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員魔法使い！》篠山白実

57、马拉维湖

　　后天就是克兰雅迎战南方学院的日子，罕见的是魔法使全员此时居然都老实地呆在了公馆里，连克里斯和塞西莉娅这种平素坐不住的也没有出门闲逛。
　　大约四点左右，艾尔的房门突然被敲响。推门一看，除了自家队员以外，包括海洛伊丝也同在外面候着，搞得他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队长，海洛伊丝找我们出去玩，你去不去？”
　　刚落座，塞西莉娅便开口打消了艾尔的疑虑。
　　“出去玩？在城里吗？”爱尼莎的首都比起其他国家要沉闷许多，不是魔法使队长对爱尼莎有意见，只是这里还真没什么好玩的。
　　“是城外的马拉维湖，那里入夜的时候会有十分漂亮的奇景。好不容易来一次爱尼莎，我身为爱尼莎人不带大家参观已经不应该，马拉维湖的景色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舍弃的，可否请菲尔奈阁下共同前往？”海洛伊丝的邀请尤其诚恳。
　　看了眼其他四人，只见她们全是一副心向往之的表情，艾尔深刻觉得这应该也不用自己发表意见了。
　　“莱昂他们去吗？”
　　“只有艾伦阁下[ 指叶·克拉克。]和诺拉荻阁下不去，何赛正在休息我就没有叫他。”蒙眼女性微笑着回答。
　　“那好，什么时候出发？”确实整天呆在屋里怪难受的，而且洛安不久前传讯来说明天就到爱尼莎，少年也有些坐不住，出去走走正好转换心情。
　　“现在就走吧！抓紧时间！”克里斯似乎对这活动充满了期待，说话间一手抓起尤莉一手抓起艾尔想摆造型，被两人无情地甩开了。
　　五人连同海洛伊丝一起出了房间。没过多久，温菲尔德、布利奇和莱昂也出现了，众人便互相打了声招呼准备出发。
　　在离开公馆的时候，管家雨果拦住了走在队伍最后的安妮雅询问：“威廉斯姆阁下，各位这是打算去什么地方？”
　　安妮雅看到他就是一阵汗颜，最近认识的人又是歌德又是雨果的，换个不明真相的群众来还以为是穿越到著名作家的同人文大杂烩当中了呢。
　　“海洛伊丝小姐要带我们去城外的马拉维湖游玩，大家可能没法在晚餐前赶回来，雨果你记得通知厨房。”其实这倒未必需要和他报备，就是正好撞见多嘴一句罢了。
　　“今晚的马拉维湖……”没想到雨果听到安妮雅的回答却是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出身明苏的安妮雅对爱尼莎的名胜可是完全没有了解，不知道他的这个反应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雨果向着她鞠了一躬：“祝您玩得开心，厨房那边我会去转达的。”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安妮雅不可能再拉着人家非问出个三六九来，心里嘀咕一声便加快步子跟上了前面的人。

