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见鬼笔记Ⅱ》春风无邪

19、裂缝之下

　　对于金血地虱幼虫的记忆张春着实深刻，刘宏珊干枯得如同树皮的脸在他脑中挥之不去，那个将活着的机会留给他的可怜妹子。这种金色的蠕虫和成虫一样怕水，他下意识向四周扫望，可实际他已经绕着走过一圈，只崖壁上有的地方有些渗水，可那点水顶多能淹几要头发。他心下思索还有什么别的办法，眼见发着金光的虫子越来越多，已经纷纷往下爬来，速度快得根本让人想不到它们其实看起来跟蠕虫一样。不过除了外形构造外，这些金色虫子与蠕虫有本质的区别，而且它们闪烁的妖异金光带着不可忽略的蛊惑性，若到此的是一群寻宝的海盗，现在一定已经前仆后继地抢上去。
　　除了金色蠕虫，张春还担心之前的金血地虱会再次出现，想着他又环顾了一遍洞穴，看不出那些虫子会栖息在什么地方。

　　张春的目光从崖壁移到了地上，此时地上的人都警觉地靠近彼此，仿佛瞬间消除了敌仇的隔阂。他一眼瞟到阿伦，脑中倏地一震——有人流血了！难怪这些幼虫直奔他们聚集的地方而去，连半点弯都没有拐。老郭的尸体在地上摆了这么久没有吸引出这些虫子，这口味还真不是一般的挑。
　　张春一边想着无关紧要的事，一边把背包打开。夏树带的死人血他记得还有剩的，结果他翻遍了整个包都没有找到，也不知是不是在什么地方掉了。虽然那东西闻着恶心，不过应该对付这些幼虫也同样受用，早知如此刚刚吃东西的时候就不该让大黑和张垣珩洗脸。

　　然而，现实不容张春多想，树下的人已经吵起来。
　　“肖先生，那是什么东西？”说话的人朝着靠近的金光开了两枪，但没有见到丝毫成效。
　　“某种虫子。”肖先生仍然异常地镇定，他蹙着眉头似乎在思考什么。
　　阿伦猛地笑起来，将被他当挡箭牌的人往肖先生面前一推说，“他们都是吸血鬼！”他并不知道那些虫是什么，不过同一个洞里的肯定习性差不多，他自然地如此认为。

　　肖先生不屑地看了阿伦一眼，将受伤的人推给身边的属下，眉头皱成川字。虽说只是虫子，但数量如此庞大确实足够吓人，即使是武装精良的专业队伍，仍不敢轻举妄动。

　　“二总，张嘴。”大黑转身贴在张垣珩跟前，张垣珩不解地啊了一声，他趁机将一块东西塞进张垣珩嘴里。张垣珩只觉嘴里一凉，却也没尝出什么味道，舌头往外一抵要吐出来，却被大黑一手捂住嘴，对他解释道：“这是玉琀，比死人血有用，等会儿你找个地方躲起来。”
　　玉琀？张垣珩当然知道那是死人嘴里含的玩意儿，胃里顿时翻起一股酸气上涌，他忙捂住嘴瞪向大黑，大黑大黑不动声色地转开视线，风轻云淡地笑了笑。

　　然而现在并不是该笑的时候，他们所站的位置已经被一片多光包围，除了洞中间的黑树他们无路可退，可那边一堆的多脸黑影谁也不敢贸然靠近。
　　大黑暗暗地想那些黑影究竟是什么东西，有什么办法可以对付？他边想目光不自觉往黑树瞟过去，猛地发现树上有个忽明忽暗的红点，在空中划出规律的轨迹。

　　张春见大黑看过来，用力吸了一口烟，然后拿烟在空中画了一个指向自己的箭头，他不知道大黑能不能看懂他的暗示，轻轻咬着烟吸了一口想：这回回去一定要彻底把烟戒了。

　　“肖先生！”

　　突然一声惊呼，张春没有反应过来就见一窜火光拔地而起，照亮了半个洞穴，随之而来的还有灼灼的热气。再看肖先生，他才明白是这个姓肖的投了一颗燃烧……弹。
　　不得不说这个肖先生确实很自大，在密闭的地下洞穴里燃烧……弹，不用多久他们就只能呼吸二氧化碳，他实在不想说这个肖先生脑袋是被门夹过。

　　“大哥！”阿伦突然扯着嗓门喊了一声，狠狠地瞪着肖先生，“姓肖的，我跟你没完！”令他如此狂躁的原因是肖先生刚才那一发燃烧……弹不只烧灭了一长溜的金色幼虫，还有老郭的尸体。
　　肖先生轻哼一声说：“难不成你觉得你还能带他回去？烧了总比被虫吃的好。”阿伦不屑地撇了下嘴角，肖先生直接对属下命令道：“灭火！”

　　张春不由惊讶地瞪大双眼，不想他们竟然带着灭火装备。洞内由于没什么可燃烧的物体，火灭起来也容易，除了老郭的尸体，半分钟时间他们出其不意地开拓出一条出路。有了出路自然就没有理由等着再被包围，所有人立即从一片金光中留出的黑路逃出去，除了阿伦之外。
　　“你想给郭老五陪葬我没意见，我会把你们全灭的消息带回去的。”肖先生转眼向阿伦留了最后一句。

　　接下来肖先生和他的属下迅速在洞内散开，张春只听到肖先生的命令，“温度，地形，地质都符合条件，肯定有地下河。”说着他们其中几人都亮出手腕上像手表一样的装置，不过要大得多。
　　地下河？张春倒是想过这个可能，但是就算真的有地下河也没有通向这洞穴，整个洞里有是有些地方有渗水，如果是从地下河渗过来的至少中间也隔了很远。却不想这一次他又低估了肖先生，训练有素的队伍有条不紊地执行命令，因为他们的分散地上的幼虫也跟着向四周散开，团团簇簇地移动。

