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萧露湑

24、二十三

　　第二天是周末，悠一早去订票公司取了明天下午回Z市的机票后，便打电话给明美约好下午去她那儿。中途去商场给父母买完礼物就回了公寓，开始收拾行李。
　　大概收拾了一下行李，抬头看钟时，已是下午两点。思前想后，悠还是拨通了米雪的电话，毕竟相识一场，还是应该跟她告个别：“喂，米雪，我是悠。”
　　“哦，是悠啊。真巧，我也正想打电话给你呢！”米雪的声音柔细动听，还带着蜜糖的味道。
　　“找我？有什么事吗？”悠有点惊讶。
　　“当然有事，很重要的事！”米雪郑重地说道，“你现在有空吗？能出来一下吗？”
　　悠回头看了看，也没多少要收拾的了，便回道：“好吧！”
　　虽然已在D市呆了近两个月，但D市何其大，工作又如此繁忙，除了常出入的地方，对于这个城市，悠还是比较陌生的。悠据米雪所说的，打车到了名叫“GIRL‘S DREAM”的地方，却没想到竟是一家婚纱摄影楼。
　　有那么一瞬，悠的心在隐隐作痛。
　　摒弃想回头逃跑的念头，悠告诉自己，坚持住，这是最后一次！整理好呼吸，悠推开了GIRL‘S DREAM的玻璃门。服务小姐说米雪正在试穿婚纱，便将悠带到了更衣间外等候。
　　当更衣间的门开启，米雪从里边带着微笑缓缓走出的那一刹，悠的呼吸凝固在了胸腔里。一直就知道米雪很漂亮，但这一刻，身着雪白露肩婚纱的米雪却美到让悠窒息。那甜美幸福的笑容，迷醉了在场所有的人。店员都惊异地夸个不停，说米雪是她们见过最美的新娘。而悠却愣在原地，无法呼吸。
　　“悠，你来了！”米雪走到悠面前，转了转身子，说道，“你觉得怎么样？”
　　“漂亮极了！”悠真诚地笑道，尽管鼻尖是酸楚的。
　　“谢谢！”米雪说着，又对着不远处的长镜照了照。
　　“毅呢？”悠四下看了看，没发现毅的踪影，奇怪地问道，“没有来吗？”
　　“他今天要见个重要的客户。”米雪惋惜地叹了口气。
　　“婚纱选好了吗？”见状，悠赶忙插开话题。
　　“还没呢，试过几套，都还不错，不知道选哪套好，所以才叫你来帮忙看看。”
　　“OK，”悠笑道，“你就把这个重任交给我吧，一定不辜负你的信任。”她让米雪成为毅最美丽的新娘，代她实现那奢盼多年的梦想。
　　帮米雪挑了件最适合她的低胸露肩的婚纱，这样便能将米雪修长的脖子和光洁的玉肩突现出来，加之婚纱的复古设计，更能衬托出米雪的高贵气质。看着镜子里美若天仙的自己，米雪转身对悠说：“太漂亮了，谢谢你，悠！”
　　“不是我的功劳，漂亮的人穿什么都漂亮。”悠淡然回道。
　　“悠，做我的伴娘吧！”米雪忽然说道。她早就想好要让悠做她的伴娘，由此拉近她们的关系。她要一步步靠近悠，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她想对悠好。
　　面对米雪突如其来的请求，悠的心惊了一下。沉默了几秒，随后，悠歉意地说道：“对不起，我已经订好明天回Z市的机票，不能做你的伴娘了！”
　　“明天？”米雪没想到悠会如此回答，甚为惊讶，“怎么那么突然？”
　　“家里有点事儿，所以得尽快赶回去。”悠很不孝地又拿父母做挡箭牌。
　　“很糟糕的事吗？”米雪关切地问道。
　　“没，就是一点家事！”见米雪如此关心，悠有些心虚。
　　“是吗？！”米雪见悠一脸的为难，估计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也不好追问，更不好挽留。
　　悠看着米雪，微微一笑，“代我向毅说一声。”
　　“嗯。”米雪勉强一笑，心里不是没有遗憾。在她决定好要对悠好时，悠却要离开了。世间就是有那么多错过与不巧之事，一言难尽。
　　从婚纱店里出来时，已过下午六点。米雪要约悠一起吃晚饭，而悠早就约好了明美，只好作罢。

　　坐在去明美家方向的地铁上，悠眼神呆滞地望着地板，心已不知飞向何方。
　　“司徒悠，你跟着我干什么？”毅用厌烦的表情质问她，而她却佯装没有听到，继续跟在他屁股后头。
　　“司徒悠，你跟够了没？我上厕所你也要来吗？”毅极其不耐烦地朝她吼道，她嘟了嘟嘴灰溜溜地闪到了一边。
　　“司徒悠，吃饭了没有？”他那么忿忿的表情下为什么盈溢出关切的眼波？在建筑设计室门口等到深夜的悠，饿得头昏眼花，简直怀疑他那关切的眼神是自己的错觉。
　　“司徒悠，恭喜你，毕业了！”他温柔地对她笑着，她却悲喜交加、泪流不止。
　　“不走了，以后我都不会离开你了。”在她以为他再次不告而别飞去英国时，他却出现在她的家门口，用他那温暖的胸膛将她受伤的心包裹，轻轻地为她擦拭眼泪，保证说永远不离开她。
　　“我也爱你。”每当她对他说她爱他时，他都温和地笑着回道。
　　“悠，我们结婚吧！”他边驾着车，边将一枚戒指套到了她的无名指上，平静地说那令她难以置信的话。
　　往事如昨，往者不再。
　　扩音器里播报着地铁停靠的站点，悠起身跟在人群后面下车。抽回思绪，抬头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踏出地铁。
　　是梦吗？
　　“对不起，对不起！”悠从下车的人群中插队挤出。
　　悠奔跑在地铁站里，到处找寻那抹身影，直到用完最后一丝力气，都未见踪影。
　　悠大口地喘着气，视线跟着混沌的思绪一起模糊了。回首出站，却在报亭边看到了那追寻的背影，急跑上前轻拍他的肩膀，准备好的微笑却在背影转过头来的一瞬间凋谢：“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没关系。”西装革履的年轻人转身离开，剩下目光呆滞的悠愣在原地，丢了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