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員魔法使い！》篠山白実

297、通向地狱的皇冠（下）

　　明苏，这个名字在如今大部分终南智慧生物的耳朵里都不会太陌生，大抵除了某些实在是固步自封的种族之外，每个智种听到之后总是会“哦~”上一声。
　　不过，其实这改变是最近才出现的，过去、“明苏”一国的知名程度并没有那么高。毕竟人类不过是主位面上千智种中的一个，而明苏又是众多人类国家的其中之一，哪怕它最大好了，就像也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关心肯尼亚这届总统是谁那样，和人类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儿的部分智种又干嘛没事紧盯着其他种族的动态呢——直到某件事情发生。
　　“诶，你听说了吗，那个人类的国家、一个叫明苏的人类国家，竟然、竟然出了一位成神的人族！！！”
　　随着这样一句由不同语言但实际相同含义的惊叹扩散开的消息，四位面史上首位并非是因缘巧合或者干脆出生就高人一等，而是通过自己努力成功获取神阶实力的名字主人与他所属的国家迅速名扬终南。
　　于是，大批观光客以及想要亲眼目睹一下新神风采的智种们一窝蜂涌入了明苏，搞的明苏高兴也不是头疼也不是——本来她们就不需要靠旅游业来发展经济好吧！啥、至于你问新神本人？开玩笑！都成神了谁还敢劳驾神灵是不，他老人家生活的可滋润着呢。看，现在不就搂着姑娘享受夜景正所谓神生赢家呢么！
　　——如果撇开新任时间神颇为扭曲的表情的话。
　　“嘶——”灰发青年小小倒吸一口冷气，一黑一金的双眸因为疼痛瞬间收缩起来：“亲爱的安，你踩到我了。”
　　“啊？是吗？”红色梨花头的少女不动声色移开自己下了狠劲的脚跟，笑靥如花表示：“那真是不好意思了罗赫，我完全没注意到呢。”
　　“安。”见状，时间之神一点都没有生气，反而是颇为宠溺地笑了笑：“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吧，这些年都是和谁在一起学坏的，早知道就不该让你到克兰雅去了。”
　　……额，幸好房间里只有她们两个，不然这话可是要让人笑掉大牙了。姑且不提魔药师去不去克兰雅是否轮得着当时的你来发言，首先跟谁学坏这个——你确定？
　　开玩笑！至今为止她都表现的像个善解人意乖乖女似的那叫做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有谁敢说她内心纯洁无垢圣母光辉作者第一个和你急，所以罗赫你就算开玩笑也别开这么无聊的玩笑不行吗，就不怕回头人安妮雅喂过来什么奇奇怪怪的药啊？！
　　安妮雅：“明明应该是早知道就不让你到神殿去了。竟然打我朋友的主意，这可不能随你胡来。”
　　“我哪有安说的这么恶毒！”罗赫反对：“你们小队里的那个克里斯不是回奥威特去帮忙一起治理国家了吗，有个机会让明苏和奥威特强强联手明显是好事情，怎么就叫做打你朋友的主意了？”
　　“我还不知道你想干什么。”她斜眼看看罗赫，如今敢和时间神无法无天的整个主位面大概也只剩下这一个了：“人类当中最大的两个国家就是明苏和爱尼莎，偏偏这两个国家还同在第一大陆的同一片区域基本接壤，从建国来关系就是暗潮汹涌你争我斗没消停过。虽然奥威特在第二大陆离得比较远没太多利益冲突，不过要真的和明苏联盟了，那头一个坐不住除了爱尼莎以外能是谁。”
