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染青丝花满楼》扆婗

3、故烧高烛照红妆【一】

　　“哥！”少女气喘吁吁地向玄衣男子追来，挽住他的手臂娇嗔道：“怎么我一回头你就不见了，害得我追了好久。”男子面色微愠，别过头去：“月儿，今天差点又闯祸了，和你交代多少次了……’‘知道了~冥风哥哥~我刚刚也不过听了场书，又跑去看凡人变戏法嘛，不会暴露身份的。”少女嬉笑道。“评书也听了，街也逛了，可以回去练功了吧。”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回去？”少女的眼睛发亮“回楼府么？太棒了！楼府师傅做饭最香了，楼宇叔叔一定也想月儿了呢……”
　　“不要再任性了！”男子沉声道，，语气中有怒气难掩“楼府的事，你也不是不知道……”
　　十年前，楼府还不是楼府，人们称它为炎烈楼。楼主楼宇自幼修习家传武籍《炎烈心经》，武艺高强，心狠手辣。继任楼主之位后，短短几年，便将炎烈楼打造成大泱国最大的杀手聚集地，党羽遍布各地，如日中天。
　　五年前，楼宇修炼炎烈心经致走火入魔，内力暴涨。一夜之间，方圆五百里的村庄被他一手摧毁。仅不到一日，因过度使用真气，楼宇筋脉寸断。为了活命，他不惜手刃亲生儿子，命术士将儿子的阳寿度给自己。清醒之后，他极度自责，决定从此“金盆洗手”，遣散手下顶尖杀手，“改邪归正”，将炎烈楼发展成武林正派。其实呢，他也不过是为了借此追求更大的利益罢了，在楼府待了小半年，这名被唤作“冥风哥哥”的男子再清楚不过。
　　为了掩饰自己弑子的事实，他收养了一个与儿子年纪相仿的小乞丐，让他以自己的儿子——楼景辰的身份示众，并教他习武。想不到小乞丐还真是习武的好苗子，不到半年，剑术便超过了楼宇那不争气的真儿子。楼宇欣喜若狂，命其日夜不停地修炼，那原本天真可爱的小乞丐逐渐被折磨的骨瘦如柴，性格也变得阴沉冷漠。同在楼府的屋檐下，亲闺女楼心月受尽楼宇宠爱，可这小乞丐可谓饱受苦楚。谁能想到楼府独子楼景辰如此光鲜的外表下，有这么多不为人知的心酸故事呢？
　　“月儿知错了……”少女使劲摇着哥哥的胳膊，大眼睛一眨一眨，惹人怜爱。
　　男子无言，自顾自地向前走。
　　寂静古朴的小巷里，连青石板路都弥漫着沧桑的气息。落花无语，雨落无声。两个倾国倾城的人儿就这样默默踱步，不经意间就惊艳了岁月……
　　“哥，我走不动了……”
　　男子脚步一滞，叹了口气，褪去外衫，罩在少女身上，轻轻将她抱起，紧紧裹在怀里，生怕她冻病了。
　　“又不是凡人，怎么会淋淋雨就生病呢？”少女仿佛拥有魔力一般，轻易道出了兄长的心思。
　　男子微微一笑，并不理会少女。
　　“哥，你真好，嘿嘿……”少女将头埋进男子怀里，像小猫似的蹭了两下，便睡去了。她笑颜如花，好像梦见了几月前，那个离开家的日子……
　　那天，她一个人躲在大殿外，偷听娘亲——魔界凉宫最美的女人，正妃华棠娘娘。和她哥哥——魔族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凉宫世子万冥风说话。
　　“风儿”娘亲站在台阶上，一袭华衣，背对着哥哥，发间步摇映着珠光，说不出的雍容高贵。
　　“儿臣在”哥哥单膝跪下，表情无比严肃。
　　娘亲缓步下来，拉起哥哥的手，却被他不着痕迹地推开。娘亲叹了口气说，“风儿，我知道你一直对我心存芥蒂，我不怪你。可你此次千万要好生照顾你妹妹啊！”
　　哥哥愣了一秒：“什么？！”
　　“你父王打算让你们兄妹一同去人间历练。你也知晓，月儿生来颈间便带有月形胎记，又天赋异能，百年前的预言更是世人皆知。”
　　“可是月儿还只是个孩子啊……”
　　“不要再说了，我意已决。”父王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去人界吸收恶人的煞气戾气，月儿便能造出更险恶的幻境，一击制敌。有什么事情尽早交代吧，作为未来的幽冥二司，受点苦也是必须的。千晓月，还站在外面干什么？听得差不多了吧。”
　　千晓月吓得坐在了地上，虽然娘亲早就教导过她，偷听别人墙角后果很严重，但她也没想到会严重到这个地步。天，她要和哥哥竞选未来的幽冥二司？！要知道幽冥二司必须是魔界最强的存在啊！她天天念书习武都吊儿郎当的，万一在人界遭遇什么不测就再也看不见哥哥帅气的俊脸了。呜呜呜……
　　“月儿”不知何时，万冥风已站在了她的身后，“你也都听到了吧，快回房准备吧。”
　　“呜哇~”她大声哭了出来“娘亲说凡界有好多妖魔鬼怪呢，我死也不去！”
　　哥哥笑着蹲了下来，声音温润如水：“月儿不哭，月儿不怕。娘亲她骗你的。哥哥也是魔啊，哥哥吓人么？到了凡界，哥哥带你看凡人放花灯，给你买糖葫芦。”
　　千晓月又破涕而笑。
　　万冥风抱着她，给她讲了很多关于凡人的故事，渐渐地，她睡着了。

　　“我知道当年是你害死了我的娘亲，不用再求我了，我自会好好照顾月儿，正——妃——娘——娘——。”
　　“万冥风，你根本什么也不懂！”
　　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哥哥的月华宫里。唔，外面是谁这么吵，千晓月轻轻推开了门。
　　眼前的一切令她惊诧不已，平时温文尔雅的哥哥此刻化作凶煞，眼睛烧成了血红色，腰间的冥风剑嗡嗡作响。
　　“娘亲——”千晓月大喊了出来。
　　他们二人惊恐地回头，“月儿，不要看——”娘亲大惊失色，一个昏睡诀击过来，她便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