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与情感与平庸》太阳夜

2、仆人

　　即便诺兰庄园如今有二十一名仆人，但想将一场三十多人参加的晚宴得以顺利举办，依旧考验着上到总管、下到打杂女仆，每个人的神经。

　　特别是在宣读完遗嘱后，他们不仅要完成好手边的工作，还要为自己的前途打算。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自从老达什伍德的病情严重后，除了刚来庄园不久摸不清形式的马夫和地位太低的洗衣女仆，其他有头有脸有门路的都已经开始为自己今后找出路了，毕竟能留在熟悉诺兰庄园继续做上高薪体面的家仆可比到陌生的地方从头开始强的多。

　　这就是押宝，看的不仅是运气，还有眼光和手段。

　　总管是肯特先生是诺兰庄园的老人，早在他的祖父老肯特先生时就侍奉着达什伍德家族，对他来说，只要继承诺兰庄园的人姓达什伍德，他就没什么可担心的。

　　女管家奥德丽-芬格是名法国人，因为达什伍德夫人深知自己对上流社会的了解匮乏才特意聘请了她来撑门面。按理说她应该算达什伍德太太的人，但她一番衡量之后，还是把天平偏向了更年轻，更有前途的约翰-达什伍德夫人。

　　诺兰庄园里的高级仆人除了这两位之外，还有四个人，分别是贴身男仆欧文、贴身女仆伊芙、厨娘希尔达、园丁总管杰拉尔德。

　　这四个人中杰拉尔德对诺兰庄园的归属并不感兴趣。他是一位从小园丁做起，在十多座大庄园工作过，有着丰富园艺经验的好手。是任何一位想对别人展示自己高品位庭院的庄园主都想要聘请的人，他完全不必为今后的工作担心。

　　与他完全不同的是，其他三人都是靠着亨利-达什伍德才上位的，一旦庄园继承给了约翰，他们的待遇势必会下降，甚至会丢掉工作。

　　如此在遗嘱没公布之前，高阶仆人带着低阶仆人就分成了三个团体，拉莫娜从自己的线人那里知道后，戏称他们为看热闹的、儿子派、老子帮。

　　自从遗嘱公布后，带领儿子派的女管家奥德丽心情就跌近了谷底，她一边懊恼老达什伍德死了也不让人安生，一边后悔当时表现的太惹眼了，让其他人知道了自己与约翰-达什伍德夫人之间的友谊。

　　特别是发现约翰-达什伍德夫人竟然不懂遮掩的频频示意自己去找她，更是让她心中恼火她的蠢笨。

　　最终她借着检查餐具的机会，将约翰-达什伍德夫人领到了地下的陶瓷器室，那里同走廊由她的女管家室相连，是她认为最安全的地方。

　　“您没看见我对您摇头吗？已经有人知道我和您的关系了，您不能再这样做，这会让我丢掉工作的。”奥德丽抱怨的说。

　　“注意你的语气芬格太太。”约翰-达什伍德夫人面带恼怒的说，“我原本对你抱着很大的感激，并且打算将一栋价值二百英镑的村舍做为谢礼，因为你在信上说，经过你不断的美言，我的儿子已经成为叔祖父心中最合适的庄园继承人。可如今这个情况是怎么发生的，为什么本该由我儿子继承的庄园换成了那个该死的丫头。”

　　奥德丽不敢对上约翰-达什伍德夫人那双咄咄逼人的眼睛，她低垂着眼睛反驳到，“您需要我做的，我已经做了，当时他确实已经决定了继承人，谁知道为什么会变卦。”

　　“你愚弄了我，芬格太太，而且让我的儿子错失了一大笔钱。”

　　“终究会是您的，夫人，终究会是您的，只要她结婚，这用不了几年。”

　　“她要是不打算结婚呢？”约翰-达什伍德夫人质问到，“如果你每年能得到四千英镑，你会结婚吗？”

　　“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都对爱情充满了幻想，我保证，很快诺兰庄园就会迎接它真正的主人了。但请您不要再这样联络我，您还需要我在这里，不是吗？”奥德丽讨好的说。

　　约翰-达什伍德夫人抬着下巴，冷冷的瞪了她一会儿，忽然露出了微笑，“是的，我还用的到你。”她停顿了下后接着说，“芬格太太，你这次的无做为让我很失望，但我决定再给你次机会。等我想好该如何做，我会再通知你，如果你能做到让我满意的话，你的那些要求，我依然能满足你。”

　　陶瓷器室外，听到她们的谈话结束，厨房女仆安妮连忙离开女管家室找到了她担任家庭女仆的妹妹艾丽卡，将她听到的信息告诉她。

　　“我会告诉拉莫娜小姐的，你自己小心些。”

