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失我爱》元舟

4、欢喜冤家

　　郑征走进公寓前注意到了楼下停的一辆豪车，porche，她心里默念了一声，脑子里忽然蹦出来自己的＂杂种＂，啊，不，做人要文明，她摇摇头，混血哥哥，于林。他有一辆porche，不过是个跑车，鲜亮的红色，gay，她恨恨地点点头。
　　不知道是谁的车，也许是，我们楼里有人被包养了？她对世界就是这么充满恶意，可是，正是充满恶意才颇为有趣。她哼着歌进电梯，按下数字16，转身对着电梯亮得发光的内壁照镜子，拨弄着头发，随手摸到了右耳上的黑色耳钉，可是左耳空荡荡，有空得去……
　　电梯打开了，郑征摸着耳朵往外走，有空得去买……
　　她一甩头，愣住了，本来就松松的书包啪唧一声落在了地上。

　　＂sister？＂于林夹着墨镜，双手插兜，靠在电梯正对面的墙上，一挑眉毛，郑征捂住了嘴，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出现竟然让这个本来昏暗的楼梯间一片闪亮，瞬间档次提高了不止几十级。他穿着白色衬衣，领口松松地开着，肩上搭着西装外套，黑色西装裤，越发显得双腿修长，皮鞋依旧是往常那样一尘不染，闪着令人憎恶的属于上层社会的闪光。
　　郑征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穿着，我去，我简直就是逃难来的！

　　＂你不冷吗？＂没想到从郑征嘴里说出来的是这样的一句话，于林尴尬地咳了一声，转身一个喷嚏，他确实冷，单薄的衬衫早就被寒气侵透，他是打死都不会承认在楼梯间里等郑征的时候他是多么没出息地蹦上蹦下取暖的，只是为了等着电梯开了那一刻拗出造型来。
　　＂你也不冷？＂于林酸酸地盯着郑征露着的脚踝，郑征甩甩头发在包里摸索着钥匙。
　　＂我这叫时尚，你那叫装逼。＂郑征一个大白眼。于林在她身后跳着脚，刚把门打开他就把郑征推到一边冲了进去，径直往卧室奔去。
　　＂你往哪儿去？！！＂郑征吼了一句，也冲了进去。
　　于林一躺就把自己裹在了被子里，哆哆嗦嗦地看着郑征，＂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

　　＂你给我起来，耍流氓是吧？！＂郑征撕扯着被子，废了老大劲儿也没把被子扯下来，反倒是于林轻轻一拽就把她也拽到了床上。

　　找死……一股怒火冲上了郑征的脑子，她像敏捷的豹子一样跳了起来扑到了于林身上，嘿嘿一笑，眼里闪着邪恶的光，摸鱼一样从他领口伸进去冰冷的两只手，一阵乱挠，于林嘿嘿呵呵地叫着从床上滚了下去，＂别别别……＂
　　＂让你找死，我让你得瑟！＂郑征骑在了于林身上，扒开了被子，于林的衬衣已经被扒下了大半，露着古铜色的厚厚的胸膛。于林抓住了郑征的两只手，大大咧咧地问：＂咱俩是谁在耍流氓？＂
　　郑征刚要说话，门口一阵欢快的叫声：＂郑征，你怎么不锁门啊＂
　　伴着叫声，张尧蹦跶着来到了卧室，看见眼前香艳的一幕，一声尖叫，整个人呈大字状贴在门上，使劲儿摇头：＂我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都没有……咿？于，于林……＂她转过头，眼睛瞪成了乒乓球。
　　郑征和于林都已经站了起来，于林慢条斯理地开始系扣子，张尧的脑洞稍微一开，双手捂住了嘴：＂不伦兄妹恋？！＂
　　＂bingo.＂于林满含笑意看了一眼郑征，郑征一个巴掌拍上了张尧，＂能不能想点儿正常的！＂

　　十分钟后，张尧抱肩死盯着并排坐在餐桌另一侧的郑征和于林，一幅家长的样子。
　　＂你俩也都老大不小了，还打架？＂
　　＂我……＂
　　＂你给我闭嘴，＂张尧一指郑征，＂你哥来看你你就这么对他？他可是跨越了大半个地球，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异国他乡……＂
　　＂我不是来看她的，＂于林松松散散地坐着，右手还搭在郑征的椅子背上，＂我来这儿工作，顺便看看她过得怎么样。＂
　　＂我活得好着呢！我……＂
　　＂你给我闭嘴！＂张尧又一次一指，郑征只好委屈地转过头，喝了口水，张尧转过头，带着一脸春风和温暖，＂那，于林哥，你在这里呆多久啊？＂
　　＂没定下来，看公司。＂
　　＂你们家什么时候把公司带到国内了？＂郑征嗤之以鼻。
　　＂你什么时候关心过咱们家里的生意，国内早就有公司了，不然你以为爸和你妈妈是怎么认识的？＂于林双手抱肩，居高临下地看着郑征。
　　＂你混蛋。＂郑征皮笑肉不笑地对着于林竖起来中指，于林笑纳，＂过奖。＂
　　于林离开的时候张尧屁颠屁颠地跑去蹭车，郑征嗵地一声甩上门，将一屋子的凌乱收拾好，终于坐定之后一阵空虚，她环顾四周，发现了一个男士钱包落在了卧室门口。

