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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Act XXVII ...

  •   冥界。

      結界之內的小屋。

      物件破碎的聲音不斷地響起,原本放置整齊的家具全部東倒西歪的,一地雜物和碎片,有點失控的男人踢開地上那一團皺巴巴的桌布,跨過那一堆花瓶的碎片,突然略為疲憊地在沙發上坐下來,黑色的長髮略為凌亂地在衣袍拂過,手臂擱在額頭上,頹然地盯著天花板,那個時間之神的不知動了甚麼手腳,把他的力量暫時壓抑著,令他完全無法離開,一籌莫展,只能繼續徒然地被關著、再一次被關,感覺一點也不好受,沒想到兩年之後,還要再來一遍這樣的經歷。

      他是如此急切想到聖域去一看究竟,但他們卻毫不留情地阻止他了,只能說明事態嚴重、比想像之中嚴重,到底發生甚麼事情了,心裡突然浮現了一個最壞的打算——難不成她已經——不行、不可以這樣,這完全不是他預料的,他一定要離開這裡,即使那些壓制住他的是神力又如何,他也會突破它的,即使是神也好,只要是他決定了的事,也不可以阻止他。

      閉上眼睛集中精神試圖把力量凝聚,而在那一刻,一絲淡淡的黑霧飛快地以肉眼看不見的速度神不知鬼不覺地穿過結界、沒入了他的額頭,然後他的腦海之中突然排山倒海地湧出了一堆亂七八糟的奇怪畫面,這些是甚麼東西?夢境?還是真實的記憶影像?

      全無生氣的少女躺在床上,栗棕色的長髮梳理整齊、素白的衣裙顯得她本就瘦削的身子越發纖細,她安詳得彷彿只是睡著了那樣,恬靜而美好,但看著她這樣子,阿斯普洛斯的心裡倏忽只升起了一陣莫名的不詳預感和恐懼,很想上前靠近她,卻發現自己不能移動半步,嗓子也啞了,所有的情感也痛苦地堵在喉嚨、胸口,有甚麼沉甸甸的東西重重地壓住、令他不能呼吸,一個念頭就這樣清晰地在腦海中浮現,不容置疑、不容反駁似的——晴天已經死了,死去多時。

      在他離開之後,她到底發生甚麼事情了,怎麼就那麼突然地過世了,不對,聖域的人沒有好好照顧她嗎?怎麼會——他的悲憤在一瞬間達至頂點,突然身體的束縛一下子解除了,踏前了一步,卻發現四周場景已經逐漸退去,自己正處身於一個寬敞的奇怪房間,除了放置在中間的一張寬大的床之外,就空無一物,定睛一看,目光凝滯起來,手亦緊緊地握成拳。

      阿斯普洛斯看見自己,一個很奇怪的自己,外表是從前的他,但卻又不是他——不、他完全肯定那個他所見的人並不是他自己,但這也不是他最關心的,因為他看見自己正擁著少女親暱地吻著她、愛撫她……漫不經心地解開她的衣裙,而那個柔順乖巧的少女只是半睜開眼睛,任由那一個人繼續那些如此不堪的事情,整個畫面唯美曖昧又活色生香。

      那根本不是他!那個人是誰!?是誰冒充了他的身份去欺騙晴天了!?到底是誰那麼斗膽!他煩躁不安地一個箭步地上前,然後就看到了難以置信的一幕,腳步猛地一頓,只見前一秒的柔情蜜意一下子蕩然無存,那個衣衫不整的少女依然閉著眼睛,原本親吻著她胸口的男人突然抬起頭來,嘴角一勾、邪惡的笑容就此在唇邊泛起,而晴天仍然渾然不覺,那個人慢慢地伸手捏住了她的脖子,電光火石之間就驟然收緊了捏住她那纖細的頸項的手。

      怎麼會——少女無力地躺在床上,美麗的長髮披散開來,所以殺害她的人,是他自己嗎?還是另有其人……這是夢境還是真實!?

