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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Act XIX ...

  •   十七歲,已經是鋒芒漸露的年紀。

      阿斯普洛斯在候補生時期,已經是極其優秀上進,成為黃金聖鬥士這幾年間,更加是越發的努力磨練自身。他以成為教皇為目標,為了站在世界最高處,為了將來要掌握世界,要竭盡所能變得比任何人也強大和優秀,無論心、技、體也需要磨練得出類拔萃,身為聖鬥士的力量也好、知識也好,一切於他而言,幾乎是沒有極限一樣。

      他已經漸漸無法記清到底是甚麼時候開始對古埃及認識那麼深,畢竟從他年幼時下定目標的那一刻開始,他就日夜不斷地吸收各方面的知識。聖域除了重視體格訓練之外,也很重視基本的博雅教育(artes liberals),三藝(trivium)的語法、邏輯、修辭,四術(quadrivium)的算術、幾何、音樂、天文,全都是必須學習的,當然因着能力和興趣,某些方面他的確是涉獵沒那麼深,但聖域的確是要求他們有一定的人文素養。

      至於那些常蹺課的,只要勉勉強強的完成課程,就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雖然說他的個人專長和興趣也比較側重在科學方面,但他知道以自己的努力和才學,如果要更加接近他的目標,成為一個博學家(polymath)無疑更加的完美,於是累月經年,不知不覺之間他就積累了不少的知識,等他回神之際,偶爾聽見尚是水瓶座候補的笛捷爾感慨地贊歎他的博學,他不禁在想這些年的努力的確是沒怎樣白費的。

      至少他的所學,是他有興趣,又是有用的。

      至於古埃及……他是在當年探查凶星神諭的過程之中,不經意才發現自己的祖先竟然和古埃及扯上關係,他和德弗特洛斯的祖先,一開始不過是一群的武裝海盜而已,船難流落埃及,成為法老的僱傭兵,自此落地生根,但到了托勒密(Ptolemaic)王朝時,又有些後代跑回去地中海當海盜,害怕被龐培肅清才跑到聖域以尋求庇護。

      明明已經有上千年的時間,所謂的古埃及血統也淡薄得可憐,而他了解古埃及,某程度上不過是為將來接觸不同的古文明而作準備,他卻是好像比較輕易地掌握了在聖域以外幾乎是已經失落的古老語言,因此十七歲那年,教皇看他這樣子,乾脆就把他派往埃及執行任務,順道讓他看看自己祖先曾經的故鄉。

      但很難說他對於那個古老的失落國度有甚麼特別的感情,畢竟說真的,他無論裡裡外外也是完完全全的希臘人,某些過於久遠之事,對於他而言,根本毫不重要;何況每一次的任務,他的心裡也只是在想一件事,只要完美地完成任務就好,其他的不過是次要——卻沒想到這是他成為黃金聖鬥士至今,困難重重的任務。

      他沒有和他的祖先一樣,以水路的方式踏上Kemet、黑色的土地,為免打草驚蛇方便秘密調查,再加上聖域不願驚動長久以來在背後守護埃及的古老力量,他選擇以陸路方式進入埃及。阿斯普洛斯從加薩(Gaza)出發,踏上一條被稱為荷魯斯之路的古老道路,來到了一個名為Tjaru的古埃及要塞,最後到達了據說出現了冥鬥士蹤影的Iunu,只可惜他在當地一無所獲,不得不又跑到了位於上下埃及之間的Khmun,埃及另一個創世神話發源地,也是托特的崇拜聖城。

      如果這裡也沒有發現冥鬥士足跡的話,要不就是對方過於謹慎小心,要不就是聖域的調查結果有誤,但即使毫無結果也好,他這一趟也應該不會白找的,聽說這裡可是有關於托特之書的線索。神話傳說中,這本書本來是被智慧之神放在尼羅河的河底的,但後來被埃及王子奈弗卡塔(Naneferkaptah)盜取,之後據說就一直放在這位王子的墓中,聽說後來拉美西斯二世的兒子卡伊瓦斯特(Khaemwaset)盜走,最後又不得不將之歸位。

      擁有強大力量,又下落不明的書籍。

      聖域收藏的,不過是節錄的手抄本部分而已,而聽說此書也早已不在墓中的了。如果可以得到此書的話,他相信將來必定有利用價值的,那怕此書本來就是神物,並非人類所能擁有的,神話中,奈弗卡塔以及他的妻子和兒子,一家就此被神所懲罰而喪命——阿斯普洛斯對此嗤之以鼻,那些甚麼人類的極限,他從來就不相信這一套。

