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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Act IV ...

  •   暑假的全國高中戲劇大賽,每年一度在北海道舉辦的為期三天的盛事,本年度的參賽主題分為「復仇」、「純愛」、「遺憾」、「思念」和「承諾」,而且今年為求創新,更加特地加入師生同台演出的要求,至於聖尼姬學院抽到的是「復仇」。

      苦逼的校長先生握緊了希緒弗斯的手,欲言又止地抹了一抹眼淚,最終還是唸叨著「拜託了」,就把一個放著劇本的公文袋遞上,就揮手目送他步出了校長室,而被親自委任為導演的希緒弗斯瞬間只覺得自己任重道遠,剛回到辦公室,就迫不及待地打開公文袋。

      單是看到劇名就已經大感興趣——Toxic,毒物之意,不由得仔細地翻閱這合共有十三幕的劇本,雖然這的確是一個很精彩的故事,但他又微感疑惑地想到校長到底從哪裡得來這劇本,故事高潮迭起,人物性格鮮明,每一幕也環環相扣,結局更加令人意猶未盡,這劇作家應該是個厲害角色,怎麼會捨得把一份傑作送來交由一所高中演出?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藝術家脾氣和與別常人的眼光吧,於是他很快就不再糾結這無關重要的事,再翻到前面的角色列表,不出一分鐘,就已經決定了四位男女主角由誰擔任了,只是不知道他們會不會答應而已。剛把他們的名字在一張便條紙上寫下來,滿意地點了點頭,此時的下課鈴恰好響了起來,自我感覺良好的希緒弗斯就拿起劇本往另一個辦公室去找下課的兩個人,他們兩個有一節的空閒時間,就趁現在說服他們吧。

      把劇本交給阿斯普洛斯,深藍色長髮的男人臉色不善地快速看了一下劇本,興趣缺缺地挑了挑眉,漫不經心地打開剛收來的作業,只消一眼,拿起紅筆沒有猶豫地在第一道題打了一個大大的叉。

      「你覺得怎麼樣?阿斯普洛斯,我打算找你和德弗特洛斯擔任男主角——」

      「擔任甚麼男主角?」

      正當阿斯普洛斯聞言露出一副見鬼的表情抬頭瞪著希緒弗斯之際,只差沒直接拿起學生的作業拍在對方的臉上,剛回來的德弗特洛斯疑惑地走了過來就抄起劇本,深藍色的眸子一時之間溢出了幾分別有意味的笑意:「就因為裡面的兩位男主角是雙胞胎,所以你就找上我們了?希緒弗斯,全世界的雙胞胎都死光了嗎?就非要找我們不可。」

      「這一次的話劇是要求師生同台演出,就是非你們不可,而且你們不覺得裡面的角色都好像是為你們度身訂造嗎?至於另外的兩位女主角,我也想好了,晴天和安露•特里斯。」

      他淡定地晃了一晃手上的便條,由於仍未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德弗特洛斯只好沉默地坐在沙發上打算先把劇本看完再算,不過看哥哥的反應,看來這故事的確精彩到嚇人。看過那故事的阿斯普洛斯當下就臉色一沉,冷眼抱臂斜眼看著對方。

      「希緒弗斯,打一場還是你拿著劇本從辦公室滾出去,你自己選。」

      故事發生在佛羅倫斯,時間點不詳,該劇作家特地這樣設定而留給觀眾想像,在扉頁這樣寫道:此故事的背景、人物純熟虛構,謹借用一部分之歷史設定,發生於哪一個時代和空間,各位可以自行去想,但我只想告訴你們——引用我在序幕寫的一句:無論身處哪一個時代、哪一個國度,當命運微笑遞上一杯命為愛情的毒藥,啊!我們總是甘之如飴地接受!

