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失我爱》元舟

6、我们恋爱吧

　　郑征左摇右晃迈出人群，郑潼早就走了上来。
　　她抬头看着他，忽而觉得这张脸莫名熟悉，好像已经认识了很多年。
　　＂我是不是认识你？＂她仰着脸笑着，然后往后仰去。
　　郑潼急忙抱住她。

　　张尧上前一步，刚要讲话却被郑潼抢了去，＂你们先走吧，我送她回去。＂

　　他抬起头，张尧看着他，梦一样的表情，＂你是……＂
　　＂我叫郑征。＂郑潼横抱着郑征，表情模糊，看不出哀乐。

　　他就是郑征！那个男人。张尧看着他抱着郑征离开，脑子里一片混乱，于林说过的那个男人竟然就这么出现在她面前，于林说，这个叫郑征的男人曾经是他妹妹的全部，他说这话时的表情张尧永远都不会忘记，羡慕，妒忌，还有一丝丝轻蔑挂在嘴角。

　　她拿起手机翻到了于林的电话号码，拨通，于林的声音响起，＂哦，张尧？怎么了？＂

　　＂郑征，她被那个，那个，就是那个男人带走了……＂张尧听着手机里一片沉默，半天，于林涩涩的声音响起：＂知道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郑征睡着了，歪在车座里，侧脸对着郑潼，他也坐在那里，车库里的灯昏昏地亮着。他哪儿都不想去，只想静静地和她在一起，这个愿望他想了十年，终于实现的时候还是感觉不真实。他凑过身子，轻轻地把她的刘海别在耳后，小巧的耳朵，她打了耳洞，他微微一笑。想起了很久之前的那个夏天，他给自己的女朋友买了一副耳环，可是对方不喜欢，他回家的时候看见了从辅导班回来的郑征，＂来，给你个礼物。＂他递给她，郑征扭扭捏捏接下了，说：＂可是我没有耳洞。＂

　　她长大了，自己打了耳洞，一头的长发也都剪掉了。

　　他把郑征抱进自己的卧室，替她盖好薄被，坐在她身边傻傻地看着她，许久，关掉了台灯，却不愿离去，趴在了她旁边，和她对着脸躺着，黑暗中，她的呼吸轻缓，还带着些许酒气。还学会了喝酒，耍酒疯，郑潼有些生气，但看着她平静的睡脸心里的怒气全消去，失而复得的满足感和珍惜感充斥着他的内心，他轻轻吻在了郑征的唇上，起身时却还是落泪了，她的味道变了，变苦了，他的味道也变了，变得更苦。

　　清晨，郑征在头疼欲裂中醒来，环顾四周。
　　第一反应，我穿越了。
　　这不是我的卧室！她从床上滚下来，却发觉自己穿着一件男士衬衫。
　　我和谁睡了？！她瘫坐在地上，难道说是……不可能，红毛衣是gay，那还有谁？！
　　＂醒了就出来吧，早餐好了。＂郑潼的脸出现的那一瞬间郑征长舒一口气，还好，不是陌生人，但是……这种奇怪的感觉是什么，没有震惊，反而有点小开心？你真是够了，郑征。

　　坐在餐桌旁的时候，郑潼指了指她身上的衣服，＂昨晚你吐了，只好换上我的。希望你不介意。＂
　　＂那，你都看见了？＂
　　＂闭着眼睛套上去的。＂郑潼不以为然，喝了一口果汁，他喉结一动，郑征心里一颤。
　　＂那我们有没有……＂
　　＂没有，放心吧。＂郑潼柔柔地看了一眼郑征，推过去一杯牛奶，＂喝吧。喝完了我送你回家。＂
　　＂可是我的，衣，衣服怎么办？＂郑征看了一眼堆在沙发上的一坨t恤。
　　＂以后再还吧。＂

　　郑征目送郑潼的车远去，转身回味着刚才他说的话，＂后天有空的话，一起吃晚饭吧。七点，我来接你。＂
　　这是谈恋爱的节奏吗？她啧啧嘴，不像，他根本没有明说啊，还是说他说了我没有注意到？奇怪，最近听力确实是不大好……
　　电梯门打开，十六层。
　　＂郑征，我们谈恋爱吧。＂于林就站在那儿。
　　郑征腿一软，差点摔回电梯。

　　＂你，你说什么？！＂郑征瞪着眼睛看着于林，他的表情不对，过于严肃和认真，这不是他的风格，郑征在沉默的五秒之内把所有的可能都想了一遍，第一，恶作剧，第二，恶作剧，第三，恶作剧，四和五，还是……恶作剧。
　　于林站直了身子，又换了种说法，他早就意料到郑征会在此刻患上失语症，＂我说，你做我女朋友。＂
　　＂你有病吧？！＂郑征半是尴尬半是震惊，提高了嗓门对着于林喊，＂我对兄妹恋不感兴趣。你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酒喝多了吧……＂她碎碎叨叨着找出了钥匙打开了门，于林没有像平常一样跟着她进去，反而站在了门口，高大的身影显得无比落寞，他往常都是站得笔直，今天竟然驼着腰歪在了门框上，目光随着郑征飘来飘去。

　　＂你知道我们是有血缘关系的吧？＂郑征冷冷地说着，拿着矿泉水瓶喝水，差点呛到，悻悻地甩开了瓶子，有些心烦：＂你是闹哪门子的神经？＂

　　她回头看于林，想从他的表情中找到一丝一毫恶作剧的痕迹，于林迈步进来，坐定之后还是一脸严肃地看着她。郑征更烦躁，凑到了他身边，问：＂你是不是心情不好？是公司的事情吗？还是……你同性恋的事情被你妈发现了？＂
　　于林皱起眉头，哭笑不得看着郑征，郑征大笑起来，随手拍在了他身上，＂哈哈，想整我？！做梦吧！＂

　　于林干笑了两声，推了她一把，＂失策了。＂
　　看着郑征又欢欢乐乐地跑去厨房，身上还套着男士衬衫，他知道那是谁的，也知道自己无法阻挡这一天的到来，但是总有不甘，想用尽一切方法留住郑征在自己身边。血缘关系？傻丫头，他哑然失笑，当所有人不断告诉你一个谎言，就算你有怀疑到最后也是会相信这谎言就是事实。
　　他已经三十五岁了，还能等多久，还能撑多久？他不知道。他喜欢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很多次都无法隐藏爱意，连父亲都觉察到了，他只告诉他一句话：＂这趟浑水，你别趟了，我一个人就够了。＂父亲是个生意人，唯利是图的精明的生意人，他比之父亲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知道如果自己想要得到郑征就必须冒着失去她的危险，讲出事实，有可能会让她回到那个男人身边。他仔仔细细地分析过自己的处境和郑征的情况，可是当面对郑征，看着她清澈的眼神，耍小聪明时的狡猾样，赢了嘴仗时满足的小表情，理智是什么，利弊是什么，全都无所谓了。只要能得到她。

　　只要能得到她，于林陡然升起恨意，她昨晚是和他在一起的，只不过回国几个月就几乎要把她抢走，难道是命中注定。他不相信什么命运，只相信现在的拥有。

　　＂你走吗？我这里可没有吃的。＂郑征正在翻箱倒柜找吃的，于林起身走了过去，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替她整理乱发，这温柔的举动让郑征心里一阵发虚，她像看恐怖片一样看着于林，他棕色的眸子深沉地几乎要把她吸进去。
　　＂长得真丑。＂于林一字一顿，郑征一扬手，啪地一声打在了他的脸颊上，柔软的手心触碰着他，张嘴说：＂彼此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