　　张春看了看朝树下靠近的大黑和张垣珩，开始往下爬，他心想不禁觉得他们古探队好歹也是国家级的，怎么装备跟这些比起来这么业余，人家靠手榴弹冲锋……枪，而他却只有余岱延自制的雷……管？
　　当然实事上张春这么想有失偏颇，他刚进队的时候也是带着武器装备的，不过后来他发现最后总是原封不动地又带回去，背着又重又占地方，后来他就把这些东西从他的装备里剔除了。不过总体来说，他们的装备水平确实赶肖先生一伙差了一大截的，到见他们连火箭筒都拿出来时，张春更加确定这一点。

　　张春小心翼翼地攀着树枝往外围爬，他正想多来几次他都能变猴子了，突然轰的一声，他感觉树都跟着震了几下，甚至整个洞穴都抖了抖，惊得他差点从树下掉下去，转眼就见肖先生的一个巨型大汉属下肩上扛着火箭筒朝崖壁根放了一炮。他心骂这个肖先生果真很乱来，谁也不知道这洞穴的结构，很可能他动了一个地方整个洞都会塌，到时他们别说出去，直接连收尸都省了，自己死在坟墓里。而大汉一炮下去没有炸出水来，他又立即下令，“继续。”
　　张春不禁停下来抱着树枝坐好，望着远处的一伙人，在他们身周已经又围上了一片金光，只见大汉扛着火箭炮又是一发，打在上一炮的位置，被炸出来的洞变深，碎石落得窸窸窣窣，但还是没有水流出来。

　　这回大汉没等肖先生开口，主动打了第三炮，因为地上的金血虫子已经快到他们脚边，被埋还是被虫咬，他总是要选一样的。
　　好在第三炮响过之后，洞壁后响起隆隆的水声，紧接一股洪水涌出来，将被打出来的空洞越冲越大。

　　“大家小心，别被冲走了。”肖先生喊了一声，他们所有人都抓住崖壁，而金光闪闪的虫子一沾水立即化成一撮灰烬，不一会儿已经消失了一大片。

　　张春吃惊地盯着肖先生，对他评价此刻已经全然不同，他很意外这个肖先生知道这些虫子怕水，而且他带的装备也是有针对性的，现在再想他对大黑说的那句话，并不是没有理由的。

　　一下情势大变，张春从树上跳下来冲出黑影堆朝大黑和张垣珩过去。他们伫在黑影的外沿，金血地虱的虫子似乎同样顾忌黑影没敢往这边靠近。

　　“张春，你没事吧？”问话的是张垣珩。
　　“没事，先想办法离开这里才是。”张春回答。
　　“我们还没找到要找的东西怎么能就回去！”张垣珩非常不情愿。
　　张春不由目光斜到张垣珩脸上问：“要找什么东西？”
　　“当然是我哥说的龙脉，你不想见识吗？你不是已经答应了吗？”
　　“你是冲这来的？”
　　“当然了，听他说得那么厉害，如果真的有那么神那我也可以把我的后半生改得天下无敌，这感觉多爽，对吧！”

　　张垣珩说得毫不掩饰，直白得反倒让人不觉得他有什么别的想法，对张垣珩张春越来越迷惑他是哪一边的。
　　“水漫过来了。”大黑提醒道。

　　面对漫水最正常的想法就是往高处爬，张春首先想到的就是黑树，向大黑和张垣珩解释道：“它们长得丑而已，不会伤害人的，我也是刚才发现的。”他这么说着带头往后退进黑影堆里，黑影如同没有发现他一样对他的挤入毫不理会。
　　张垣珩好奇心重，见张春没事他大着胆子往里试探地走了两步，然而他不过刚靠近黑影的行动范围，立即被一条黑色的长手臂卷住，然后像皮球一样被扔出去。张春陡然瞪大双眼，脑中炸出一个问题——为什么？为什么这些黑影像是把他当成了自己人，却对张垣珩动手？

　　“操！张春，你骗人！”张垣珩被摔得快散架，瞪着张春怒骂，等他艰难痛苦地爬起来时身上已经湿透，水已经淹透了整个洞穴正在往上涨。
　　张春低头发现水位已经涨到了他们的脚踝，洞壁上被肖先生打出来的洞还在扩大，水涨得越来越快。他想如果水一直这样涌过来整个洞都可能被淹没，无视掉心里叫嚣的疑惑说道：“这么下去我们会困在这里的。”当务之急他们是找个落脚这地，如果水源是来自地下河，那水位应该不至于高过整个洞穴，所以这水涨到一定高度肯定会停下来。

　　张春刚这么想就听到背后响起轰轰的声音，他猛地回头发现那棵巨大的黑树正在往下沉，如同陷入了沼泽。
　　“难不成这树是泥糊的？被水一泡就软？”张春不自觉地念出声，眨眼间水已经淹过膝盖，他立即想到黑影下面是个裂缝，上面的水涨起来了，那底下呢？随即他矮身藏进黑影堆里往中间挤。黑影并没有因为水势而散开，更像是恪尽职守的卫兵，屹立如松地一动不动。
　　张春不禁又一次想它们难道真的是为了堵住树下的裂缝？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够回答，回答他的是黑树下坠的声音，接着他听到大黑在后面大喊。

　　“张春，不要去！”

　　张春根本没有想要不要去，他是根本没有机会爬出来，被一堆黑影涌在一起，跟着黑树一起往地缝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