      顯然而見這是一個美好的悲劇。

      兩位性格迂迴的美第奇家族的家主,長子普利莫和弟弟布魯諾,長年以來都共同統治著佛羅倫斯,而普利莫和他所深愛的安琪莉嘉,一個書香世家的少女,亦婚期將近,可是,本應走向幸福的家族,卻因為沒落的波吉亞家族的倖存者、帶著復仇目的而靠近的瑪譚所摧毀,更可悲的是她最終和布魯諾的相愛,因而故事最後只迎來毀滅性的結局。

      到了最後,只有普利莫活著,抱住在婚禮死去的安琪莉嘉含淚獨白。

      打死他也不會去演舞台劇的,何況還要在那麼多人面前哭,更重要的是,普利莫很是寵愛安琪莉嘉,不時喜歡稱呼她為「我的天使」,還有各種的甜言蜜語……想起就覺得頭痛。

      「這種精神分裂腦子有問題的角色我是不會演的。」

      阿斯普洛斯頭也不抬地拋出一句,依然專注地在學生的作業上打叉,好不容易把劇本看完的德弗特洛斯抬起頭來,有些古怪的看了一眼剛才開口的哥哥,張了張嘴想說些甚麼,還是沉默下來,接著就轉向了希緒弗斯。

      「你是打算讓安露演瑪譚,那麼我參加。」也許是直覺,他總覺得這個話劇,會帶來巨大的轉折,而且,如果真的由那個金髮女孩來和他演對手戲的話,感覺挺有趣好玩的,反正在這裡的日子那麼無聊,找點樂趣打發時間也好。

      「德弗特洛斯!?」

      「哥哥,第一幕的訂婚宴上,普利莫和安琪莉嘉就有吻戲了,難道你就一點也不期待?這可是一個好機會和晴天相處,說不定她會想起來?」

      ……他就知道,德弗特洛斯一定會擺平阿斯普洛斯的,何況提及晴天,那個男人明顯是有些動搖了,沉默地瞪著弟弟好片刻,突然有幾分頭痛地揉了揉額角,明顯是在心裡經過一番衡量後,最終難得地讓步答允。

      「那麼,你們就各自去轉告自己的女主角吧。」眼見兩個男主角已經被自己搞定了,希緒弗斯很是滿意地點了點頭,不再多理會,就趕緊拿起自己的東西去準備之後的課。

      *

      高一E組的下一節課恰好是體育課,因為體質的原因而豁免了這課程,晴天拿起數學課本、物理課本,還有明天要交的作業,就到三樓的圖書館自習。正值上課時間,因此偌大的圖書館就只有管轄的老師坐在櫃台,互相微笑著點頭打了個招呼,晴天就安静地走到靠窗的桌椅坐下來自習,才剛打開作業做了一道題,不知何時,她就已經感覺到對面有人坐了下來,疑惑地抬頭,幾乎嚇了一跳。

      今天早上的第一節課才上完數學課,沒想到現在又看到這個深藍色長髮的男人,她不禁慌張地就想起來,下一秒他就已經按住了她的手示意她繼續坐著就好。男人的手看來修長有力,明明只是輕輕地放在她的手背之上,灼熱的體温從他的手心傳來,温暖了她微涼的手,少女卻覺得自己的臉頰彷彿也莫明變得滾燙起來,一慌就打算把手收回來,恰好此時他亦鬆開了手。

      「晴天,我是來通知你一件重要的事情,全國高中話劇大賽,你是女主角之一,飾演我的未婚妻——不過當然,你本來就是我的妻子。」

      他一字一句認真無比地說道,深藍色的眼睛不見一絲戲謔和玩笑成分,淡淡地低聲開口,聲音在午休過後的陽光中,穿透了那令人昏昏欲睡的慵懶氣息,再清晰不過地傳入她的耳中。但晴天覺得自己一定是聽錯了,演話劇,而且還是他的未婚妻、和他有感情戲,這種事情怎麼可能會發生……何況戲劇不是應該交由戲劇社的學生來演出,怎麼會找上老師、還有全無舞台經驗的自己……

      雖然也知道自己失憶前是和他……但是戲裡戲外的情況可是不一樣的,飾演未婚妻,這真的好嗎?和他相處時,還是有那麼一點點的不自在,演舞台劇的話,她可以應付得了嗎……

      少女愣愣地看著面前依然在微笑的阿斯普洛斯,在對方專注溫和的視線注視之下,心跳竟然不由得漏跳了一拍,才低下頭怯怯地開口:「……請問我可以考慮一下嗎?阿斯普洛斯……」

