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員魔法使い！》篠山白実

295、重逢于有你的未来（2）

　　“——没想到克里斯你竟然这么懂我！”
　　就在大家纷纷无言以对诺拉荻的反驳之时，塞壬后裔则用实际行动做出了缓解气氛的杰出贡献——身体力行演绎了什么叫做真正的浮夸和做作：“这真是完全说到我心坎里去了！实在不是我想要冒犯艾尔，可只要有机会我的脑海里浮现的就肯定是你的模样，会说出来是非常自然的，当然绝没有刻意惹你不高兴的意思不是么？”
　　“确实没有，不过是在刻意惹我生气。”
　　黑发青年同样笑得如此温柔，只是比起平常似乎温度要稍低些？恩，果然还是错觉！
　　“艾尔孤身在陌生的环境里生活了十年，回到自己的时代会有所失态，这不存在任何可供你指摘的地方，毕竟并非每个被卷入乱流的人都和你们两个一样恰好相聚可以相互扶持。”
　　“殿下，我知道莱昂的某些表述有点过分，但你把无辜的我扯进来可是有些不应该吧，我一个字都还没来得及发表呢。”再也不用掩饰自己特异瞳色的新任时间之神扶了扶由爱人提供的没度数装模作样眼镜：“我和莱昂也是各做各的没有‘时时刻刻’一起行动啊，这么说吧，在此身消散前我唯一想到能‘时时刻刻’相守相伴相互扶持而不觉得厌恶的，也只有我的安了。”
　　“好了好了，你们这都是在干什么啊！”
　　关键时刻，克兰雅校长，曾经是大家名义上监护人的库库丽站出来担当起了调停的角色：“洛安你也真是的，我都不知道你竟然还会去接莱昂的玩笑话，遇到艾尔之后你到底是改变了多少啊，要是早知道有这么一天我以前也就不用费这么多神了……”咳咳，心是好的，奈何这位古龙是个比塞西莉娅还要容易歪楼的歪楼份子，一句话没说完注意力就已经转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去。
　　“大家。”掩下目光深处的一丝赧然，白发少年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经过了这么多的波澜曲折，大家终于又能在一处平安重聚，说是这个世界对我们的恩宠都不为过。包括我在内，我们必定有许许多多的话想向其他人倾诉，但在这之前还是先找个地方坐下吧，总不能让温菲尔德在如此疲倦的状态下陪着我们这群无所事事的人站在这里啊。”
　　——是啊，成神后哪里还有什么需要处理的，可不是无所事事嘛！再让艾尔莱昂回班级上课、诺拉荻待在治疗室给学生们疗伤，或者罗赫去光明神殿给主教打帘子这怎么想都不现实，哪怕她们自己肯其他人也不敢接受啊。
　　现在整个终南大陆谁不知道破冰战役中最大的功臣基本都和克兰雅沾亲带故，除此之外，被隐藏五千年的古龙也终于再次回到了智种的视线中。
　　如今不光是我们的主角群被封为整个位面的史诗英雄，克兰雅魔法学院的声望同样达到了空前绝后，估计从此以后的每届联合对抗赛，其余几所魔法学院与克兰雅对战的那场就要变成“虚心求教”而不是“公平对决”了——还是建立在如果魔法协会允许克兰雅参加对抗赛的基础上。
　　甚至也不光是真正成神、乃至于凌驾众神之上的，连塞西莉娅安妮雅尤莉叶这种都清闲了下来。毕竟这四位等阶最低的也有十四阶，塞西莉娅更加是已经站在了整个人族目前所知的顶端阶级，让她们去当导师教导别人还存在众多技术上的问题，不过她们原本的导师却已经很难给她们针对性的帮助了，剩下要怎么熟练掌握这硬塞来的强大力量只能靠练习积累经验。
　　同样的，在学院的身份变了，在家族中的地位没道理不变。除了根本没亲人真正孑然一身的莱昂和诺拉荻，剩下大家或多或少总是感受到了自己家族态度改变的，只是有些家庭可能真正把自己的女儿当做了神灵敬畏——比如安妮雅家——有些只是在无意间流露出了些过度尊重——比如叶·克拉克的老爸老妈——罢了，难以接受的程度也无非一深一浅。
　　直到此时她们才真正意识到，原来参与破冰战役还会给她们的生活带去这样翻天覆地的影响。没人会愿意被自己的亲人如此生疏对待，而时间却总会给双方带去新的相处模式。不管怎么说，完全回到过去似乎已经是痴人说梦了，不知众人的心底某处是否会有一丝失落呢。