　　艾丽卡送走姐姐后，找到她们做侍从的兄弟盖比，错身间给了他一个眼色，然后拿着自己的清扫工具来到三楼，像往常一样一间间清扫起来。

　　拉莫娜在母亲达什伍德夫人的陪伴下回到屋里，受到了许多好心人的问候。

　　等她离开客厅来到由一小段长廊加盖而成的花房后，她的三个姐妹也围了过来，将她护在了中间。

　　“我能想像的到她当时的样子，她一贯瞧不起咱们，我以前告诉你们，你们竟然还不相信。”玛丽安一副早知如此的样子。

　　她的声音毫不遮掩，埃丽诺连忙示意她闭嘴，查看了下周围，警告到，“控制下你的声音玛丽安，她毕竟是咱们的嫂子，不要让其他人看咱们的笑话。”

　　她的话刚说完，立刻遭到了拉莫娜的埋怨，“你真是理智的冷血，埃丽诺，我被她欺负了，你竟然还在维护她。”

　　“不是维护她，是维护咱们达什伍德家的名声，刚才在客厅里，你在这么多人面前指责她是十分不妥当的。”埃丽诺说。

　　“什么叫妥当，受了欺负还要隐忍就叫妥当吗？”玛丽安替妹妹反驳到。

　　有了玛丽安的出头，拉莫娜连忙可怜兮兮的说，“你是没有看到她的样子，我知道她恨我，她早就惦记着诺兰庄园了，不然他们一家为什么一年都不回来看父亲几次，等到叔祖父病重的这半年他们每个月都带着她的宝贝儿子过来。还有那孩子平时有多么的淘气，可这半年来他在叔祖父面前表现的多么的乖巧懂事。

　　我是软弱，埃丽诺，可我不傻，我知道她真的很恨我，我从她的眼中看的出来，真希望她今后不要再来这里了。”

　　拉莫娜说完，将身体往玛丽安的身边靠了靠，一副脆弱的小心肝状，她愁着眉头看向大姐埃丽诺时，突然透过玻璃墙看到家里的仆从盖比甩着手里的托盘从长廊上来回走了两次。

　　“你可不软弱，拉莫娜，我是知道你的。”埃丽诺摇头叹气到，“你这样做会让我们与约翰的关系疏远的。”

　　“真遗憾你这么说，我亲爱的姐姐。”拉莫娜伤心的垂下眼睑，“刚才妈妈还和我商量，让我给你们每人攒够六千英镑的嫁妆后再嫁人呢，我希望约翰-达什伍德夫人听到你对她维护的话后，能做到同我一样，那样我们三个每人就能多两千英镑的嫁妆了。”

　　“妈妈打算给咱们每人六千英镑嫁妆！”玛格丽特捂着她的小嘴巴，有些惊讶的问。

　　“是的，妈妈是这样说的。”拉莫娜抬头看向脸色微变的埃丽诺，“你维护别人而不维护我，这点让我很伤心，我以为咱们四姐妹是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

　　“我~” 埃丽诺想开口解释。

　　“让我说完。”拉莫娜打断了她，“我不喜欢你这点，我宁愿你是个不理智只愿意维护家人的人。但有一点你说的对，我刚才在客厅里的话很不妥当，让妈妈这个女主人为难了。

　　我希望你们能去帮她，帮妈妈去将这场晚宴办好，好弥补我刚刚的失言。我暂时还没有勇气去面对这么多人的注视，所以想在晚餐前躲在自己的房间里想一想。

　　这份遗嘱不止让你们惊讶，它更让我恐慌。我的未来需要在爱情与财富之间抉择，你懂吗？不只要考虑我，还要考虑你们，考虑妈妈，考虑我在这个世界最亲近的人，最爱的人的生活。

　　我不是你埃丽诺，我才十三岁，别用你的理智要求我，我现在需要的是你像玛丽安和妈妈那样给我支持和安慰。”

　　身旁的玛格丽特连忙抱着她说，“我也关心你，拉莫娜。”

　　“我知道，亲爱的。”拉莫娜说着站起来，对着她们微笑着点点头，离开了花房。

　　玛丽安看到她消失在长廊后，对姐姐不满的到，“你不应该指责她。”

　　“我没有。”埃丽诺否认到，“我只是告诉她该理智的处理事情，不能有损咱们家的名声。”

　　“我没觉得她做的有什么错，如果是我的话，我也会将这件事马上告诉妈妈，才不管多少人听的到呢。就是丢人，也是丢她娘家的人，她不是一直看不起母亲的出身吗？不是一直背地里说咱们的不配淑女的名声吗？”玛丽安辩驳到。

　　“好了，好了，我不想在这里和你吵，这件事咱们以后再讨论。现在咱们要去帮妈妈了。”

　　当埃丽诺结束在花房的姐妹谈话时，拉莫娜也回到了自己在三楼的房间。

　　她刚回到房间不久，艾丽卡就提着清扫工具敲门进来。

　　“我希望事情重要到值得让你的兄弟冒险给我信号。”拉莫娜对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