      「當然可以。」男人微笑起來:「不過你最好盡快回覆我,因為,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可以多和你熟習這角色,畢竟我覺得這是一個好機會,說不定可以幫你想起甚麼,還有——」

      還有?她一怔,只見他修長漂亮的手指伸了過來就指著她打開的作業本,輕輕地點了一點,還不著痕跡地纏上了一縷垂落在作業上的栗棕色長髮。在他那促狹的眼神之中,她的臉頰微微一紅。

      「你這裡,第一題開始就寫錯了,晴天,我來幫你一下吧。」

      *

      今天午休的時候,校報印刷了一份特刊,當時正忙著吃飯沒來得及看的安露趁著上物理課的時候,拿出特刊就放在桌上看得津津有味,除了提醒學生復活節將近之外,最重要的是有關全國高中戲劇大賽的消息,這一次和以往不同的是,直到戲劇正式上演的那一天,其他再多的消息也不會洩露出去,包括演員名單還有戲劇的內容,特刊除了列出其他學校的小道消息之外,在最後就寫出聖尼姬學院唯一目前公開的消息。

      看來是四位男女主角的語錄和簡介。

      普利莫:25歲,家主之一,長子,看似溫和,實質冷漠,但有野心,只會對於自己在乎的事情或人投入感情,包括自己的雙生弟弟布魯諾、未婚妻安琪莉嘉,以及家族的地位和利益,當危害到自己所重視的事情的時候,會不擇手段地剷除,無論何事都游刃有餘地處理。

      (對安琪莉嘉):神所賜予我的天使,我該用甚麼來證明我如此灼熱的愛戀,即使是一座為你而建造的宮殿的價值,也無法和你相比——唯有由我所賦予你的「夫人」這稱號,才足以配上你。為了保密需要,因而作出了小量修改。

      布魯諾:25歲,家主之一,次子,敬愛兄長,外表兇悍,令不少人初見就很容易產生敬畏之心,擅長及喜歡狩獵,桀驁不馴、放蕩不羈,看來不喜歡恪守世俗規條,對於看不上眼的事情會毫不留情地不屑一顧,但一旦動情,就奮不顧身地去愛,展現瘋狂的一面。

      (對瑪譚):留下來,停下你那故作冷靜的腳步、拋棄你那愚蠢的想法,你口中所謂的沒有真正的家,不過是你那驕傲而可憐的自尊心一直在拒絕承認而已,承認吧,你已在我身上找到了家。

      安琪莉嘉:16歲,書香世家之女,普利莫的未婚妻,一年前宴會上邂逅,普利莫解救了被醉酒之徒纏住的少女,一席話後開始互生情愫,卻因為雙方沒有告知彼此的名字而就此失之交臂;後來在普利莫和布魯諾其家族的大型宴會上再遇,她因為怯於對方的身份而黯然婉拒,經過一段時間的往來和了解,雙方愛得更深,亦答應對方的求婚。暱稱為普利莫的天使。

      (對普利莫):……請告訴我,這一切的幸福都是真實而會維持下去的,要是那幸福只猶如一個短暫的花期,我寧可你把毒藥賜給我……讓我永遠作著虛假的美夢。

      瑪譚:16歲,真實的姓氏被隱藏起來,有黑髮瑪譚之稱,實質為金髮,天生無法生育,幼妹天生弱視無法看清事物、卻被兩人的家族所殺。為一商人之養女,知悉自己真正的身世後,對該家族心懷怨恨,下定決心復仇,在普利莫訂婚宴會、全城大肆慶祝之際,潛入該家族的住所,心裡打算要勾引兩位家主之一而達成自己的復仇大計,眼見其長子已有婚配,轉移接近次子,但在復仇的過程之中,痛苦地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之間深愛對方。

      (對布魯諾):親人,我世上唯一珍視的羈絆也早已失去了,誰來憐憫我,同情我?行屍走肉地活著,日夜裡的痛苦而絕望的禱告根本就無法傳遞出去,如果你是神所給予我的最大玩弄的話,那就是命運對我開的最大的玩笑。

