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木末十里

3、第 3 章

　　他从下午等到晚上，等了整整三日，也没有等到重景。他在重景的小院子里独坐了三日，然后一口饮干自己杯中那日一直没碰过的酒，转身离开。
　　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那人明明还在自己眼前，一转眼便再也不见了，他以为是门框挡了一时没有在意，却再也没能见到他的身影。
　　咽下口中酒液，戚泠抬手捂住眼睛，眼泪顺着他白皙的脸颊一点点滑落，滴入衣领，再也没了痕迹。就如同那人一般。
　　“开到荼蘼花事了，丝丝夭棘出莓墙。”
　　我此生，最后悔的事，便是遇见你。
　　但我此生，最庆幸的事，也是遇见你。
　　“先生，荼蘼，是什么意思？”

　　再有重景音讯已是一年后，那人躺在一堆黄土之下，白骨黑水间是重家的传家玉佩。
　　戚泠从来没有后悔过自己所做的事，包括喜欢上重景，也包括看他喝下那杯毒酒。
　　得不到，不如毁了吧。
　　戚泠原本想的很好，他带着重景的尸首回戚府，找个风水宝地，安置好一切，然后跟他同穴而眠。
　　只是。原来你那么讨厌我，连死都不愿意让我找到。
　　不过你看你啊，怎么躲，我都还是会找到你，跟你在一起。

　　少年仰躺在那黄土坟上，清瘦苍白的脸颊恍惚间红润非常，带着诡异的艳色，明明是气数将尽的样子，却笑得异常灿烂，让整个人都生动活泼起来。

　　重景啊，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的酒杯里也有毒？只是比你的少得多，让我活到了今天。我知道你不会回来了。所以我跟你一起去。你看，你到死都不能摆脱我。

　　黄土坟上的少年锦袍玉带面如桃花。他闭眼微笑，喃喃道：“先生，开到茶蘼花事了——”
　　你再也不能纠正我了。
　　我讨厌荼蘼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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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戚府的戚小公子是死在了外头？”
　　“嘘，他其实早该死了，拖到现在也是他命好。”
　　“咦——怎么听起来你很不待见他？”
　　“你不知道？这戚小公子不仅是个断袖，还喜欢上了自家教书先生，逼得先生远走他乡。”
　　“你听谁说的？”
　　“哎，戚家那放出来配人的姑娘水仙——原先在小公子身边服侍的。你可别告诉别人啊。”
　　“想不到……”

　　声音渐渐被嘈杂的人声掩盖了。
　　一个挺拔的青年正站在人群中，一身白衣出尘若仙，看起来有些格格不入。他看着长长的出殡队伍奏着哀乐走向远方，苦涩一笑。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开到荼蘼花事了，丝丝夭棘出莓墙……”
　　荼蘼啊，是结束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