      無論如何,阿斯普洛斯在此刻品嚐到那一種徹底失去的痛苦感覺,而那時候他還沒知道,即使後來失而復得,她的心也離他很遠了……修補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他猛地睜開眼睛,額角汗濕了一片,男人隨意地撩開那黏在一起的一綹黑色鬢髮,坐起來左手掩住臉,好像在沉思甚麼似的。
      *

      與此同時,地面的哈迪斯城的畫室,深紅的厚重窗簾全部被放下來,透不進一絲光線,昏暗的環境之中,只見一個半人高的畫架擱置在窗前,上面所繪畫的只是一幅半製成品,風光宜人的自然中,百花圍繞,中間的一個透明的玻璃棺之中,正躺著一個美麗安詳的少女,雙手交疊在胸前,一束紅色的不死之花就放在她的懷中。

      門無聲地打開,來者逕自走到窗邊,向著站在畫架前的黑髮少年恭敬地下跪,亞倫平靜地放下畫筆,仔細而專注地注視著眼前的畫作,淡淡地開口,「輝火,聖域好像出了事了,我要你到聖域一趟去打探一下發生甚麼事情了,特別是留意一下那個叫晴天的女孩,如果她真的出了甚麼事情的話,馬上回來向我報告,我會告訴你下一步應該怎樣做的。」

      「是,哈迪斯大人。」這樣也給了他理由離開這裡前往聖域去,當天在意大利的初戰、還是令哈迪斯大人受了些傷的——天秤座!

      當畫室之內再次只剩下少年一個人,亞倫看了看自己所畫的,輕輕地悠長地嘆息,接著又神色淡然地收拾好畫具,自己是覺醒成哈迪斯了,也得到了哈迪斯的記憶和力量,也得知了很多他原本是不知道的事情,沒想到聖戰的真相竟是如此,而且這次聖戰可不像以往那樣簡單。

      自覺醒的那一刻開始,一首頗長的預言歌謠的零碎片段就不時在腦海中出現,有時候是突如其來地快如流星那樣一閃而過,只來得及捕捉隻言片語;有時候是不斷重複地出現、反覆循環、如此清晰地猶如鏡像地呈現出來。

      混沌之初的善與惡,糾纏不清、永無止境的紛爭;

      失卻平衡的力量,封印三千年的短暫寧靜;

      神話之終結和沒落,眾神殞落的光輝;

      徘徊於陰影的黑暗,混亂的落幕;

      左執不死之花、右執治癒之力的醫神家族,智慧的先知的隱退及守密;

      遺忘的真相和歷史,輪迴的戰爭,古老的邪惡潛伏於被玷污的大地;

      輪迴的爭鬥、壯大的邪惡,重燃的戰火;

      時間的腳步不願停下,何時終結,何時終結;

      復甦的傳說,終曲前的高.潮迭起,決戰時刻降臨之時……

      勉強把零星的片段拼湊在一起,再加上哈迪斯的記憶,總算可以得出一個大概,勉強知道聖戰的真正目的,至少比薩莎所知的要多,他很清楚她到現在還沒想起那些最重要的事情,他自己所掌握的比薩莎多了,譬如最重要的是,那些黑暗力量聚集了幾千年的力量,終於壯大到足以再次顛覆這個世界,而這一次的聖戰,看來亦是關鍵的一戰了、為了下一個時代所做的準備——下一個時代、最終的聖戰,但前提是他們在這一個時代的聖戰,取得成功,關鍵在於身為雅典娜的薩莎還沒完全恢復完整的記憶,要不然,即使有再多的人去為了未來而努力,也功虧一簣,他們最終失敗告終,這是沒有人想見到的未來。

      「怎麼那麼煩惱呢?亞倫?」冷不防地從不遠處的角落傅來一把聲音,亞倫抬眸,不見意外甚至是一絲的驚訝,淡淡地望向一個昏暗的角落,佇立在典雅壁燈之下的青年微笑地掀起兜帽,睿智的眼眸意味深長地回望黑髮的少年。