      只要足夠強大就好。

      不過就真的,他原本的躊躇滿志,很快就被埃及的天氣消磨了不少。

      他到達埃及的時候,恰好是當時最炎熱的日子,也就是埃及的Akhet,亦即是泛濫季。古埃及一年分為三個季節,每一個季節則是有四個月,天狼星升起之時即為新年伊始,Akhet大概在七月中至十一月中,第二個季節Peret、耕種期即在十一月中至翌年三月中左右,第三季Shemu、收成期即在三月中至七月中左右,至於每一年多出來的五天,則是和蓋布和努特的五個孩子有關。

      大地之神蓋布和天空之母努特這對兄妹是一對無比恩愛的夫妻,完全不願意和對方分離,不得不由他們的父親大氣之神舒(Shu)把他們分開,而且被拉詛咒無法在任何一天生產,托特其後和月神孔斯以塞尼特(Senet)打賭,下棋贏得了五天的時光,因而歐西里斯、塞特、有大荷魯斯之稱的哈洛里斯(Haroeris)、伊西絲、妮芙蒂斯。

      ……只是八月的埃及,真的是非一般的炎熱……

      向來習慣了地中海氣候的他,一時三刻也難以適應這種沙漠氣候,雖然說自幼開始接受聖鬥士的訓練,令他比起一般人也刻苦,但正午這種酷熱的天氣真的令他也有點吃不消,何況,這種時候,連那些古埃及人也不得不暫時躲起來在一旁乘涼,更莫說現在的了,因此他暫時在Khmun城外河畔的一座荒廢小型神廟休息。

      阿斯普洛斯脫掉了自己的黑色大衣放在一旁的聖衣箱上,解開了白色的領巾丟在一旁,白色襯衣的鈕釦也鬆開了一半,袖子挽到手肘。他拎起了泡在河水一會兒的啤酒,摸了一摸感覺算是比較冰涼的了,然後又拿出了蜂蜜蛋糕和麵包,再打開了那一小袋的芝士、橄欖、切片風乾火腿,就這樣子默默地吃着自己的午餐。

      直到不知何時,不遠處有一股淡淡的肉香飄送而來。

      他疑惑又警惕地把東西暫時收起來,把自己的物品就留在原地,在神廟的轉角處,發現有一個青年搭起了簡單的爐火燒烤,有魚又有肉串,一旁還有一瓶的葡萄酒。他的身邊有一匹美麗的灰色馬匹,大包小包的東西就這樣整齊地擺放在地上,看來不過像是一個普通的旅人,但說實在的,也是有幾分可疑的。

      這是一個年輕的埃及男人,但是樣子和現在的埃及人相距甚遠,身上有幾分說不出來的奇怪感覺。對方一頭的黑色長髮隨意地束起來,那一雙金色的眸子看來並非凡人所有,彷彿是拉神之光,但他身上的氣息的確是人類無誤,而他的身上則一直穿着那一件薄薄的埃及藍色斗篷,斗篷之下露出了結實的手臂和健康的褐色肌膚,顯然表示了這是一個體格不錯的人。

      但真的是普通的旅人嗎?

      阿斯普洛斯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從暗處走了出來,溫和地跟對方打了招呼,對方困惑又驚訝地看了看他這個希臘人,熱情地邀請他一同吃午餐。他說他是一個經常來往埃及各地的小商旅,路上再紀錄一些古埃及遺跡作研究之用,還大方展示自己的札記給他看,如此看來,不過真的是一個普通人而已,不過還是可以順便打探一下有沒有冥鬥士的蛛絲馬跡。

      「不,很遺憾我都沒有聽說過甚麼奇怪的事,埃及始終是諸神守護之地,瑪亞特的法則和秩序怎麼能被隨意擾亂呢。」

      竟然是一個信奉古老神明的人,前一刻的疑惑再次浮上心頭,阿斯普洛斯咀嚼着手中的烤肉串,搖頭婉拒了對方遞上的葡萄酒,暗暗思索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只是單純的巧合而已,竟然在這種的半荒涼之地遇上了一個這樣的人……而且細看對方的一舉一動,某種的違和感一直揮之不去。