      愛恨情仇、蕩氣迴腸的愛情故事嘛,被勾起了興趣,安露決定到時候一定要去觀看,正拿出行事曆翻到七月正準備把比賽的日期圈起來之際,耳邊傳來的熟悉聲音幾乎令她一下子僵住。

      「安露‧特里斯。」不知何時已經從黑板前走到她面前的德弗特洛斯低下頭來,看著明顯驚嚇過度的金髮少女,隨意地勾了勾嘴角,她又顯然越來越害怕,草綠色的眸子一眨也不眨地看著他,他的心情也好像好了起來:「下課的時候跟我到課室外,有事要跟你說。」

      只不過這樣子就嚇成這樣了,等一下你可別嚇暈才好。

      *

      晚上的時候,希緒弗斯隨意地點開skype看了一看,微感意外地發現他們所有人都在線,畢竟他們的所在地很不一樣,時差絕對是有的,他想了一想,就發起了一個多方視訊會議,不久就得到了回應,而且第一個回應他的更是一個意想不到的人,而且對方身處的地方,那背景還和二百多年前的記憶一模一樣,還是一排又一排高至天花的木書架,以及那昏暗搖晃的燭光,牆上的細紋就如同是一個老者身上留下的時間痕跡。

      「晚上好,各位。」

      「……晚上好,史昂。」

      在前射手座的印象之中,教皇應該是很忙碌的,何況史昂還要負責修聖衣,但透過視訊,他只看到身處聖域的史昂正吃著一個品牌為H開頭的冰淇淋,還是自己一個人吃著挺大的家庭裝,一口一口地以勺子吃著,看來很是享受,一定是他打開的方式不對……要不就是他現在還在夢中,才會有如此荒謬可怕的畫面。

      正當他愣住之際,就已經有人把疑問喊了出來。

      「當教皇有你那麼閒的嗎!?史昂!」

      開口的是現在和賽奇、白禮、莉拉一同在玻利維亞定居的馬尼戈特,他愣了一下,就一面壞笑地轉向坐在旁邊的兩老,莉拉饒有趣味地等著他們回答,就笑盈盈地答話,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漫不經心地把一杯茶遞給了對方,接著就繼續切著碟中的糕點,逐一分給各人,儼如是家中的女主人。

      「看來你以前真的是不懂得享受,賽奇。」

      「享受生活是無論甚麼時候也需要的。」外表和二百多年前相去甚遠的童虎淡定捧起剛泡好的茶,品了一口就放鬆似的微微閉起了眼睛,接著就對雅柏菲卡點了點頭:「謝了,雅柏菲卡,這玫瑰花茶的確很不錯。」

      「不用客氣。」保加利亞盛產玫瑰,而且質量極好,這是個好地方,自從十年前來到這裡定居,不知不覺之間,就已經在這裡定居了那麼久,平靜的生活,偶爾令他不禁想起了年幼時和老師生活的日子,而且這裡的人純樸而美好,更多地感受到和他人相處的時光。

      「對了,話說……聖域甚麼時候裝了網路的?」忽然想起甚麼的白禮皺了皺眉頭就疑惑地開口,然後又不禁在想,現在的嘉米爾會不會也變得不再是記憶中那樣子,畢竟史昂竟然對聖域改造,難保他不會——

      「只是教皇廳裝了wifi而已,十二宮上下都裝的話,工程和耗費有點大,而且他們應該要集中訓練才對。」史昂擺出一副為後輩著想的良好教皇的模樣,語氣、理由、表情都無可挑剔而且又格外官方,隨即又想起甚麼那樣,放下冰淇淋,一臉思索地看著熒幕彷彿是在找甚麼檔案那樣。