      「說吧,普羅米修斯,現在又有甚麼計劃?」

      「那一股黑暗,盯上了卡伊諾斯的女兒,現在她可麻煩了——」

      亞倫清澈湛藍的眸子猛然一收緊,不著痕跡地飛快地瞥了一眼自己筆下所畫的,全然沒有想到自己無意中於腦海浮現的景象竟然成真,還是那一股黑暗的意識自行於他腦海中植入的。

      竟然連冥王也不放在眼內,應該要說那些黑暗太過自大而高估自己、還是膽大妄為地前來挑戰——但那邪惡的確有這樣強大的力量,只因那是連卡俄斯也無法徹底清除的邪惡,那一股現在越來越猖狂的邪惡就是在世界誕生之初一同出現的,在混沌之初,善和惡兩股力量一同誕生,不斷地爭鬥擾亂了世界,卡俄斯也無法令兩者穩定下來並取得平衡,而善的力量在爭鬥之時逐漸散失和減弱,最後只要以咒語封印邪惡三千年,並預言日後出現的諸神的光輝不會持久,世界的命運到了最後將交由後來出現的人類手中。不知何時開始,就陷入沉睡——正如他所說那樣,神祗最終的命運不是墮落、隱退、沉睡、就是消亡。

      直到神話時代,封印開始鬆動,眾神也無法力挽狂瀾,已經有了自己的意識的黑暗力量入侵並污染了大地,大地之母在沉睡之前把大地的統治權交給雅典娜,一系列的行動也展開了……亦是聖戰的真正目的……

      亞倫稍稍回過神來,神色自若地看著普羅米修斯,眼神平淡如水,慢條斯理地理一理寬大的衣袖,漫不經心地開口,夾雜著淡淡的嘲諷,「但我想——你應該要告訴我,我們現在還是甚麼也做不了。」

      「靜觀其變,我們現在可以做的,就只有等待。」普羅米修斯淡淡地笑著把食指抵在唇上,搖了搖頭,接著亦走近了畫架,腳步輕得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微微俯身若有所思地看著那一張畫,黑髮的少年有些不耐地抱臂站在一旁,長久的沉默和安靜之後,眉頭不自覺地一擰,青年抬頭的時候恰好看見亞倫這一下的動作,唇邊泛起一抹淺淺的笑容,「放心,亞倫,現在靜觀其變的可不是只有我們,冥界之中、除了冥王保存了有關聖戰的完整記憶,就只有雙子神和那四夢神他們,也不過是在留意著局勢的發展——又要處理聖戰的事情,又要注意在陰影之中移動的黑暗,這一次的聖戰,絕對是個多事之秋。」

      「當年為了確保日後的計劃可以成功,特地讓記憶女神在沉睡之前修改或者封印大部分人的記憶,令聖戰的真正目的被掩埋,你們下的功夫可真多。」

      「當然,現在我們要等待的,就只有看雅典娜甚麼時候記起全部的事情,而你、只要繼續做好你的冥王就好了。」

      亞倫轉過身去,湛藍的眸子不自覺地泛起一抹轉瞬即逝的憂慮,連身後的普羅米修斯在何時不知不覺之間就離去了也沒有多加理會,如果再這樣下去,那麼,看來他很快就要親自去聖域走一趟了。

      *

      半透明的深色液體緩緩從白瓷茶壺的修長壺口倒出來,純白而不見一絲雜質的燙金杯子很快就注入了七分滿的上好熱茶,茶壺不過才輕輕地放下來,突然就有另外一隻手拿起杯子送到唇邊優雅地品了一口,「好茶。」

      「要喝的話你自己倒,達拿都斯。」

      「怎麼那麼暴躁了?修普諾斯,太多煩心事把你惹火了,聖戰繼續進行就好了,現在我們只要靜觀其變,這可是你一再強調的。」

      「現在是可以繼續放任下去,但日子久了,又如何?那些東西已經開始行動了,這個時代,我們總會有交手的一天。」修普諾斯面不改色地再多倒一杯茶,坐下來,品了一口,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輪流敲打著桌面,皺著眉頭打量對面那一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達拿都斯挑了挑眉,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手中的玫瑰,語氣滿不在乎而不見絲毫的緊張和憂慮,慵懶而悠閒地拿起了放在碟上的精緻點心。

      「你太杞人憂天了——現在我們只要繼續等待,反正我們現在甚麼都做不了。」話音剛落正想放進嘴裡的時候,才剛剛來到唇邊的點心驀地化作虛空而消失,不悅地抬眸,只見對面的金髮兄長露出了一抹悲天憫人救濟蒼生的標準神父笑容,接著就斂去了笑容,對著他眉頭一皺,就慢悠悠地拿起點心放在眼前把玩、細看。

