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員魔法使い！》篠山白実

253、山雨欲来

　　大概是可以剐他的人一下子激增，原本不怎么爽的半精灵反倒是没有再继续鄙视克里斯了，破天荒帮了他一把：“导师开口原谅了莱昂，没人再有资格反驳她的意思。”
　　好吧，这么一来克里斯就没话说了，现在的他对库库丽的尊敬程度和对叶的害怕程度可能差不多。甚至虽然自己小姨说的话他也会偶尔作死不要命的去反对一下，但库库丽的意见克里斯却是只打算点赞的。
　　毕竟这位王子殿下近年来最大的心愿就是哪怕早一天从克兰雅毕业，好回到奥威特卸下那个尴尬的王子头衔。而校长的名头听起来就是可以生死他是否能顺利毕业的人物，不抓紧机会抱人家大腿怎么行——只是你怎么不想想库库丽好像从来不管学院里的事情呢，真有功夫去折腾这种无聊的小私心不如自己努力升上十阶还现实一点好伐！
　　其实别看克里斯怪无聊的还纠结这个，可实际上哪怕是相比起罗赫，莱昂的忠诚度对于大家而言都是非常低的，在遭到这么多次的背叛之后库库丽还能接受他确实是蛮让人不解的一件事情。
　　虽然不可否认，罗赫真心是个大忽悠只要对自己有利的话什么都说。可与之相对他的原则其实也很清晰，帮助尤金·陶莱特纳那是出于要保护安妮雅的无奈之举，而即便到了如此地步他也没有想到要伤害其他无关的人。
　　但莱昂却把自己的意愿放在了太高的层次上，当初终北大陆上对杜栾华的一场暗杀十足证明了他的决心，对朝夕相处（？）的伙伴艾尔下手又让所有人对他的信任消失殆尽。毋庸置疑的，大家心中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你甚至都对号称是真爱的艾尔都毫不留情，其他剩下的人不得更加随便想怎么搞就怎么搞了吗？
　　所以关键问题就在于，现在克兰雅这方清楚自己是可以利用安妮雅来牵制罗赫，只要安妮雅站在她们这里一天，已经被威胁着干过一次恶役的罗赫不太可能再度跳反；可大家手上却没有没有任何可以用来控制莱昂的人或者物、简而言之就是把柄，要是莱昂真的又发疯觉得要替祖母还有族群报仇干出点白痴事情，到时候大家才是真的只能自己选择狗带了。
　　——就这还是不知道蒂阿曼蒂那发生了什么的情况下呢，要是大家当初在场听到莱昂立下的血誓，估计就更加要怀疑他的为人和用心了。
　　有谁还记得莱昂那时候是怎么说的？永远不会被财富权势亦或感情干扰失去本心，终南的未来既他的未来。看来这家伙要么就是十分乐观得认为自己的行动不会给终南的未来造成什么破坏，要么就是极其悲观得早就不想活了、干脆主位面毁掉之后大家一起彻底解脱相当于陨石遁，不管哪种情况都没有很让人爽快。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五人已经走出了校长办公楼的范围，周围开始渐渐有其他的克兰雅人员们在活动了。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她们终于切身体会到了这个位面如今究竟处在了怎样的危机之中。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有的仿佛被吓破胆的老鼠一点点风吹草动就能让她们恨不得把家搬到十万八千里之外，有的却迟钝到了一个境界只要没把刀架在脖子上就感觉不到任何危险。
　　同样，也是魔法使当中没有高阶法师对信息的接收出现了断层的缘故，由库库丽或者是殿下口中说出的终南危机似乎总是离她们自身那么遥远，以至于虽然痛骂魔族倒戈巫魔、痛惜重力石柱损毁、痛斥莱昂罗赫背叛，事实上大家的心中却没有能产生多少的紧迫感。甚至在和两位古龙、明确的说应该是两位纯血古龙以及两位古龙后裔就此事的商议刚刚结束之后，她们还能悠悠闲闲的闲聊起来，看上去一点没把这件照理来说再严重不过的大事情放在心上。
　　然而，就在克兰雅，这个主要是人族学生前来学习、理论上大部分人应该都接触不到什么重力石柱坍塌巫魔即将来袭的地方，却不可避免的被一种平日里断然没有的凝重气氛给感染了。
　　街道上走过的学生们神情紧张得交头接耳，时不时看到有人接起通讯器后往宿舍区、或者直接是各个大陆传送阵的方向跑去，偶尔巡逻的警卫或是各个学院的老师和研究员都不见了踪影，所有现象无疑都表明了一个信息——这次真的出了大事。
　　“你们看。”塞西莉娅伸手指向前方仿佛笼罩着层层紧张空气的领域，好像想说什么，最后张了张嘴还是吐出了句无关紧要的玩笑：“队长在临走前还特意叫住我们问学年测试的成绩呢，应该让他出来看看学院里的样子才对，别说成绩和排名了，就算学院说这次见习魔法士测试取消不算成绩应该也没人会关心了吧……？”
　　片刻的寂静过后，此言最终收获了众人整齐划一的一致首肯，她们甚至还觉得，干脆停止授课暂时闭校是个更好的主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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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偌大的会议室金光璀璨，一个个七倒八歪的椅子显示着这里前不久才召开过一场有许多人参加的讨论，然而这样的热闹过后现在却是已经空荡荡、啊不，在一个不太能注意到的角落其实遗漏了两个，只是这两人并未坐在椅子上，却像是在转移房间的时候出了什么状况中途停下了脚步，至于其他就肯定再没有别的人了。
