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邀请函 ...
-
周六早上，赵宝鉴被电话铃声吵醒了。
他闭着眼睛把手机从枕头底下扒拉出来，打电话来的居然是肖月。他昨天晚上记下她的号码之后拨了过去，她倒挺聪明，知道顺着那个未接电话打过来。
她的声音听上去已经完全醒酒了，对赵宝鉴进行了一番感谢。
“嗯……对了，小赵，我还有个小问题想打扰你……我昨天不见了一块化妆镜，想问你有没有见过……”
赵宝鉴连忙回答：“那个小镜子在我这里。昨天你塞给我了，我就一直拿在手上忘了还你。”
“嗯，太好了……那个，我那个镜子是限量版的……”
肖月吞吞吐吐的，赵宝鉴倒是反应过来了：“你什么时候有空来找我拿就行了。”
“太好了！我其实也不是很急……这个周末我要加班，要不等我有时间了再打给你？”
赵宝鉴爽快地答应了下来。这样一折腾他也没有了睡意，爬起来拿起那个小镜子端详。
上辈子闹闹长成大姑娘之后也很爱收集这种造型各异的小镜子，这种限量版的噱头总是很多，哪个欧洲小国的皇后诞辰几百周年啦，哪艘豪华船只沉没多少周年啦，也不知道和这些镜子有什么关系，反正搞了个由头就开始出限量版。一年还要有元旦情人节圣诞等等限定，五花八门，总之就是各种离奇，哪有那么多张脸照那么多的镜子啊。
但是闹闹就很吃这一套。
他心里明白女孩喜欢这些东西很正常，都是当做收藏品在珍藏的，于是看了镜子一下便擦了擦将它放回原处，唯恐不小心手抖给摔了，会伤害别人的玻璃心。
那个周末，他都在屋子里歇着打辞职的腹稿，还在网上找了份辞职信模板照着打印了出来。他还只是试用期，辞职的手续很简单，但忙完这些他又觉得有点不值得。
那种饭局又不是天天都有，大不了以后不去就算了呗。他来这里干活的目的不是积累一下基层经验吗，现在还没摸着门路就放弃是不是有点太不坚定了？
其实自我催眠了那么多，真正的原因还是在于赵宝鉴是个不太愿意改变现状的人，他现在在办公室里和别的同事已经基本熟识了，她们对他都很友善——实际上屋子里就他一个长相体面的小伙子，这些个个如狼似虎爱好男色的大姐们不对他友善就怪了。而且，辞职了之后他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另找工作感觉更加有难度。
他在本科学的东西已经忘得七七八八，最拿得出手的便是上辈子出国留学的文凭，但是那张文凭在这个世界根本不存在，他也就英语口语还能拿的出手了。但要是让他去做翻译，他也够不上那个水平，因为他中文不过关。
废物的选择余地总是格外小，赵宝鉴心里一直在辞职和不辞职之中犹豫。周一那天一上班，一张邀请函立马将他心里的天平往不辞职那里倾斜了。
那是一张杨氏制药营销会议的邀请函。
赵宝鉴家也会开这种会。这种营销会议实际上是一项门面工程，会上主要内容就是总结一下公司上半年的业绩、粗略探讨一下下半年的销售部署、再展望一下即将展开的业务培训、学术交流等活动。内容大部分是比较假大空的，但也能从中获得一些干货。制药公司开这种会，除了自家员工投资者之外，还会发发邀请函给分销代理商，这些企业和他们的业务冲突和竞争不是很强烈，就当做明面上的感情联络。
上辈子赵宝鉴曾经受他妈所托，全权负责领导这样一个会议的召开。其实这种会议的筹备并不需要太大的技术要求，把与会者名单搞清楚，会场布置好，会议内容安排好，做好人手的适时调遣，并不会太难。赵宜乔一开始只是想给这笨儿子找点事情当做实绩做，没想到他居然连这种一年两次的惯会都能搞得乱七八糟。
赵宝鉴负责的那次会议频繁出现意外事故，中途最儿戏的是居然还出现了主持人的讲稿介绍和台上的嘉宾名字对不上的惊人错误，丢了一屋子的人。后台的工作人员还乱得人仰马翻，一片混乱。
赵宜乔闻讯赶来，立即撤掉赵宝鉴，换了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手接替烂摊子。事后赵宝鉴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一切都安排妥当核对完成的事情，最后会出现那么多的纰漏。
当然，他怎么样也没有怀疑过是有人在背后捣鬼，只觉得自己还是经验不足。
那张杨氏的邀请函是分配给林大姐的。她资历够老而且业绩突出，这种需要推选代表的差事就落在了她头上。
但是她特别不情愿，接过邀请函，翻了个白眼：“好烦，又要浪费我一整天的时间，没有纪念品发，谁要去啊。”
赵宝鉴犹豫了半天，很想叫林大姐把邀请函转送给他。他觉得这是个学习的好机会，而且这个会议还是杨野望家开的，更是富有指导意义了。
他一直把杨野望当做制药二代界的假想敌，也把他暗自定为一个对比用的目标。