      「但已經時日無多了,雅典娜至今還沒完全恢復記憶,聖域的那一邊還蒙在鼓裡、糊裡糊塗的;至於我們冥界,除了哈迪斯大人之外,我們兩個和奧涅伊洛斯他們,又有誰可以清楚說出神話時代的真相。」爭奪大地——爭奪大地?這麼可笑的理由也被人深信不疑,倒真令人意外,千百年來也以同一個理由開戰,日子久了也不禁麻木了,亦怪不得其他毫不知情的人一直以為自己戰鬥最主要目的就是這個,但也無妨。

      因為所有人最終的目的還是守護大地,只是沒有人想到,冥界的一方也是為了守護大地,聖域和冥界雙方本來就不是甚麼敵人,所謂的聖戰不過是一場為了對抗並同敵人的合作,雅典娜,在神話時代,這一個計劃可是由你主導和提出來的,聖域建立不久,就前來向哈迪斯陛下提出要求和冥界合作,亦被答允了,再後期海界也加入了。

      而那初代聖戰的發生,就是卡俄斯那三千年的封印失效之時,上古的黑暗徹底地籠罩大地,群魔亂舞的混亂時代,一些比較弱小的神祗因為抵擋不住而消亡、一些則選擇沉睡、更有一些神祗因為不甘心就此在日後失去權力和力量、逐吸收、亦投入了邪惡的力量,墮落並加入戰團,當時的情景還記憶猶新,記得很清楚——

      「話說,修普諾斯,我還聽說了一些奇怪的事情,聽說……一個普通的人類女孩好像被盯上了,這是怎麼一回事?是那些東西口味轉了,還是,當中另有內情,我們一直也沒有注意到。」

      *

      真相是複雜而難以想像的,它可能足以顛覆你曾經以為的絕對,亦可能因此而推翻了你所有的計劃,但真相可以令你更加清楚地找到一條繼續前行的路,在晴天終於忍不住問出口的時候,杳馬就知道有一些事情終究是瞞不住的,畢竟這個女孩一直為了自己所愛的人而拼命地努力,有甚麼事情的話,她必然是想知道的。

      即使那些是已經超出了她所能負擔的,她也執著不已地想知道,而經歷了剛才的那些事情,除了飽受驚嚇之外,還令她察覺到一些她一直不知道的——所謂的真相,至少她是知道了這一次的聖戰可不是那麼簡單,還多了第三方的敵人。

      可是他一點也不希望她知道越來越多的真相,出於私心也好、擔心也好、也不想那麼快就讓她知道,從前沒有機會好好光明正大地保護,現在可以了,雖然也知道她並不是甚麼溫室的花朵——沒錯,她的身體是很虛弱,但她一直以來也很堅強地生活下去,看看她在威尼斯的那一段日子就知道,她的心志已經很堅強了,只是那個男人的事情影響她太深了,畢竟她是那麼的深愛著阿斯普洛斯,愛他愛到連理智也盡失,他的所有牽動著她的全副心思,一個人即使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還可以造成那麼大的影響,就可見那個男人對她有多重要,她幾乎奉獻出全部的生命和靈魂去愛那個男人,這可不算是一件太好的事,幸好她現在已經稍稍清醒過來,要不然,也許她會陷入失去所愛的瘋狂之中。

      默默回過神來,杳馬輕輕地撫弄著少女的長髮,看著她越發緊張的神色,嘴角一勾,抬手就輕輕地拍了一拍她的頭,一個計劃就突然在腦海之中浮現,「不——現在不是時機,而且這些事情小女孩就不要多管了,你乖乖地待在安全的地方就可以了,這一些可怕而恐怖的事,我們這些大人自然會處理的。」

      「但是——」

      「那些過於複雜的事情我是不會告訴你的,你也沒有知道的必要,這完全是為了你好;但是有另外一件事情我要告訴你,令你欣喜若狂的鼓舞消息——」清了清嗓子,話說到一半就突然停頓下來,神色前所未有的認真,意味深長的眼神在晴天身上徘徊了好一段時間,久久也沒有開口,倏忽淡淡地微笑起來,整理一下有點歪斜的禮帽,卻依照沒有開口。

