王爷的门生，想宁王也不会傻到让家事摊了台面上惹人议论。”睿福晋拍了拍她手，让她为了孩子也好宽心，交待了芝茗好生照顾，临走时又丢下一句：“哦，对了，他夫人培培前月去世了。”转身之前，睿福晋脑中还留下了竹湘茫然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