      一個人的氣質,再怎樣隱藏掩飾也好,舉手投足之間或多或少也透露出來。

      「……你到底是誰?」

      年輕的雙子座警惕地盯住這個始終沒有把名字告訴他的埃及青年,深藍色的眼眸盡是戒備之色,雖然不過是十七歲的年紀,但已經比同齡之人來得要成熟穩重多了,但在這介於少年和青年之間的年紀,始終也是欠缺了甚麼,只是他的姿態完美地掩飾了起來。對方的眼中好像浮現了一絲奇異的贊賞之色,然後不緊不慢地以古埃及語開口。

      「我是國王的宰相、法老的兄弟、國王之下的第一人、王宮的總管、太陽城的大祭司、總建築師、醫師、首席工匠——我想你已經清楚我是誰的了。」

      對方緩慢而平靜地說了一大堆的頭銜,偏偏卻沒有說出自己的名字,但是答案也已經呼之欲出了。阿斯普洛斯錯愕地微微愣住,對方的名字正要從他的唇邊脫口而出,這個埃及青年只是微笑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雙子座微一點頭,很快也就回復了正常的神色,只是那戒備的眼神依然沒有收回來,三兩下吃完了手中的午餐,低頭喝了幾口自己帶來的水。

      「你有甚麼目的?」

      「以拉神的名義起誓,我並無惡意,雙子座,也沒有打算插手你這一次的任務,只是想一盡地主之誼,好好款待你的到來而已,這終究也是你祖先曾經的另一個故鄉,這裡不是很美嗎?」

      埃及青年金色的眼眸落在遠方的河面之上,波光粼粼,一大片在水中閃爍的金色幾乎要和他的眸子融為一體。岸邊的幾頭黑白色聖䴉在淺水處慢悠悠地走來走去,紙莎草叢在微風中溫柔地擺動,一頭狒狒在幾棵的棕櫚樹之間跳躍,下一秒就突然跳下來,躥入草叢不知跑到甚麼地方去,然後就抓住一株的藍蓮花跑到他們的面前。

      黑色長髮的男人伸手接過,隨意就放在一旁的亞麻布上。

      「靜下心來,你會知道這裡是一個好地方,也許你最終依然一無所獲,但在未來,你就知道你得到了甚麼的了。」

      「這是預言嗎?」

      「並非,已經要發生了。」

      對方的回答似是疑非,原本還打算開口反駁的阿斯普洛斯低下頭來,驚訝地發現自己的手中不知何時已經拿着了一杯喝了三分二的葡萄酒,幾片的藍色蓮花花瓣就這樣在杯中飄浮,安安靜靜的,像是在河中打轉的一艘小船,像是少女令人頭暈目眩的致命一吻。他再次抬起頭來,打量了四周空無一人的環境,記不清自己怎麼突然走到這裡來了,晃了一晃自己的杯中物,覺得有點渴了,一飲而盡。

      然後他站起來,正要打算回到自己原先所處的地方,才走了沒多久,身體微微一晃,跌入了一旁才半人高的水池之中,在完全失去意識之前,他感覺到自己好像跌入更深更深的地方去,彷彿是順着這一股的水流,沿着尼羅河,被帶至原初之水那樣。原始的混沌,某一部分的靈魂彷彿游離至時間之外似的。

      ……但不知過了多久,除了黑暗以外,還有其他難以言喻的奇妙感覺。

      【……】

      是他想的……那種事嗎……?

      他愣了一下,一切的感官好像無限放一樣。

      【……】

      這是怎麼一回事!?

      那個是未來的他嗎?

      那個看來只有十三、四歲左右的小丫頭到底是誰!?

      縱然十七歲的阿斯普洛斯再怎樣比起同齡之人成熟沉穩,但此刻的他終究是年輕,而且也是第一次碰上這種臉紅心跳的刺激事情,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詭異的半透明身體,心想剛才說不定就是附身在那個所謂長大的成熟自己身上——幻象?真實?神諭?抑或是一個敵人打算狠狠羞辱他的陷阱而已?這些也不得而知,但下一刻,原本蒙眼的男人像是看到他一樣,似有若無地瞥了一眼他所站的角落,注意力隨即又回到懷中的少女身上。

      也許是錯覺而已,那個在床上正忙着的人不可能看到他的。

      【……】

      「乖……晴天,再一次、再一次就好了。」

      「……你剛才也說是最後一次啊……阿斯普洛斯……嗯……」

      【……】

      「……放鬆,都那麼多年了,你還擔心我會把你弄壞嗎,我自有分寸,這裡還是夢界……又是你自己說最近身體又不太好,需要好好調養休息,只好在夢界滿足我,這就是你說的滿足嗎?」

