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府纪事（一）——仁元年纪篇》一夜枫红

51、第五十章

　　辰月福晋房里，杨佳氏端着药碗儿炕边伺候，睿福晋瞧她，一勺一勺的喂不进口，偏头对丫头们道：“站着做甚，还不上去拾道，赶紧的。”只见着三两人同时而上，七手八脚料不清楚，杨佳氏急了：“得得，你们全下去，没用的东西。”一叹气，把碗往炕几上一撂，抱怨道：“就她这样儿也不是个法子，太医开的药再好，喂不进去也白搭。”睿福晋摇头，年前辰月身子就萎弱，一直靠药食撑着，这回子赶上风病，咳哮旧疾又犯上了，眼瞅着躺了半拉月，病况反倒越不见好，实在不往坏处想也不成。“你家王爷呢，辰月病成这样，也不见他关心。”睿福晋不是不知道宁王那脾性，家眷对他来说有等于无，真让人哭笑不得，老大把年纪，还定不下心来。杨佳氏起身走到桌几旁，净了手搭上帕子道：“哼，不知道哪个窑子寻乐呢，活人都给气死了。”回头又道：“走走，上我那儿吃茶去。”刚走到门边儿，睿福晋右膀子被来人撞上，见她头也不会直冲炕边：“额娘，安儿回来了。”杨佳氏一旁道：“二格格，你额娘刚喝了药躺下，别扰她休息，你晚些再来罢。”听了此话，就见她回头白了一眼道：“我额娘我自会照顾，不用别人在这假惺惺。”杨佳氏愤愤然就要回嘴，睿福晋牵制提声道：“别和娃子争，改明儿个寻了人家，自有人替你管教。”听得背后碎念，两人直往外去。

　　“赛戈雅呢，近来也没听你提起，你府上也忒安静。”睿福晋抿茶，随口一问。杨佳氏满口一饮又斟上一杯才道：“自打她生了女娃，就没见她乐过。哼，腊月嘴践，合着那几个整日排碎，老家伙也嫌麻烦，通通赏了出去，这能不安静么。”睿福晋盯她瞧，年华依旧好，虽也不见得有多得宠，但在府上还算个能主事儿的，她的招摇同赛戈雅格格的骄气、冬果尔氏的蛮横不同，她的风情同纳兰氏的清灵又有差，一想起纳兰氏竹湘，睿福晋又问：“那竹湘呢，怎不叫来一起？”“去了寺里安养，算起来也有些日子了。”杨佳氏自顾自点头，又是叹气道，“有天早晨，她竟说梦里得仙人指引，要辰月身子骨好起来，唯有真心诚意祷念诵经，菩萨才听得见，这不第二天早早的就收拾包袱去了。”睿福晋听着明白，说是去为辰月祈福，还不如说是想静养自身呢，不过这样子也好，身心空灵，也是自得一番心境。在宁王府多坐了会儿，便回了，走时还问起灵儿，说是这丫头上了慈宁宫，看来，太后还挺欢喜的，说笑间，眼神瞥见廊子下倚靠的二格格正与自个儿对视，睿福晋一捏膀子还生疼，心下记了这笔账。

　　次日一早，府上来了几位朝中大员，正和睿亲王商讨南岸犯境之事，睿福晋经过偏厅，从窗子外正瞅见哈尔卓站立王爷一旁也听得仔细，听到要处时不时皱眉点头，福晋没上前，只观察了一阵子便走开，回忆起当初锦格儿之事，也过去两三年了，谁料得到世事多变呢。晚上，宫里又来人请，睿王同福晋再次进宫，想来老皇帝这回子是熬不住了，进了养心殿，虽说是夜里，却仍然是满屋子人，药味儿浓重，还伴着娘儿们的呜咽，那拉皇后听着烦厌，训斥道：“都一个个的只知道哭，还巴望着万岁爷不够难受是不是，走走，要哭都给我上外头哭去！”语毕，众人才收了声，约莫一个时辰功夫，皇帝微微睁开眼道：“给朕唤德齐朗来，你们都退下罢。”鱼贯而出同时，睿福晋观察众皇子脸色，皆较刚才有那么一丝无奈和兴奋，说起德齐朗，他是内务府总管，五十开外年纪，这当口唤进去，估摸着就是要拟旨了，瞧一个个的神色，睿福晋摇头，谁能继承大统这不是早就定下了的，还用得着你们几个儿这会儿揣度圣意不成，刘公公出了暖阁对皇后道：“万岁爷让奴才请各位主子回去休息。”皇后本还抱着被传心态候着，一听这话，愤然甩手离开，睿亲王安慰着太子，兄弟俩对立无语，瞧这情形，让睿福晋又想起当初的自家祸事，不由得也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