没想到，还没等他开口，林大姐就偷偷把邀请函塞给了他：“小赵，给你一个学习的机会。这个是杨氏制药的销售会议，能学到很多东西的，你拿着去吧。”
赵宝鉴吃了一惊，林大姐以为他是不愿意，还一个劲地做思想工作：“这个会很有用的，你去了就知道了，年轻人去听听经验，以后的路更容易走……”她吹得天花乱坠，最后拍拍赵宝鉴的肩膀，说出了最重要的叮嘱，“还有二十多天，到时候别忘记了啊，记得会议前后要签字，签我们公司的名字，这也别忘了啊。”
赵宝鉴头一回在林大姐这里体验到了心想事成的感觉，趁她走开，才把邀请函小心翼翼地放进抽屉里。
原本抽屉里放着的那张打印好的辞职信当然顺手拿出来撕掉了。
“对了，”林大姐过了一会儿又折回来，“小赵，那天晚上你表现的不错呀。”
赵宝鉴愣了片刻，才明白她在说什么。
林大姐则继续夸他：“教授看样子挺喜欢你的，我就不追究你不告而别的责任啦。”
赵宝鉴无言以对，被迫听着林大姐在那里勾画攻略刘教授的理想蓝图。幸好他们现在负责的产品里还没有眼科适用的，不然就算那份邀请函的诱惑再大，他都要奋不顾身地辞职。
要是天天要跟那个狗屁教授打交道，他宁愿上街捡矿泉水瓶算了。
之后的大部分时间里，赵宝鉴还是重复着那些琐碎的工作，偶尔和林大姐一起出出任务，日子过得很快，闹闹的音乐比赛如期而至。周五晚上六点半开始的比赛，闹闹提前两天就一直打电话提醒他，让他下午五点半吃了饭到校门口等。赵宝鉴五点半才刚下班啊，只能请了个假要求早退。林大姐恐吓他要扣工资也没用，那点工资，还不够闹闹平常接济他伙食请客用的。
“好吧，我就放你走吧。”林大姐好不容易才松了口，一边又凑上来，眼里燃烧着熊熊的妇女八卦之魂，“哎，这么急，是要去相亲？”
“……”赵宝鉴不想和她说太多话，收拾了下桌子就走了。
为了安全起见，即便是这种校级的娱乐活动，学校也是不开放的，只有选手家属能够入场。赵宝鉴掐着时间啃了个汉堡蹲在校门口等闹闹来把他领进场。
闹闹一直嚷着让他别迟到，自己倒是磨蹭到五点五十才出现。
她站到赵宝鉴面前来叫他，他差点认不出她来：“……闹闹？”
“不然咧？”闹闹叉着腰抬着头对他怒目而视。
这么一个破比赛，闹闹居然化妆了。十三岁的小女孩，还涂什么睫毛膏，脸上刷得煞白跟个泥偶一样，腮红打得格外不自然，比她原本白里透红的自然肤色差远了。
赵宝鉴苦口婆心地感叹：“闹闹，怎么我一不在，你就学坏了呢？”
闹闹哼了一句：“你别唧唧歪歪，我要上舞台的，不化妆怎么行。你来得真晚，我哥早就到了。”
赵宝鉴都来不及计较闹闹无端的指责了，他一听见王楷已经到了就很生气：“不是说好了只请我来的吗？”
“我一早就叫了我哥了！”闹闹拉着赵宝鉴走进校门，一路暴躁地吼着，“而且我哥帮我找老师，帮我租场地……我有两个家属名额，你们两个又有空，为什么要浪费啊！”
赵宝鉴愤愤不平，不甘示弱，一路指责闹闹这个猪脑子目光短浅没见识，找个老师租个场地这种小恩小惠就把她收买了。
闹闹拉着赵宝鉴到了后台，王楷早就在那里等着了。闹闹还要去做最后的准备，便把赵宝鉴扔给王楷了。
赵宝鉴瞅着王楷手上的石膏，他左手腕裹着这个玩意儿，一副伤残人士的样子，还少见地穿了件印着卡通的T恤，配上他那一本正经的表情，他看着就乐：“石膏还没拆啊？”
王楷原本坐在堆满手提袋的长条椅上，瞥了赵宝鉴一眼便把东西都挪了挪，腾出了一个空位来。
“嗯。”王楷回答道，同时敏锐地指出了赵宝鉴幸灾乐祸的心理活动，“你好像挺高兴啊。”
“哈哈，哪有。”赵宝鉴也不客气，一屁股在王楷旁边坐了下来。他觉得自己才是闹闹的正版大哥，从气势上可不能输给王楷，便一副东道主的样子随口问：“王楷，你吃了没啊。”
“吃了。”
“哦，路上塞车吗？”
“周五肯定有点堵的。”
赵宝鉴肚子里没什么墨水，自然找不出什么高雅的话题，只好又跳回吃饭的问题上去：“你晚饭在哪里吃的？”
“在家吃的。”
“哦……我也吃了，刚刚在麦当劳吃的。”
赵宝鉴和王楷并排坐在长条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进行着这些一点营养也没有的对话。
从走廊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骚动，比赛要开始了。闹闹从人群中艰难地挤过来，敦促他们去舞台前的观众席就座。来来往往人多嘈杂，闹闹一着急，就把赵宝鉴的手拉起来塞到王楷健全的右手里，催促他快点带路。王楷也不推辞，拖着赵宝鉴就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邀请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