      【……】

      只是釋放過後,那個男人卻是溫柔又小心把嬌嬌弱弱的可憐小姑娘放回床上,輕輕地在她的臉上吻了又吻,低聲地回應她撒嬌似的呢喃,揣來了一盤加了幾滴精油的水,細心地擦拭她的身體,又收拾好床上的狼藉,替她套上一件寬大的純白男裝襯衣,坐在床邊就看着她入睡,這副溫柔體貼的樣子和前一刻簡直判若兩人。

      ……這是甚麼詭異情況。

      十七歲的阿斯普洛斯已經不記得自己是以怎樣的心情把剛才一切盡收眼底,他神色複雜地看着那個像是二十來歲的自己的男人,根本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如此迷戀這個少女的身體,或者應該說,他的愛意和佔///有///慾強烈得可怕,實在令人……髮指。何況,明明有除了這個小姑娘以外的,更加偉大的目標、更加強烈的願望要完成。

      「……我愛她。」

      不知過了多久,男人突然自言自語似的冒出了這一句,只是眼神卻落在他所站的地方,然後只見他就這樣緩緩勾起了嘴角,先是低頭看了看抓住他的手睡覺的孩子氣少女,才重新抬頭,俊美的臉上流露出一抹溫和的微笑,自信篤定,但卻夾帶了某些說不清道不清的無奈,頗為愉悅地堅定開口。

      「……你將來也會愛她。」

      ……

      阿斯普洛斯頭痛欲裂,他迷迷糊糊地按住了額角,只覺得自己渾身不對勁,他習慣性地翻身要坐起來,不料微一轉身之際,就捕捉到一些奇怪的水聲,像是有甚麼東西激起了水花那樣,他頓時驚駭地睜開了眼睛。他一絲不掛地坐在一個水池深邊,深藍色的長髮和藍色的蓮花花瓣在池面飄浮,空氣之中還散發着一股的酒氣,他皺起眉頭低頭一聞,感覺像是有人把酒打翻在池水中一樣,而且不經意之間,他眼角的餘光還瞥見了些驚人的事。

      他的右手不知何時就握住了【……】,而他卻記不清自己到底是怎麼落得如此境況,只是隱約記得自己應該是作了一個奇妙的春///////夢,才在現實中換來如此尷尬的局面。他也沒空思索到底怎麼一回事,飛快地解決之後,在池邊走到了自己散落一地的半乾衣物,以小宇宙弄乾就隨意套上,只是打算盡快收拾好離開這一座詭異的荒廢神廟。

      此地不宜久留。

      卻沒想到有人竟坐在聖衣箱旁邊,一副等待多時的樣子。

      那是一個美麗年輕的少女,她的身上穿着一條白色的亞麻下胸裙,胸前的飽滿柔軟毫無遮掩地袒露出來,單薄的布料幾乎是半透明一樣,優美的曲線若隱若現,一頭灰棕色的長髮上點綴了華麗的黃金珠飾。她一手握住了蓮花杖,一手拿住一個生命之符,如同一位高貴端莊的女神——她的扮演真的完美,差點就要成功騙過他的了。

      自從來了埃及之後,事情越發不順,他早就已經漸漸變得不耐煩的了,如今這一個不知從何而來的女人,說不定也就是他莫名喝醉、不眷人事的原因,思及此,他也沒有給對方甚麼好臉色,裝作沒有看到她一樣,若無其事地拿起領巾繫上,穿上黑色大衣,仔細又認真地整理自己的衣裝,依然是一開始那副溫和知性的外表,只是從那好看的唇邊吐出來的說話卻是尖銳刻薄,絲毫不給對方任何情面,明顯是因為心情不好所致。

      「裝神弄鬼也要敬業一點,穿上再美的衣服,也成不了真正的女神的。」

      「雙子座的阿斯普洛斯,難道你不知道那一個希臘神話嗎?被迫害的伊娥逃至埃及,埃及人最終把她當成是女神來崇拜,改名伊西絲。」

      這個女孩也不是省油的燈,神色自若地和他閒話家常似的提及這個傳說,也是不着痕跡地透露了自己的身分。那個被宙斯看上的可憐阿爾戈斯公主,被變成了一頭母牛,曾經又被百眼巨人所監視,為了躲避赫拉又不得不逃亡,最終一直躲至埃及才變回原型,得以安寧。這個神話故事的確是耳熟能詳,有不少人也因而同情那個公主,但某些事情,的確是歪曲了。