      她有些疑惑而緊張地皺起眉頭,不由自主地握緊了他的臂膀,張了張嘴想催促他快點說下去,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只是沉默下來安靜地等待他開口,原本杳馬不告訴她那些最為重要而危急的事情,她當下是無比的失落和沮喪的,畢竟那可能是和聖戰有關的訊息,而他分明是一副完全知情的樣子,而他的拒絕卻是意料之外的,還是當她是甚麼也不懂的孩子的模樣。

      可是他又突然轉移話題說有另外一件事情要告訴她,到底是甚麼事情?有甚麼事情可以令她重新振作又高興起來?自從阿斯普洛斯離開之後,她自身的大部分喜悅也隨之而去了……還有甚麼事情呢?難道是天馬的事情……少女不知不覺之間又開始走神,眼眸之中的屬於夕陽的光輝和色澤逐漸開始變得迷離而朦朧,手指不自覺地纏繞著那一縷栗棕色的髮絲,頭微微低下來,此時,算不上太長的寂靜之中,杳馬的聲音終於響了起來,如此的清晰、而無容置疑,嘴角又一勾,意有所指地令她馬上就回過神來。

      「阿斯普洛斯並沒有消失,他一直也過得好好的,前陣子冥王也答允讓他復活了,不久之前還去見過你,只是他每一次去看你,都是趁你睡著的時候才去。」

      晴天的眼眸定格出一片驚愕、怔怔地看著他好半晌,接著又迷茫不已地低下頭來,慢慢地搖著頭、緩慢地搖頭以否認她認為如此荒唐的事情、完全難以置信,不會是真的,杳馬只是為了哄她高興而選擇欺騙她的,善意的謊言,她對此感激萬分,但對於已經知道了真正的情況的她而言,她已經學會開始接受殘酷的現實了,阿斯普洛斯已經不會再回來了,永遠也不會回來了,早在兩年前,就已經是徹底的訣別了……她已經永遠也不會再有任何見到他的機會了……

      杳馬見到她這一副表情,深知她鐵定是以為他只不過是騙她而已,嘴角抽搐了一下,拼命壓下那一聲無可奈何的嘆息,又拍了一下她令她回過神來,好讓她再次仔細把話聽清楚,「我說的是真的,只是那個男人暫時還不想讓你知道他已經回來了,他真的過得非常好,千真萬確,這兩年以來,我和你媽媽一直也好好地照顧他。」把他打了一頓、封印了他的小宇宙、送一個女人給他添麻煩、天天讓他煩躁不已沒有一天可以安心……再加上現在把他回來的消息洩密,也算是好照顧了,誰讓那個男人隨便招惹晴天——這只是小懲大戒,不過才剛剛開始而已。

      少女的嘴唇微微動了一動,片刻,只感覺到一些溫熱的液體緩慢而無聲地沿著她的雙頰流下來,滋潤了她乾涸已久、猶如枯井似的心房,他沒有消失……他還好好的活著、他還在……阿斯普洛斯……那為甚麼?我不明白……為甚麼你不來見我、告訴我呢……

      「不過那個男人,好像變得有些瘋狂,你想他回復理智,徹底地回來嗎?我恰好有一個辦法,晴天,你可要相信我,經歷過剛才的那些事情,我想你已經開始相信我了?」

      她迷茫地聽著他的建議,驚訝地瞪大眼睛,最後微一抿唇,有些痛苦地點了點頭,他們再走了不知多久,杳馬突然說看來已經找到了出口,讓她閉上眼睛,要送她回去,等她睜開眼睛的時候,映入眼簾的已經是她最為熟悉的房間。

      她回來了——她不知道自己在那一個奇怪的空間之中留了多久,但再次回來,感覺之前所經歷的事情猶如是一場漫長卻又真實的夢,她所經歷的,是真實地發生,怔怔地打量只有她一人的房間,良久,赤腳走下床,才剛走到窗邊,突然就是一陣令人顫慄的可怕感覺鋪天蓋地那樣直捲而來,即使只是一個普通人的她,也很清楚知道那是一股怎樣的力量——哈迪斯降臨聖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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