      「對了,我最近買了新手機,為了測試功能,我拍了不少照片,要看看可愛的後輩們嗎?我放在哪裡了……啊,有了,找到了。」

      挑了幾張他覺得非常滿意的,不再猶豫就把相片發送了出去,其他人帶著幾分好奇地點開檔案,看了一眼之後幾乎就不淡定了。藍髮的男孩疑似在樹林揍一個和他像得一模一樣的孩子,只是照片有些模糊,看不清兩個人的樣子,而且角度有點奇怪;瑰麗的玫瑰園之中,好像是有一抹小小的身影在花叢裡睡得正好;莫名其妙有奇怪冰塊出現的餐桌之上,一個石青色長髮的孩子瞪著對面嬉皮笑臉的孩子看……還有其他不少的奇怪照片……

      「……為甚麼全部都是偷拍的?」

      「角度不好而已,我是教皇,不是專業攝影師。」

      短暫的安靜,艾爾熙德平靜地作了總結:「……他們會成為是很出色的聖鬥士。」

      「都是一群很好的孩子。」哈斯加特想也沒想就接了一句。

      「對啊,要看就趁現在,畢竟我有預感他們長大了就一點也不可愛啊。」現任教皇無比惋惜地搖頭嘆氣,雖然心裡是期待他們長大了作為聖域的支柱,可是當憶及他們日後面對的種種困難和挑戰,又忍不住想長嘆一聲。

      「同感,長大了比小時候更加令人頭痛。」賽奇摸了摸下巴,平静抛出一句,諸位前任黃金聖鬥士突然集體有默契地默不作聲。

      在這詭異的安靜之中,正一邊看書一邊開著電腦的笛捷爾突然微微一頓,摘下眼鏡就淡淡地笑起來,嘴角的弧度很淺,但也可以看出來他的心情真的很不錯:「對了,話劇的事,需要我通知你的學生嗎?阿斯普洛斯,也許有人會特地從雅典來支持你,畢竟那時候正在放暑假,他們應該很有空的。」

      「甚麼時候那麼多話了?笛捷爾。」阿斯普洛斯有點無奈地想了一想,難得沒有任何的反駁,卻沒想到自己昔日的戰友一個接著一個地調侃。

      「笛捷爾,我第一次發現你說話那麼中聽,記得給我留一張入場券。」卡路迪亞啃著手中的蘋果,露出了一個有點壞心眼的燦爛笑容。

      「你真的要哭出來嗎?阿斯普洛斯?」依然在閉著眼睛打坐的金髮男人的臉上,仍舊是一抹雲淡風輕的淺笑。

      雷古魯斯看了看一眾看來越來越開心的前輩,心裡默默決定了去日本的日期,而彼此和昔日的戰友愉快地聊起天來,只是誰也沒想到話劇接下來會波折重重。

      *

      放學之後的校園並不像平日的景象,比往常還熱鬧多了,只因學校的社團活動極多而豐富,而且也是在放學之後舉行,校園的每一個角落也迴盪學生的歡笑聲、洋溢著青春的獨特活力。可惜晴天不在其中,她依然需要在放學後,把自己的書包收拾好就拿著東西到阿斯普洛斯的辦公室去,抬手輕聲地敲了門,聽到裡面傳來一聲熟悉的「進來吧」,就微微低著頭進去了。

      原本在批改作業的男人見到他要等的人終於來了,心情不由得好了起來,那些沒有一份合格的物理功課也好像順眼多了,他幾乎每一天也在期待這一段和她獨處的時光,雖然只是補課而已,但可以近距離地感受到她的氣息,而她的眼裡只有他一個人,那正是他所希望的。

      他慢慢地回過神來,如同平日一樣招手示意她到辦公桌這邊坐下來,少女怯怯地抱住書包微微低下頭來,坐下,把注意力就放在面前他特地為她而設的練習上……果然又是很難呢,估計應該又不合格吧……糟透了……

      她一直也知道阿斯普洛斯除了是一個温柔體貼的丈夫外,更是一個認真細心的老師,總是耐著性子教導她,更莫說是替她另外再抽出時間補課指導了,對於她不懂的地方,會慢慢地替她講解,而她為了不辜負他的一番心意,也很努力地學習了,無奈她怎麼努力,和理科總是八字不合,至今也還沒達到標準。

      四月也快過去了,她不但還沒憶起從前的事,而且五月中就是期中考了,她這樣的成績,只怕那時候會……她突然開始有點擔心,如果自己的成績太難看的話,家裡會怎樣想?阿斯普洛斯也許會通知她的父母?她會不會為此而需要留班、甚至被退學?