　　“现在爱尼莎多政权相争的局面还没稳定，再受到这么大的刺激不知道得要搞出多少幺蛾子来。等他们一做什么傻事，到时你们就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去‘讨伐’爱尼莎了，你敢说你不是为了找人背这个黑锅才想到克里斯和尤莉的？”
　　“谁让她们害的我亲爱的安遇上了这么多危险呢。”罗赫果真没否认：“命运之神和她的恋人，让她们为终南的繁荣背上一点小小的负面名声，我想这应该算不上多大的问题吧？”
　　“尤兰达是尤兰达，尤莉是尤莉。”虽然自从安妮雅知道尤莉的身份后就对她多了真的是一层薄的用气息都难以感知的隔阂，但这并不影响她们之间的情谊，也并不影响她不认同罗赫的做法：“再说了，除了我们以外根本就没人知道尤莉的真实身份啊，克里斯当初护着你的事情你已经忘记了？”
　　——喂，不要随便搞等价代换。人克里斯护着的是他的小情人好吧，护着罗赫那是什么诡异的画风啊！
　　罗赫表示不置可否：“嘛，反正他在亲眼目睹了当年爱尼莎前身消灭塞壬的场景之后同样对爱尼莎很反感了，能有个机会帮帮塞壬的后裔不也是件好事？我们都有着相同的目标，为了达成这个目标中间有点分歧是正常的。我理解安的想法，但每个细节都得互相理解那得花费太多的时间了，我不想把我们有限的时间都耗费在这种事上面。”
　　“你都说自己时间有限了，那这个世界上其他人就不要活了。”听到现任时间之神说出这种话，安妮雅真是额头三道杠。
　　温菲尔德在十二万年前和红龙阿塔尔相处了一段时光；莱昂罗赫艾尔虽然没有相遇，但同时都穿越到了冰封战役的前后；塞西莉娅最近，只是回到自己出生时和元素精灵们聊了聊；诺拉荻和叶一起埋下了真正改变命运轨迹的伏笔；而克里斯……
　　对，这家伙纯看戏去了，躲在边上目睹了当年血洗塞拉莱昂的一刻，接着回来之后立刻一反常态地积极主动起来。要不是现在他还没到十阶不能毕业，不然肯定就已经直接搬回奥威特住，帮他的国王大哥一起治理自己的国家顺带想办法整顿爱尼莎了——不得不说这个手伸得确实挺长。
　　看到他这样的表现，实际上安妮雅内心还是有些许唏嘘的。和前世的记忆不同，大部分的终南人、包括她认识的极少数和从社会中了解到的绝大多数，大家对这片大陆的真情之深简直让人动容。殿下那样的就不用说了，就连曾经帮助过尤金召唤巫魔的罗赫身上她都时不时能看到“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出来，还真是没怎么受过爱世界教育的她不太能理解的一件事情。
　　“你现在和莱昂一起做事我不反对啊，但是如果要节省时间的话，直接用你们两个的力量不是最简单的一个方法吗？”
　　不要看安妮雅过去一直和罗赫说不要太急功近利要慢慢来什么的，实际上这姑娘只不过在顾虑罗赫要是那么一门心思冲得太快会不会自己把自己甩坑里了。可如今都成神了还要考虑这些干嘛，没得给自己添麻烦吗？人家都说追求力量就是为了追求自由，而罗赫和安妮雅又都不是那种会意识到、或者说会把力量越大责任越大实践起来的人，这么一来可不就变成肆意妄为党了吗。
　　——尤其是肆意妄为的部分还非常符合普世价值观，好像对方连辩驳的权利都没有了。
　　“因为这样比较有成就感啊。”罗赫的眼镜一反光：“慢慢的毁掉仇人才是世界上最让人愉悦的事情，还记得你说给我听的那个故事吗，《基督山伯爵》，你知道我最喜欢的就是那个故事了。”
　　“……”红发少女叹息一声：“只要你不要太过分……我总是站在你身边的，怎么办呢，谁让你是我救回来的人，总归要负责到底啊。”
