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員魔法使い！》篠山白実

243、功亏一篑

　　“——帕里派利卡这个蠢材！”
　　继艾尔被掳后又一次遭到众人贸然来访的库库丽这次是肯定没在睡觉了，不仅是时间不对的问题、既然知道塞拉莱昂正在发生一场大战而自己却因为种种原因没能赶过去，已经心存愧疚的她怎么还能安稳睡着呢。所以当终于等到一行人回归、而且惊鸿一瞥惊喜发现其中有着那个白发少年身影的时候，克兰雅校长大人的第一反应是激动不已的。
　　然而马上她就注意到了身受重伤的洛安以及艾尔晦涩又愧疚的脸色，虽尚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洛安的伤却板上钉钉是现在的头等大事。所幸的是不光青年本人等阶高复原力本就极强，他的水系、艾尔的木系和库库丽的土系又是在自然魔法里都尤其有治疗效果的属性，于是在三人合力的治疗下，精神力的透支暂且不论，他身体上的伤却很快就好得差不多了，而此时距离回到克兰雅不过将将个把小时。
　　在尊贵的殿下表示自己已经没有大碍了之后，一干人等纷纷落座，唯独莱昂和罗赫两个颇为狼狈的被魔法禁锢丢在了一边。
　　——别误会，这并不是三位古龙的意思，他们一打照面就火急火燎给洛安疗伤去了完全没理会两人，这反倒是魔法使几个为了消下库库丽可能有的火气所做的自以为善解人意的行为。反正又伤不着他们不是么，而且到这份上了不安分也得安分，所以他们也乖乖的直接被捆完全没挣扎没抗议。
　　那么屁股一沾到椅子，性急的塞西莉娅马上就忍不住开问了：“洛安殿下，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塞拉莱昂怎么了？”
　　只见洛安的眉头闪过一丝愁意，很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样子，一边的库库丽却已经骂上：“你说塞拉莱昂怎么了，你们到底是去那里干嘛的，这两个人又打着什么主意才会跑到那个几百年都没个生命迹象的地方去的？来回一趟除了让洛安受一身伤之外半点用没有，全是帕里派利卡那个蠢材干的好事！”
　　其他人尚且不知道她为何用一段毫无逻辑性的话没来由骂起了时间之神，但这番话可把所有人都带了进去，不免纷纷尴尬症发作，尤其是害的洛安受了一身伤的“罪魁祸首”们更加如此。其中莱昂和罗赫脸皮厚点也就罢了，艾尔那真是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要僵住了，连想到洛安终于接受自己的事情都不能让他稍微开心起来点。
　　然而唯独有一个半森精不买自家导师的账，她毫不害臊的表示了反对：“我们把艾尔·菲尔奈带回来了。”
　　……对哦，虽然这事和她们其实没什么关系，但失败案例要连魔法使一起算上的话成功案例那也得算，总不能双标是不。
　　于是这下就换被自己弟子顶撞的库库丽尴尬了，她本没有批评这些年轻学生们的意思，只不过是一时嘴快顺口说了两句而已，没曾想该骂的还没骂被捎带的却已经有了意见。偏偏，人家驳斥的还很对，让她一时之间想不到什么更加强有力支持己方观点的论据，瞪着个眼睛竟然哑火了。
　　“不要过于责备帕里派利卡，他又不是阿涅洱海德（空间神），对空间魔法了解不多，没想到自己的行为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也是正常的。”见库库丽一句话就被叶给无伤KO，洛安无奈的还是只得自力更生：“你们都知道重力石柱建立的目的就是为了减少时空裂缝的产生吧？”
　　等待众人陆续点头之后，他又继续解释：“所以在重力石柱附近的一定范围内，低阶的法师甚至无法使用空间魔法进行传送，这是我们当初为附近的住民兼守护者、以及重力石柱本身定下的保护机制。”对，她们简直太清楚了，之前不就是因为这原因才变了一回落汤鸡吗。
　　“但问题就出在这里。尤兰达、帕里派利卡和阿涅洱海德三神出现在主位面所用的方法中正使用到了空间之力，或者说不使用空间之力也根本不可能穿越位面来到终南。本来只是虚影的话还好，一般情况下并不会像神灵真身降临那样直接对主位面造成损伤，这也是神灵们为何热衷于寻找各种可以降世方法的原因。”
　　“可此次却有一个非常糟糕的情况，那就是降临的地点不光是个压制空间的节点、帕里派利卡还完全不顾空间可能产生的动荡尽全力攻击了莱昂。这攻击虽不及他原本实力的一半，但是已经足够强大乃至于影响到位面与位面之间的平衡了，主位面、尤其是在重力石柱附近的位置，远比你们想象当中要不安定的多。”
　　“除此之外，你们当中没有时间法师应该不知道，事实上绝大多数用于战斗的时间魔法都是加速性质的。加速的除了被攻击人本身的时间之外，还有可能是被攻击人周边的元素、环境等等，具体就要看各个魔法的性质了，帕里派利卡的法术自然也不例外。”