      「晴天,怎麼呆著不動了?第一題就不會了?需要我教你嗎?」

      站在她背後的男人俯首平靜地看著她,見她拿著自動鉛筆久久卻沒有動筆,眉頭一皺就自然不過地俯身靠近了她,然後再微笑地目睹她的身子慢慢地變得僵硬起來不再亂動。

      這一段日子裡,他的教學方法一直也是這樣子,見她不懂的話,就先彎身靠近了她,於是少女只感到那男性的氣息幾乎要把她籠罩起來,連呼吸也好像在不知不覺之間變得凝滯起來,甚至連她的心跳也不知在何時一點一點地加快,尷尬又害怕地不希望他發現她那奇怪的心跳。

      深藍色的長髮似有若無地輕輕拂過她的手背,男人的頭髮很長,但意外的柔順,而且冰涼的,拂在她的手背上那微癢的感覺有些奇妙,可是這種感覺只不過維持了一下子,因為下一秒對方就輕輕地伸手握住了她正執筆的手。

      阿斯普洛斯的手很大,絕對可以把她那纖細的小手包裹起來,但這不是他握住她的手的目的,對方只不過是帶動她的手在紙上寫下解答這一道題的提示,不過那可不是重點——他的唇離她的耳畔只有很短的距離,幾乎快要吻上她的耳垂,呼出的溫熱氣息酥麻又快令人迷失,少女莫名只覺得一向體溫又點低的她,此刻竟然好像變得全身發燙了,身體也好像有些發軟。

      奇怪,她怎麼會變成這樣的……每一次和他獨處也就是這樣子了,不行,不可以這樣的……集中精神聽他說話好了……

      「……這裡並沒有你想像中那麼難,記得我星期一剛教的公式嗎,你只要……」

      晴天迷迷糊糊地點了點頭,恍惚只覺得辦公室內是一個與世隔絕的獨立空間,外面再熱鬧聒噪的環境也與她無關,她所需要做的,就只有好好地聽著他的說話、感受他的氣息……

      半晌,深藍色長髮的男人突然微微一頓,直起身來就神色一變,少女疑惑地抬頭看著他,他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容,輕輕地摸了一摸她的頭。

      「沒事,你先繼續把練習做好,我突然想起有些事情還要處理,很快回來的,這一次一定要努力完成,達不到合格線的話,這一次可沒有那麼簡單了,會有懲罰的。」

      她聞言明顯是傻了眼,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美麗的眸子就盯著他看,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他見狀不禁失笑,再交代了幾句之後就匆匆往校長室趕過去。而阿斯普洛斯到了今天終於知道,這日本的高中部為甚麼近年會每況愈下了,其中的一個原因,一定是和學校裡面非常有名的三個風雲人物有關,老實說,那其實說是麻煩製造者比較貼切。

      還沒走到校長室,他在樓梯口就已經聽到了激烈的爭吵聲,推門進去,只看到一個半大的少年正拍著校長的辦公桌一臉憤恨不滿地對著校長吼道,可憐的校長只是坐著看著對方,沒有回應,他再把目光掠過希緒弗斯和剛才以小宇宙通知他前來的德弗特洛斯,最後就把眼神定在旁邊的一個少年和少女身上。

      校園三大麻煩也來了:學生會會長政宗、風紀委員長俊江和戲劇社的社長杜莎。

      「我是絕對不會允許這一種傷風敗俗、三觀不正的戲劇在那麼多人面前、全國面前公開演出的,這不但有損聖尼姬學院的聲譽,更重要的是,這簡直嚴重影響的校學生的心智,你看看你看看,裡面的瑪譚把宴會的人毒殺又放火,多暴力,萬一我們的學生也學習了,怎麼辦……」

      看來這滿口奇奇怪怪的仁義道德的、還說得振振有詞的就是那傳說中的學生會會長了,至於另外一個少年,相信就是傳聞中的「三天一大抽,一天五小抽」老愛抽風的俊江了,這可真是麻煩。

