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爷，请别太想念我》乐乐威斯

3、不能留（3）

　　“原来爱是种任性，不该太多考虑。”

　　再一次见到小王爷是一周后。

　　在那之前，韩育陵日复一日从早到晚就是劈柴、捆柴、堆柴，刚开始当然比较拙，但韩育陵不是没做过苦工，且离音的身体记忆可能也在持续恢复，所以只拙了一天，第二天就能赶上教他劈柴的前辈，但是他又再一次证明作奴隶不可以耍聪明，他主动向前辈提出帮忙，结果前辈发怒了，抓着他衣襟对他骂，骂什么他听不见，却能猜得到，应该就是‘你看不起我吗？’之类的。

　　韩育陵不想惹事，便推开这人，但是离音的身体记忆害了他，他这随便一推，那人居然飞去撞墙，当场头破血流，还好没死，还有能力一溜烟跑走，不久就把石管家给带来。

　　石管家用书写和韩育陵沟通，第一个问题便问他是否记得答应王爷什么？

　　韩育陵当然记得。那日小王爷救他，王爷后来亦答应放过他，条件是要废他武功。韩育陵知道说自己不会武功也没有人相信，但心想废武功似乎是要打断手脚还是挑断筋脉，不怕是不可能的，他那时就抓住了小王爷的手，害怕地求了声：帮帮我。

　　小王爷是怎么求王爷的，韩育陵听不见，但看小王爷抱着王爷臂膀可怜楚楚的样子，还有王爷捏着额头从摇头到点头的变化，便不难猜小王爷最大的能耐就是他爹疼他。

　　于是武功没有被废，但韩育陵被禁止使用武功，若用了就得受罚，王府对犯错的人使用的刑罚是杖刑，和戏里看见的一样，受刑人给按趴在凳子，两个行刑人持杖分站左右。韩育陵挨了两百杖，路都走不了，是给架回房间，然后就被扔在榻上自生自灭。

　　韩育陵很感谢离音有副强壮的体魄，他疼了一晚上都没发烧，天亮就能勉强起身，想至少给黑紫肿胀得可怕的臀部热敷一会儿，还没踏下床，小王爷就又自己进来了。小王爷这次直接带了写好的纸进来，毛笔书写的字很潦草但是很好看——不准动，不准说话。

　　小王爷脸上担忧的神情，让韩育陵内疚万分，因为直到这一刻之前他都觉得小王爷只视他如一只可以玩弄的动物，而他也只想着只要有万无一失的机会他就要逃走。

　　小王爷命人把韩育陵扛到了新的房间，新房间和旧房间相比的话，就像总统套房和工友宿舍。韩育陵后来才知道那房间是小王爷的寝室。

　　杖伤得到大夫处理，还有丫鬟喂药，韩育陵恍惚间感觉自己回到了原本的世界，在那个世界的自己，有人疼，有人照顾，也有人爱。

　　韩育陵禁不住一阵鼻酸，他想回去自己的世界。

　　喂药的丫鬟突然放下药碗，起身向小王爷行了个礼就离去。小王爷坐到床边，把药碗端起，勺起药到嘴边吹气，还探出粉嫩舌尖试了口，眉心立即皱起来，随即放下药碗，从托盘一个小碗里拿了颗红枣吃，边吃边再拿一颗，递到韩育陵嘴前。韩育陵愣了下，没来得及客气一下，小王爷就霸道地把红枣塞进他嘴。

　　韩育陵没吃过这么清甜多汁的枣，吞下后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发现小王爷正盯着自己，脸上挂着甜甜的微笑。