　　出城时的交通工具自然是马车，临时租的。
　　值得一提的是，除了海洛伊丝，另一位爱尼莎人布利奇完全没有要近地主之谊的表示。要说海洛伊丝已经脱离家族孤立无援大家都理解，但巴斯多家族和布利奇可没有这样的问题，就不能找人搞个马车来吗请问？费不了他多大的劲吧！
　　六点左右，也就是恰好黄昏的时间，众人终于到达了这个位于首都外的马拉维湖畔。
　　“这里好漂亮啊，简直有点像是在海边！”一看到湖边的场景，塞西莉娅就忍不住赞美起来。
　　或许是地形的缘故，这个马拉维湖完全没有它名字中“湖”的意味，反倒像是片由礁石组成的海岸线——成片芦草花在夕阳的照耀下闪烁着银光；大块岩石上布满了自然留下的特殊纹理，大部分像是被利器或者魔法攻击过，也有的形似古时失传了的魔法阵、或者哪个种族的神秘文字；甚至深吸一口气，连吹过来的风中也仿佛充满了咸意——总之，就是一个你很难想象它其实只是湖泊的别样景色。
　　布利奇之外的其他人也是第一次在非海边看到这样的风景，纷纷惊叹不已。
　　“没想到爱尼莎首都附近还有这样的地方。”莱昂神色复杂地轻声絮语了一句。
　　“你不是爱尼莎人吗？”艾尔刚巧站在他身边，闻言略回想，发现好像确实从来没有听莱昂说过自己的家族的事情，甚至那“爱尼莎人”的信息也是自己从学院的资料上查到的。
　　“如果一定要挑选国家的话那就是了。”金发青年耸了耸肩：“不过我从小不在这里生活，所以也算不上这个国家的民众。”
　　“这样啊。”艾尔沉默了。
　　“你怎么不问下去？问我是在哪里长大的？”莱昂见状不禁挑眉，诧异于他的冷漠。
　　结果白发少年听到这话就乐了：“原来你这么想说啊，那讲出来听听吧，虽然我是没什么兴趣。”嗯，真是实话，他的确对莱昂的过去不太感兴趣，至少现在是这样的。
　　不过莱昂显然不是这么考虑的，反而一厢情愿地以为艾尔只是嘴硬而已、或者说的更简单些——“傲娇”——罢了。只能长叹一声，多么擅长揣测他人心意的人有时候还是会遇上思维盲点，该跌跟头仍然得跌。
　　“听说过亚特兰蒂斯吗。”用的虽是问句，但听莱昂的语气里并没有询问的意思。
　　艾尔满头雾水，暂且点了点头。
　　“那艾尔你知道亚特兰蒂斯在沉没于穆罗海中前，它是位于哪块大陆上的吗？”
　　前面也说过，终南大陆只是概念上的统称，是专门用来区分这个主位面上的另外一块终北大陆用的。而在终南被冠上“大陆”之名的一共有三处，魔法使们现在所处的爱尼莎是第二大陆上的人类国家。
　　“这……亚特兰蒂斯不过是个传说而已吧，难道你认为真的存在过被塞壬毁灭掉的国家？”艾尔微皱眉头看着莱昂：“而且据我所知，塞壬族在主位面消失已经是数百年前的事情了，你应该不是想说自己小时候就住在那里吧。”
　　“当然不是。”
　　与话意不同，莱昂同时饱含深意的笑容惹得艾尔疑心病大起。正待他再次追问，思路却被克里斯的叫唤打断了。
　　“队长！你们从刚才开始就在聊什么啊，好不容易到这里来了不看看风景吗，回去以后想聊天就算彻夜长谈也没人会拦着你们的！”
　　“就你话多。”魔法使队长对于自家队员拆台的能力也算是有所体会，只得咽下了嘴边的质问，定睛望了一会儿湖面。
　　但不知道是不是这片地方与艾尔对冲，片刻后，长久没有出现的布利奇又突然跳出来刷存在感了。
　　“这里的风景到海边去随随便便就能看到吧？你带我们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让我们看这个？”没错，他话锋所指正是海洛伊丝，而海伦本人还没怎么样，先有其他人为她抱起不平来了。
　　“喂，你这人怎么说话呢，海洛伊丝可是特地带我们来观光的，你这个爱尼莎人恬不知耻跟着来了还要抱怨，不领情的话开始就别来啊！”塞西莉娅很是看不惯他狂妄的样子。
　　“希莉娅。”安妮雅赶紧拉了拉好友，虽然她也觉得布利奇真是莫名其妙的家伙，但“恬不知耻”用的确实有点过。
　　可说出去的话已经收不回来了，布利奇显然没有选择性耳聋到这个程度，眼见他怒视着塞西莉娅和无辜中枪的海洛伊丝，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这里的确也很漂亮，不过并不是我想带大家来的地方。”
　　此时，今天的主人家、海洛伊丝，噙着一丝温暖笑意平稳开口：“现在时间刚好，大家跟着我走吧，‘那里’必不会让任何人失望的。”
　　“还有更漂亮的地方？”为了缓和气氛，安妮雅积极地接过了海洛伊丝的话：“那我们快走吧，呐，希莉娅。”说着就拽住塞西莉娅的手臂向前走去。塞西莉娅虽有些不满的样子，终归也乖乖顺着安妮雅没有出声。
　　而不知是不是其他人已经习惯性拿有色眼镜去看布利奇了，怎么都觉得这家伙摆出了一副等着她们出丑的神态，让人尤为不爽。反倒是用“眼不见心不烦”来形容海洛伊丝最为恰当，只见她毫不在意地笑笑，安静带领众人沿湖岸走着。
　　大约十五分钟过后，蒙眼女性把他们带到了一个狭小的石头夹缝附近。众人仔细一瞧似乎是个地穴入口，看样子她所说的“想带大家来的地方”应该就在里面了。
　　“这里能进去？不会突然塌下来把我们埋起来吧？”克里斯故作轻松用开玩笑的口气说了句，不过和他熟悉的人都知道他绝对是真的害怕。除了克里斯以外的人虽然看似没什么表示，但内心也难免或多或少打起鼓来。
　　大概也料到了会有这种情况发生，海洛伊丝没有直接说什么，只是突然满脸怀念地聊起了自己的往事：“多年前，还没有进入克兰雅的时候，我经常会到这里来玩。那时我就想，以后有机会了一定要把朋友带过来，不然这么美丽的景色却只有我一个人看到实在是太可惜了。”
　　说到这里，她的笑容里仿佛带上了苦涩，这时候旁人才想起来，过去的她与她们一样，双目明亮。
　　——最悲哀不过如此，终于到了实现了幼时愿望的那天，自己的眼睛却已经看不见了。
　　众人还是第一次看到海洛伊丝情绪外露的样子，心头总有触动。人生无常，谁又能说自己不会在下一刻遇上危险呢，海洛伊丝的家世或才能中的其一、甚至二者均与在场众人相仿，那种感同身受的心情就变得尤为强烈。
　　而且，或许正是由于她和其他人的关系没有多么熟络的原因吧，这样不近不远的距离才让她有了释放自己的机会。在终南，大部分人就算遍体鳞伤也会笑着对自己的伙伴说“我没事”，这才是主位面的魔法精神：贯彻自己的信念、不依靠他人的力量。所以除非必要，因私让亲友担心是不可取的行为，想必海洛伊丝也压抑得相当久了。
　　和她最亲近的何赛维尔不在现场，其他人不好贸贸然上前安慰，所幸她也只是露出了那么瞬间的脆弱，很快便恢复常态。同时，这样的表现无疑也让所有人更加真心的为她惋惜起来。
　　“所以里面并没有什么危险，只是看起来有些恐怖罢了，大家愿意跟着我进去看看吗？”用白色绸布蒙住双眼的法师说着。
　　众人再没有拒绝的理由，连布利奇都不好在此时拆她的台了，一言不发的站在旁边。
　　“那我们出发吧。”海洛伊丝言毕便轻巧地转过身去，继续在前方带领其他人，率先进入了地穴口。

　　而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她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不可思议、令人难以相信会是这位温婉的女性会做出的表情。
　　虽然转瞬即逝，但毫无疑问是一个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