      「還有,既然是全國高中戲劇比賽,為甚麼這一次我們戲劇社不能參與的!這根本不合乎以往的做法!」

      被人打斷了美好的補課時光,阿斯普洛斯已經很不悅了,沒想到趕了過來只是聽著這幾個麻煩的學生在發瘋,忍無可忍地就開口了,卸下溫和的偽裝,聲音帶著震懾力和不容置疑的意味,凌厲的眼神就把那三個人定在原地,幾乎在同一時間,小宇宙的力量微微波動,看上去`幾乎甚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那樣。

      「夠了!這一件事,我沒空再陪著你們發瘋,我——說了就算。」

      『看,希緒弗斯,我就說把哥哥叫來的話,事情一定可以馬上得到解決,你連說教的時間也可以省下。』

      『……德弗特洛斯,只是,阿斯普洛斯他明顯是——』看上去根本就是一副被人打擾了美好時光而心裡不爽就找人出氣的樣子……還作弊地又入侵對方的大腦讓那幾個孩子聽話,這真的好嗎……

      一場鬧劇算是勉強圓滿解決,他不想再浪費時間,就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去,調整一下心情就再次向少女走去,見她好像剛把練習完成了不久,正有點坐立不安地等待他回來,他不禁不悅地想到他剛才又錯過了美好的教學,但只好把自己內心的情緒完美掩飾起來就拿起來批改,然後又順手把收藏在抽屜裡面的乾果餅乾遞上,微笑讓她邊吃邊等。

      阿斯普洛斯一邊低頭批改她剛完成的練習,一邊不著痕跡地打量晴天,她小口小口咬著點心的樣子還和從前一樣,而且嘴角那一抹淺淺的微笑,還有那孩子氣的表情,和從前根本無異,不枉他在超級市場逛那麼久、特地挑一些她喜歡的零食,下次也許可以把另外一種口味也買來,還有次前看到的糖果也買下來好了。

      「真是遺憾,晴天,你剛才做的練習,分數還是離合格線差一點點。」

      終於把少女完成不久的練習批改好,深藍色長髮的男人把紅筆放下來,輕輕地推了一下平光眼鏡,俊美的臉上不無惋惜和遺憾,但依然維持著溫和的語氣安慰變得低落起來的她。這一段日子放學給她補課,她一直也很努力,最近開始明顯是有進步了——那可真為難,再這樣下去,她的成績真的很快就好起來,他就再也沒有理由把她留下來了。

      那麼,看來他以後需要大幅度把練習的難度提高才行。

      「不過,因為你那麼的努力,所以還是把懲罰的內容……調整一下?」

      「……嗯,是的……阿斯普洛斯……」

      晴天怯怯地低下頭來,栗棕色的長髮垂下來,阿斯普洛斯微笑起來,在她低頭之際,轉身打開抽屜,看著裡面的東西,忍不住輕輕地抬手撫過它的輪廓,忽然開始有些期待,他承認他想這樣做很久了,一定是因為復活節將近的緣故,可不是被希緒弗斯影響或者傳染了。

      他把把在抽屜的東西拿了出來,放輕腳步走到她的面前,見她還沒抬起頭來,就抬手把手上的東西戴到她的頭上,晴天突然只感到男人修長溫暖的手指輕柔地在她的髮絲之間穿梭,似是在擺弄甚麼飾物似的,忍不住就抬起頭來,此時他恰好就把手收回來,退後了一步,深藍色的眸子隱隱透著掩飾不住的笑意。

      她茫然地看著他,禁不住往自己的頭上摸了一摸,長長的、毛茸茸的、微微垂下來——明顯是一對兔耳。眼前的少女穿著校服、頭上再戴著兔耳,看起來真的像一隻可以一口吃掉的天真可愛的小白兔,於是他想了一想,決定還是把手機拿出來拍照。

      「阿斯普洛斯……!」

      栗棕色長髮的少女有點慌了,但那夕陽色澤的眼睛卻好像又微微泛紅似的,彷彿泛著水氣那樣,在他看來,真的是越來越像一隻兔子,又光明正大地從一個比較好的角度拍了一張照片,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算是輕輕地哄著她。