　　她捡起钱包，一寻思，于林的，顺手打开，夹层里露出了像是照片的一角，她小心翼翼地扯出来，是一张小照片，背后写着＂郑征＂两个字，郑征心里犯嘀咕，翻过来照片一看，就笑了，她记得那张照片，是张尧偷拍她的，她坐在飘窗上看书，一回头就被拍了下来，阳光中她的侧脸模糊，半闭着眼睛懒懒地笑着。

　　可是，这张照片怎么会在他那里？郑征明明记得是在自己家里的相簿里放着的。谁知道，反正以前他经常替他爸爸跑腿过来送东西，有时候几个月一次，有时候一个月好几次，指不定是哪次看见了就顺手拿走了，妈妈总是喜欢看相簿又不收起来就扔在门廊的摇椅上，郑征耸耸肩，把照片放进了自己的外衣口袋里。

　　已经是六点了，郑征收拾了东西去超市买吃的，临出门之前恶意冒起，把自己的钱包扔在了餐桌上把于林的钱包装了起来，准备出去大吃一顿，报仇雪恨。
　　外面正在飘雪，地上已经铺了薄薄一层白色，她迎着风戴上了帽子，心里忽然升腾起小小的喜悦，妈妈最喜欢下雪天，一到下雪天就没那么阴郁，雀跃不已，不断说着要去滑雪，去大采购，买冬衣。她想起来妈妈的样子，一阵发笑，在这段母女关系中，她自己更像是母亲，每天监督着自己的妈妈吃药，还要安慰她，开导她。妈妈任性了一辈子，当了一辈子孩子，最终还是赌气结束了自己的一辈子。

　　超市离得很近，也许是因为下雪天，人并不多，郑征推了手推车慢慢地走，经过酒类货架的时候她看到了熟悉的身影，那个要包养她的郑潼。
　　果然是个酒鬼，郑征看着他认真地挑酒，身旁的手推车里已经放了不少酒瓶子，无药可救，她摇摇头，长那么帅有什么用，里子都烂透了。她转身要离开，背后却响起了郑潼的声音。
　　＂郑征？＂他的声音似乎有种魔性，吸引的郑征转过了身，他微微笑着，薄薄的嘴唇抿着，眼神深沉。
　　＂郑先生，＂郑征不卑不亢，她把自己想成圣女贞德，挺直了腰杆子迈步过去，＂你买酒啊？＂
　　他微一颔首，把手里的酒放进了手推车里，瞟了一眼郑征的手推车，全是花花绿绿的零食。他宠溺地看着郑征，＂只吃这个怎么能行？＂
　　＂只喝这个怎么能行？＂郑征不甘示弱，对着那一堆酒努嘴。
　　＂你还年轻，不懂。＂他笑了，继而淡淡地说，＂没有这个，睡不着觉。＂

　　郑征冷冷一笑，＂你老婆不管你？＂
　　＂老婆？＂郑潼皱皱眉头，转瞬释然，笑了笑，＂我没结婚。＂
　　郑征愣愣地看着他，满脑子都是上午她一脸正气地对着郑潼说＂可这并不意味着我就能心甘情愿地被人包养！！＂的画面，还有那霸气的一推门，她脸烫得像火烧一样，一时间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郑潼觉察到了她的囧样，默不作声地笑出来，不以为然，＂今天的事情也不怪你。我一向对外宣称已经结婚，省了不少麻烦，不然周围的人总盯着给我介绍女朋友。＂
　　＂你还单身？＂郑征更惊讶了，＂你父母，不介意这么做吗？＂
　　＂他们早就放弃我了。＂郑潼撇撇嘴，＂这就是能赚钱的好处。＂
　　＂你赚很多钱啊？＂郑征小心翼翼地问，唯恐侵犯别人隐私。
　　＂很多，＂他故作玄虚，看着郑征探头探脑的样子只觉得可爱，＂多到父母都没权利管我。＂

　　两个人并排走着，郑征在听说了对方单身之后反而心里轻松了不少，至少不会担心忽然从哪个地方冒出一个女人扯住她的头发一阵乱打，质问她为什么勾引别人的老公。不过话说回来，这么一个优质男人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女朋友？难不成和于林一样，都是……
　　＂你在想什么？＂他似乎能觉察到她在瞎想。
　　＂你为什么没有女朋友？＂
　　＂因为，＂他顿了一顿，嗓音凝滞，＂我在等一个人。＂
　　切，我就知道是这样，郑征为自己的机智鼓掌，优质男人至今单身，要么是因为自己就是个花花公子，要么就是受过深重的情伤，一时难以恢复。这种老套的剧情根本不需要细想，郑征脱口而出：＂她离开多久了？＂
　　＂十年。＂
　　＂哦，她去哪里了？＂
　　郑潼没再搭话，郑征也知趣地不再说话。两个人都去结帐，郑征大喇喇地拿出于林的钱包，随手抽了一张信用卡给了收银员，刚收拾完东西回头去找郑潼的时候却发现对方已经不见踪影，反倒是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是个陌生的号码。

　　＂喂，你好！＂
　　＂sister，＂这懒懒的声音极好辨认，＂我钱包是不是你拿着呢……＂
　　＂你怎么知道？＂郑征捂住钱包，做贼一样四处张望。
　　＂你刷我的卡，我是能收到短信的……＂
　　＂哦……＂
　　＂你倒是不客气，＂于林话锋一转，＂这是我电话号码，记着吧。明天我去找你拿。＂
　　＂我明天要上课的。＂
　　＂几点下课？＂
　　＂十二点。＂刚说完这话郑征就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真是贱，问什么答什么。
　　＂明天我接你，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