      「這不過是古希臘人搞混了她們而已,你要想一想啊,伊娥縱然再尊貴,也不過是一國公主、赫拉曾經的祭司、宙斯眾多的情人之一罷了,但是伊西絲可是蓋布和努特之女,九柱神之一,即使丈夫被殺害,再悲痛無助也好,她也是堅強地面對所有的挑戰,一個是擁有強大力量的女神,一個不過是四處逃命的人類公主,古希臘人的確是想得太多了,這差別那麼大,怎麼可能是同一人。」

      阿斯普洛斯是故意的。

      明明有千百種嚴謹的解說方法,他卻選擇了這一種隱含嘲諷的方式說明,無疑是直接給對方打臉,無奈那一張俊美的臉上泛起一抹溫和的微笑,不論是語氣、表情、眼神,也完美得無可挑剔。當年被伊西絲所救的伊娥張了張嘴,臉色微變,深呼吸了幾口氣,突然朝他款步而來,停留在他的面前,平靜地伸出手。

      「我的確是伊娥,但也並非單純是神話中的伊娥,而我如今,只是帶着那位大人的神諭而來——」

      托特之書,現在還不是時候揭露一切秘密。

      瑪亞特的法則將在你身上重現。

      ……

      那一次的任務,說起來其實也是不了了之。

      所謂的冥鬥士蹤影,根本沒怎樣找到,阿斯普洛斯當時還打算痛痛快快地打一場,以舒解這次任務不順利的不快,但是伊娥拋下所謂的神諭之後,馬上就消失不見,他在那一座托特的崇拜中心、八聯神之城調查了一下,依然一無所獲,冥鬥士像是已經離開此地一樣,而且只能推測對方也是為了托特之書而來。

      那一段時間可謂經典,無論是他、希緒弗斯、抑或是哈斯加特,他們的任務也遇上了明顯的阻滯,再次在聖域聚首之時,各懷心事地痛痛快快喝了不少,他可是難得地再次醉倒,破天荒地睡到午餐過後才起床,醒來後執拗地回憶一遍那莫名其妙的埃及任務,深知有甚麼地方出錯了,只是他依然沒想起,只能憤而投入密集的訓練和更為深奧晦澀的古籍文獻當中。

      因此事隔二百多年,再見伊娥,勾起了當年那依然疑雲滿佈的任務回憶,阿斯普洛斯一不願多談,二來也不想再和對方有甚麼交集,只是臉色不善地證實了他們的身分,並沒有為他們作任何擔保。話雖如此,沙織覺得這樣已經是幫了她一個大忙,雙方再商量了一下,約好了三天之後在雅典市中心的一家酒店中會議室見面。

      法拉奧給艾爾熙德打了一個電話,建議他把峰帶上,說不定到時候其中一位大人也前來出席,可以解決她身上的問題。前山羊座馬上應允,反正到時候薩莎身為上代雅典娜也是要一同出現的,希緒弗斯也是理所當然地守護在妻子的身邊,多幾位黃金聖鬥士在場也是好事;阿斯普洛斯原本是不打算來的,甚至跟希緒弗斯說好了把見面情況告訴他就好,但在最後一刻又不知為何臨時改變了主意,卻會晚一點才到。

      這次的會面也不知是好是壞。

      那個黑色長髮的東洋少女因為身體的緣故而鮮少出門,至於那一位上代女神在前陣子元氣大傷、如今身體仍未恢復,這次也是難得的出門,於是她們幾乎是很自然地一同坐在窗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些甚麼,神色看來比平日輕鬆,這也許是一個好開始。埃及那一方的人如今一個也還沒出現,他們那些提早出現的就只好暫時自顧自的。

      艾爾熙德中途去了廁所洗手,卻見有一個埃及男人站在鏡子前,以古老的語言喃喃自語不知在幹甚麼,鏡中好像出現了甚麼奇特的波紋,下一秒,鏡中來不及看清的朦朧影像就此暈化開來,再次變回了一面普通的鏡子,看樣子是在和甚麼人聯絡——而這個在廁所的奇怪男人,說不定就是凱姆特的代表之一。

      雙方一時沉默地對視,片刻,對方率先開口。

      「……你的手,還真漂亮。」

      莫名其妙地稱讚一個陌生人的手,無疑是一件詭異之極的事,偏偏這個男人還擁有一雙絲毫不像是人類的眼眸,耀眼的金色猶勝黃金聖衣的光芒,彷彿是揉合了真正的太陽之光。此刻,這雙奇特的深邃眼眸更加是意味深長地看了看他的手,卻又不像是單純地欣賞聖劍,反而像是看到了甚麼沒有人看出的東西。

