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員魔法使い！》篠山白実

5、“艾维斯之心”

　　回到现在的时间点来，洛安殿下之前因公出差，已经近半年没有回家啦。了解过前因后果，显而易见眼下便是一场“小别胜新婚”的戏码了（并不是）。
　　对了，忘了说一句，不像塞西莉娅等人都住在校内学生宿舍，艾尔跟着洛安过的那是土豪的假期生活：一座紧挨着克兰雅学院区域、附加湖泊的超大独立庄园……
　　#这样的二人世界，想想就害羞呢#
　　心不在焉中结束了下午的课程，艾尔以几乎两倍于平时的走路速度离开了克兰雅回到住所。
　　待进入大厅，明明摆设气氛均和之前没有区别，但少年立刻就有了强烈的直觉——洛安已经回来了。
　　果不其然，上楼经过长长的走廊，推开书房大门，就看见一名穿着紫色儒衫、黑色长发披散在身后的青年男子端坐在椅上，手持羽毛笔正在魔法卷轴上书写着些什么。
　　青年肤色莹润，眉不粗却十分整齐，一双眸子荡漾着碧蓝的海色。直挺的鼻梁角度精致，薄唇间抿着一抹优雅，握着笔的手指则修长而有力、仿佛有光从他的指尖透过。
　　没等艾尔说话，青年已先抬起头笑吟吟的看着他，目光里的欣喜和宠溺一览无遗。接着他放下笔站起身径直走向艾尔，在还有两步的地方停住了脚步，轻声道了句：“我回来了。”
　　艾尔听见这个思念许久的声音，立马鼻子一酸扑过去抱住对方，明明也不矮了却还像小时候似的强行把自己埋在人家衣服里，简直就像个小动物——怎么说呢，毕竟这是近十年间最长时间的分离，即使如艾尔那么要强的个性，此时也总免不了有些心情动荡，大家就稍微体谅体谅吧。
　　“洛安。”少年没说任何“我想你”之类的肉麻话，最终只抱了一会儿便松开了手，不过那脸蛋却是红扑扑的，藏不住的喜悦从上翘的嘴角满满洋溢出来。
　　洛安看到他的样子，不知为何就感到心头最柔软的地方突然有些酸胀起来，习惯性摸了摸少年的白发。
　　没曾想，却是这个动作让黯然在对方眼中划过，他不知自己哪里做错了，实际伤害到了少年那颗不单纯的孺慕心，但难免产生不安，试图问起其他事来转移注意：“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累，是不是又用天赋力了？”
　　艾尔知道肯定瞒不了对方，两人坐下后就一五一十复述了中午的事情，不过也只当是笑话一样的讲给洛安听，乃至于言语间还透露出了对布利奇的轻视来。
　　——先前塞西莉娅问他有关胜负的问题，魔法使队长心里确实是另有考量。
　　首先，把克里斯和布利奇的私人决斗变成两个小队比拼的初衷是为了救下克里斯。不过眼见克里斯入学两年以来大祸小祸不断、塞西莉娅的暴脾气也给她们带来不少麻烦，艾尔又未尝没有借此机会敲打两人的想法。而且有如此一个赌局，魔法使参加学年测试的动力自然不可与往届同日而语，作为队长的他自然喜闻乐见。
　　再说对胜负的信心，不仅仅基于魔法使小队在94届学生中的出类拔萃，以及由于对布利奇·巴斯多此人人品的鄙视影响到了对实力的判断；还有一方面么……在艾尔天赋力的作用下，布利奇压根没想起来双方立法誓的事情，周围围观的人又都散了，如此一来这种口头协议该遵守的时候遵守、和这种下三滥的人就不要这么拘泥了也可以通融通融的嘛。
　　咳，要是让魔法使四个队员知道自家队长居然是这么打算的，不知会不会掉下满地眼珠子，难怪很久之后安妮雅给了艾尔一个“闷骚”的评价。
　　不过没想到洛安听完却没有立刻回应，反而收起笑容陷入了沉思，艾尔见状略有担忧，出言问他。
　　洛安想了想，说：“布利奇·巴斯多这人曾经是克兰雅的风云人物，只是前几年突然沉寂了下来，如今被你提起我倒是有些印象的。这样，我赶在学年测试前调查完他把结果告诉你，你们也好有所准备，免得到时候出现什么意外。”
　　艾尔知道以洛安的势力这不过是个举手之劳罢了，就没有矫情拒绝，反而顺着回答：“听你这么说我确实也有些担心，这人摆出一副嚣张的姿态来难保不是队伍里有什么高手在，小心点也好，不然只怕到时连累尤莉她们。”竟是完全都没觉得被下了面子。
　　——没错，如此一个爱逞强、不肯认输、在同伴面前时刻摆出副“你们有事全交给我来、我的事我自己也能处理”样子的家伙，到洛安面前就来了个性格大反转，丝毫不介意自己给人家添麻烦不说，数年前还曾出现过特意找点事情给人家做做的事迹，似乎不这样就显示不出自己在他心中的重要性似的。
　　大抵是平时那副小老头的架势做多了，反弹起来就更厉害。不说依附吧，依赖可是实打实的，总之真够孩子气。

