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朱权]遗音》寒山唁

2、臣意

　　转：

　　透过帷幕深深浅浅落下的暗红霞色一丝一丝流逝，而传令的内监在这时方从外面挑了帘子，不紧不慢的走了进来。

　　他噙着丝笑意，道，“陛下相当赞赏宁王今日的曲目，叹是堪比国手了。但今日天色已晚，陛下也希望宁王可多加休整，虽言操千曲而后晓声，沉溺过度亦是伤情。”

　　在那尾音落地时，宁王方沉沉收了手，尖锐的痛楚啮咬着指尖，而他已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理会，勉力欠身道，“不过粗浅技艺自娱自乐，承蒙皇兄高看了。”

　　那内监依然是和和气气满面堆笑的脸，“王爷过谦了。陛下的话传到了我便也退下了”

　　宁王沉默看着他离去，在背影彻底消失时方疲软的几乎要倒在琴身上，一直在旁边候着的侍者匆忙的冲了出来，但他狠厉的一挥袖示意他们并不需要接近。在极为勉强的起身后，他冰冷冷的令着下人将这御赐之琴好生收捡起来。

　　“便与太古遗音琴一同放置。皇兄所赐之琴自然不能随意怠慢。”

　　那下人是平素为他养护古琴的，听到与太古遗音琴一同放置后便是十分惊诧，仔细检视这琴后更不得不提出质疑，“此琴虽然做工精良，音质亦有清远之意，但到底只是当代琴师仿古之作罢了，如何可与太古遗音共同放置。算起来倒是辱没了两把好琴。”

　　他自然能听到委婉话语其中隐含的不屑之意，但他冷凛的一笑，平淡的说，“这琴是皇兄亲力拣选的，有如此天家威严，何谈辱没？”

　　下人听到此言即恭敬垂首，再无言语的捧着琴小心告退了。一片冷寂中，他蓦地听到一声幽幽弦振，似是哀咽。

　　合：

　　永乐回京后多时，因着日蚀之事南昌如其他各地一般呈上了诗作。帝王看了几眼诚惶诚恐的戍从，又将诗笺随意的来回翻阅了片刻，不觉失笑，然后便淡淡道，“随他去吧。”

　　刚才尚诚惶诚恐的戍从显有诧色，默默接过诗笺便准备退下，而帝王此时却叫住了他，沉定地道，“若以后并无异动此类琐事就不必告知于我了。“

　　侍从转身喏喏，犹豫片刻后又小心追问，“这些诗文的确不应扰动圣听，但其中失落怨望之意溢于言表，不得不留心。”

　　“怨？”永乐面沉如水，“他自然是怨的，从靖难伊始他便是不情不愿，若突然转了性子作全不介意的样子倒恐怕更令人起疑。”他又扫了一眼那诗笺，白玉镇纸下压的正是末行那句“举头不见长安日，世事分明在眼前”,字迹肃正却因着落笔者的心境平添几分萧瑟之意。他似乎是回想起不久前那一曲琴音，续道，“只是他也只敢在诗中做如此语罢了，不过是个文人，难成大器。”

　　侍从悄无声息地退下，永乐端坐在龙椅上，环顾这他曾经出生入死方得来的煌煌江山后毫无感情的将诗笺一点一点撕作碎片，漠然掷下。

　　寒凉风声飒飒穿过殿宇门户，只一瞬便让那些碎絮再无踪迹。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