　　“谢谢小王爷，红枣……很甜。”韩育陵小心翼翼地说。

　　小王爷笑得更乐了，从碗里抓一把红枣，自己吃一颗，给韩育陵喂一颗，韩育陵不敢违抗，乖乖地把枣子都吃完。

　　小王爷看碗里空了，便叫人进来，没一会儿，下人端了好几碗不同的枣子进来，还有一碗还热的药。适才那碗药已经凉了。

　　见小王爷又要喂自己喝药，韩育陵真的惶恐了，他爬起身下床，后退两步便跪下去。

　　“小王爷，我只是王府的下人，还是一个戴罪的人，你不应该对我这么好。”韩育陵觉得说清楚一点的好，可能的话他真的不愿意当贵族的男宠，不是他不愿意给男人，还是一个明显比自己年轻的男人碰，而是男宠这种人一定会很苦命，戏里都那么演。

　　小王爷把一张纸扔在地上，上面写着‘起来，没我允许，你不准跪。’

　　韩育陵无奈起身，小王爷拍拍床榻，韩育陵犹豫了会儿，就要坐下，小王爷却突地拉住他阻止，另一手迅速写‘趴下’。

　　韩育陵揉揉屁股，确实还疼，便道：“没关系，我站着。”

　　小王爷脸一沉，手掌‘啪’地用力拍桌上那纸条，韩育陵赶紧趴回床上，居然还因此得到小王爷拍拍他脑袋的赞许，韩育陵羞得把脸转到床内侧去。

　　须臾，小王爷将纸放到韩育陵脸旁，纸上写满了字，韩育陵拿过纸仔细读，大意是说，小王爷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忘记他们曾一见如故，还说很感激他因为顾念这份友谊而放弃刺杀皇帝。

　　小王爷表示很抱歉，他来不及阻止王爷把离音逮捕，最后还导致离虹的丧命。小王爷知道离音很爱离虹，只要是不伤害王爷和皇帝的前提下，小王爷愿意作出补偿。

　　韩育陵读着的同时，亦恢复了关于这些事的记忆，之前他只记得片断，感觉离音和小王爷是认识的。

　　韩育陵讨来纸笔，从实道来。事实是，离音只是利用了小王爷，来得到皇帝回到宁王府的情报，离音没有放弃刺杀皇帝，而是在行刺前就被王爷发现他接近小王爷是另有所图。记起这些，让韩育陵更感叹于王爷对小王爷的爱。如果他是王爷，一定会让离音死无葬身之地。

　　韩育陵也很好奇，小王爷对离音为何抱着这么重的情感？他和离音相识不超过一个月。离音到底做了什么，让小王爷毫不考虑地维护他？

　　看完实情的小王爷把桌上的碗都扫到地上，接着又打烂房里很多看起来很贵重的易碎物，待找不到东西摔了才夺门而出。

　　韩育陵觉得自己这次是必死无疑，也非常该死。

　　X

　　“想留不能留才最寂寞，没说完温柔只剩离歌。”

　　韩育陵给带出了总统套房，但是没有回去工友宿舍，只是换了一间比总统套房小一些的房间，里头的设备依旧很好，伙食也不差，只是……每天来看诊的大夫在韩育陵身上越动越多手脚，手一天比一天重，丫鬟熬来的汤药一碗比一碗苦。

　　小王爷没有来，红枣也没有给。

　　韩育陵还是什么也听不到，这状况已维持一个月。

　　“算了吧。”韩育陵对又准备在他耳蜗里针灸的大夫说。大夫放下针，朝窗外西边一栋美丽的大楼拱手行个礼，便又拿起他的针。

　　窗外那楼叫做星月楼，是一日韩育陵忍不住问大夫小王爷近况，大夫便告诉他小王爷突然犯病，不吃不喝，到一个叫焰庄的地方住了阵，前几日才回来，大多数时间在那星月楼里休养。所以大夫的意思就是韩育陵没有自主权，是小王爷要他天天挨针喝苦药，疼死苦死是活该。

　　大夫也说，韩育陵此时所住的地方是溢园，大夫提醒他没事别踏出溢园的范围，否则给人打死没人会理他。韩育陵理解为溢园就是小王爷的地盘，他正被小王爷保护在地盘里，说难听点是软禁。