　　接下来就是两人的闲聊时间，基本是艾尔说、洛安听，而说的也无非就是魔法使几个人发生了点什么事，上课的时候老师讲了点什么之类的闲话。洛安专注且安静地听着艾尔的叙述，时不时给对方一个微笑或者两句话回应，气氛十分温馨。
　　等艾尔把这半年的大事小事陆陆续续讲完了，指针也不过才转了大半圈，但因许久没有见面产生的那真的只有一点点的隔阂与生疏已经不知道到哪里去了，他们之间的亲密程度很快超过了半年以前。
　　——看来勉强还是可以用在这里的、“小别胜新婚”。
　　“艾尔，我带了样东西给你。”洛安温柔地看着身旁这人的面貌，突然产生了一种养成很成功的奇妙感觉。艾尔自然不知道他在想点什么，只是听到洛安外出能记着自己还有礼物拿，露出了期待来。
　　随着一条手链出现在洛安手中，艾尔却变了脸色。
　　不、其实没那么紧张，只是白发少年实在有些惊讶罢了——在他还没有意识到那是个什么东西的时候，首先就已经感受到了它的力量——原本天赋力透支导致的疲倦在瞬间消失，暖洋洋的魔法力充满全身，连精神都隐隐得到了滋润，说的夸张点，此时的他就像临渴死的沙漠旅人刚喝下一大杯纯净水。
　　洛安当然看到了艾尔的变化，笑意和担忧同时出现在他的眼里，不过那担忧很快就被掩饰了下去。
　　“这是魔法媒介？”艾尔接过那条手链。
　　简简单单的款式，两根不明材质的银色链条固定起几块小巧的白色魔法石，细看之下链条上还绘着层层叠叠的铭文，不过这丝毫没有破坏其美感，反而显得颇有点秀气。除此之外，手链唯一的特殊之处就是这魔法力量了，而这种力量和艾尔以往接触过的魔法石或者魔晶都不同。
　　按理说所有的魔法都可以介由魔法媒介辅助，对人类而言自然魔法的发动则必定需要媒介。魔法媒介的种类有许许多多，魔法石、魔晶、兽核、铭文等等等等，其中最常用的是魔法石和魔晶石，相对产量较多、开采难度小、使用的广度也更高，不像其他媒介，或者是寿命太短，或者是魔力太强不好驾驭。但不管什么种类的魔法媒介都逃不开十系魔法的范畴：风水地火木、光暗时空塑，可能会有包含多种魔法力的媒介，却绝不可能脱离这十系。
　　——偏偏手链中的能量就打破了定律，那上面的力量，是艾尔的天赋力。
　　在克兰雅有着“白发隐者”称号的艾尔，初次大放异彩是在其入学测试中。当时他带领着群龙无首的新生们，集众人之力一举打败了以皮糙肉厚著名的中阶魔兽，在红月历94届生中一度有着相当威望。
　　只是不比现在魔法使四位成员，在那时还没有人知道，领导她们的艾尔靠的可不是什么伟大的人格魅力或者王八之气振臂一挥四海称臣的霸气。这全部源于他的天赋力，那是一种可以影响情绪、让他人在不知不觉中顺着自己想法行动的力量！
　　洛安在初认识艾尔时便曾告诫过让他尽量不要使用天赋力，尤其是在人多的场合中更加如此，艾尔也都尽量不去忤逆对方意思，不到比较关键的时候并不太会去依赖这个力量。
　　可如今洛安为什么会把这样一个魔法饰品给他？
　　艾尔突然感觉事情有点古怪。
　　“确实是魔法媒介，但和你以前用的魔晶有差异。”洛安好像知道艾尔在犹豫什么似的，笑得愈发轻柔：“你需要慢慢习惯起来，它天生就是属于你的东西。”
　　艾尔仍有些懵懂：“洛安不是不喜欢我使用这力量吗？”
　　“从前我只是担心艾尔会太没有节制罢了，毕竟能够影响他人心灵的力量对于你童年的成长来说实在无益。”洛安食指轻点手链，在晃眼间手链就自动戴到了艾尔的手腕上：“它名为‘艾维斯之心’。”
　　这个取名风格与一系列神器、类神器例如“荷鲁斯之眼”、“摩西的咆哮”有异曲同工之妙，普通的魔法物品哪敢起这样的名字。最重要的是洛安是何许人也，又不是路边卖假货的还拿着个劣质法杖当高级货，他手里拿出来的东西，还起这样一个名字，不得不叫人生疑。
　　“‘艾维斯’？我印象中并没有哪个叫艾维斯的著名法师啊，不管什么种族。”艾尔的知识量不算渊博也不浅，有过去洛安传授的、以及在克兰雅学习的两年时间，历数过去的著名人物or魔兽这种事还算手到擒来。
　　岂料洛安闻言后垂下头，眼神竟变得有些冷漠，嘴角的弧度也消失了：“人类中当然不会有记录……”只是他神色的转变仅仅一瞬，话也说得又轻又快，艾尔根本没有听清。
　　再抬头，少年的面前依旧是那个淡定优雅的温柔青年。也不回答身旁少年的问题，反而是带来了又一个“令人绝望”的消息，让对方一下就没有心思去关注什么艾维斯了。
　　“我明天有些事要办一早就得离开，艾尔要照顾好自己。”
　　虽然洛安关切宠溺的目光让艾尔心里十分妥帖，但这并没能缓解多少因心上人出门而产生的失落：“可你今天才回来……”
　　看到少年瞬间就变得如此失落，洛安有点心痛，不过更多是忍俊不禁，不由伸手捏了捏他的脸：“不会很久，只是在学年测试前大概赶不回来了。就怕这次学年测试的不确定因素太多，我没办法护你那么周全，一定要万事小心才好。”
　　艾尔想反驳，说明明自已经不是他羽翼下的雏鸟了，或许遇上暴风雨还会有些许颠簸，但在时间的磨砺下早就能够展翅高飞。可当他与洛安四目相对的时候，洛安担忧的心情毫无保留地传递了过来，他便觉得整颗心瞬间被某些温暖的感情给整个充满，再也无力去说什么，只好低低“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