      「這是懲罰,晴天,別忘了。」

      他只是拍幾張照片留念而已,真的是幾張而已,只是……妻子好像真的是越看越嬌憨可愛,禁不住就拍下了一張又一張,還不忘叫她乖乖轉換姿勢,直到看到她好像急得快哭起來,把兔耳拉下來好像在擦拭眼角的淚光,他深知自己不能再這樣玩下去了,突然抬手把她抱起來,掃開書桌上的東西,把她放在桌上和她擁吻。

      這段日子的相處,雖然她還是有些的羞澀,但起碼已經習慣他三不五時的親吻,也會主動地抬手抱住他的背,只是今天不知為何,一種莫名的躁動湧現,他突然只想要更多更多,修長温暖的手緩緩沿著她脊背滑落,換來她敏感的輕顫,下意識地抓緊他襯衣撇開的前襟,在他反應過來之際,他就已經輕輕地抬起她的右腿環上他的腰,她這才尷尬地微微推開他。

      【……】

      這一段日子,他不是沒有想過寵愛她,但是她還處於失憶階段,因此他只能在夜裡偷偷來到她的房中,抱住熟睡的她小心翼翼地給予寵愛。話雖如此,他終究是想在她清醒的時候和她結合,只是事實上,她雖然和他拉近了距離,但過於親密的行為,她的心裡終究是有幾分害怕,特別是現在,她眼裡的驚慌再明顯不過,卻又不敢遮住下身,眸子因為打轉的淚水而異常的明亮。

      她雖然是很緊張和害怕,但卻因為出於對他的愛,而且也念及他花了二百多年時間的等待,才顫抖著沒有推開他,但是她眼中的茫然卻依舊令人疼惜。他小心而輕柔地以指腹摩挲她的臉頰,冰冷嬌嫩的肌膚細膩得不可思議,看上去就像是一個白瓷娃娃——因此他必須讓她明白到,這漫長的等待後,他是比從前更加珍惜她,不會強迫她的。

      「我不會真的碰你,晴天。」

      【……】

      整個過程很快,幾秒的愣怔之中,就這樣被他把她的……這下子,她更加不知道應該說甚麼才好,微微低頭就小心翼翼地按住裙子,想要就此離開,但她的腳尖剛觸及地上,這個深藍色長髮的男人就突然拉起她的一隻手,又把她的臉頰捧起來。

      「……抱歉啊,晴天。」阿斯普洛斯的表情很誠懇,而且又帶著掩飾不住的愧疚,語氣更是温柔:「因為你從前在裙下,總是甚麼也不穿,所以我很不習慣,而且今天……是我過火了,但兩個世紀多的時間,晴天,再次見到你,我想我是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抱歉,是我逼你太緊了,我從來不希望自己令你傷心難過的。」

      這個向來高傲的男人,此刻正微微低著頭向她道歉,深藍色的長髮微微滑落,半遮掩了那一張俊美的臉龐,和浮現其上的苦澀和無奈,彼此沉默而安静地對視了片刻,阿斯普洛斯自嘲似的勾了勾嘴角,看上去正打算放開她,晴天卻在此時反手用力握住他的手,顯得有幾分猶豫和害怕,於是他知道一切就如他所料,按照著他的計劃進行。

      這個單純可愛的少女,總是那麼容易的心軟,何況這一段日子之中,他也早就看出,她的心已經漸漸回來,根本是再一次愛上他,只是因為記憶全無的茫然和恐懼,才令她不敢再踏出一步,如今這樣,她想必會願意和他有更多的親密。

      記憶雖然暫時失去,但他堅信她的身體絕對是記得他的,只要先勾起了她身體的記憶,想必會更快地幫助她想起他們之間的一切。

      「……你不需要道歉,阿斯普洛斯,要道歉的人是我才對,我不應該把你丢下二百多年,更加如此沒用地忘記了我們的過去,你明明已經那麼為我著想,但是我……」

      【……】

      他的整個辦公室再度被封入異次元,他抱緊了失而復得的心愛妻子,一遍又一遍地以吻烙印在她的每一吋肌膚之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Act 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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