　　“能不能帮我转告小王爷，我不是故意要骗他，我真的不记得很多事。”韩育陵向不同的人提出过这要求，他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有帮忙。

　　“溢园多大？我要怎么知道哪里是越界了？”这问题韩育陵一直没得到答案。忍耐是有限度的。韩育陵不能接受自己就这样一辈子给困在一个没有人接受自己的地方，他决定无论如何必须尝试逃走 。

　　韩育陵不抱希望能成功，他每天都在练跳，却怎么也不可能跳到能翻墙的高度，轻功这神乎其技的能力也许需要什么口诀之类的才能启动吧？

　　千辛万苦翻过一面墙时，落地的声音就引来了一个身穿便服的年轻男子，韩育陵见他指挥过府里的侍卫，觉得他和石管家有点神似，便不难猜测他在王府的职务并不低。

　　这男子没有对韩育陵动手，他就一个劲儿地破口大骂，韩育陵觉得自己像逃学被训导主任抓到，耐着性子等到男子终于停下来，即无可奈何地道：“不要浪费唇舌，我是真的听不见，要打我还是关我你就动手，我不可能打得过你。”

　　说是这么说，但既然决定逃走自然要多拼一些。韩育陵还是给干爹磨炼过防身和格斗技，当男子走过来要抓他他便动手反击，离音的力气很大，反应神经很敏锐，再配合一些技巧，韩育陵居然没有瞬息打败，与男子缠斗好一会儿，男子突地停手跳开，毋庸置疑，是被人喝止的了。

　　韩育陵看向身后，只见到小王爷转身离去的背影。再看向男子，男子抱胸和他干瞪眼，又开口说了话，韩育陵有股冲动想抓石头扔他，还好他接着就用脚在地上写字——走！

　　走？韩育陵疑惑地指前方的墙，男子抬手比个‘请’。

　　韩育陵再回头看小王爷，那落寞的背影叫他不忍心不管。

　　韩育陵突然又想起一点离音的回忆。

　　——日楷，我带你闯荡江湖。

　　还有一点离音的想法。

　　——师兄，我对不起你。

　　离音这贱男人……

　　“日楷！”韩育陵追上小王爷，虽然内心有股要给离音擦屁股的不爽心情，可既然他现在用着这个身体，就该对在乎这个身体的人负起点责任。

　　那便衣侍卫来挡，韩育陵脚一蹬就飞越过他头顶，直接落脚在小王爷面前，小王爷的目光先是闪过一丝诧异，而后就旋即变成怒视。

　　“我不是故意要……”韩育陵话没说完，小王爷一耳光就掴上来，韩育陵默默受下，才接道：“……骗你。”

　　侍卫从四周围上来，韩育陵摊手，乖乖地给人群摁趴在地。小王爷在一旁漠视，当有人搬来凳子和刑杖他便离去。

　　“我喜欢你！”韩育陵把离音的想法喊出来，“我和师兄都服了毒，三个月内拿不到皇帝人头回去见师傅就会死！你要我怎么做？你不是也很想跟我走吗？皇帝算什么？我杀了他就可以来接你！”

　　这次刑杖不打臀，不偏不倚打在心口后背，才一下，韩育陵就喷一口血，意识到生命有危险，韩育陵手一撑就起身，抢走了一把刑杖，三俩挥打趴了侍卫，夺下把长剑就去追小王爷。

　　“跟我走，我不杀皇帝，毒发之前我就会送你回来。”韩育陵搂住小王爷，请而一举就提着小王爷飞上屋顶，辨清方向后就急速施展轻功逃，没人追得上。

　　“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是刚刚才想起怎么飞。”韩育陵低头看小王爷，意外地发现小王爷笑眯眯地瞅他。

　　“我的毒是不是解了啊？”韩育陵问，小王爷调皮地眨眼，不言而喻。

　　“那我们玩个痛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