　　咳咳、扯远了。
　　对于如今的她们而言，哪怕不靠空间魔法，移动场地也是非常简单根本花不了多少工夫的小事，治愈温菲尔德的疲惫同样十分简单：□□的无力随便元素法师的谁施展个法术就好，有艾尔在、精神的沉重同样简单解决。
　　于是当大家又一次回到那熟悉的金色殿堂之时，犹记得当初对着金灿灿晃花眼的低审美报了多少嫌弃，众人的心中就在此刻涌起了多少无法言说的情怀，半晌才听得尤莉弱弱问了一句：“大家、不坐下吗……？”
　　“坐、坐！”库库丽大手一挥，十二人纷纷落座。
　　只这次的位子和以往完全不同，像叶和诺拉荻这种向来自觉的不必说，连雷打不动的魔法使五人都被拆了开来，除了尤莉的克里斯每个人都和自己的恋人坐在了一起——为什么是“除”，谁让这两个人竟然这么不道德搞内部消化呢，想想就觉得简直太过分了！
　　“……所以，我这里就是这样的情况了，库库丽大人应该都知道的。”在经过与校长的私下沟通许可后，温菲尔德叙述了自己在十二万年前的见闻，虽然此前更早回归的塞西莉娅已经问过相同的问题，但毕竟不如温菲尔德亲眼所见有震撼力，在场众人纷纷因这段惨痛的历史陷入了沉默。
　　库库丽闻言叹气道：“没错，之前没有把这些告诉你们，一是觉得你们没必要掺和到里面去，二是这真真实实不是任何人的错、又或者说任何人都有错吧，结果到头来谁都不愿意再谈起这件事了。也正因此才让帕里派利卡趁虚而入成功诱骗了陶莱特纳，结果又造就了新一轮的悲剧。”
　　“要我说，当时阿塔尔会死，大半责任都在她自己身上。”罗赫毫不留情地开启了毒舌模式：“神灵们来主位面找麻烦引发了这么大的问题本来就该让她们好好受点教训，她这么忙前忙后保护别人，反倒不知道为自己的安危考虑考虑？到头来惹出这么多事情搞得亲者痛仇者快，也难怪她的后代会是个性格这么偏执做事不计后果的人了。”
　　“罗赫，你就少说点吧……”安妮雅看了圈其他人，脑袋上飞过一串乌鸦。
　　原神使嘴上不饶人是习惯，以前还因为身份缘故要谨小慎微不能暴露本性，平时看起来稍微能正常点。待如今晋升成为等阶最高的神灵之一，很显然已经没有什么能够阻碍他的东西了，可不就是彻底肆无忌惮起来放开毒舌了吗，连他女友有时候都拿他没办法。
　　“你——”
　　正在此时，一个陌生的声音响了起来，约有一半人心中一惊、另一半人则是已经静待他的到来许久了。
　　他和殿下一样有着一头黑色的头发，也是在场大家除了殿下以外见到过的唯一一个特征完全和人类一样但却拥有黑色头发的生物。准确地说起来，如果撇开一枝独秀的库库丽，这位的年纪应该比在场众人的总和加起来都要多得多，然而实际上他的外表却看上去如此年轻，似乎岁月和心灵一起停留在了那个渴望亲人关怀的岁月中，不再能向前跨出半步。

　　——没错，来人就是冰封战役及破冰战役的始作俑者之一，陶莱特纳。
　　然而此时，个别并不清楚他会出现的人很快想到了方才罗赫肆无忌惮的批评、亦或者在某些人耳朵里直接就可以划为赤裸裸的诋毁，心中不由升起了浓浓的恐慌。
　　这种恐慌并非出于担心对方会伤害到自己——怎么想现在的四位面都不存在任何人事物可以对她们这个团体造成致命危险——只是不愿意好不容易才取回的平静生活会因为这种无聊的小事再度崩塌罢了。
　　不过大概真有哪位神听到了她们的祷告吧，暗龙并没有如塞西莉娅等人想象中大发雷霆，而是留下了一段仿佛叹气般的长长沉默，随后如是说道：“你说得对，阿塔尔确实同样该为自己的死亡承担责任，我理应正视这点。包括如果不是她早早离开，后面的很多事情就都不会发生了，想必我也会成长为完全不同的陶莱特纳、不，应该也就不是‘陶莱特纳’了吧。”
　　“但是，她很爱你，不管你是不是‘陶莱特纳’。”
　　温菲尔德深深吸了一口气：“明明那时你尚未出生，她却说她从我的身上看到了你的影子，或许她在冥冥之中已经对自己的死亡有所预感，预感到自己无法在一般意义上陪伴你度过你的生命了吧。”
　　“当她对我说，我们应该去享受挫折，因为这同样是人生的时候，她的目光透过我看向了别处。我曾经疑惑，怀疑阿塔尔是不是回忆起了某些往事被牵动了情绪，不过现在我明白了，其实她是在和你对话……她是想对你说，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要向前走下去。荆棘也好、华服也罢，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们的收获。还有，即便不在你的身边，她也会一直陪着你的……”
　　“你在说什么，不要以为被你们打败了就可以随便糊弄我，还说一直陪在我身边什么的——”陶莱特纳自嘲笑笑，还准备继续讽刺下去的时候却突然愣住了。

　　她一直、陪在他身边。

　　他意识到了，他终于觉察到了，那股流淌在他血液中、回荡在他话语间、充斥在他气息内的温暖火焰的正体究竟是什么。
　　他的眼泪顺着脸颊缓缓滑落，碰触到地面时的响动与十万年前并无二致，然而那时的声音拉开了一切悲剧的开端、此刻的回响却代表了所有悔恨的终结。

　　谁也没料到刚回来的温菲尔德用这样简单的一段话就绝杀了陶莱特纳。之前在这里的众人不知劝了他多少次也没见到半点成效，要不是库库丽对战败又失去养父的暗龙始终下不了狠心，连洛安都是不赞同给四位面留下这么大一个定时炸弹的。
　　然而此时看样子隐患是基本消除了，最具权威的艾尔也向大家肯定地点了点头。看看大家、尤其是库库丽那个高兴的样子，如果有可能的话说不定今后克兰雅又得增加一位副校长——虽然大家都知道，这个学校不管是校长还是副校长那都是不做事的，或者说副校长要做更大的事、而校长只做自己感兴趣的事。
　　比方和大家一起八卦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