　　闻言灰发青年戏谑一笑：“难道我亲爱的安后悔了？现在才后悔可是有些晚啊，毕竟全终南都已经知道我们两个是一对了，即便离开我之后恐怕也是没有人敢对时间之神曾经的伴侣动歪脑筋的吧？”
　　……
　　伴随着他与她的调笑声，安妮雅并不知道就和过去的无数次经历一样，又有一个事实被长久掩盖了起来，等待不知何时、或是永远都不会重见光明。
　　其实罗赫根本就不在意所谓的复仇，如果要说有人在意的话，那个人倒应该是莱昂才对。被人类伤害的有多深，对人类的爱就有多深，罗赫无法忍受那些人类国家的黑幕并非由于厌弃肮脏，只是对那样为全人族抹黑的行为深恶痛绝、恨到即便是用毁灭来净化一切都要好过现状的程度。
　　真正让他做出妥协，放弃使用神力整顿国家的原因只有一个，只有你唯一能想到的一个，那就是他的恋人——安妮雅。
　　神灵长居元位面，自从第三批混沌生物诞生并且入驻终南大陆以来，古龙和元素精灵的存在和作为渐渐改变了整个主位面的构成，导致神灵不知从何时开始竟已经无法再自由进入这个由她们所开辟的位面了。十二万年前，原克兰雅岛的崩溃和阿塔尔的死亡成为血粼粼的教训永远刻在了每位神的心中，不然时间之神帕里派利卡也不会全权放手让他的养子尤金·陶莱特纳处理所有在主位面的事情，导致最后被倒打一耙悲愤陨落。
　　那么如果神灵不能出入主位面，而现在的罗赫又代替帕里派利卡成为新一代时间之神的话，为何偏偏他却仍旧可以打破规则留在明苏和安妮雅过着蜜月享受神生呢？这个答案其实很简单，也是很多人一直没有想明白的一点。
　　当塞拉莱昂崩塌，罗赫与莱昂被抓接受众人审判之时，相比起他们两个所作所为带来的严重后果而言，最终却没有对他们有任何惩罚。似乎以库库丽和殿下的首肯为准，他们一切的罪行都随着弃暗投明而一笔勾销，连安妮雅都没想到事情可以进展得那么顺利。
　　然而真的是这样吗？罗赫灭杀帕里派利卡的计划几乎靠他自己独立完成，这样一个早就想要弑神的人会没有考虑过成神后会给现在的他带来多少改变？首当其冲就是不能再留在主位面，那么相当于他就无法再与安妮雅见面了，十足的本末倒置。
　　于是此时他找到了殿下、又或是殿下找到了他，总之他们两个都非常清楚自己手上有什么可以拿来钳制对方的武器，没三两句话就达成协议完成了这个到目前为止四位面史上最快结束同时却也是并列最重大的谈判。
　　——由殿下主导，罗赫大部分的神力将会被保存在时空夹缝中，也就是此时的罗赫空有时间之神的头衔而没有响应的力量，要是和其他神阶打一场绝对得一败涂地。那么力量减弱对位面的影响自然也会变小，正因此他才能够安然的在主位面度日，时而和爱人聊着这些没甚营养的无聊话，慢慢整顿那个并不属于他的爱尼莎。
　　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我的命运，都因你而改变。你履行了你的承诺，没有背叛我，始终坚定地站在我身边。那么我也会付出我全部的力量来达成你所有的心愿，这就是我对你的回答。
　　此时，突然一段旋律从安妮雅的身上响起，她一愣，随即开心地从口袋中掏出了自己的通讯器来，对着罗赫挥了挥：“我之前和希莉娅约好今天陪她去买东西的，她现在应该已经在外面等着了，那我先走啦。”
　　“她不是有暗夜精灵温菲尔德在吗，非得叫你不可？”罗赫并没有拦着安妮雅意思，只是对那个有事没事插在他们当中做电灯泡又或者像这样干脆成天拐走自己女友的蓝发魔剑士非常不满：“有时候真觉得不太明白，究竟我和塞西莉娅，谁才是你的伴侣？”
　　脚步轻点，裙边飞扬，伴随着空灵的乐曲，红发少女回眸一笑。
　　“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