      艾爾熙德只是點了點頭,明智地暫時保持沉默靜觀其變,下一秒就只見這個埃及青年踏前了一步,突然朝他伸出了手。這個男人的一頭烏黑長髮雖然保養得宜,但是每個人的雙手是如此誠實地反映了他們的生活,而他的手更加是一雙長時間勞動、握筆的手,這勞動看來,有幾分像是工匠的手。

      畢竟他曾經有一段日子看過類似這樣子的手,他的直覺是不會有錯的。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把你的手給我看嗎?」

      他把手遞上,對方並沒有伸手觸碰,只是俯身微微瞇起了眼睛仔細觀察了片刻,很快就直起身來,然後伸手停留在他的手臂上方,低聲地飛快唸了一句不長不短的古埃及語,神色隨即變得凝重起來,目光銳利地盯住這個看來毫不知情的西班牙男人,頓時只覺得可悲又可憐,只是不知是在說艾爾熙德還是他自身而已。

      「……我曾經也有一個心愛的女孩子,但因為我忙於工作,並沒有察覺到彼此的情愫,最後就此失去了她,不過有些的失去,還真的不是永遠,你不知道吧——你的手臂中寄宿了沉睡的Ba,感覺像是已經有很多年了,而你的影子,也毫不孤單,看來你的戀人,一直從不曾和你分開。」

      「你是法拉奧提過的幫手,峰在會議室那邊,你有甚麼方法救她?」

      他本以為,那個自復活以來依然欠缺了甚麼的東洋少女,因為他當年的大意而無法徹底恢復過來,不料她根本並非如他所想一樣有所缺失,她竟然早已是完整地待在他的身邊,而她的一部分靈魂更加從不曾離開他的身邊……她是有看着他成為黃金聖鬥士,一路看着他把聖劍磨練至頂峰,一直的守護……

      「我要救她。」

      「我會幫你,只是我先需要一頭貝努鳥、就是拉的心魂,諸神嚮導,不過這……並非難事。」

      如果他沒看錯的話,那個少女,的確是盡早恢復過來比較好。埃及青年完美地隱藏了自己更深的心思,三言兩語就溫和解決了一個困擾多日的難題,但畢竟是有法拉奧的保證,看來又只有他能辦到,也不妨一試。黑色長髮的青年看來是已經看出了他的決定,終於伸手友好地和他握手,微笑道出了自己的名字。

      「我是印和闐。」

      這位傳奇一樣的人物出現在眾人面前之際,着實令不少人暗暗吃驚,特別是晚一步到來的阿斯普洛斯對上對方的視線時,一下子被勾起了一些一度被人抹去、暫時隱藏的記憶,臉色轉瞬間變得精彩萬分,抬手就拿起一旁的一杯葡萄酒連喝了幾口,但某些年輕時的事情,終究是不能在這種場合提及,只好罕有地閉上了嘴不說話,若無其事參與這一場糟糕的會議。

      直到對方突然輕描淡寫地說了這樣的一句,眼神不經意地瞥過一旁的德弗特洛斯。

      「阿波非斯的騷動,一直也在。」

      ……

      虛無縹緲的說話無疑是令人火大的,只是更加糟糕的是,這一次的見面也並沒有得到甚麼有關命運泥板的訊息,埃及那一方的人不是繞圈子、就是說一些他們已知的,尚算平靜的會議大概一小時左右就結束,這一天唯一的進展也許就只是解決了峰的問題,至少有了方法、知道怎樣才可以令她完整地復活,將來也就知道時間之神當年留下她的真正目的。

      冥界爽快地答應了幫忙,輝火更加是親自把貝努鳥的冥衣送來他們家裡,畢竟這冥衣當年是由真正的貝努鳥的一根羽毛製成的,也是幫得上忙。晴天聽說了此事,不顧阿斯普洛斯的反對,堅持也到庭園看看,一來是關心,二來是好奇,三來是為了避免阿斯普洛斯再猝不及防地做出甚麼惹人誤會的事情,上次他可是差點就把艾爾熙德激怒的了。

      貝努鳥的冥衣化回一根灰藍色的羽毛,下一物,只見一頭半透明的灰藍色貝努鳥歪了歪頭好奇打量他們,頭上的日輪就和他金色的眼睛一樣美麗,然後只見他走到前山羊座的面前,在他的手背和地上的影子分別啄了一下,下一秒就突然鳴叫,展翅飛走。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0章 Act XI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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