　　单独留下的两人看上去都是男性的样子——主要是气质，其他外表、服装或者身材决定不了什么东西——大概二十代后半的青年有着一头黑色长发，紫色的儒衫虽与这片大陆格格不入但穿在他身上却最合适不过，碧蓝的瞳孔仿佛那片最广袤无垠的天空可以包容一切，柔和的气息又像你可以想象到最温馨的港湾让人放下最后一丝心防；约莫二十不到的少年则留着短短的帅气白发，看到制式的克兰雅校服后大家立刻就能明白他的身份，虽然碧绿的双眸象征着生机与活力，可实际上认识少年的人都知道少年是个端正守礼的性子，唯独只在一个人面前会露出些这个年纪该有的羞涩来。
　　他们朝夕相处了十年，除了极个别青年因处理事务离开过一两次之外，十年中几乎就没有什么分别的时候，陪伴已经成了常态。然而这次，两人却是在非常的心酸和怅然之间无奈离别，报持着各自的迷茫想见却错开视线、能见却背道而驰，并且紧随其后还甚至差点失去了对方。于是在这对好不容易互通心意的恋人终于得到一个可以独处的机会时，压抑多年的感情得到了释放，至少此刻，哪怕世界毁灭都比不上面前这个人的存在。
　　只见黑发的青年一言不发，那双荡漾着水波的双眼专注而安静的看着对方，白发少年则被这样的注视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反倒红着脸移开了视线。
　　“艾尔。”
　　而听到熟悉的温柔嗓音呼唤起自己名字之时，少年还是下意识的做出了回应：“恩，怎么了？”
　　不过那人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了。正当他觉得奇怪准备抬头看看发生什么的时候，一双手臂却将他揽进了自己的怀中，没做好心理准备的少年脚下不稳几乎是一头撞了过去，迎面而来的是一个不甚宽阔但无比温暖的胸膛，刹那间少年的心跳漏拍了。
　　——他拥抱过他无数次，可惜从未以这种感情拥抱过他任何一次。以前或许是对孩子的宠爱、或许是出发前的鼓舞、或许是失意时的安抚，但绝不是如今这样以深爱之人的姿态做出一个拥抱。
　　青年的怀抱越来越紧，他微微低下头，语气中带着一种没有任何人能想象到会从他口中听到的祈求：“艾尔，相信我，我们会度过这个难关的。所以，不要……不要再离开我了。”
　　少年并非一个容易被感情支配的人，可不知怎么的，只是因为这一句话他便忍不住产生了泪意，一边鼻酸的他，也一边埋在那人的胸口里偷偷扬起了嘴角，少年轻声回答：“好。”
　　这是那人第一次在少年身边表现出脆弱的样子。只要是人就会伤心就会害怕，或许青年平日的表现太过完美以至于旁人已经忘记了他也是个活生生个体的事实了吧，但少年知道真实的青年不是这样的，而他也一直都在等待着这一刻，等待着对方终于也开始依赖自己的这一刻到来。
　　至于当初主动离开的那个其实并不是自己，在这种时候又还有什么要紧的呢？两人间从未存在过任何隔阂与误会，只要他知道他爱着自己，他也知道他放不下他，那么所有的难题和烦恼就都能顺利解开了。
　　对于少年来说此刻姿势大概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姿势了，他倚着恋人，第一次感受到仿佛要满溢出来的心情：“洛安，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那个在你小时候照顾了你的人呢？我是说曾经。”而在这种时候，哪怕对方说出什么过去的自己并不情愿听到的话也已经不要紧了，就像他把全部的爱情奉献给了对方一样，对方也已经将全部的爱情交给了自己，因他说出了那样一番话，那么他也将毫无保留的信赖对方，只把过去的一切当做往事随风散去罢了。
　　“……”青年思索片刻，随后带着一丝释然开口道：“或许仅仅只是一种感觉吧，或许你其实根本就不是他、也根本就不像他，是我单方面卑鄙的把你想象成了他而已。我在遇见你的时候其实并没有思考那么多的东西，毕竟经过这五千年的寻找和等待，我也已经有些累了……”
　　犹记得当初的他是如何回应少年表白的吗？他说少年年纪还小、少年的感情只是一种错觉、少年不知道真正的爱情是什么样子，但其实他却比少年更加矛盾。那位神秘人不及五年的照料让他产生了依恋，这种依恋甚至支撑他足足等待了对方五千年，那么他又是从何种角度大义凛然的批判少年太过幼稚的呢。如今他终于承认了对方情感的真实并且放下了自己心中的执念，这才是过去的黑发青年真正不愿意面对的东西。
　　“还有就是，那个人在临走的时候交给我一件东西。”本以为对方的话就这么结束了，没想到还有下文的少年微微提起了精神，却极其意外地听到了一个让他大惊失色的消息：“——艾维斯之心并非从空间夹缝中寻觅得来，而是多年来由我刻意放置在那里。最初，就是那位照顾我的阁下将它交给于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