　　洛安半遮半掩的说法是想不要太直接以免让这群孩子觉得自己做了无用功而伤心，但很可惜的是这个善意的念头马上就被迫打消了。
　　“殿下您的意思是…原本三位神灵在重力石柱附近现身就很容易擦枪走火，结果时间之神又不顾一切的对莱昂发动攻击，这么一来不仅仅是因为攻击过于强大而牵连了现世所用法术波动、导致重力石柱的空间之力被破坏，而且时魔法里的时间之力又进一步间接加速了重力石柱倒塌的速度，所以现在……现在塞拉莱昂的重力石柱应该已经完全崩塌了，是这样吗？”
　　面对理解速度超凡的红发魔药师，洛安自觉无法继续欺骗对方只能无声点头默认。
　　接着大家都沉默了。
　　怪不得库库丽会说她们一点用都没有，现在看来确实也是这么回事。一群人还眼巴巴的求校长找人把自己送到塞拉莱昂去咧，结果到头来重力石柱不一样该塌的塌该毁的毁，甚至别说重力石柱了，人莱昂的对塞壬族唯一的念想塞拉莱昂都整个覆灭了好吧，这回倒是变成了个实打实的“亚特兰蒂斯”不带任何夸张的。
　　这么一来本次行动最大且唯一的赢家反而成了罗赫，竟然在“幡然醒悟”之后由其他人来帮助他达成了目的，等于不管是古龙这一方还是巫魔这一方都有他的容身之地，如果这能用运气形容的话罗赫的运气值那绝对是骰到最高加成了。
　　也有几个想到了这一点的人扭头看了眼被排除在外的罗赫莱昂二人组，唯一颇感欣慰的是没在他脸上看到什么笑意或者得意之色，不然肯定是非得被气到呕血不可。
　　“对不起，尤莉、尤莉……”洛安正想说些什么安慰下她们，在和尤兰达的关系被揭开之后就一言不发到现在的茶发少女却突然开口了，但见她的脸色惨白不说，即便是坐着也仿佛狂风中树叶般摇摇欲坠的身形实在叫人揪心不已：“尤莉不知道会这样，真的不知道！……”
　　对于她的自责其他人是并不在意的，其实就像先前诺拉荻身份曝光的时候，她们的迟疑只是没能这么快接受反差而已，同样不是在责怪她什么。再说尤莉本人又无辜的很，不光自己的出生相当于是被迫的，这重力石柱崩塌的错也完全怪不到她头上去，要知道尤兰达三神不来的话艾尔现在还被莱昂用精神魔法控制着呢，后面自然全部免谈。
　　但问题的关键就出在她本人并非是这么考量的。
　　茶发姑娘胆子向来小，以前出于命运之神尤兰达的要求，瞒着大家没有说出对方要自己多看着安妮雅的事情已经给她造成相当程度的心理压力了。等知道自己其实是尤兰达的分身——虽然尤兰达尚未承认，不过殿下无论如何都不会是个信口开河的人，所以这件事基本上已经板上钉钉——即一人一神根本就是同一个个体的分裂，而对安妮雅充满怀疑的人相当于是自己的时候，用濒临崩溃都无法再形容她的心情，那根本就是全线崩塌。要不是事态紧急容不得任何人多想，估计她当时已经承受不住要晕过去了。
　　那么靠着自己的坚毅勉强支撑下来的尤莉满脑子唯一的念头就剩下了“将功抵过”，又正好是遇到罗赫已经反水、由莱昂控制艾尔攻击洛安、洛安不忍对艾尔下手一味挨打的那段时间，既然自己的等阶无法插手古龙之间的战斗，她自然而然就想到了与自己“同为一人”的神灵尤兰达。
　　相信大家应该差不多都明白所谓的神灵分身是怎么回事，现在尤莉是担了个尤兰达分身的名号不错，可不管是能力还是性格一人一神都是有着天壤之别的。不要搬出三岁看到老那一套，一个人的生长环境及经历能对他/她造成的影响根本无法估量，作为神灵生存了上万年的尤兰达和在农家出生至今未成年（二十岁）的尤莉能有相同的性格那才是见鬼了呢，哪怕她们本来是同一个人。
　　不光是性格不同，虽然尤莉没有明确说明，但大家从她仅有的几句表述里也能听出来，她肯定没有丝毫尤兰达的记忆。即她虽然是把尤兰达给叫过来了，但其实并不清楚对方会使用一种什么样的途径在主位面现身，更加没法预见对方竟然一来就来了三个不算，甚至其中还有一个这么害人不浅的家伙。
　　而在空间之神和洛安打招呼离开前，实际上尤兰达是刻意留了个眼神给尤莉的，这点除了尤莉本人之外谁都没注意到。不过茶发姑娘根本没敢和命运之神对视，全程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姿势不要太标准，连惊讶一下自己真的和尤兰达长得一模一样的机会都没有。
　　——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是在给事态接下来的发展做铺垫，尤莉的心情大部分人都能理解没错，真的要劝她却都不知该如何劝起。她的死心眼和固执不下于艾尔，你说艾尔为了要不要告白都能折腾上那么长时间了，小姑娘现在这样对自己的存在都产生怀疑了得要多纠结？
　　总之，听到安妮雅“重力石柱损坏、塞拉莱昂崩塌”的总结陈词，以及看到洛安的点头赞同之后，她心中的最后一道防线被彻底的击垮。紧接着那一番语无伦次的道歉，不等其他人安慰、或者是解释什么，尤莉在任何人反应过来前就飞奔着离开了会议室，而在尚未转身的时候每个人都看到了她夺眶而出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